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改变世界》北方雄鹰（4）：以地制空
没有人能够确定超级大国间的现代战争所将呈现出的真正形态，本故事基于作者的个人经验和推测，以及对于现有作品一定程度上的借鉴，参考价值有限。
PS:本故事中的一切事件和言论仅限于故事次元，与现实次元中的任何团体、组织、个人、国家、地区、机构无关。
“准尉！……振作一点！……准尉！”
尖锐刺耳的噪音充斥着马林泽准尉的大脑，这耳鸣声搞得他脑袋都快爆炸了，准尉痛苦地翻过身，一股西伯利亚土壤特有的寒冷与苦涩立刻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略微恢复了一点意识。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离了地面，在泥泞的冻土地上艰难地移动起来。耳鸣声开始散去了，准尉逐渐分辨出了周围的爆炸和射击声，还有耳边不断的呼喊。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大约50米外，一辆铠甲S1防空车刚刚射出一枚导弹，固体火箭推进器推动着这枚轻型导弹冲出发射管，以惊人的加速度奔向天空中的目标。接着它的2门30毫米速射机炮开始向着天空扫射，耀眼的火光在炮口不断闪烁着，以超过5000发/分的速率喷射出30毫米的高爆弹和曳光弹，在夜空中拉出两道明亮的绿色弹痕。突然，就在防空车所在的位置，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那应该是美军战机投放的一枚重磅制导炸弹，它直接把那辆铠甲防空车整个炸成了碎片。
铠甲S1弹炮合一防空系统发射导弹（图片来自bing）
以地制空
2017年3月22日
俄罗斯 东西伯利亚地区 2207山谷
俄罗斯空天军 第4防空师 第210防空导弹团
19时44分，马林泽准尉正蹲坐在空地上，享用着自己由土豆沙拉和腌肥猪肉组成的晚餐，他和战友们还找到了一些伏特加，这些珍贵的酒精可以在西伯利亚这片过于广袤的林海雪原上为他们温暖身体、振奋精神，准尉正要去值个长夜班。美军依仗着他们先进的作战装备，认为在夜间行动优势更大，但是，俄罗斯防空部队的存在让他们知道：西伯利亚澄澈无瑕的夜空，并不仅仅是属于他们的。
吃完了自己的沙拉，准尉放下叉子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空，2207山谷海拔近千米，这里的空气寒冷刺骨却也十分清澈。现在天已经黑了，夜之女神为天空染上了一层幽静、深邃的蓝，闪耀的群星镶嵌在那庄重的暗蓝色背景上、点缀着西伯利亚美丽的苍穹。
“嘿，马林泽，天上有情况，过来一下。”
正在准尉抬着头、望着夜空发呆的时候，战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是时候回去工作了，这里毕竟是战场，当你沉浸在壮美的自然景观之中时，你的对手也许就藏身在这自然美景里、等待着给你致命一击。
“马林泽，现在的情况是这样，这是我们的警戒雷达探测到的目标。”
“这支编队离我们有多远？”
“大约340千米，从编队来看，这些战机应该是在空中加油。”
“他们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美军的每次大规模空袭都必定有巡航导弹和隐形战机开路，我们需要联络49区的长波雷达站，他们那里的设备才能有效探测美军的隐形战机。”
“可是那座雷达站，几小时前就被摧毁了……”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几秒，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这种事情怎么不通知到位啊，这明显是大规模空袭的前兆。赶快发布战备警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几分钟后，马林泽准尉就坐在了雷达车里，和战友们一起，紧盯着雷达屏幕、等待着长官开火的命令。现在，2207山谷里的俄军防空部队已经严阵以待，等待着美军规模庞大的空袭机群飞蛾扑火。
一星期前的3月15日晚上，美军轰炸机在西伯利亚投下第一枚炸弹后不到2小时，第一支俄军防空导弹部队就开进了2207山谷这片早已被勘测好的“风水宝地”。当16日清晨太阳从东方的山头上升起的时候，部署在南侧山口制高点的长波预警雷达就已经开始工作了；17日中午，随着一个野战自行高炮连的抵达，一张从高空延伸至低空、完整的综合防空网终于被初步建立起来；到了19日晚上，第210防空导弹团3营，也就是马林泽准尉所属的单位，在2207山谷的北部架起了他们的S-400防空导弹系统。
现在，放眼望去，整个2207山谷布满了致命的防空火力点，这片不大的山谷里云集了俄罗斯空天军现役几乎所有型号的防空武器系统，从现役最先进的S-400远程防空导弹系统到陈旧却可靠的“石勒喀河”自行高炮，他们已经在2207山谷上空支起了一道从20000米高度一直延伸到超低空、密不透风的防空火力网。
在这道火网中，最为耀眼的明星就是马林泽准尉所在部队操作的这套S-400远程防空导弹系统，整个导弹团拥有72辆防空导弹发射车、总计384枚防空导弹，配套的91H6E远程搜索雷达最远能够在600千米外发现战斗机级别的目标，即使是对F-117、F-22、F-35这样的隐形战机也有150千米的理论探测距离，主动雷达制导的48N6E3防空导弹的射程也达到了250千米，美军空袭机群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S-400系统的打击范围，然而开火攻击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S-400防空导弹系统示意图（图片来自bing）
不过马林泽准尉理解这其中的原因，美国空军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作战机群，但他们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惧怕防空导弹的一群人。从1960年5月1日那个上午开始，当第一枚S-75（即SA-2）防空导弹击中加里·鲍尔斯的U-2间谍飞机时，强悍的俄制防空导弹系统就成为了美军飞行员脑海中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恶魔。从越南战争开始，美军就逐步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完善、最高效的防空压制作战体系，如今他们已不再仅仅能在综合防空系统威胁下挣扎求生的猎物，猎物已经变成了猎杀防空导弹的猎人。面对美军的“野鼬鼠”部队和电子战机，俄军防空部队选择避其锋芒，在接近极限射程时导弹的命中率会急剧下降，如果敌机还远在250千米外就发射防空导弹，不但无法击落敌机，整个防空导弹系统中最为重要的火控雷达也会被过早暴露。
“马林泽，低空搜索雷达发现目标，数量16，速度300节，高度160米，方向040，距离约18千米。”
“这是战斧巡航导弹！赶快联络瓦西里耶夫，发射拦截导弹！”
突然，一辆道尔导弹发射车喷着黑烟隆隆驶出了掩蔽坑，刚一停稳，操作手就升起了折叠在车顶的雷达天线，进入了发射准备状态。作为一款前线战术防空武器，道尔防空导弹系统将搜索雷达、火控雷达、12枚防空导弹的发射器全部集成到了一辆34吨重的履带式底盘上，这让这件武器在足够致命的同时也足够灵活机动。在2辆道尔发射车就位之后不到30秒，伴随着一声巨响，导弹发射筒下方的气体发生器启动，产生的大量高压气体瞬间将167千克重的9M331防空导弹弹射到了约20米高的空中，导弹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火箭的推力立刻逆转了重力作用下的下降趋势，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导弹头部的姿态调整火箭也点火启动，推动处于直立状态的导弹原地转向近90°，指向目标所在的方向。接着，拖着主发动机明亮耀眼的橘黄色尾焰，无线电指令制导的道尔防空导弹在发射车的引导控制下冲向了夜空中的目标。
（图片来自bing）
然而马林泽准尉错了，这时他们发现的并不是美军的战斧导弹，而是一支由F-16和A-10战机组成、企图从超低空发起突袭的攻击机群，真正的战斧导弹正在离2207山谷更近的地方，而且它们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大约40枚战斧巡航导弹以接近音速在不到20米的高度从各个入口杀进了2207山谷，那些导弹上超过450千克重的穿甲爆破弹头足以摧毁这座山谷里的任何一辆俄军战车，无论是巨大的S-400导弹发射车还是44吨重的T-72主战坦克，只消一枚战斧导弹，它们就会化作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
不过对于家常便饭一般的美军巡航导弹攻击，2207山谷的俄军防空部队是不可能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有数十辆石勒喀高射炮、通古斯卡防空车和铠甲S1防空系统驻守在山谷的入口周围，就在战斧导弹冲入山谷的那个瞬间，这些战车上的速射高炮纷纷开火，上百根炮管的齐射让空中迅速织起了一道由23毫米和30毫米口径的穿甲弹、高爆弹、曳光弹构成的火网，高射炮口不断闪烁的炮口焰和曳光弹明亮的绿色尾迹交织在一起，仿佛山谷的上空正在进行一场盛大隆重的焰火表演。
其实，这就是一场焰火表演。
大部分的战斧导弹没能成功规避俄军的高炮弹幕，它们一头撞入天空中那道几乎是密不透风的火网，接着被23或30毫米的高射炮弹连续击中，凌空爆炸变为一个个火球，成为了这场焰火表演的一部分。
然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今晚这场焰火表演，一个小小的序幕。
虽然俄军的高射炮群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迅速织起了一道似乎是密不透风的火网，但就结果而言，仍然有9枚战斧导弹成功穿过了高射炮火力网之间的缝隙，超过75%的拦截率，完全可以接受了。这9枚导弹成功命中了它们的目标，超过450千克重的半穿甲战斗部直接将高大的S-300导弹发射车炸成了碎片；也有几枚导弹在大约10米的高度爆炸，冲击波直接将下方的卡车压成了铁饼，而四处飞溅的弹片则撕裂了附近多位俄军士兵的身体。
