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而为·羊花篇（章二）
待忙好一切，重新回到住所，已是天色微熹，云锡借着微弱的蜡烛光才发现少年的脸色很奇怪，他下意识地想为少年把脉，触及少年的皮肤发现少年身上滚烫异常：“你发烧了？”
少年找了把椅子坐下，甫一坐下还龇牙咧嘴了一会儿：“你能帮我赶紧退烧吗？我不想把脑子烧坏了，我要活命可全得靠它。”
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云锡把少年安置到自己房里唯一完好的那张软塌上，在少年头上捂了块冷毛巾，然后伸手解开少年的衣服打算给他用冷水擦身，只是这衣服一解开，看着少年身上斑驳的痕迹，云锡沉默了：“你……”
少年却似毫不在意：“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对了，小大夫哥哥，我那里似乎破皮了，我以前听人说那里受伤容易引起高烧，你看我这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啊？你能治吗？”
“得罪了。”云锡将少年翻了个身，然后褪下他的裤子，只见少年身后那处红肿异常。云锡顿了顿，替少年拉好衣服，“我去配药。”
“多谢了，小大夫哥哥。”
云锡急急忙忙钻进药房内，在同样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药房里勉强找齐了相关的药材，还好运的找到了一瓶完好无损的成品药膏。
在少年自己为自己上药的空挡，云锡避出去为他熬药。云锡没有注意到的是，因为少年的忽然介入，他原本因爹娘横死而起的悲痛心情被化解了不少。
待得少年喝下药，云锡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到现在都不知道少年的名姓。
“我叫云锡，你叫什么？”云锡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半靠在软塌上的少年，少年的脸还是那么狰狞可怖，但此时云锡却一点没有初见时的害怕了。
“我叫夜楼。”夜楼忽然自软塌上迅速起身，“给你个忠告，带上你的包袱，然后跟着我离开这里。”
“？？？”云锡莫名。
“有人要来了。”
云锡一惊，他抓起自己之扔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尾随夜楼自后门离开进到了山中。夜楼带着云锡一路左拐右拐地，很快云锡就彻底分不清东北西南了。
天光乍起，夜楼带着云锡在一处山溪旁停下了脚步。蹲在山溪边，在云锡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夜楼在自己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云锡看着面前生得唇红齿白，精致可人的夜楼，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夜楼看着云锡愣住的表情笑了笑：“不好意思，之前没说，我戴了****。”
“那你……”云锡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夜楼会遭遇那种事了。
“你是想问我被人强了的事吗？”云锡觉得说不出口，夜楼却好似毫无所谓，“都是这张脸惹的祸，不过，这面具是那人留给我的，也算做了件好事，下次遇见，看在这面具的份上，我就不切了他的命根子了。”
同夜楼一边赶路一边聊天中，云锡知道了一些关于夜楼的事。
夜楼出生富庶，原本是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可惜天降横祸，一场意外导致他的家人全都横死，只留下他一人独活。之后逃亡中的夜楼听说了他表哥的下落，就去恶人谷寻找他表哥，可惜人没还找到，他自己却先陷了进去，罪魁祸首就是他那张脸。
“那你现在找到你表哥了吗？”
“没有，不过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我这次来这边原本就是来见他的。可惜了小爷我千防万防，终究还是着了小人的道，不过他们也没捞到好处就是了，自己被我干掉不说，好不容易给我成功下了药，却便宜了别人。”
“你……似乎不恨那个人？”
“谈不上恨不恨吧，怎么说呢，那人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救了我。那些人下的药，不找人纾解绝对解不了，而且那人也点醒了我，教会了我生存的道理。”夜楼歪头看向云锡，“你知道那人对我说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
“他说，”夜楼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森诡谲，“恨我吗？恨我也没用。因为你弱小，我强大，所以你无法反抗我，只能任我为所欲为。知道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理，弱者，是没有反抗的资格的。”
