【双北】【撒参谋 何二月】君问归期（一）
第一章
寒风飒飒，百里枯黄，万物凋敝。
又到了刺骨的冬天，北兴的胡同里多了不少紧裹破衣、抱团取暖的乞丐，他们白天里趁着巡街的人走到别处，壮着胆跑出来乞讨要饭，而夜幕降临后，又不知有多少能撑到第二天。
“这是一些碎炭，你们拿去吧。”一位小厮将一个盛满碎煤炭的簸箕递给一个乞丐，而乞丐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孩。
“小的谢谢大善人了，俺受冻不要紧，可这些娃娃熬不住啊。”那乞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记得寻处通风好的地方烧，别为了保暖闷了娃娃。”小厮不忍心看着他们，匆匆交代几句就回屋了，掀开门帘，寻他先生去了。
梳妆台前，一人正执笔勾勒眉脚，搽粉涂红，小厮走到跟前，低声说道：“送出去了。”“好。”先生端详着镜子中如美娇娘般的脸，双手叠放，缓缓站起身，身形婀娜，翩翩若仙。
这时，李班主走进来，见何真已经装扮完毕，便笑嘻嘻地说道：“何先生，今天来了好多贵客，都是奔着您来的。”“子澜左右不过一个戏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抬举？还是托班主的福，让我们有个栖身之所。”“何先生是要折煞我啊，全北兴谁人不知先生《贵妃醉酒》一绝？没有您这样的柱子，我这凤来仪也没有当下的光景啊。”说完，李班主又往前一步，奉承地说道：“炮兵营的参谋长，今天依旧早早地来了，比点卯还勤快。”“班主可别说笑，还是老规矩。”何真放低音量，嗓音润得发酥，“成成成，我这就去安排。”李班主笑呵呵地转身离开。
“摆驾！”何真于后台一声，便听完外面欢声雷动，他不理杂声，自虎度门上场，举手投足颇有画中贵妃之感。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何真双抖袖正冠，顾盼自得，四平调起，举扇遮容颜，目逐初升月。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何真移步台中，以扇贴胸，身形俊美，似弋离广寒，若嫦娥下凡。
他的眼神注视整个看场，果然在二楼近处看到了那身熟悉的军装，正端坐着欣赏自己的演出，看到何真在向自己望，撒国琛微微叩了下帽檐，转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何真收到撒国琛的问候，又认真咿咿呀呀地唱起他的戏。
唱罢，何真敛袖作揖，退到虎度门后，台下看众这才从大唐的后花园里惊醒，纷纷起身拍掌叫好，达官显贵们也纷纷嚷着要打赏，还有放高价要一睹何真芳容，对于这些情况李班主早已轻车熟路，收下丰厚的赏银，推笑着赔不是。
“不敢不敢，各位爷实在对不住。”
“哎，莫不是又拿之前的话搪塞我们吧？凭啥他一个小参谋就能赢得子澜先生的青睐？”
“大家莫要忘了，撒参谋可是跟那炎少帅交好，背后有人撑腰，咱们哪里比得了？”
“得，又讨了个没趣，罢了罢了。”
大家一哄而散，热闹的戏台终于回到久违的宁静，李班主拐进后台，只见何真正对着镜子梳洗浓妆，顷刻便收拾干净，换上一身素色长棉衫，上一秒还是贵妃身姿，下一秒便成了谦谦君子。
李班主将赏银放在桌上，“要不是有少帅，你们这对璧人怕是要遭不少事端。”“劳烦班主挂心了，班主的良苦用心，子澜铭记在心。”何真向李班主行礼答谢，拿起赏银便出去了。
撒国琛守在门外，看到何真，立刻走上前去，帮他收紧围巾。“风大，小心着凉。”“北兴的冬夜，真的难熬啊。”何真哈了口白气，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撒国琛拉住他的手，搓了几下。
“怪凉的，我们赶紧回院子里吧，最近军务繁忙，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了。”“之斌，子澜本一戏子，身份卑贱，日日抛头露面，不敢奢望平安喜乐，能得大人喜爱，是子澜毕生的福气。”撒国琛侧头看着何真，故作责备：“怎能说自己卑贱？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说完，他便凑到何真的耳边，冷不丁哈了口热气。
何真抖了个激灵，耳根一下子红到脖颈，撒国琛开心地拉着何真走了十几步，两人你说我笑，举止亲密。
“走了。”何真用余光瞟到后面一个人影离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撒国琛歪头笑道：“如此他们总该信我心无大志了吧。”“别打趣了，我们赶紧回去，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议呢。”何真一脸严肃，撒国琛也转眼一副正经模样，“走，时间不等我们啊。”
二人三步并两步赶到余庆别院，小厮早已在院子里备好热水、火盆，见两人进屋，赶紧上前帮他们取下外套。“小满辛苦了。”何真边说边给撒国琛沏了一杯热水，小满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今日黄昏的时候，我已经把情报送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上级手中，只待上级回复，我们便可起事。”何真用极低的声音说话，确保只有撒国琛一人能听见。