“GPS干扰机在工作吗？”
“正在启动！”
考虑到战斧导弹几乎在美军的每次空袭中都是固定开场角色，俄军已经预先在2207山谷里部署了2台大功率GPS干扰机。现在，美军装备的各型巡航导弹和JDAM(Joint Direct Attack Munition联合直接攻击弹药)都采用GPS卫星定位制导，在这些干扰机发射出大功率电波覆盖掉来自近地轨道GPS卫星的微弱信号之后，美军空袭机群就将发现，自己携带的一大半武器都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方向320，速度450节，22架F-16正在俯冲！”
马林泽准尉迅速地瞥了一眼雷达显示屏，果然，有22架美军F-16战斗机从西北方向、约2500米的高度俯冲而下，然后，那些战机向2207山谷发射了导弹，这些导弹是如此的特殊，以至于只是观察它们的雷达图像，准尉就可以辨认出这些导弹的身份——美国AGM-88“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哈姆导弹雷达上显示出的样子是一个不断向后抛洒出粉末的亮点，这可能是因为美国工程师在哈姆导弹火箭发动机使用的固体推进剂中添加了铝粉，以此来增加燃料的燃烧速度，使火箭发动机能够产生更大的推力，这些铝粉随着火箭燃料燃烧产生的高温气体一起被喷出了喷口，散落在空气中，当雷达波照射到它们时，它们发射出这些高频电磁波，在雷达显示屏上留下了图像。
“反辐射导弹！快隐蔽！”
反辐射导弹与雷达之间的对抗已经持续了50年，因此雷达操作员们掌握有多种方法来规避反辐射导弹的攻击。最直接的方法是切断发射机电源、关闭雷达，然而这无异于自废耳目，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雷达兵已经不再使用这个方法了；另一种方法是断开发射机和天线之间的连接，这样发射机产生的电磁能量就不会被天线辐射到空中，反辐射导弹的被动雷达导引头也就不可能接收到雷达发射出的电磁波，找不到目标的导弹必然无法击中目标；还有一种方法主要用于相控阵雷达这种波束方向性较强的雷达，因为雷达波束的能量几乎全部集中在天线所朝的方向上，此时只要将天线转向反辐射导弹来袭的相反方向，就能够达到和前两种操作一样的效果，导弹会丢失目标，不过有时，狡猾的美军会在一波导弹攻击的相反方向部署第二波攻击。
无论采取那种应对方法，雷达操作员们都必须在最佳时机以最快速度完成。即使是有如此多的反制招数，AGM-88“哈姆”仍然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武器，无愧于“高速反辐射导弹”的名号（High-speed Anti-Radiation Missile，简称HARM，读作哈姆），大推力火箭发动机会在发射后不到10秒钟的时间内将重量超过350千克的哈姆导弹加速到2280千米/时的最大飞行速度，这个速度远远快过美军以前使用的早期反辐射导弹，因此，留给2207山谷里俄军士兵们的反应时间并不长。但是这短暂的反应时间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雷达操作员们来说也已经绰绰有余了，他们迅速完成了反制措施的相关操作，然后屏息凝神，静候反辐射导弹的到来。
导弹来了！超过10枚哈姆导弹在3营阵地的空地上和上空中爆炸了，虽然其中没有任何一枚导弹直接击中目标，但66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产生的高速弹片和冲击波仍然对阵地上的雷达和导弹发射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报告战损情况！”
“主要设备均工作正常！我们随时可以开火还击！”
“反击的时候到了，启动火控雷达！”
马林泽准尉敲击键盘，启动了这台92H6E多功能火控雷达，这台先进的相控阵雷达是S-400系统的核心之一，正是依靠着这台雷达，一个装备S-400的防空导弹营最多可以同时追踪80个空中目标，并且发射160枚远程防空导弹对它们进行攻击。也就是说，在理论上，仅仅是3营就可以对付参与这次空袭行动的大半美军战机；当然，现实情况远没有那么理想，即使是S-400这样的先进防空系统，面对美军全天候立体化的空中打击，再加上针对雷达和通讯系统的多重电子干扰，实际作战时的性能也会大打折扣。更何况，这已经不是S-400系统第一次参加实战了，早在2013年便有两个S-400导弹营远征叙利亚，这次行动虽然成功捍卫了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战略利益，但却将S-400这一俄罗斯最先进的防空武器系统暴露在了北约各国的面前，这也使得现在的美军已经对S-400系统的拦截做好了准备。
果然，那些F-16战机在发射完导弹之后作鸟兽散，它们分散开来，一边抛撒着箔条干扰弹一边加速逃离，不过这些战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飞行速度达到6倍音速的48N6E3防空导弹。
“雷达已锁定目标，导弹发射！”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位于发射筒底部的气体发生器产生大量高压气体将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远程防空导弹弹射到大约20米的高度，紧接着，导弹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点火启动，导弹拖着明亮耀眼的橙色尾焰和巨大的烟柱、以惊人的加速度冲上了天空。
S-400导弹发射，近处的是92N6E火控雷达车（图片来自bing）
发现俄军防空导弹来袭之后，美军的F-16战机第一时间就采取了应对措施，它们迅速地滚转改变飞行方向，同时抛射出大量的干扰弹以期能够成功欺骗地面和导弹上的探测雷达，是他们能够逃过一劫。那些F-16在两三千米的高度上不断翻转改变方向，希望这样做能够成功损耗防空导弹的机械能，让导弹无力追击，这样做，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狮口中也不放弃挣扎的斑马。
6枚导弹成功命中了目标，180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将这些重量不到20吨的轻型战斗机直接打成了在夜空四处散落的、燃烧着的金属碎片。
“敌机低空逼近！方向105，高度76米，是A-10攻击机！距离9千米！马上就要到了！”
“瓦西里耶夫！”
伴随着道尔防空导弹被弹射出发射筒的巨响，2辆防空车一共射出了4枚导弹，这些导弹在大约20米的高度上原地转向超过90°，拖着橘黄色的明亮尾焰，直冲向不到10千米远处的目标。
“导弹没有命中！”
“什么情况？！”这不可能，马林泽准尉看向雷达显示屏，那架A-10攻击机几乎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却成功甩掉了整整4枚道尔防空导弹，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美军展开了电磁干扰，而且是在雷达兵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电磁干扰也是一种针对综合防空系统的攻击方式，这种“软杀伤”的效果一点都不逊色于诸如摧毁雷达这样的“硬杀伤”手段，事实上，没有电子战部队的配合任何直接攻击防空系统的尝试都不可能获得预期的效果。不过在几十年的对抗之后，雷达技术的不断进步已经让过去传统的干扰手段难以发挥作用，比如，通过复制雷达波来制造假目标、通过在雷达工作频段上发射大功率电波来让雷达显示屏上一片雪花，这些老办法在现代化的新式雷达面前已经玩不转了。不过，美军很快就找到了新方法：不再干扰雷达、转而干扰无线电通信，尤其是控制着导弹的无线电制导系统。在这个2207山谷，一大半的武器都由无线电制导系统控制着攻击目标，这包括了S-300远程防空导弹、道尔近程防空导弹、通古斯卡防空车和铠甲防空车使用的小型防空导弹，就连最先进的S-400防空系统都需要依靠无线电指令在导弹的飞行途中为其提供方向修正。
美国人这一招确实是手段毒辣。
“发现第二架A-10！方向140，低空逼近！”
“联络高炮七连！让他们进行拦阻射击！”
“美国人的目标是什么？！”
马林泽准尉瞥了一眼雷达，这两架美军的A-10攻击机的飞行方向成一个大约90°的夹角，而且这2架战机前后相差10秒进入战场，这是他们的典型攻击套路，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两架美军战机的攻击目标应该就在航线的交汇点上，或者至少是在那附近。准尉掏出笔，在地图上标出了那两架A-10攻击机航线的交点……
“GPS干扰机！他们的目标是2号干扰机！”
就在此时，GPS干扰机的方向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在第二架A-10战机掠过干扰机上空时，2枚超过450千克重的集束炸弹脱离攻击机的机腹挂架，下落了大约20米后，炸弹的外壳裂开、释放出数百枚小型炸弹，炸弹在空中和地面爆炸，点燃燃料、引爆弹药、杀伤人员，并且最终将阵地中央的GPS干扰机炸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2号干扰机被摧毁了！”
“让剩下两台干扰机周围的高炮部队做好准备！”
“那两架A-10已经再次进入山谷了！”
“让高炮开火！快！”
“我们遭到了无线电干扰！我正尝试反向锁定干扰源！”
虽然自己的关注点和目前的当务之急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但马林泽准尉依然可以100%确定此时摆脱美军电子干扰的重要性，如果不尽快摆脱电子干扰，那么2207山谷里的大量防空导弹系统都将成为废铁，仅仅依靠小口径速射高炮并不能抵挡住这种大规模的空袭，更何况山谷里高射炮的数量并不充足。
准尉迅速地敲击键盘，他现在要重置无线电制导系统的控制程序，他要让那些近2吨重的大型防空导弹像美军“哈姆”反辐射导弹一样，循着特定的电磁辐射扑向发射出干扰电波的美军电子战机。他就快完成了。
“1号干扰机被摧毁了！”
