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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寄余生 元宵节特别番外篇

架空历史,有人物参考原型,
原创作品,脑残粉请勿碰瓷,
如有雷同,纯属是特么巧合。
曾经有个可爱的小盆友说想看小时候的他们,这就来啦!
“师傅,今天是上元节,咱们还出摊儿吗?”芝麻吸溜着鼻涕,紧了紧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又提了提裤子,露出脏兮兮的脚脖子。
福德把破被单子叠好,放进包袱里,拿起卦幡儿,往破庙外头走:“出啊,不出拿什么吃饭呢?师傅还想着给你们买碗汤圆儿吃呢!”
“哦。”芝麻拿袖子擦擦鼻涕,拉起坐在门边儿、抱着个小坛子的周沧海,“走吧沧海,咱们得去街上啦!”
上元节的白天,往来的人并没有太多,只到了晚上,各家店铺的灯笼都挂了出来,沿着护城河摆起桌子,形成长长的一条夜市儿,各式的灯笼挂在招牌下头,团圆佳节的夜晚亮如白昼。
福德一手拄着卦幡儿,一手端着星盘,后面跟着半大小子芝麻,芝麻紧紧拉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周沧海。在密集的赏灯人流中,衣衫褴褛的三人甚为明显。周沧海抱着的坛子,是前些日子一个好心大婶儿的,他们师徒摆摊儿给人算卦的时候,大婶儿见他小小年纪面黄肌瘦,便拿了一坛子肉粥给他,师徒三人当晚分食了这一小坛粥,周沧海便在河边细细的洗刷干净这个坛子,三天了,坛子一直没有离身,他怕芝麻莽撞打碎了,连睡觉都放在自己手边儿上,想着什么时候碰见这个大婶再还给人家。
熙熙攘攘的街市,让年幼的周沧海有些恍惚。栉比鳞次的酒楼饭庄,他们极少进去;灯红酒绿的茶社艺馆,他们更不曾光顾。往日都是卖菜、卖肉、卖杂用的地方,今天都支起了卖灯、卖玩意儿的摊子,人们穿着华贵、靓丽的衣裳,或者牵着孩子、家人的手,或者提着流光四溢的彩灯、风车,或者在路边吃一碗馄饨、汤圆儿……好像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过了今天,这年就算是过完了。”福德送走一位算姻缘的少女,把赏银揣进怀里,感慨道。
芝麻抬头问:“师傅,过完了年,是不是就不好做‘生意’了?”
他们私下里把化缘、算卦等等讨生活的手艺都称作“生意”。过年的时候,那些达官显要、乡绅贵胄们总是心肠软的,老能有些额外的打赏。
福德没有回答他的话,说道:“走,不做‘生意’了,师傅带你们去吃汤圆儿!”
周沧海印象中,吃汤圆儿是一年才有、甚至有时候几年才有的事情。并不是每年的上元节,他们都有这个闲钱的。
“师傅,我要吃五个!”芝麻咧嘴笑道。
“好!”福德也笑,“咱们沧海想吃几个呀?”
“师傅,我不吃汤圆儿行吗,”周沧海眨巴眨巴眼睛,“我,我想要个兔子灯。”
福德抬眼望去,好多个卖灯的摊子都挂着兔子灯,在各种华丽的工艺繁复的灯笼里,小小的兔子灯看上去是那么普通而廉价,可对他们来说,却是奢侈的玩具。
“行!”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忍住鼻酸,道,“给沧海买兔子灯,也给沧海买汤圆儿吃,好不好?”
周沧海眼神发亮,高兴的点点头。
福德摸摸他的头:“咱们吃完了汤圆儿,买了灯笼,师傅带你们去放花灯船,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激动极了,这已经是极有乐趣的节日感受了。
“大哥,唔——我不吃,唔——哥,你吃!”云阳被青年塞了半颗雪白的糯米汤圆儿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推拒着。白小白暗暗叹息:他才只有三岁,却知道这是顶新鲜、顶贵重的吃食,不能自己独享,要跟哥哥们一起吃。
身材瘦弱、刚刚十五岁的柳辫儿帮着白小白把碗里的汤圆儿分成两半,怕馅儿太热,烫着孩子,哄劝道:“乖,你吃得高兴,哥哥们就高兴了。”
这一碗里五颗汤圆,要三文钱,足够买六个馒头了。节日里唱曲儿卖艺也是很赚钱的,但是他们却要俭省着花,毕竟过完了这一天,又是普通的流浪日子。
少年孟一粟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兔子灯笼:“小崽儿,给!”
“这是什么呀!”云阳瞪圆了眼睛,看着灯笼,不敢接过来。
“这个呀,叫灯笼,上元节的时候,每个小孩子都有的,”孟一粟道,“快拿着,一会儿哥哥带你去河边放灯船!”
云阳接过灯笼,爱惜的轻轻抚摸着纸包着竹子骨架的兔子耳朵:“放灯船是什么呀?”
“放灯呀,就是有什么愿望啊,想念什么人啊,都把它写在纸船上,船上放根蜡烛,让它顺着水漂走,走得远远的,愿望就能实现,想念的人就能早点回来。”
“那,那云阳也要许愿!云阳想要找到哥哥!”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都知道云阳惦记着自己的亲哥哥,他们也盼着,如果这孩子还有亲人在世就好了,说不准就能过上比现在这种颠沛流离生活好得多的安稳日子。
“来,快吃了这几个汤圆儿,咱们好去放灯!”柳辫儿端着碗哄道。
“不吃了,哥哥们不吃,就我自己吃,我不吃了!”才吃了一个半的云阳捂住嘴,躲在孟一粟身后,“哥哥们吃,哥哥吃!”