“……”
夜楼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清亮：“我当时很气愤，但是之后，我想明白了，他说的一点没错。爹娘会横死，就是因为他们比那些人弱，我在恶人谷总是为人所觊觎，也是因为我太弱，若是我强到可以把那些人轻易捏死，谁还敢打我的主意？”
云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许久，他才抬头：“没错，弱才是弱者的原罪，若不是太过弱小，爹娘不会出事，李二哥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孤身一人去引开追兵身亡。一切的缘由都在于一个‘弱’字。”
夜楼拍了拍云锡：“我会回去恶人谷，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说起来，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挺关照的样子啊？”云锡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楼。
夜楼自怀中取出一枚刀穗：“这是我在你爹娘的尸体旁找到的。”然后夜楼又从怀里取出另一枚相同的刀穗，“这是在我爹娘的尸体旁找到的。”
“……同一批人？”
“未必是同一批人，但是主谋绝对是同一个。”夜楼将一枚刀穗交到云锡手里，另一枚则是重新揣进怀里，“当年我爹娘的死状同你爹娘一模一样。”
看着这样的夜楼，云锡忽然又了同病相怜之感，他凑到夜楼身边：“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恶人谷？恶人谷，这地方一听就不是个好的。”
“因为我已经有了关于那些人的线索。”夜楼道，“原本我是想将消息告诉表哥，让表哥替我报仇，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仇，还是应该自己报！”
“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云锡，你知道吗？”夜楼忽然笑了，“那些人，他们都来自……浩气盟。可笑吗？明明该是维护武林正义的浩气盟，却出了那样一帮子蛀虫。仅仅因为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玄晶传闻，他们就可以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来。”
“玄晶？”云锡一惊，手按在自己胸口，神色莫名。
“对呀，就是因为玄晶……”夜楼的目光看向远处。
“所以那些人来我家也是为了玄晶吗？”云锡不自觉自语。
“嗯？”夜楼诧异地看向云锡。
“那些人究竟是谁？”
夜楼见云锡转移话题，了然一笑：“具体是谁还不知道，不过，我总会知道的。”
“我跟你去恶人谷，我们一起报仇！”
“你自己也说了听名字就知道恶人谷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人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你可想好了？”夜楼倒是真没想到云锡居然会动了入恶人谷的心思，他原本只是觉得云锡同自己遭遇相似，才想着搭把手，顺带求个医。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云锡道，“出卖我爹娘消息的人的命是我爹娘救的，出手夺我爹娘性命的人可能来自浩气盟，为我而死的李二哥也来自浩气盟，帮助过我的你来自恶人谷……善和恶，界限究竟是什么呢？唯心而已！”
“……”夜楼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花了极大代价才看透的道理，面前这个看着比自己弱多了的人却那么容易就看透了，“如果你下定了决心的话，那么，半个月后，你就同我一起回恶人谷吧。”
“为什么要等半个月？”
“你脸上挨了那么多刀，几天就能痊愈的啊？”夜楼白了云锡一眼，“还有，建议你改个名字，那些人能找到你家，自然也能查到你，现在的我们太过弱小，不适合直接暴露人前。”
云锡想起初见夜楼时他那张毁容脸，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嗯，假的。”
“那你原本叫什么？”
“那个名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说我叫云重墨好不好？”
“怎么说？”
“重墨是我爹准备给我的字，没人知道的。”
“可以，不错。”
在深山老林里当野人当了半个月后，夜楼带着云锡，不，应该是云重墨一路西行，穿过昆仑的重重冰川抵达了恶人谷。
“走过三生路，终老恶人谷。跨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重墨，你真的想好了吗？”夜楼站在恶人谷入口，最后一次询问云重墨。
云重墨转动着手中铁笔：“自然！”