“通知电子战部队！不要启动备用干扰机！”
“就快了……就快了……”
“4500米高度，方向230，4架F-15！”
“3700米，方向310，6架F/A-18！”
“他们展开全面攻击了！”
在摧毁了GPS干扰机这个眼中钉之后，美军空袭机群便不再顾虑，开始大军压境，那些满载着JDAM卫星制导炸弹的美军战斗机和轰炸机就像分食猎物的鬣狗一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2207山谷的上空，一时间，喷气式引擎的咆哮甚至盖过了导弹升空时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终于，马林泽准尉完成了雷达系统的调整，几秒钟之前还在对俄军防空系统施加超强电磁干扰的美军电子攻击机现在已经显露出了原形，失去了那层“虚拟屏障”的保护，这些电子战机也不过就是搭载着电子干扰设备、笨重且昂贵的特殊用途飞机罢了，面对先进的S-400远程防空导弹，它们根本无力招架。
伴随着发射筒盖子的爆裂和气体快速膨胀的巨响，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防空导弹被一枚接一枚地从近10米高的发射筒中弹出、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度加速冲上高空。马林泽准尉依靠自己的方法锁定住了盘旋在2207山谷四周的6架美军电子攻击机，现在，超过10枚远程防空导弹正在以6马赫的速度冲向这些缓慢笨重的战机。
在大约4500米的高度，4架满载着JDAM和激光制导炸弹的美国空军F-15E“攻击鹰”战斗轰炸机正沿爱博山谷的边缘盘旋着，在这些飞行员的左手边，就是一座燃烧着的地狱，那里已经有十几根高耸的烟柱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云端，弹药和燃油燃烧产生的黑烟遮蔽了晴朗天空中的月亮和星光，大大小小的防空导弹不时从这座山谷里腾空而起，拖着明亮刺目的尾焰冲进上方的硝烟之中。
“猎犬03，这里是狮子17，3点钟方向，3枚SA-21。”听到耳机里的蜂鸣声后，中队长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器，果然，3枚俄军的SA-21(即S-400)防空导弹……天呐，不是3枚，从几乎同一个位置，一枚一枚又一枚的防空导弹拖着耀眼的橘黄色尾焰冲上天空，不到30秒，显示屏的画面里就显示出了大约20个表示导弹的闪烁光标。
“猎犬03收到，探测到大量导弹发射，狮子17四机编队，注意规避攻击。”在以狮子17为首的四机编队上方大约1500米处，一架陆战队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正在为下方的轰炸机编队提供电子掩护，机上的4名机组成员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取代了四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变成了俄军综合防空系统的直接攻击目标。
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图片来自bing）
“我想……目标是你！快规避！猎犬03，目标是你！”
猎犬03的机长立刻将节流阀一推到顶，同时扳动操纵杆，两台普惠J52涡轮喷气式引擎输出总计92000牛顿的推力，然而这些推力仅仅足够将这架近30吨重的电子战机加速到1048千米/时的最大速度。在电子干扰装置和箔条干扰弹的配合下，这架笨重的战机成功躲开了第一枚萨姆导弹，然而就在不到5秒钟之后，第二枚导弹在猎犬03前方大约10米的地方爆炸了，笨重的电子战机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径直穿过了180千克级高爆破片战斗部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第一秒，一切似乎都还处于正常状态；然而接下来，猎犬03的机尾拉出了一道黑烟，飞机也开始失去了控制，在向前直飞了几百米后，机身失去平衡、向左翻转，像一只脱了线的风筝、折断了翅膀的飞鸟，开始了笔直的坠落，拖着黑烟下坠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架平直翼电子战机的机身终于承受不了极速下坠产生的巨大应力，在空中断裂解体、化作了四处散落的金属碎片。
“猎犬03被击落！重复，猎犬03被击落！”就在狮子17按下无线电送话键的瞬间，公共频道里响起了嘈杂的对话声，几乎每一个通话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叫喊，无线电里陷入了一片混乱，相信很快这种混乱就会波及到整个战区。
“铁爪604中弹了！他在坠落！铁爪604坠机了！”
“巫师501被击落！巫师501坠机！西侧失去电子支援了！”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爱博山谷上空的6架美军电子战机就被尽数击落，虽然从数量上来说，这个损失量对于超过100架战机的庞大空袭机群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一击让空袭编队失去了对俄军防空导弹实施电子压制的能力，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更加艰难、惨烈。
“成功击落目标！”
“击落了几个目标？”
“全部6个。”
“太好了，现在我们不用担心雷达干扰，可以放开手来攻击轰炸机了。”
“我们刚刚击落了美军6架电子战机，整个美军空袭部队都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
“方向355，高度3300，7架F-16！他们发射导弹了！”
“方向130，高度2600，4架F-15！”
果然，在一击全歼美军电子战机的壮举之后，3营的阵地现在已经变成了整个美军空袭机群100多架作战飞机的集火目标，一队F-16战机从3000多米的高度俯冲而下，向着3营阵地发射了多枚空对地导弹，虽然高炮连的3辆铠甲防空车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开火了，但即便防空车的两门30毫米速射机炮的射速高达5500发/分，短暂的反应时间也不足以射出的高射炮弹组成一到足够细密的火力网，12枚小牛导弹以0.9马赫的速度、30°俯角穿过高射炮的火网、坠入到阵地中，导弹136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在防空导弹阵地里四处爆炸，它们炸毁了巨大的导弹发射车和装有燃油弹药的军用卡车，还有一枚导弹直接击中了低空警戒雷达的基座底部，10米高的铁塔开始缓缓倾斜，斜拉的钢缆被猛地绷紧，几秒后便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伴随着一声脆响断裂了，铁塔直挺挺地倒塌了下来，猛烈地撞击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地上，顶端的雷达也被摔成了扭曲变形的残骸。
与此同时，4架美军F-15E战斗轰炸机从另一个方向袭来，这些近40吨重的战机以接近音速的高速度冲进2207山谷，各种量级JDAM从它们的机腹飘摇落下，而这些战机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径直穿过了山谷，试图凭借足够快的飞行速度将所有的反击都甩在身后。
然而，现实并不总会和幻想相符，S-400系统使用的防空导弹飞行速度高达6马赫，区区音速并不足以甩掉导弹的攻击。就在那些F-15E刚刚掠过3营阵地上方时，大约10枚S-400防空导弹拖着明亮耀眼的橘黄色尾焰冲上了天空，导弹头部的雷达以极高的频率不断扫描前方的天空，制导系统控制着安装在固体火箭发动机尾喷管处的燃气舵不断进行微调，将导弹的前进方向指向空中飞行的目标。
“狮子17，这里是木马76，我们定位到了一台S-400导弹的火控雷达，注意配合飞虎35双机编队进行攻击。”
“狮子17明白。”中校扳动操纵杆，控制着自己的F-15E“攻击鹰”战机带头向右滚转，转向进入爱博山谷这片地狱上空。
（图片来自bing）
“听着，各位，目标是位于导弹阵地中央的火控雷达，所以我们将会面对极强的防空火力，我们的任务是掩护飞虎35双机编队对目标进行低空攻击，尽全力去吸引那些俄国人的防空火力，祝我们好运吧。”
狮子17的机腹挂架上挂载着6枚GBU-38型500磅（≈227千克）级JDAM和4枚GBU-12宝石路II型500磅级激光制导炸弹，中校有些担心JDAM在此时战场的电磁环境下是否还能够准确命中目标，但以目前的能见度判断，至少要下降到3000米以下的高度才可以为激光制导炸弹提供稳定的激光目标引导，这就意味着要将这架超过35吨重的“攻击鹰”轰炸机飞进从肩扛式防空导弹到大型远程防空导弹几乎所有俄军防空导弹的杀伤范围内，作为交 换，这些 激光 制 导 炸 弹几乎可以直接命中激光束所照射的位置，在现代战争中，一枚炸弹的准确度比它的份量大小重要得多。
“攻击雷达周围的高射炮，尽量打准点。”中校对后座的WSO(Weapon System Officer武器系统官)提醒道。作为多年的搭档，WSO立刻就明白了前座的意思：在自己引导炸弹的同时，他将会操纵战机做出剧烈的机动动作以规避地方的防空火力攻击。
随着中校猛地扳动操纵杆，F-15E战斗轰炸机向左一个翻滚、进入俯冲，深灰色的战机高速穿过空气，两侧翼尖拉出两道洁白的涡流，以每秒大约200米的速度极速掠过战场上弥漫的黑色硝烟，在不到10秒的时间里从3900米的飞行高度下降到了2600米。这里的烟雾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中校向后拉回节流阀，降低了战机的俯冲速度，同时扳动操纵杆将飞行姿态慢慢调整为平飞。
