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邮册001 Tony
2023-03-24小故事 来源:百合文库
夜色正浓，我叼起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味很呛，我不禁咳了起来，虽说我不喜欢抽烟，可是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干完这档子事儿总是要抽一口的，不然事情就不算完整。
虽然是冬天，可是我的身上满是汗味儿，热得慌。“做这种事情会热也是很正常的呀”，我这样想着，手掌揉捏捶打着疲劳的腰部。说句实在话，这种事情真的不想来第二次，太累人了。此时，Tony就躺在我的身旁。猩红的烟头不紧不慢地燃着，正在死亡的烟叶，一半化成灰，掉落到了地上，一半化成烟，飘到了天空，我呆望着这支烟，思绪却早已飘到了我与Tony相遇的时节。
“您好。”一进门，就看到了店员小哥热情的微笑。
“您看，您今天是洗头还是剪发呢？”
“剪发。”
“好的，请您稍等。”那小哥转头喊道：“21号，过来给客人洗头。”
“来了。”21号先是回答了店员小哥，然后对我说，“您这边请。”说话间，就到了洗头的地方。
水声哗哗，我倍感无聊，抬眼乱瞄，只见墙上贴着一个红底白字的告示，上书“女士洗头，不得低于十分钟”，旁边挂了一个褐色的白盘黑字儿钟表，告示上面装了一个摄像头，红彤彤的，很是刺眼，被摄像头刺的浑身不舒服，我便不再看了。
这时，只听耳后传来一阵声音，“您是找哪位老师剪呢？”
我一听就乐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这儿有多少老师，剪的什么水平呢？
“你们这儿谁剪的好啊？”我反问道。
“店长和总监，”他飞快地说道，“您不常来这儿吧，店长和总监比其他人贵一点的。”
“不过今天店长休息，您可以试一下，让总监剪。”他补充道。
“行吧。”我心里还是比较希望能剪一个好看的发型的，所以点了总监。用“点”这个字眼好像跟嫖娼一样，但事实可不就是嘛，理发师一个个编上号，排排站，等待着顾客的临幸，道理都是一样的。当然了，这么说并不是觉得理发师是低劣的。其实，其他职业何尝不是一样的呢，只不过是嫖娼的人和被嫖的人变了而已。
在我心里涌动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时候，21号带我到了总监——也就是Tony的跟前。Tony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你看着有点眼熟。”他肯定地说道。我心头暗暗一惊。
一年前，或许是一年半前，我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我就见过Tony了。其实，Tony的理发技术还可以，但那次，我们闹得不太愉快。那个时候，我因为某些原因，想要剪短发。Tony坚持，如果剪短就必须染发，我当然不同意了，染发于我而言既费时又费钱，还要保养，我最怕麻烦了，因此，我坚决不同意染发。可是，Tony坚持不染发就不剪短，同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剪刀，作势威胁，如果要剪短，你就另请人给你剪吧！总之，他的态度弄的我很狼狈，只好退而求其次，剪了个半长，虽然剪完我觉得不难看，但是，我依旧很不爽。Tony是个奇葩，我当时就那么认为了。
因此，当Tony 说出他觉得我有点眼熟的时候，我是有点吃惊的。因为，没有想到这个奇葩记性会那么好，当然了，如果他是在撒谎或者对谁都这样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记性还挺好的啊。”我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哈哈，我习惯去记住客人，包括她们的习惯，在我这儿剪过什么发型。”他用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Tony来剪。可是，他就站在我旁边，迟迟不肯动。
“怎么不开始剪？”
“我要想想你是谁。”
面对这样的回答，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想起来，我剪着没感觉。”但愿是我多想吧，我总觉得这句话略有装逼的嫌疑。
“我确实在一年前来过一次。”
“看吧，我就说你眼熟的。”他拿着剪刀，站在我身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就算剪二十个头，那您都剪了上千个头了，还能记起来我？”您可拉到吧！
“行了，您快剪吧！”