白小白叹口气,对于这孩子的懂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他用勺子舀起一颗汤圆道:“好好好,哥哥们一人吃一颗,云阳把自己剩下的半颗吃完,好不好?”
云阳高兴的点点头,抱着兔子灯,让白小白喂他。
柳辫儿嚼着汤圆,轻声对孟一粟说:“孟哥,咱们也有好几年没放过灯了吧!”
孟一粟咽下嘴里的汤圆儿,回道:“嗯,也有几年没吃过汤圆儿了吧!”
“是啊,这些年又是闹灾又是打仗的,好容易算是过上个太平年啦!”白小白喝干了碗里的汤,付了钱,抱起云阳,兄弟四人离开汤圆摊子,走进人潮中。
这一年,是新朝建立的第一个新年。
皇宫里,缠绵病榻的皇帝握住兄弟的手,艰难的托付着江山社稷。尚不知人事的太子殿下刚吃过汤圆儿就被叫到这里,看着虚弱的父皇与涕泪纵横的皇叔,抚弄着身边一脸浓妆的小宫女带给他的精致花灯,在贴身胖太监的搀扶下静静的跪在塌边。
千里之外的道观里,茂平一脸稚气的大声背诵着祈福经文,看着师傅谦虚道长为香客们点燃长明灯。
乾镇的闹市上,尉迟峰与夫人携手游逛灯河,一边小声讨论着今年的节庆光景,一边大声呵斥着到处捣乱的儿子。
卜家的客厅中,围坐在一起喝酒的大人们满面通红,没有人理会满地打滚儿、要出去观灯的小男孩儿。
灯河边,牵着大儿子、抱着二儿子的老邵,提醒夫人走得再慢一些,不要惊动了胎气。
一片整肃的军营中并没有节日的气氛,守在将军营帐外的云天,望着一轮圆月,猜测弟弟的下落;营帐内读兵书的孔将军,抬手剪下一截烛花。
孟一粟买来一盏船灯,兄弟三个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愿望,无非是“多赚钱”“吃饱饭”“穿新衣”,云阳也要许愿,嚷着要白小白帮他写上“早点儿找到哥哥”。
福德闭上眼睛,转动念珠,嘴唇蠕动。芝麻被眼前的辉煌景象震惊了,他左手抱着周沧海的小坛子,右手紧紧抓着周沧海的小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提着白兔灯笼的周沧海学着周围的大人,也闭起眼睛许下愿望:“希望明年,还跟着师傅和芝麻哥哥看灯。”
左手边是川流不息的人潮,右手边是缓缓东去的河水,盏盏船灯像是排好了队,悠悠驶向不知名的未来。
十年很长,却很快就过去了。
过完了年,赵林就要回皇宫里了,赵鹏在初二一大早就启程走了,正是因为这样,小皇帝才能安心的在这里过完上元节。
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福德叫南子推来周沧海用木头做的轮椅,扶着顺爷爷坐上去,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去游灯河。
孩子们在任何时候都对各种吃食和花灯充满兴趣,放了他们去尽情玩耍,左右有松越、震三江、白小白和邵盐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顺爷爷、福德、谦虚道长与城主夫妇等人坐在河边的茶亭里,吃茶谈天,感慨世事变迁。
卜羡郎拉着柳辫儿、尉迟龙龙扯着邵〇,四个人在摊子边儿左挑右捡,买了一大堆灯船。
茂平被芝麻拉着,又有曹四的怂恿,打着搜罗新鲜玩意儿的旗号,花了不少钱,芝麻还买了个丑丑的小坛子,说什么小时候弄碎了周沧海的,现在赔给他。
孟一粟站在河边的一块大青石上,望着顺水远去的船灯,莫名的眼眶发烫。周沧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轻声问:“孟哥,你小时候,放过灯船吗?”
“放过。”孟一粟的声音在喧闹的夜里听来有些哽咽,“不过没有钱,兄弟几个就只买了一只灯船。”
“那……放灯船的时候,许的愿望都成真了吗?”周沧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灯河。
孟一粟回头看他,皎洁的月光下,他的双眸熠熠闪光:“会吧,会成真的。反正我的愿望实现了呢!”
“嗯,我的也是。”周沧海眯起眼睛,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来来来,一人一盏啊,不要抢!”芝麻几人吃了一肚子的零嘴儿、汤圆儿,把大家伙儿都叫来,每个人发了一只灯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想念的人啊,想办的事儿啊,都写上,哎,然后咱们放船灯下去,漂得越远,愿望就能越快实现。”
众人纷纷写好了愿望,一个接一个的蹲在河边放走了灯船。然后几个孩子又提着新买的兔子灯笼跑去放烟花,长辈们们忙不迭的叮嘱着,芝麻、邵〇、卜羡郎和尉迟龙龙这样爱玩儿的大人也就顺势跟在孩子后边儿,既能照顾着,又补足了童年的缺憾。
“沧海呀,你许了什么愿呢?”孟一粟和周沧海跟着福德等人回到茶亭,他帮着茂平给谦虚道长点好了烟袋锅子,才凑到倚着柱子抱着小坛子看灯河的周沧海旁边问道。
“你许了什么?”周沧海回头反问。
“唔,我可不告诉你。”孟一粟故弄玄虚,挑眉道。
周沧海做出个冷漠的表情:“那我也不告诉你。”
两个人静静的看着灯河,船灯挤挤挨挨的列成队伍,渐渐远去,成为天边的星辰。许久之后,周沧海扭过头看向孟一粟,孟一粟也转过来,四目相对,俱是莞尔:“但愿人长久。”
但愿人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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