战机刚一进入平飞，后座WSO就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系统调整到攻击模式，让自己前方的4块液晶显示面板显示出武器系统的相关参数和图像，其中最主要的一块会显示出挂载在进气口下方AN/AAQ-14目标截获吊舱(该吊舱和AN/AAQ-13导航吊舱合称为LANTIRN，Low Altitude Navigation and Targeting Infrared for Night夜间低空红外导航与目标截获系统，后文取音译‘蓝盾’)所拍摄到的画面，而WSO就是以这些图像和参数为基准引导激光制导炸弹和JDAM对地面上的敌军目标进行攻击。接着，他选中了机腹下的一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轻轻推动摇杆，将蓝盾吊舱的瞄准点移向2000多米下方一辆正在开火的俄军通古斯卡防空车，就在十字准线的交叉点落在防空车上的同时，WSO按下了瞄准按钮，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从蓝盾吊舱的光学镜头里射出，直直地照射在那辆通古斯卡防空车的车顶上，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食指扣下了摇杆上的武器投放按钮。
GBU-12宝石路II型500磅级激光制导炸弹（图片来自bing）
前座的飞行员也感受到了激光制导炸弹脱离机腹挂架时产生的震动，但中校现在有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去处理，耳机里尖锐的蜂鸣声几乎让机舱里两个相距不到一米的人都无法交谈，而雷达告警显示面板上不断闪烁的光点更是提醒着危险的逼近，“这边有3枚SAM，你做好准备。”
WSO理解现在的处境，这架并不灵活的战机正处于爱博山谷这座地狱的中心，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够看见窗外四处都闪烁着防空导弹的尾焰，在这种状况下，保持平飞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双眼仍然盯着面前的显示屏，但通过重力方向的改变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过载，他能够感觉到，为了躲避高速袭来的防空导弹，前座正操纵着战机向左进行大过载转弯，同时他也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红外干扰弹在空中燃烧而产生的明亮耀眼的火焰。在这样剧烈的机动动作中，即使是蓝盾吊舱内置的精密陀螺仪也难以将激光瞄准点维持在目标上，这时就需要人工操作来进行修正补偿。他推动摇杆，在急剧的左转中仍然将十字准线的交叉点牢牢保持在作为目标的俄军防空车上，战机再次转向右侧、同时压低机头开始向下俯冲，WSO跟随着战机飞行姿态的改变移动摇杆，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让十字准星离开目标。
在下落了大约10秒钟之后，那枚宝石路II激光制导炸弹沿着蓝盾吊舱射出的激光束准确击中了作为目标的俄军通古斯卡防空车，这枚500磅级的精确制导炸弹瞬间便将这辆35吨重的装甲战斗车辆炸成了扭曲变形的残骸和四散飞溅的金属碎片。
“狮子17，这里是飞虎35，低空火力太强，我将开始俯冲攻击！”
“俯冲攻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飞虎35？”
“注意掩护我，狮子！”
飞虎35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在雷达显示屏可以上看到，那架A-10攻击机突然拉起机头、全速爬升，中校终于明白了那位女飞行员所说的“俯冲攻击”的含义，那是像二战德国“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一样，以70°～80°、近乎垂直于地面的角度从高空俯冲而下，仿佛从天而降的死神向着敌方目标的头顶投放重磅炸弹，算得上是一种对物质和精神进行双重打击的攻击手段。
不过与“斯图卡”不同，A-10并非专为俯冲轰炸而设计，“疣猪”没有“斯图卡”那样延伸到整个翼展的巨大机翼减速板，这使得飞行员在进行大角度俯冲时难以准确地控制速度：如果俯冲速度太快，巨大的应力很可能会对飞机造成结构性损坏、使得飞机在空中解体；如果速度太慢，那么战机在敌方防空火力网中的暴露时间就会过长，而且投弹拉起之后也难以保持逃脱所需的高速度。总之，这是一个需要飞行员全神贯注的高难度动作，这也就是飞虎35需要狮子17在这里为她提供支援的原因。
在雷达显示屏上可以看到，那位女飞行员驾驶的A-10攻击机已经抵达了“轨道”的最高点，很快她就要开始向着地狱俯冲了，而现在“攻击鹰”轰炸机上两位成员的任务就是为这架“疣猪”扫清前进的道路。WSO利用蓝盾吊舱迅速锁定了守卫在S-400火控雷达周围的3辆道尔和铠甲防空车，然后选中了挂架上余下的3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就常理来说，轰炸机一次只能引导一枚激光制导炸弹，当然，你可以连续投放多枚激光制导炸弹，但它们会顺着同一束激光奔向同一个目标，简单来说，就是使用激光制导炸弹不能同时攻击多个目标。不过实际情况并不总与理论相符，美国空军的很多WSO都知道一种“高端操作”，只要掌握好投弹的间隔，你就可以在前一枚炸弹命中目标后迅速将激光照射点移向下一个目标，只要目标数量不是太多、相互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这样的操作就能够达成在短时间内连续攻击多个目标的效果，约等于同时打击了多个目标。
飞虎35的A-10攻击机从大约1500米的高度翻转而下，机头直指作为目标的俄军雷达车，两侧翼尖划过空气、拉出两道洁白的涡流，平直翼的战机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穿战场上空弥漫着的硝烟，向着目标极速俯冲而去。没人知道驾驶舱里的那位女飞行员打算俯冲到什么时候，除了她自己，也许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这次亡命俯冲一定会结束在一个很低的高度上。就在飞虎35开始俯冲的同时，狮子17的WSO间隔着投下了3枚激光制导炸弹，在脱离挂架的瞬间，这些炸弹展开自己的折叠式尾翼，将头部的激光导引头指向地面以接收目标反射而来的激光，制导系统就循着这反射而来的激光信号不断控制弹翼对下落方向进行着微调修正，直到最终将500磅重的炸弹狠狠地砸在目标头顶上。
终于，那位女飞行员扣下了航炮扳机，A-10攻击机的机头瞬间腾起一股浓密的烟尘，GAU-8“复仇者”七管30毫米加特林机炮的炮管高速旋转起来，以3900发/分的射速喷射出极度致命的30毫米口径穿甲燃烧弹和高爆燃烧弹，这些炮弹以1010米/秒的速度冲出炮口、直奔地面的目标而去，在不到2秒的时间里，一百多发30毫米炮弹就将那台火控雷达的天线和控制室打成了马蜂窝。而在“疣猪”战机结束攻击、拉起脱离的同时，第3枚宝石路II激光制导炸弹以超过100米/秒的速度砸在了一辆道尔防空导弹发射车的车顶上，炸弹弹体里满满当当的高爆炸药再加上防空车所载的8枚导弹的弹头和固体燃料，这激烈凶猛的组合瞬间就将这辆34吨重的防空导弹发射车炸成了一团火球，毫无疑问，之前的两枚炸弹也产生了同样的效果，3团火球在俄军的防空导弹阵地上接连升起，而飞虎35的A-10攻击机则灵巧地穿过火球之间的空隙，迅速脱离了防空火力密集的危险区域。
“木马76，这里是飞虎35，我们已成功摧毁目标。”
“木马76收到。”
“木马76，飞虎35，狮子17，这里是深蓝93，蝙蝠11、12双机编队即将进入战区，高度30000英尺（≈9144米），注意掩护。”
抬头向着上方的天空望去，2架美国空军B-1B“枪骑兵”重型轰炸机拖着4台通用电气F101涡轮风扇引擎的明亮蔚蓝色尾焰从苍穹上掠过，仿佛是两颗划过夜空的流星。
马林泽准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雷达车已经成为了美军空袭机群集火攻击的目标，现在，一队F-16战机正从大约4000米的高度俯冲而下、对3营的阵地发起攻击，而且这些战机发射的导弹在雷达上显示为一个个不断向后抛洒粉末的亮点、是哈姆反辐射导弹，那么这队F-16就是来自于美军“野鼬鼠”部队的防空导弹猎手。
“方向080，高度4100，6架F-16，是反雷达部队！”
超过7米长、近2吨重的远程防空导弹伴随着高压气体急速膨胀的巨响冲出发射管，紧接着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拖着明亮刺眼的橘黄色尾焰和浓密的烟尘冲上2207山谷的夜空。高炮连的通古斯卡和铠甲防空车用速射机炮在低空支起一道几乎密不透风的防空火力网，以此来阻止美军战机展开超低空突防攻击。
这时，3营的官兵都疲于应付正面攻击的一波又一波反雷达部队，那些F-16战机在向阵地不断发射导弹的同时又灵活地躲避着俄军发射的防空导弹，战斗陷入了某种特别棘手的状态。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一队F-15E战斗轰炸机正穿过防空火力网的缝隙向着3营的阵地逼近而来，直到第一枚激光制导炸弹落地。这枚超过200千克重的炸弹准确地命中了一辆通古斯卡防空车，虽然在炸成碎片前的最后时刻，这辆防空车的车组人员似乎已经从雷达上发现了这枚几乎是从自己头顶笔直砸下来的致命炸弹，并且他们也尝试了抬高火炮仰角、试图拦截这枚以大约100米/秒的速度直冲而来的炸弹，但他们最终失败了、和自己的战车一起化为了一团升腾而起的火球。
通古斯卡弹炮合一防空车开火（图片来自bing）
“该死！这炸弹是从哪儿来的？！”
“导弹发射车遭到轰炸！”又有2枚炸弹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这次它们击中了远处停放着的5P85TE2导弹发射车，美军的航空炸弹引爆了发射车上4枚远程防空导弹的弹头和固体燃料，使得这些发射车炸成了一个巨大壮观的火球，甚至还波及到了周围停放的导弹发射车和其他设备。
“4架F-15，高度2200，他们散开了，就在阵地上空！”作为雷达兵，竟然忽略了这4架战机，这真是个低级错误，而且是个致命的低级错误。
“瓦西里耶夫，4架F-15，高度2200，攻击他们！”
大约200米外的那辆道尔防空车接连射出了4枚导弹，这些导弹在半空中点燃固体火箭发动机，依靠着固体燃料燃烧产生的巨大推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度向着上方天空中的目标笔直冲去。