五年时间，悄然而过，踩着曾经的仇人的脑袋端坐在大堂内，一身血色未烬万花衣的云重墨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墨颠，一边同旁边一身玄袍脸覆面具的夜楼谈笑风生。
“为什么？”纪潜不明白，自己只是浩气盟一个连据点帮会都不是的小帮帮主，居然引来了恶人谷最年轻也最不好惹的两位极道魔尊的亲自出手。
若不是此刻身家性命全在他人之手，纪潜绝对会忍不住吹嘘一下了。
云重墨闻言脚下重重地碾了一下纪潜的脑袋：“为什么？哈哈哈，当然是为了你能造就出两位恶人谷极道魔尊呐。”
少年找了把椅子坐下，甫一坐下还龇牙咧嘴了一会儿：“你能帮我赶紧退烧吗？我不想把脑子烧坏了，我要活命可全得靠它。”
家里被砸得乱七八糟，云锡把少年安置到自己房里唯一完好的那张软塌上，在少年头上捂了块冷毛巾，然后伸手解开少年的衣服打算给他用冷水擦身，只是这衣服一解开，看着少年身上斑驳的痕迹，云锡沉默了：“你……”
少年却似毫不在意：“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对了，小大夫哥哥，我那里似乎破皮了，我以前听人说那里受伤容易引起高烧，你看我这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个啊？你能治吗？”
“得罪了。”云锡将少年翻了个身，然后褪下他的裤子，只见少年身后那处红肿异常。云锡顿了顿，替少年拉好衣服，“我去配药。”
“多谢了，小大夫哥哥。”
云锡急急忙忙钻进药房内，在同样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药房里勉强找齐了相关的药材，还好运的找到了一瓶完好无损的成品药膏。
在少年自己为自己上药的空挡，云锡避出去为他熬药。云锡没有注意到的是，因为少年的忽然介入，他原本因爹娘横死而起的悲痛心情被化解了不少。
待得少年喝下药，云锡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到现在都不知道少年的名姓。
“我叫云锡，你叫什么？”云锡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半靠在软塌上的少年，少年的脸还是那么狰狞可怖，但此时云锡却一点没有初见时的害怕了。
“我叫夜楼。”夜楼忽然自软塌上迅速起身，“给你个忠告，带上你的包袱，然后跟着我离开这里。”
“？？？”云锡莫名。
“有人要来了。”
云锡一惊，他抓起自己之扔在地上的包袱，然后尾随夜楼自后门离开进到了山中。夜楼带着云锡一路左拐右拐地，很快云锡就彻底分不清东北西南了。
天光乍起，夜楼带着云锡在一处山溪旁停下了脚步。蹲在山溪边，在云锡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夜楼在自己脸上撕下了一块皮。
云锡看着面前生得唇红齿白，精致可人的夜楼，迟迟说不出一句话。
夜楼看着云锡愣住的表情笑了笑：“不好意思，之前没说，我戴了****。”
“那你……”云锡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夜楼会遭遇那种事了。
“你是想问我被人强了的事吗？”云锡觉得说不出口，夜楼却好似毫无所谓，“都是这张脸惹的祸，不过，这面具是那人留给我的，也算做了件好事，下次遇见，看在这面具的份上，我就不切了他的命根子了。”
同夜楼一边赶路一边聊天中，云锡知道了一些关于夜楼的事。
夜楼出生富庶，原本是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可惜天降横祸，一场意外导致他的家人全都横死，只留下他一人独活。之后逃亡中的夜楼听说了他表哥的下落，就去恶人谷寻找他表哥，可惜人没还找到，他自己却先陷了进去，罪魁祸首就是他那张脸。
“那你现在找到你表哥了吗？”
“没有，不过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我这次来这边原本就是来见他的。可惜了小爷我千防万防，终究还是着了小人的道，不过他们也没捞到好处就是了，自己被我干掉不说，好不容易给我成功下了药，却便宜了别人。”
“你……似乎不恨那个人？”
“谈不上恨不恨吧，怎么说呢，那人某种意义上其实也算救了我。那些人下的药，不找人纾解绝对解不了，而且那人也点醒了我，教会了我生存的道理。”夜楼歪头看向云锡，“你知道那人对我说了什么吗？”
“愿闻其详。”
“他说，”夜楼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森诡谲，“恨我吗？恨我也没用。因为你弱小，我强大，所以你无法反抗我，只能任我为所欲为。知道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理，弱者，是没有反抗的资格的。”
“……”
夜楼的声音又恢复了原本的清亮：“我当时很气愤，但是之后，我想明白了，他说的一点没错。爹娘会横死，就是因为他们比那些人弱，我在恶人谷总是为人所觊觎，也是因为我太弱，若是我强到可以把那些人轻易捏死，谁还敢打我的主意？”