“当初之斌进入黄埔，投身戎马，是为了保家卫国，驱除外敌，不是为了窝里横，校长一意孤行，我也只能背弃自己最初的誓言。”“之斌并未放弃自己当初恢复中华的初衷，决心起义，乃是深明大义，是救国于危难，子澜敬佩。”何真将茶碗满上，“物资匮乏，难觅佳酿，今夜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祝我们大事得成。”“好，有子澜兄的这番话，就算我们不能成功，也要打响北兴起义的第一枪，让国人明白此时安内才是误国！”撒国琛举碗，二人对着白水痛饮，畅谈兴国之计。
一刻钟后，屋外传来小满的声音：“撒先生，军营派人来，说是有重大军情要一起商谈，催得紧。”撒国琛皱了皱眉头，搁下茶碗，“半夜相邀，不知是真有军务，还是鸿门宴。”“想来不会暴露，不然应当直接派兵围了我们才是。”“如今正是在节骨眼上，不似以前，可不能出了差错，你要不赶紧转移？”“不，我只有留在这里，才不会让他们发觉，你且赶紧去，别让他们生疑。”
撒国琛想了想，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便点头示意，起身取了外套军帽。
“等一下。”何真突然想起什么，他站起来快步赶到撒国琛跟前，低声说道：“倘若我暴露了，你一定要假装自己被欺骗，恼羞成怒，打我什么的都可以，你一定要保住革命的可能，我只是一个联络员，即便我牺牲了，对起义大局的影响也不大。”“胡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还保护不了我心爱的人？”撒国琛抱住何真的肩膀，何真淡淡地笑道：“你的枪，是要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民、保护那些饥寒交迫的穷苦百姓的，而且我也相信所有知情人员的忠诚可靠，这次行动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撒国琛看到何真的笑容，原本难以平复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下来，“那我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会的。”何真站在门槛旁，一直注视着，直到人影消失才转身回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真是冷啊！”小满将手抻进棉袖管里，缩着脑袋跑回屋子里。
何真关上房门，弯腰从床板下拖出一个箱子，轻轻擦掉上面的积灰，席地而坐，拍掉手上的灰尘，打开箱子，一面破旧的旗帜整整齐齐地安睡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箱子里。
何真用手指抚摸着旗帜上“誓死力争，还我青岛”的大字，眼中一阵酸痛。
“今国家危难，纵五尺戏子，也当高唱军歌，统一战线，驱除倭寇！”
民国篇上线了！
寒风飒飒，百里枯黄，万物凋敝。
又到了刺骨的冬天，北兴的胡同里多了不少紧裹破衣、抱团取暖的乞丐，他们白天里趁着巡街的人走到别处，壮着胆跑出来乞讨要饭，而夜幕降临后，又不知有多少能撑到第二天。
“这是一些碎炭，你们拿去吧。”一位小厮将一个盛满碎煤炭的簸箕递给一个乞丐，而乞丐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孩。
“小的谢谢大善人了，俺受冻不要紧，可这些娃娃熬不住啊。”那乞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记得寻处通风好的地方烧，别为了保暖闷了娃娃。”小厮不忍心看着他们，匆匆交代几句就回屋了，掀开门帘，寻他先生去了。
梳妆台前，一人正执笔勾勒眉脚，搽粉涂红，小厮走到跟前，低声说道：“送出去了。”“好。”先生端详着镜子中如美娇娘般的脸，双手叠放，缓缓站起身，身形婀娜，翩翩若仙。
这时，李班主走进来，见何真已经装扮完毕，便笑嘻嘻地说道：“何先生，今天来了好多贵客，都是奔着您来的。”“子澜左右不过一个戏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抬举？还是托班主的福，让我们有个栖身之所。”“何先生是要折煞我啊，全北兴谁人不知先生《贵妃醉酒》一绝？没有您这样的柱子，我这凤来仪也没有当下的光景啊。”说完，李班主又往前一步，奉承地说道：“炮兵营的参谋长，今天依旧早早地来了，比点卯还勤快。”“班主可别说笑，还是老规矩。”何真放低音量，嗓音润得发酥，“成成成，我这就去安排。”李班主笑呵呵地转身离开。
“摆驾！”何真于后台一声，便听完外面欢声雷动，他不理杂声，自虎度门上场，举手投足颇有画中贵妃之感。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何真双抖袖正冠，顾盼自得，四平调起，举扇遮容颜，目逐初升月。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何真移步台中，以扇贴胸，身形俊美，似弋离广寒，若嫦娥下凡。
他的眼神注视整个看场，果然在二楼近处看到了那身熟悉的军装，正端坐着欣赏自己的演出，看到何真在向自己望，撒国琛微微叩了下帽檐，转头给自己倒了杯茶。
何真收到撒国琛的问候，又认真咿咿呀呀地唱起他的戏。
唱罢，何真敛袖作揖，退到虎度门后，台下看众这才从大唐的后花园里惊醒，纷纷起身拍掌叫好，达官显贵们也纷纷嚷着要打赏，还有放高价要一睹何真芳容，对于这些情况李班主早已轻车熟路，收下丰厚的赏银，推笑着赔不是。
“不敢不敢，各位爷实在对不住。”
“哎，莫不是又拿之前的话搪塞我们吧？凭啥他一个小参谋就能赢得子澜先生的青睐？”