就在这时，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了一架美军攻击机突然出现在雷达屏幕上，以一个很大的爬升角度快速脱离低空，似乎是在逃离那里过于密集的高射炮火力网：“方向340，一架A-10，正在上升脱离低空。”准尉猜测这架攻击机的飞行员应该是发现了低空的防空火力过于密集，自己完全没有可乘之机，所以决定上升高度加入到那4架F-15的行列中去。
但马林泽准尉不知道，自己正在犯下这个晚上的第二个错误，第二个致命的错误。
将那架突然出现的A-10攻击机判断为和之前4架F-15同等威胁程度的目标之后，准尉把注意力转向了一架徘徊自己头顶的F-15，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一枚由这架F-15投放的炸弹将不到100米外的一辆通古斯卡防空车直接炸成了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很难确定那家伙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不会是自己所在的这部雷达车。
不经意的一瞥，让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之前的那架A-10攻击机在大约1500米的高度停止了爬升，紧接着，他的高度开始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非常快，事实上，他是在以近80°的大角度进行俯冲，这样的飞行动作，只能让准尉联想到一种情况……
“方向320！敌机正在俯冲攻击！快开火！”
然而这时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马林泽准尉突然感觉有什么液体被泼到了自己身上，同样的深红色液体也大量地溅到了面前的雷达显示屏上，而且自己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精神陷入了恍惚状态，那是真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准尉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撞开舱门冲出了雷达车，就在准尉踉踉跄跄地跑出大约20米后，一枚空对地导弹准确地击中了后方的雷达车……
“振作起来，准尉！我们还没有完蛋呢！”瓦西里耶夫将自己的AK步枪一把塞进了马林泽准尉怀里，接着用肩膀架起准尉，向着十几米外停着的一辆道尔防空车小跑过去。
那辆道尔防空车已经打光了弹药，车顶上的全部8个发射口盖板都处于打开状态。两人来到车前，瓦西里耶夫立刻对着驾驶舱喊道：“我们上来了，快开车，伊万！”
（图片来自bing）
驾驶员猛踩一脚油门，830匹马力的V12柴油机驱动着34吨重的履带式防空车在战场上奔驰着，金属制成的履带板不断撞击在坚硬的冻土地上发出嘎嘎的噪音，道尔防空车的最快速度能够达到65千米/时，虽然那是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的数据，但此时这辆战车的奔驰速度绝不会比这慢上多少。
“美国人炸毁了运送备用弹药的卡车，我们没法重新装填导弹……”
前方约100米外，一辆高大的远程导弹发射车突然发生了爆炸，八轮底盘、超过10米长的发射车瞬间被撕扯成了碎片、向四周飞溅而去，一块车头的残骸甚至落到了道尔防空车左前方不足十米的位置。看到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大块金属碎片，驾驶员猛地一打方向，控制着战车转向右侧，成功躲开了这次撞击。
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了这枚炸弹的不同，它的破坏力比之前落在阵地上的那些炸弹都要大，那应该是一枚重磅制导炸弹，份量至少在500千克以上，而这样的重磅炸弹接二连三地落在这处阵地上，恐怕是美军的重型轰炸机已经登场了。
“2营有一部损坏了的92H6E雷达，也许我们可以过去做些比在这里干等死更有意义的事。”正说着，有一枚重磅炸弹在不远处爆炸了，这让马林泽准尉不禁怀疑起来：那架美军轰炸机究竟是不是在瞄准自己，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在瞄准自己，那么轰炸一辆明显是在逃跑的俄军装甲车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时，在前方大约1500米外，就在2营的阵地上，一枚接着一枚的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主动雷达制导远程防空导弹被压缩气体发生器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出近10米高的发射筒，在半空中点燃固体火箭发动机，在固体火箭燃料燃烧所产生的巨大推力的推动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加速度、近乎笔直地冲上高空。
（图片来自bing）
此时，在山谷上空大约9000米的高度上，2架B-1B重型轰炸机在4架F-15战斗机的护航下，淡定地向着下方的山谷投下一枚又一枚的2000磅(≈907千克)级JDAM，这些GPS制导的重磅航空炸弹对下方的俄军防空阵地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将一处失去了火控雷达的S-400防空导弹阵地彻底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6枚防空导弹以6马赫的速度从下方高速袭来，2架B-1B立刻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滚转躲避，同时抛射出大量干扰弹，飞行员启动了4台引擎的加力燃烧室，试图利用这额外的推力加速逃离防空导弹的攻击。然而纵使4台加力状态下的通用电气F101涡轮风扇引擎能够输出总计547680牛顿的推力，这仍然不可能推动重量超过200吨的重型轰炸机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从低速巡航状态加速到超音速。成功躲开了第一枚导弹，此时轰炸机4台引擎的加力燃烧室都已成功启动、从尾喷管里喷射出明亮的蔚蓝色尾焰，机翼也已经被调整到最大后掠角状态，加速冲刺已经可以开始了，但就在这时，一枚防空导弹在左侧发动机舱后方爆炸，180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产生的冲击波和金属弹片严重破坏了这架B-1B的左侧机翼、水平尾翼还有2台发动机，驾驶舱里顿时警铃大作，而且轰炸机的飞行姿态也开始失控向左倾斜，就在第一枚导弹命中后2秒，第二枚导弹直冲上来，准确地撞击在了前机身1号弹舱的位置，导弹弹头爆炸产生的数千片以超音速飞行的弹片瞬间将前方的驾驶舱打得千疮百孔，并且把轰炸机的机头从机身上撕裂下来。
巨大的B-1B轰炸机在不到5秒钟的时间里被两枚远程防空导弹摧毁，在导弹的破坏和各种外力的撕扯下，这架“枪骑兵”轰炸机在空中解体，化作几块燃烧着的巨大金属残骸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图片来自新浪微博）
一赶到2营的阵地，马林泽准尉和瓦西里耶夫就立刻从道尔防空车上跳了下来，虽然全身上下都有些酸疼不自在，但准尉还是迈开步子，跑向停放在大约100米外一个土丘上的那辆92H6E火控雷达车。2207山谷里的俄军防空部队还没有被歼灭，那么战斗还将继续，他们绝不会轻易交出西伯利亚的苍穹。
拖更了很久啊，不过这一篇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很有难度，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非美军士兵的视角来讲述故事，不是很成功，只算是勉强吧，为了让故事更加完整，最终还是穿插了一些美军视角的描写，果然我对于世界各国军队的特点、综合防空系统的作战方式这些东西还不特别了解呢。
本来是打算在寒假结束之前更新完整个“北方雄鹰”的篇章，不过现在，显然嘛，这个目标是实现不了了。
PS:本故事中的一切事件和言论仅限于故事次元，与现实次元中的任何团体、组织、个人、国家、地区、机构无关。
“准尉！……振作一点！……准尉！”
尖锐刺耳的噪音充斥着马林泽准尉的大脑，这耳鸣声搞得他脑袋都快爆炸了，准尉痛苦地翻过身，一股西伯利亚土壤特有的寒冷与苦涩立刻冲进了他的鼻子里，让他略微恢复了一点意识。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离了地面，在泥泞的冻土地上艰难地移动起来。耳鸣声开始散去了，准尉逐渐分辨出了周围的爆炸和射击声，还有耳边不断的呼喊。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大约50米外，一辆铠甲S1防空车刚刚射出一枚导弹，固体火箭推进器推动着这枚轻型导弹冲出发射管，以惊人的加速度奔向天空中的目标。接着它的2门30毫米速射机炮开始向着天空扫射，耀眼的火光在炮口不断闪烁着，以超过5000发/分的速率喷射出30毫米的高爆弹和曳光弹，在夜空中拉出两道明亮的绿色弹痕。突然，就在防空车所在的位置，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那应该是美军战机投放的一枚重磅制导炸弹，它直接把那辆铠甲防空车整个炸成了碎片。
铠甲S1弹炮合一防空系统发射导弹（图片来自bing）
以地制空
2017年3月22日
俄罗斯 东西伯利亚地区 2207山谷
俄罗斯空天军 第4防空师 第210防空导弹团
19时44分，马林泽准尉正蹲坐在空地上，享用着自己由土豆沙拉和腌肥猪肉组成的晚餐，他和战友们还找到了一些伏特加，这些珍贵的酒精可以在西伯利亚这片过于广袤的林海雪原上为他们温暖身体、振奋精神，准尉正要去值个长夜班。美军依仗着他们先进的作战装备，认为在夜间行动优势更大，但是，俄罗斯防空部队的存在让他们知道：西伯利亚澄澈无瑕的夜空，并不仅仅是属于他们的。
