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南墙（一）

＃if向——假如在不夜天师姐没能帮羡羡挡剑
＃是和lofter@辞情°的联文，为了完整性我找太太要了授权。我写的就不说明了，太太写的我会在文章开头说明
＃人不如故大纲写好之后就会重新更新，不会坑
＃封面来自lofter小温侯太太，已授权
鲜红的液体从江厌离瘦小的身体里不断涌出，渐渐润湿了她身下的土地。她无力地倒在江澄怀中，吃力地喘着气，在半明半暗的视线里努力地想要将魏无羡的身影收进眼底。江厌离知道自己今日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心底深处隐隐的不安就像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药，逼着她来看魏无羡一眼，于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她的唇微微动了动，努力地想要让魏无羡将走尸停下，但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个女子已经足够坚强，在经历了与父母和新婚丈夫的诀别之后，她还能对生活报以微笑，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汩汩流动的血液带走了她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同时毫不留情地将她拖入混沌之中。
“姐——“/“师姐——”江澄惊恐地看着失去意识的江厌离，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疼得窒息。
他又陷入了阿爹阿娘离他而去的噩梦之中，若是江厌离也死了……
魏无羡猛地扑过来，面如死灰，颤抖着捂住江厌离背上骇人的伤口，手上沾满了温热猩红的血液，心却凉得像块冰。
他都……他都做了些什么！
所幸江厌离的伤口并不致命，人也只是暂时晕过去了，并无大碍。江澄长舒一口气，胡乱抹去了额上渗出的汗珠，双目因惊惧变得血红，忽地一拳打向魏无羡，却在半空中猛地停住，瞳孔骤缩。
确认了师姐没有生命危险的魏无羡刚放下心，还没来得及催动陈情停下尸群，忽觉胸口一凉，顿时怔在了原处，过了半响才不可置信地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看到了一截还在向下滴血的剑尖。他拧起了眉头，似乎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血，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江氏姐弟——江厌离秀美的脸上溅满了细小的血滴，那是他的血；而江澄则是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副目瞪口呆的痴傻模样。
魏无羡本想取笑江澄这副傻样子一番，奈何才刚一开口，喉中便无法抑制地涌上一股腥甜，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哥哥，我替你报仇了……”持剑的少年的手还在犹自颤抖着，泪水爬了满脸，一狠心将深深埋进魏无羡身体里的灵剑拔了出来，随之而去的是奔涌不停的血色液体和逐渐流失的生命力。
少年第一次动手杀人，怕到连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被赤红了一双眼的江澄一掌击晕，手中的剑落到地上，当啷一声清脆无比，但是魏无羡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这副身体早就到极限了。失去了金丹，每日被怨气折磨，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恶意……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失去支撑的魏无羡半阖上眼，整个人像是跪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地倒向一边，重重地磕在地上，尘土沾了满脸。
所有的一切都在迅速离他远去——江澄撕心裂肺的哭喊，其他修士的叫好声，走尸的嘶吼，似乎……还有……
蓝湛的声音？他在喊什么？是在喊我吗？蓝氏家规不是说不可喧哗吗？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都和我没关系了。
师姐还活着，江澄还有金丹。我死了，正好顺遂了他们的心意。
就这样了吧。挺好。
魏无羡像是累极了一样，慢慢阖上眼，静悄悄地躺在开满了艳丽花朵的土地上，无知无觉了。
不远处的蓝忘机似有所感，猛地看向魏无羡，顿时目眦欲裂，抛却了刻在骨子里的家规，失声高喊，“魏婴！”避尘的光芒也随之大涨，一击便击退了周围的走尸。他拄着避尘喘了两口气，再顾不得其他，一心只想赶到魏无羡身边，但是汹涌的人群、凶猛的走尸，都在阻隔着他的脚步，让他心急如焚，几欲吐血。
周围的走尸感觉到了主人的生命体征在逐渐消散，变得愈发疯狂，让本就难以招架的仙门百家更觉棘手，几乎都在狼狈地四处奔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也有人想趁机接近魏无羡，一举将这个大魔头斩于麾下，无奈里三层外三层的走尸将魏无羡护得严实，根本无法近身。唯有金光瑶，仗着自己身形敏捷灵活，硬是靠手中的软剑拨开走尸群，来到了江澄身边。
金光瑶匆匆扫了一眼，便明白了情况，当机立断，对还处于断片状态的江澄温和但不容置疑地说道，“嫂子受伤了，我这就带她回去找家中的医师，再拖久一点，金凌就连娘亲都没有了！”江澄这才清醒过来，看着怀中虚弱的江厌离，又看了看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魏无羡，咬咬牙将江厌离交给了金光瑶。毕竟江厌离是金家的儿媳妇，金家必定会全力救治她。比起这个，现在更让人担心的是魏无羡的状况。
江澄紧张地看向金光瑶，身子不自然地向旁边侧了侧，将魏无羡挡在身后，生怕金光瑶突然发难，要让魏无羡就地伏诛。还好金光瑶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江厌离身上，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魏无羡。
看着金光瑶稳稳背起江厌离，在一众金氏门生的护送下杀出重围，江澄吊在半空中的心才堪堪落回胸腔中，红着眼眶搭上了魏无羡枯瘦了许多的手腕，惊喜地发现还有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脉搏。
原来那个小修士虽有杀人之心，却无杀人之能，那一剑本是冲着魏无羡心口而去，却因主人技艺不精，最终偏离了几寸，没能直接要了魏无羡的命，但是这一剑照样重伤了魏无羡，他越来越弱的呼吸和脉搏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澄不敢再耽搁下去，趁着现在还有走尸掩护，一把扛起魏无羡，纵身跳上三毒，顾不上魏无羡现在是众矢之的，直奔莲花坞而去。众修士中有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想要阻拦却都被扑上来的走尸逼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澄带着魏无羡离去，气得捶胸顿足。
蓝忘机好不容易尽自己所能护住了几个受了伤的修士，抬头看向魏无羡离开的方向，心中喜忧参半。
魏无羡回到了莲花坞，必定会被好生对待，但是，一旦被仙门百家群起攻之，江澄必然也没有全部的把握能护他周全。他神色一凛，正想踏上避尘追上江澄之时，却被拉住了——“兄长？”
安置好了江厌离的金光瑶回过头，仰头看向天空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笃定地一笑，神情越发高深莫测起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