“那不行，我要先想想。”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便不再说话，也不去看他，总不会不给我剪吧。稍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了梳子，帮我梳了梳头发。
他一边梳，一边嘲讽：“您这是多长时间没理过发了？”
“两三个月了吧，”我如实回答，“我记不太清了。”
“嗯？这都记不住？您看看您的刘海儿，都遮住眼睛了，您也太不讲究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Tony话语中的讽刺，我是有些不爽的，也是没想到这个Tony与其他的Tony完全不一样，别的Tony都是温柔可人的设定，这个Tony完全就是一个毒舌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输了，又一次输在Tony手中。
沉默了一会儿，Tony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氛围，边剪发边问我：“您生过孩子了吗？”
“没有。”我本质上是个老实人。
“嗯，那您结婚了吗？”
“我才二十多。”我想也没想，说出了口。我几乎忘记了，在这里，很多女孩子不到二十就嫁了人，有了孩子，甚至，在这家店里，也有着不到十八岁的店员。
“哦，那您就是还在上学啦，您是在哪里上学的呢？”
我没有回答，我真的很讨厌在不情愿的时候告诉别人我自己的事情。
“我记得您上次好像说过吧？”
“南方。”我不情愿道。
“南方的哪里呢？”
Tony的嘴巴好像永动机一样，不停的嘚吧，而且步步紧逼。所以，我选择性闭嘴。
许是见我不愿意说地点，他换了个问题，“你是学的什么专业啊？”他手中拿着剪刀，一刀一刀剪下去。
我真是快被烦死了，可是又不能明着叫他闭嘴，这一刻，我迫切想要提升自己的话术，这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
“会计。”
“呀，那学会计的可就多了。”
“您的话挺多呀。”我到底是没能忍住。怎么回事？他是当理发店是信息集散中心吗？这么多问题。
“嘿呀，瞧您说的，不说话不是怕您尴尬嘛。”
我心里一声冷笑，您说话我才尴尬呢！
接着，Tony又说道：“您是在南方哪个省份啊？”我没有回答。
“嗯？”似乎是不甘心，“您说一下呗。”
“FJ”一个问题问一遍我还能不予回应，但是，到了第二遍，就只能出于礼貌而回答了，更何况，对方是一个话术高手，又咄咄逼人，不由得让我怀疑，如果这个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那么他会一直问下去。
“FJ省最著名的大学应该是FJ大学吧。”
“不是，是XM大学。”我忍不住纠错。
“哦，这样啊，那你在哪个大学呢？”
我又沉默了。
见我不回答，他也不急，只是拿着剪刀修剪头发。终于，在这沉默中，头发修好了。
“您看，这样可还行吗？”
说句实在话，Tony虽然招人厌，但是理发技术还是可以的。
“可以。”
“那就行，下次还来找我。”他的声音中似乎透露着愉悦，“我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你什么时候来剪过什么发型。”Tony似乎坚信他一定能记得所有来找他理发的人。
“我来的时候是一年前，一年了，我喜欢的男明星都换了一茬了，您为什么要记得我？”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见过一些会嘲讽的，也见过说其他同行坏话的，也见过温柔细心的，甚至还有偶像型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相似，但这个Tony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个性更加突出，这样的人我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一年前的他。
我付了钱，走出了店，回头看了眼Tony，他已经为下一位客人理发了。
我到底还是不知道Tony的话有几分真假，对于这种每天混迹在不同人之间的人来说，或许，早就没了真话这种概念了吧。对于这种人，在说话中输给他这种事情我虽然不爽，但并不介意，这方面，我自是比不过他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Tony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只是长眠了嘛。想到这里我就想发笑，能够在我的“集邮册”中收集到Tony这样一个古怪而特殊的人，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