吃完了自己的沙拉，准尉放下叉子站了起来，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天空，2207山谷海拔近千米，这里的空气寒冷刺骨却也十分清澈。现在天已经黑了，夜之女神为天空染上了一层幽静、深邃的蓝，闪耀的群星镶嵌在那庄重的暗蓝色背景上、点缀着西伯利亚美丽的苍穹。
“嘿，马林泽，天上有情况，过来一下。”
正在准尉抬着头、望着夜空发呆的时候，战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是时候回去工作了，这里毕竟是战场，当你沉浸在壮美的自然景观之中时，你的对手也许就藏身在这自然美景里、等待着给你致命一击。
“马林泽，现在的情况是这样，这是我们的警戒雷达探测到的目标。”
“这支编队离我们有多远？”
“大约340千米，从编队来看，这些战机应该是在空中加油。”
“他们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美军的每次大规模空袭都必定有巡航导弹和隐形战机开路，我们需要联络49区的长波雷达站，他们那里的设备才能有效探测美军的隐形战机。”
“可是那座雷达站，几小时前就被摧毁了……”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几秒，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这种事情怎么不通知到位啊，这明显是大规模空袭的前兆。赶快发布战备警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几分钟后，马林泽准尉就坐在了雷达车里，和战友们一起，紧盯着雷达屏幕、等待着长官开火的命令。现在，2207山谷里的俄军防空部队已经严阵以待，等待着美军规模庞大的空袭机群飞蛾扑火。
一星期前的3月15日晚上，美军轰炸机在西伯利亚投下第一枚炸弹后不到2小时，第一支俄军防空导弹部队就开进了2207山谷这片早已被勘测好的“风水宝地”。当16日清晨太阳从东方的山头上升起的时候，部署在南侧山口制高点的长波预警雷达就已经开始工作了；17日中午，随着一个野战自行高炮连的抵达，一张从高空延伸至低空、完整的综合防空网终于被初步建立起来；到了19日晚上，第210防空导弹团3营，也就是马林泽准尉所属的单位，在2207山谷的北部架起了他们的S-400防空导弹系统。
现在，放眼望去，整个2207山谷布满了致命的防空火力点，这片不大的山谷里云集了俄罗斯空天军现役几乎所有型号的防空武器系统，从现役最先进的S-400远程防空导弹系统到陈旧却可靠的“石勒喀河”自行高炮，他们已经在2207山谷上空支起了一道从20000米高度一直延伸到超低空、密不透风的防空火力网。
在这道火网中，最为耀眼的明星就是马林泽准尉所在部队操作的这套S-400远程防空导弹系统，整个导弹团拥有72辆防空导弹发射车、总计384枚防空导弹，配套的91H6E远程搜索雷达最远能够在600千米外发现战斗机级别的目标，即使是对F-117、F-22、F-35这样的隐形战机也有150千米的理论探测距离，主动雷达制导的48N6E3防空导弹的射程也达到了250千米，美军空袭机群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S-400系统的打击范围，然而开火攻击的命令却迟迟没有下达。
S-400防空导弹系统示意图（图片来自bing）
不过马林泽准尉理解这其中的原因，美国空军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作战机群，但他们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惧怕防空导弹的一群人。从1960年5月1日那个上午开始，当第一枚S-75（即SA-2）防空导弹击中加里·鲍尔斯的U-2间谍飞机时，强悍的俄制防空导弹系统就成为了美军飞行员脑海中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恶魔。从越南战争开始，美军就逐步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完善、最高效的防空压制作战体系，如今他们已不再仅仅能在综合防空系统威胁下挣扎求生的猎物，猎物已经变成了猎杀防空导弹的猎人。面对美军的“野鼬鼠”部队和电子战机，俄军防空部队选择避其锋芒，在接近极限射程时导弹的命中率会急剧下降，如果敌机还远在250千米外就发射防空导弹，不但无法击落敌机，整个防空导弹系统中最为重要的火控雷达也会被过早暴露。
“马林泽，低空搜索雷达发现目标，数量16，速度300节，高度160米，方向040，距离约18千米。”
“这是战斧巡航导弹！赶快联络瓦西里耶夫，发射拦截导弹！”
突然，一辆道尔导弹发射车喷着黑烟隆隆驶出了掩蔽坑，刚一停稳，操作手就升起了折叠在车顶的雷达天线，进入了发射准备状态。作为一款前线战术防空武器，道尔防空导弹系统将搜索雷达、火控雷达、12枚防空导弹的发射器全部集成到了一辆34吨重的履带式底盘上，这让这件武器在足够致命的同时也足够灵活机动。在2辆道尔发射车就位之后不到30秒，伴随着一声巨响，导弹发射筒下方的气体发生器启动，产生的大量高压气体瞬间将167千克重的9M331防空导弹弹射到了约20米高的空中，导弹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火箭的推力立刻逆转了重力作用下的下降趋势，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导弹头部的姿态调整火箭也点火启动，推动处于直立状态的导弹原地转向近90°，指向目标所在的方向。接着，拖着主发动机明亮耀眼的橘黄色尾焰，无线电指令制导的道尔防空导弹在发射车的引导控制下冲向了夜空中的目标。
（图片来自bing）
然而马林泽准尉错了，这时他们发现的并不是美军的战斧导弹，而是一支由F-16和A-10战机组成、企图从超低空发起突袭的攻击机群，真正的战斧导弹正在离2207山谷更近的地方，而且它们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了。
大约40枚战斧巡航导弹以接近音速在不到20米的高度从各个入口杀进了2207山谷，那些导弹上超过450千克重的穿甲爆破弹头足以摧毁这座山谷里的任何一辆俄军战车，无论是巨大的S-400导弹发射车还是44吨重的T-72主战坦克，只消一枚战斧导弹，它们就会化作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
不过对于家常便饭一般的美军巡航导弹攻击，2207山谷的俄军防空部队是不可能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有数十辆石勒喀高射炮、通古斯卡防空车和铠甲S1防空系统驻守在山谷的入口周围，就在战斧导弹冲入山谷的那个瞬间，这些战车上的速射高炮纷纷开火，上百根炮管的齐射让空中迅速织起了一道由23毫米和30毫米口径的穿甲弹、高爆弹、曳光弹构成的火网，高射炮口不断闪烁的炮口焰和曳光弹明亮的绿色尾迹交织在一起，仿佛山谷的上空正在进行一场盛大隆重的焰火表演。
其实，这就是一场焰火表演。
大部分的战斧导弹没能成功规避俄军的高炮弹幕，它们一头撞入天空中那道几乎是密不透风的火网，接着被23或30毫米的高射炮弹连续击中，凌空爆炸变为一个个火球，成为了这场焰火表演的一部分。
然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今晚这场焰火表演，一个小小的序幕。
虽然俄军的高射炮群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迅速织起了一道似乎是密不透风的火网，但就结果而言，仍然有9枚战斧导弹成功穿过了高射炮火力网之间的缝隙，超过75%的拦截率，完全可以接受了。这9枚导弹成功命中了它们的目标，超过450千克重的半穿甲战斗部直接将高大的S-300导弹发射车炸成了碎片；也有几枚导弹在大约10米的高度爆炸，冲击波直接将下方的卡车压成了铁饼，而四处飞溅的弹片则撕裂了附近多位俄军士兵的身体。
“GPS干扰机在工作吗？”
“正在启动！”
考虑到战斧导弹几乎在美军的每次空袭中都是固定开场角色，俄军已经预先在2207山谷里部署了2台大功率GPS干扰机。现在，美军装备的各型巡航导弹和JDAM(Joint Direct Attack Munition联合直接攻击弹药)都采用GPS卫星定位制导，在这些干扰机发射出大功率电波覆盖掉来自近地轨道GPS卫星的微弱信号之后，美军空袭机群就将发现，自己携带的一大半武器都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方向320，速度450节，22架F-16正在俯冲！”
马林泽准尉迅速地瞥了一眼雷达显示屏，果然，有22架美军F-16战斗机从西北方向、约2500米的高度俯冲而下，然后，那些战机向2207山谷发射了导弹，这些导弹是如此的特殊，以至于只是观察它们的雷达图像，准尉就可以辨认出这些导弹的身份——美国AGM-88“哈姆”高速反辐射导弹。哈姆导弹雷达上显示出的样子是一个不断向后抛洒出粉末的亮点，这可能是因为美国工程师在哈姆导弹火箭发动机使用的固体推进剂中添加了铝粉，以此来增加燃料的燃烧速度，使火箭发动机能够产生更大的推力，这些铝粉随着火箭燃料燃烧产生的高温气体一起被喷出了喷口，散落在空气中，当雷达波照射到它们时，它们发射出这些高频电磁波，在雷达显示屏上留下了图像。
“反辐射导弹！快隐蔽！”
反辐射导弹与雷达之间的对抗已经持续了50年，因此雷达操作员们掌握有多种方法来规避反辐射导弹的攻击。最直接的方法是切断发射机电源、关闭雷达，然而这无异于自废耳目，除非是极其特殊的情况，雷达兵已经不再使用这个方法了；另一种方法是断开发射机和天线之间的连接，这样发射机产生的电磁能量就不会被天线辐射到空中，反辐射导弹的被动雷达导引头也就不可能接收到雷达发射出的电磁波，找不到目标的导弹必然无法击中目标；还有一种方法主要用于相控阵雷达这种波束方向性较强的雷达，因为雷达波束的能量几乎全部集中在天线所朝的方向上，此时只要将天线转向反辐射导弹来袭的相反方向，就能够达到和前两种操作一样的效果，导弹会丢失目标，不过有时，狡猾的美军会在一波导弹攻击的相反方向部署第二波攻击。