“大家莫要忘了，撒参谋可是跟那炎少帅交好，背后有人撑腰，咱们哪里比得了？”
“得，又讨了个没趣，罢了罢了。”
大家一哄而散，热闹的戏台终于回到久违的宁静，李班主拐进后台，只见何真正对着镜子梳洗浓妆，顷刻便收拾干净，换上一身素色长棉衫，上一秒还是贵妃身姿，下一秒便成了谦谦君子。
李班主将赏银放在桌上，“要不是有少帅，你们这对璧人怕是要遭不少事端。”“劳烦班主挂心了，班主的良苦用心，子澜铭记在心。”何真向李班主行礼答谢，拿起赏银便出去了。
撒国琛守在门外，看到何真，立刻走上前去，帮他收紧围巾。“风大，小心着凉。”“北兴的冬夜，真的难熬啊。”何真哈了口白气，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撒国琛拉住他的手，搓了几下。
“怪凉的，我们赶紧回院子里吧，最近军务繁忙，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来陪你了。”“之斌，子澜本一戏子，身份卑贱，日日抛头露面，不敢奢望平安喜乐，能得大人喜爱，是子澜毕生的福气。”撒国琛侧头看着何真，故作责备：“怎能说自己卑贱？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说完，他便凑到何真的耳边，冷不丁哈了口热气。
何真抖了个激灵，耳根一下子红到脖颈，撒国琛开心地拉着何真走了十几步，两人你说我笑，举止亲密。
“走了。”何真用余光瞟到后面一个人影离开，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撒国琛歪头笑道：“如此他们总该信我心无大志了吧。”“别打趣了，我们赶紧回去，还有重要的事要商议呢。”何真一脸严肃，撒国琛也转眼一副正经模样，“走，时间不等我们啊。”
二人三步并两步赶到余庆别院，小厮早已在院子里备好热水、火盆，见两人进屋，赶紧上前帮他们取下外套。“小满辛苦了。”何真边说边给撒国琛沏了一杯热水，小满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今日黄昏的时候，我已经把情报送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上级手中，只待上级回复，我们便可起事。”何真用极低的声音说话，确保只有撒国琛一人能听见。
“当初之斌进入黄埔，投身戎马，是为了保家卫国，驱除外敌，不是为了窝里横，校长一意孤行，我也只能背弃自己最初的誓言。”“之斌并未放弃自己当初恢复中华的初衷，决心起义，乃是深明大义，是救国于危难，子澜敬佩。”何真将茶碗满上，“物资匮乏，难觅佳酿，今夜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祝我们大事得成。”“好，有子澜兄的这番话，就算我们不能成功，也要打响北兴起义的第一枪，让国人明白此时安内才是误国！”撒国琛举碗，二人对着白水痛饮，畅谈兴国之计。
一刻钟后，屋外传来小满的声音：“撒先生，军营派人来，说是有重大军情要一起商谈，催得紧。”撒国琛皱了皱眉头，搁下茶碗，“半夜相邀，不知是真有军务，还是鸿门宴。”“想来不会暴露，不然应当直接派兵围了我们才是。”“如今正是在节骨眼上，不似以前，可不能出了差错，你要不赶紧转移？”“不，我只有留在这里，才不会让他们发觉，你且赶紧去，别让他们生疑。”
撒国琛想了想，现在可不能自乱阵脚，便点头示意，起身取了外套军帽。
“等一下。”何真突然想起什么，他站起来快步赶到撒国琛跟前，低声说道：“倘若我暴露了，你一定要假装自己被欺骗，恼羞成怒，打我什么的都可以，你一定要保住革命的可能，我只是一个联络员，即便我牺牲了，对起义大局的影响也不大。”“胡说！我堂堂七尺男儿，还保护不了我心爱的人？”撒国琛抱住何真的肩膀，何真淡淡地笑道：“你的枪，是要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民、保护那些饥寒交迫的穷苦百姓的，而且我也相信所有知情人员的忠诚可靠，这次行动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
撒国琛看到何真的笑容，原本难以平复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下来，“那我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等你的好消息。”“会的。”何真站在门槛旁，一直注视着，直到人影消失才转身回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真是冷啊！”小满将手抻进棉袖管里，缩着脑袋跑回屋子里。
何真关上房门，弯腰从床板下拖出一个箱子，轻轻擦掉上面的积灰，席地而坐，拍掉手上的灰尘，打开箱子，一面破旧的旗帜整整齐齐地安睡在这个四四方方的箱子里。
何真用手指抚摸着旗帜上“誓死力争，还我青岛”的大字，眼中一阵酸痛。
“今国家危难，纵五尺戏子，也当高唱军歌，统一战线，驱除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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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凤和锦觅第二次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