猩红的烟头已经燃到了烟嘴，我把它丢在了一旁，一脚把Tony踢到挖好的坑里。我开心的笑着，然后把土盖上。远方，传来了三两声鸡叫……
虽然是冬天，可是我的身上满是汗味儿，热得慌。“做这种事情会热也是很正常的呀”，我这样想着，手掌揉捏捶打着疲劳的腰部。说句实在话，这种事情真的不想来第二次，太累人了。此时，Tony就躺在我的身旁。猩红的烟头不紧不慢地燃着，正在死亡的烟叶，一半化成灰，掉落到了地上，一半化成烟，飘到了天空，我呆望着这支烟，思绪却早已飘到了我与Tony相遇的时节。
“您好。”一进门，就看到了店员小哥热情的微笑。
“您看，您今天是洗头还是剪发呢？”
“剪发。”
“好的，请您稍等。”那小哥转头喊道：“21号，过来给客人洗头。”
“来了。”21号先是回答了店员小哥，然后对我说，“您这边请。”说话间，就到了洗头的地方。
水声哗哗，我倍感无聊，抬眼乱瞄，只见墙上贴着一个红底白字的告示，上书“女士洗头，不得低于十分钟”，旁边挂了一个褐色的白盘黑字儿钟表，告示上面装了一个摄像头，红彤彤的，很是刺眼，被摄像头刺的浑身不舒服，我便不再看了。
这时，只听耳后传来一阵声音，“您是找哪位老师剪呢？”
我一听就乐了，我怎么知道你们这儿有多少老师，剪的什么水平呢？
“你们这儿谁剪的好啊？”我反问道。
“店长和总监，”他飞快地说道，“您不常来这儿吧，店长和总监比其他人贵一点的。”
“不过今天店长休息，您可以试一下，让总监剪。”他补充道。
“行吧。”我心里还是比较希望能剪一个好看的发型的，所以点了总监。用“点”这个字眼好像跟嫖娼一样，但事实可不就是嘛，理发师一个个编上号，排排站，等待着顾客的临幸，道理都是一样的。当然了，这么说并不是觉得理发师是低劣的。其实，其他职业何尝不是一样的呢，只不过是嫖娼的人和被嫖的人变了而已。
在我心里涌动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时候，21号带我到了总监——也就是Tony的跟前。Tony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你看着有点眼熟。”他肯定地说道。我心头暗暗一惊。
一年前，或许是一年半前，我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我就见过Tony了。其实，Tony的理发技术还可以，但那次，我们闹得不太愉快。那个时候，我因为某些原因，想要剪短发。Tony坚持，如果剪短就必须染发，我当然不同意了，染发于我而言既费时又费钱，还要保养，我最怕麻烦了，因此，我坚决不同意染发。可是，Tony坚持不染发就不剪短，同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剪刀，作势威胁，如果要剪短，你就另请人给你剪吧！总之，他的态度弄的我很狼狈，只好退而求其次，剪了个半长，虽然剪完我觉得不难看，但是，我依旧很不爽。Tony是个奇葩，我当时就那么认为了。
因此，当Tony 说出他觉得我有点眼熟的时候，我是有点吃惊的。因为，没有想到这个奇葩记性会那么好，当然了，如果他是在撒谎或者对谁都这样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你记性还挺好的啊。”我如实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哈哈，我习惯去记住客人，包括她们的习惯，在我这儿剪过什么发型。”他用颇为自豪的语气说道。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Tony来剪。可是，他就站在我旁边，迟迟不肯动。
“怎么不开始剪？”
“我要想想你是谁。”
面对这样的回答，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想起来，我剪着没感觉。”但愿是我多想吧，我总觉得这句话略有装逼的嫌疑。
“我确实在一年前来过一次。”
“看吧，我就说你眼熟的。”他拿着剪刀，站在我身后。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就算剪二十个头，那您都剪了上千个头了，还能记起来我？”您可拉到吧！
“行了，您快剪吧！”
“那不行，我要先想想。”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便不再说话，也不去看他，总不会不给我剪吧。稍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了梳子，帮我梳了梳头发。
他一边梳，一边嘲讽：“您这是多长时间没理过发了？”