无论采取那种应对方法，雷达操作员们都必须在最佳时机以最快速度完成。即使是有如此多的反制招数，AGM-88“哈姆”仍然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武器，无愧于“高速反辐射导弹”的名号（High-speed Anti-Radiation Missile，简称HARM，读作哈姆），大推力火箭发动机会在发射后不到10秒钟的时间内将重量超过350千克的哈姆导弹加速到2280千米/时的最大飞行速度，这个速度远远快过美军以前使用的早期反辐射导弹，因此，留给2207山谷里俄军士兵们的反应时间并不长。但是这短暂的反应时间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雷达操作员们来说也已经绰绰有余了，他们迅速完成了反制措施的相关操作，然后屏息凝神，静候反辐射导弹的到来。
导弹来了！超过10枚哈姆导弹在3营阵地的空地上和上空中爆炸了，虽然其中没有任何一枚导弹直接击中目标，但66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产生的高速弹片和冲击波仍然对阵地上的雷达和导弹发射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
“报告战损情况！”
“主要设备均工作正常！我们随时可以开火还击！”
“反击的时候到了，启动火控雷达！”
马林泽准尉敲击键盘，启动了这台92H6E多功能火控雷达，这台先进的相控阵雷达是S-400系统的核心之一，正是依靠着这台雷达，一个装备S-400的防空导弹营最多可以同时追踪80个空中目标，并且发射160枚远程防空导弹对它们进行攻击。也就是说，在理论上，仅仅是3营就可以对付参与这次空袭行动的大半美军战机；当然，现实情况远没有那么理想，即使是S-400这样的先进防空系统，面对美军全天候立体化的空中打击，再加上针对雷达和通讯系统的多重电子干扰，实际作战时的性能也会大打折扣。更何况，这已经不是S-400系统第一次参加实战了，早在2013年便有两个S-400导弹营远征叙利亚，这次行动虽然成功捍卫了俄罗斯在中东地区的战略利益，但却将S-400这一俄罗斯最先进的防空武器系统暴露在了北约各国的面前，这也使得现在的美军已经对S-400系统的拦截做好了准备。
果然，那些F-16战机在发射完导弹之后作鸟兽散，它们分散开来，一边抛撒着箔条干扰弹一边加速逃离，不过这些战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飞行速度达到6倍音速的48N6E3防空导弹。
“雷达已锁定目标，导弹发射！”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位于发射筒底部的气体发生器产生大量高压气体将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远程防空导弹弹射到大约20米的高度，紧接着，导弹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点火启动，导弹拖着明亮耀眼的橙色尾焰和巨大的烟柱、以惊人的加速度冲上了天空。
S-400导弹发射，近处的是92N6E火控雷达车（图片来自bing）
发现俄军防空导弹来袭之后，美军的F-16战机第一时间就采取了应对措施，它们迅速地滚转改变飞行方向，同时抛射出大量的干扰弹以期能够成功欺骗地面和导弹上的探测雷达，是他们能够逃过一劫。那些F-16在两三千米的高度上不断翻转改变方向，希望这样做能够成功损耗防空导弹的机械能，让导弹无力追击，这样做，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狮口中也不放弃挣扎的斑马。
6枚导弹成功命中了目标，180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将这些重量不到20吨的轻型战斗机直接打成了在夜空四处散落的、燃烧着的金属碎片。
“敌机低空逼近！方向105，高度76米，是A-10攻击机！距离9千米！马上就要到了！”
“瓦西里耶夫！”
伴随着道尔防空导弹被弹射出发射筒的巨响，2辆防空车一共射出了4枚导弹，这些导弹在大约20米的高度上原地转向超过90°，拖着橘黄色的明亮尾焰，直冲向不到10千米远处的目标。
“导弹没有命中！”
“什么情况？！”这不可能，马林泽准尉看向雷达显示屏，那架A-10攻击机几乎没有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却成功甩掉了整整4枚道尔防空导弹，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美军展开了电磁干扰，而且是在雷达兵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电磁干扰也是一种针对综合防空系统的攻击方式，这种“软杀伤”的效果一点都不逊色于诸如摧毁雷达这样的“硬杀伤”手段，事实上，没有电子战部队的配合任何直接攻击防空系统的尝试都不可能获得预期的效果。不过在几十年的对抗之后，雷达技术的不断进步已经让过去传统的干扰手段难以发挥作用，比如，通过复制雷达波来制造假目标、通过在雷达工作频段上发射大功率电波来让雷达显示屏上一片雪花，这些老办法在现代化的新式雷达面前已经玩不转了。不过，美军很快就找到了新方法：不再干扰雷达、转而干扰无线电通信，尤其是控制着导弹的无线电制导系统。在这个2207山谷，一大半的武器都由无线电制导系统控制着攻击目标，这包括了S-300远程防空导弹、道尔近程防空导弹、通古斯卡防空车和铠甲防空车使用的小型防空导弹，就连最先进的S-400防空系统都需要依靠无线电指令在导弹的飞行途中为其提供方向修正。
美国人这一招确实是手段毒辣。
“发现第二架A-10！方向140，低空逼近！”
“联络高炮七连！让他们进行拦阻射击！”
“美国人的目标是什么？！”
马林泽准尉瞥了一眼雷达，这两架美军的A-10攻击机的飞行方向成一个大约90°的夹角，而且这2架战机前后相差10秒进入战场，这是他们的典型攻击套路，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两架美军战机的攻击目标应该就在航线的交汇点上，或者至少是在那附近。准尉掏出笔，在地图上标出了那两架A-10攻击机航线的交点……
“GPS干扰机！他们的目标是2号干扰机！”
就在此时，GPS干扰机的方向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在第二架A-10战机掠过干扰机上空时，2枚超过450千克重的集束炸弹脱离攻击机的机腹挂架，下落了大约20米后，炸弹的外壳裂开、释放出数百枚小型炸弹，炸弹在空中和地面爆炸，点燃燃料、引爆弹药、杀伤人员，并且最终将阵地中央的GPS干扰机炸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2号干扰机被摧毁了！”
“让剩下两台干扰机周围的高炮部队做好准备！”
“那两架A-10已经再次进入山谷了！”
“让高炮开火！快！”
“我们遭到了无线电干扰！我正尝试反向锁定干扰源！”
虽然自己的关注点和目前的当务之急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但马林泽准尉依然可以100%确定此时摆脱美军电子干扰的重要性，如果不尽快摆脱电子干扰，那么2207山谷里的大量防空导弹系统都将成为废铁，仅仅依靠小口径速射高炮并不能抵挡住这种大规模的空袭，更何况山谷里高射炮的数量并不充足。
准尉迅速地敲击键盘，他现在要重置无线电制导系统的控制程序，他要让那些近2吨重的大型防空导弹像美军“哈姆”反辐射导弹一样，循着特定的电磁辐射扑向发射出干扰电波的美军电子战机。他就快完成了。
“1号干扰机被摧毁了！”
“通知电子战部队！不要启动备用干扰机！”
“就快了……就快了……”
“4500米高度，方向230，4架F-15！”
“3700米，方向310，6架F/A-18！”
“他们展开全面攻击了！”
在摧毁了GPS干扰机这个眼中钉之后，美军空袭机群便不再顾虑，开始大军压境，那些满载着JDAM卫星制导炸弹的美军战斗机和轰炸机就像分食猎物的鬣狗一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2207山谷的上空，一时间，喷气式引擎的咆哮甚至盖过了导弹升空时那震耳欲聋的轰鸣。
终于，马林泽准尉完成了雷达系统的调整，几秒钟之前还在对俄军防空系统施加超强电磁干扰的美军电子攻击机现在已经显露出了原形，失去了那层“虚拟屏障”的保护，这些电子战机也不过就是搭载着电子干扰设备、笨重且昂贵的特殊用途飞机罢了，面对先进的S-400远程防空导弹，它们根本无力招架。
伴随着发射筒盖子的爆裂和气体快速膨胀的巨响，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防空导弹被一枚接一枚地从近10米高的发射筒中弹出、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度加速冲上高空。马林泽准尉依靠自己的方法锁定住了盘旋在2207山谷四周的6架美军电子攻击机，现在，超过10枚远程防空导弹正在以6马赫的速度冲向这些缓慢笨重的战机。
在大约4500米的高度，4架满载着JDAM和激光制导炸弹的美国空军F-15E“攻击鹰”战斗轰炸机正沿爱博山谷的边缘盘旋着，在这些飞行员的左手边，就是一座燃烧着的地狱，那里已经有十几根高耸的烟柱从地面一直延伸到云端，弹药和燃油燃烧产生的黑烟遮蔽了晴朗天空中的月亮和星光，大大小小的防空导弹不时从这座山谷里腾空而起，拖着明亮刺目的尾焰冲进上方的硝烟之中。
“猎犬03，这里是狮子17，3点钟方向，3枚SA-21。”听到耳机里的蜂鸣声后，中队长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器，果然，3枚俄军的SA-21(即S-400)防空导弹……天呐，不是3枚，从几乎同一个位置，一枚一枚又一枚的防空导弹拖着耀眼的橘黄色尾焰冲上天空，不到30秒，显示屏的画面里就显示出了大约20个表示导弹的闪烁光标。
“猎犬03收到，探测到大量导弹发射，狮子17四机编队，注意规避攻击。”在以狮子17为首的四机编队上方大约1500米处，一架陆战队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正在为下方的轰炸机编队提供电子掩护，机上的4名机组成员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取代了四周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变成了俄军综合防空系统的直接攻击目标。