云锡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许久，他才抬头：“没错，弱才是弱者的原罪，若不是太过弱小，爹娘不会出事，李二哥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孤身一人去引开追兵身亡。一切的缘由都在于一个‘弱’字。”
夜楼拍了拍云锡：“我会回去恶人谷，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说起来，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挺关照的样子啊？”云锡有些疑惑地看着夜楼。
夜楼自怀中取出一枚刀穗：“这是我在你爹娘的尸体旁找到的。”然后夜楼又从怀里取出另一枚相同的刀穗，“这是在我爹娘的尸体旁找到的。”
“……同一批人？”
“未必是同一批人，但是主谋绝对是同一个。”夜楼将一枚刀穗交到云锡手里，另一枚则是重新揣进怀里，“当年我爹娘的死状同你爹娘一模一样。”
看着这样的夜楼，云锡忽然又了同病相怜之感，他凑到夜楼身边：“你为什么还要回去恶人谷？恶人谷，这地方一听就不是个好的。”
“因为我已经有了关于那些人的线索。”夜楼道，“原本我是想将消息告诉表哥，让表哥替我报仇，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仇，还是应该自己报！”
“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云锡，你知道吗？”夜楼忽然笑了，“那些人，他们都来自……浩气盟。可笑吗？明明该是维护武林正义的浩气盟，却出了那样一帮子蛀虫。仅仅因为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玄晶传闻，他们就可以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来。”
“玄晶？”云锡一惊，手按在自己胸口，神色莫名。
“对呀，就是因为玄晶……”夜楼的目光看向远处。
“所以那些人来我家也是为了玄晶吗？”云锡不自觉自语。
“嗯？”夜楼诧异地看向云锡。
“那些人究竟是谁？”
夜楼见云锡转移话题，了然一笑：“具体是谁还不知道，不过，我总会知道的。”
“我跟你去恶人谷，我们一起报仇！”
“你自己也说了听名字就知道恶人谷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人不会跟你讲道理的，你可想好了？”夜楼倒是真没想到云锡居然会动了入恶人谷的心思，他原本只是觉得云锡同自己遭遇相似，才想着搭把手，顺带求个医。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云锡道，“出卖我爹娘消息的人的命是我爹娘救的，出手夺我爹娘性命的人可能来自浩气盟，为我而死的李二哥也来自浩气盟，帮助过我的你来自恶人谷……善和恶，界限究竟是什么呢？唯心而已！”
“……”夜楼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自己花了极大代价才看透的道理，面前这个看着比自己弱多了的人却那么容易就看透了，“如果你下定了决心的话，那么，半个月后，你就同我一起回恶人谷吧。”
“为什么要等半个月？”
“你脸上挨了那么多刀，几天就能痊愈的啊？”夜楼白了云锡一眼，“还有，建议你改个名字，那些人能找到你家，自然也能查到你，现在的我们太过弱小，不适合直接暴露人前。”
云锡想起初见夜楼时他那张毁容脸，点头表示明白，不过：“你的名字也是假的？”
“嗯，假的。”
“那你原本叫什么？”
“那个名字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说我叫云重墨好不好？”
“怎么说？”
“重墨是我爹准备给我的字，没人知道的。”
“可以，不错。”
在深山老林里当野人当了半个月后，夜楼带着云锡，不，应该是云重墨一路西行，穿过昆仑的重重冰川抵达了恶人谷。
“走过三生路，终老恶人谷。跨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重墨，你真的想好了吗？”夜楼站在恶人谷入口，最后一次询问云重墨。
云重墨转动着手中铁笔：“自然！”
五年时间，悄然而过，踩着曾经的仇人的脑袋端坐在大堂内，一身血色未烬万花衣的云重墨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墨颠，一边同旁边一身玄袍脸覆面具的夜楼谈笑风生。
“为什么？”纪潜不明白，自己只是浩气盟一个连据点帮会都不是的小帮帮主，居然引来了恶人谷最年轻也最不好惹的两位极道魔尊的亲自出手。
若不是此刻身家性命全在他人之手，纪潜绝对会忍不住吹嘘一下了。
云重墨闻言脚下重重地碾了一下纪潜的脑袋：“为什么？哈哈哈，当然是为了你能造就出两位恶人谷极道魔尊呐。”
战山为王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