“两三个月了吧，”我如实回答，“我记不太清了。”
“嗯？这都记不住？您看看您的刘海儿，都遮住眼睛了，您也太不讲究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Tony话语中的讽刺，我是有些不爽的，也是没想到这个Tony与其他的Tony完全不一样，别的Tony都是温柔可人的设定，这个Tony完全就是一个毒舌男，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输了，又一次输在Tony手中。
沉默了一会儿，Tony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氛围，边剪发边问我：“您生过孩子了吗？”
“没有。”我本质上是个老实人。
“嗯，那您结婚了吗？”
“我才二十多。”我想也没想，说出了口。我几乎忘记了，在这里，很多女孩子不到二十就嫁了人，有了孩子，甚至，在这家店里，也有着不到十八岁的店员。
“哦，那您就是还在上学啦，您是在哪里上学的呢？”
我没有回答，我真的很讨厌在不情愿的时候告诉别人我自己的事情。
“我记得您上次好像说过吧？”
“南方。”我不情愿道。
“南方的哪里呢？”
Tony的嘴巴好像永动机一样，不停的嘚吧，而且步步紧逼。所以，我选择性闭嘴。
许是见我不愿意说地点，他换了个问题，“你是学的什么专业啊？”他手中拿着剪刀，一刀一刀剪下去。
我真是快被烦死了，可是又不能明着叫他闭嘴，这一刻，我迫切想要提升自己的话术，这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
“会计。”
“呀，那学会计的可就多了。”
“您的话挺多呀。”我到底是没能忍住。怎么回事？他是当理发店是信息集散中心吗？这么多问题。
“嘿呀，瞧您说的，不说话不是怕您尴尬嘛。”
我心里一声冷笑，您说话我才尴尬呢！
接着，Tony又说道：“您是在南方哪个省份啊？”我没有回答。
“嗯？”似乎是不甘心，“您说一下呗。”
“FJ”一个问题问一遍我还能不予回应，但是，到了第二遍，就只能出于礼貌而回答了，更何况，对方是一个话术高手，又咄咄逼人，不由得让我怀疑，如果这个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那么他会一直问下去。
“FJ省最著名的大学应该是FJ大学吧。”
“不是，是XM大学。”我忍不住纠错。
“哦，这样啊，那你在哪个大学呢？”
我又沉默了。
见我不回答，他也不急，只是拿着剪刀修剪头发。终于，在这沉默中，头发修好了。
“您看，这样可还行吗？”
说句实在话，Tony虽然招人厌，但是理发技术还是可以的。
“可以。”
“那就行，下次还来找我。”他的声音中似乎透露着愉悦，“我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你什么时候来剪过什么发型。”Tony似乎坚信他一定能记得所有来找他理发的人。
“我来的时候是一年前，一年了，我喜欢的男明星都换了一茬了，您为什么要记得我？”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见过一些会嘲讽的，也见过说其他同行坏话的，也见过温柔细心的，甚至还有偶像型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点相似，但这个Tony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个性更加突出，这样的人我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一年前的他。
我付了钱，走出了店，回头看了眼Tony，他已经为下一位客人理发了。
我到底还是不知道Tony的话有几分真假，对于这种每天混迹在不同人之间的人来说，或许，早就没了真话这种概念了吧。对于这种人，在说话中输给他这种事情我虽然不爽，但并不介意，这方面，我自是比不过他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Tony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只是长眠了嘛。想到这里我就想发笑，能够在我的“集邮册”中收集到Tony这样一个古怪而特殊的人，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啊！
猩红的烟头已经燃到了烟嘴，我把它丢在了一旁，一脚把Tony踢到挖好的坑里。我开心的笑着，然后把土盖上。远方，传来了三两声鸡叫……
001号的惩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