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图片来自bing）
“我想……目标是你！快规避！猎犬03，目标是你！”
猎犬03的机长立刻将节流阀一推到顶，同时扳动操纵杆，两台普惠J52涡轮喷气式引擎输出总计92000牛顿的推力，然而这些推力仅仅足够将这架近30吨重的电子战机加速到1048千米/时的最大速度。在电子干扰装置和箔条干扰弹的配合下，这架笨重的战机成功躲开了第一枚萨姆导弹，然而就在不到5秒钟之后，第二枚导弹在猎犬03前方大约10米的地方爆炸了，笨重的电子战机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规避动作，径直穿过了180千克级高爆破片战斗部爆炸产生的巨大火球。第一秒，一切似乎都还处于正常状态；然而接下来，猎犬03的机尾拉出了一道黑烟，飞机也开始失去了控制，在向前直飞了几百米后，机身失去平衡、向左翻转，像一只脱了线的风筝、折断了翅膀的飞鸟，开始了笔直的坠落，拖着黑烟下坠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架平直翼电子战机的机身终于承受不了极速下坠产生的巨大应力，在空中断裂解体、化作了四处散落的金属碎片。
“猎犬03被击落！重复，猎犬03被击落！”就在狮子17按下无线电送话键的瞬间，公共频道里响起了嘈杂的对话声，几乎每一个通话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地叫喊，无线电里陷入了一片混乱，相信很快这种混乱就会波及到整个战区。
“铁爪604中弹了！他在坠落！铁爪604坠机了！”
“巫师501被击落！巫师501坠机！西侧失去电子支援了！”
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爱博山谷上空的6架美军电子战机就被尽数击落，虽然从数量上来说，这个损失量对于超过100架战机的庞大空袭机群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一击让空袭编队失去了对俄军防空导弹实施电子压制的能力，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更加艰难、惨烈。
“成功击落目标！”
“击落了几个目标？”
“全部6个。”
“太好了，现在我们不用担心雷达干扰，可以放开手来攻击轰炸机了。”
“我们刚刚击落了美军6架电子战机，整个美军空袭部队都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
“方向355，高度3300，7架F-16！他们发射导弹了！”
“方向130，高度2600，4架F-15！”
果然，在一击全歼美军电子战机的壮举之后，3营的阵地现在已经变成了整个美军空袭机群100多架作战飞机的集火目标，一队F-16战机从3000多米的高度俯冲而下，向着3营阵地发射了多枚空对地导弹，虽然高炮连的3辆铠甲防空车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开火了，但即便防空车的两门30毫米速射机炮的射速高达5500发/分，短暂的反应时间也不足以射出的高射炮弹组成一到足够细密的火力网，12枚小牛导弹以0.9马赫的速度、30°俯角穿过高射炮的火网、坠入到阵地中，导弹136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在防空导弹阵地里四处爆炸，它们炸毁了巨大的导弹发射车和装有燃油弹药的军用卡车，还有一枚导弹直接击中了低空警戒雷达的基座底部，10米高的铁塔开始缓缓倾斜，斜拉的钢缆被猛地绷紧，几秒后便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伴随着一声脆响断裂了，铁塔直挺挺地倒塌了下来，猛烈地撞击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地上，顶端的雷达也被摔成了扭曲变形的残骸。
与此同时，4架美军F-15E战斗轰炸机从另一个方向袭来，这些近40吨重的战机以接近音速的高速度冲进2207山谷，各种量级JDAM从它们的机腹飘摇落下，而这些战机却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径直穿过了山谷，试图凭借足够快的飞行速度将所有的反击都甩在身后。
然而，现实并不总会和幻想相符，S-400系统使用的防空导弹飞行速度高达6马赫，区区音速并不足以甩掉导弹的攻击。就在那些F-15E刚刚掠过3营阵地上方时，大约10枚S-400防空导弹拖着明亮耀眼的橘黄色尾焰冲上了天空，导弹头部的雷达以极高的频率不断扫描前方的天空，制导系统控制着安装在固体火箭发动机尾喷管处的燃气舵不断进行微调，将导弹的前进方向指向空中飞行的目标。
“狮子17，这里是木马76，我们定位到了一台S-400导弹的火控雷达，注意配合飞虎35双机编队进行攻击。”
“狮子17明白。”中校扳动操纵杆，控制着自己的F-15E“攻击鹰”战机带头向右滚转，转向进入爱博山谷这片地狱上空。
（图片来自bing）
“听着，各位，目标是位于导弹阵地中央的火控雷达，所以我们将会面对极强的防空火力，我们的任务是掩护飞虎35双机编队对目标进行低空攻击，尽全力去吸引那些俄国人的防空火力，祝我们好运吧。”
狮子17的机腹挂架上挂载着6枚GBU-38型500磅（≈227千克）级JDAM和4枚GBU-12宝石路II型500磅级激光制导炸弹，中校有些担心JDAM在此时战场的电磁环境下是否还能够准确命中目标，但以目前的能见度判断，至少要下降到3000米以下的高度才可以为激光制导炸弹提供稳定的激光目标引导，这就意味着要将这架超过35吨重的“攻击鹰”轰炸机飞进从肩扛式防空导弹到大型远程防空导弹几乎所有俄军防空导弹的杀伤范围内，作为交 换，这些 激光 制 导 炸 弹几乎可以直接命中激光束所照射的位置，在现代战争中，一枚炸弹的准确度比它的份量大小重要得多。
“攻击雷达周围的高射炮，尽量打准点。”中校对后座的WSO(Weapon System Officer武器系统官)提醒道。作为多年的搭档，WSO立刻就明白了前座的意思：在自己引导炸弹的同时，他将会操纵战机做出剧烈的机动动作以规避地方的防空火力攻击。
随着中校猛地扳动操纵杆，F-15E战斗轰炸机向左一个翻滚、进入俯冲，深灰色的战机高速穿过空气，两侧翼尖拉出两道洁白的涡流，以每秒大约200米的速度极速掠过战场上弥漫的黑色硝烟，在不到10秒的时间里从3900米的飞行高度下降到了2600米。这里的烟雾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中校向后拉回节流阀，降低了战机的俯冲速度，同时扳动操纵杆将飞行姿态慢慢调整为平飞。
战机刚一进入平飞，后座WSO就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系统调整到攻击模式，让自己前方的4块液晶显示面板显示出武器系统的相关参数和图像，其中最主要的一块会显示出挂载在进气口下方AN/AAQ-14目标截获吊舱(该吊舱和AN/AAQ-13导航吊舱合称为LANTIRN，Low Altitude Navigation and Targeting Infrared for Night夜间低空红外导航与目标截获系统，后文取音译‘蓝盾’)所拍摄到的画面，而WSO就是以这些图像和参数为基准引导激光制导炸弹和JDAM对地面上的敌军目标进行攻击。接着，他选中了机腹下的一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轻轻推动摇杆，将蓝盾吊舱的瞄准点移向2000多米下方一辆正在开火的俄军通古斯卡防空车，就在十字准线的交叉点落在防空车上的同时，WSO按下了瞄准按钮，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激光束从蓝盾吊舱的光学镜头里射出，直直地照射在那辆通古斯卡防空车的车顶上，他轻声叹了一口气、用右手食指扣下了摇杆上的武器投放按钮。
GBU-12宝石路II型500磅级激光制导炸弹（图片来自bing）
前座的飞行员也感受到了激光制导炸弹脱离机腹挂架时产生的震动，但中校现在有更加棘手的事情需要去处理，耳机里尖锐的蜂鸣声几乎让机舱里两个相距不到一米的人都无法交谈，而雷达告警显示面板上不断闪烁的光点更是提醒着危险的逼近，“这边有3枚SAM，你做好准备。”
WSO理解现在的处境，这架并不灵活的战机正处于爱博山谷这座地狱的中心，只要稍稍抬头就能够看见窗外四处都闪烁着防空导弹的尾焰，在这种状况下，保持平飞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双眼仍然盯着面前的显示屏，但通过重力方向的改变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过载，他能够感觉到，为了躲避高速袭来的防空导弹，前座正操纵着战机向左进行大过载转弯，同时他也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红外干扰弹在空中燃烧而产生的明亮耀眼的火焰。在这样剧烈的机动动作中，即使是蓝盾吊舱内置的精密陀螺仪也难以将激光瞄准点维持在目标上，这时就需要人工操作来进行修正补偿。他推动摇杆，在急剧的左转中仍然将十字准线的交叉点牢牢保持在作为目标的俄军防空车上，战机再次转向右侧、同时压低机头开始向下俯冲，WSO跟随着战机飞行姿态的改变移动摇杆，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让十字准星离开目标。
在下落了大约10秒钟之后，那枚宝石路II激光制导炸弹沿着蓝盾吊舱射出的激光束准确击中了作为目标的俄军通古斯卡防空车，这枚500磅级的精确制导炸弹瞬间便将这辆35吨重的装甲战斗车辆炸成了扭曲变形的残骸和四散飞溅的金属碎片。
“狮子17，这里是飞虎35，低空火力太强，我将开始俯冲攻击！”
“俯冲攻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飞虎35？”
“注意掩护我，狮子！”
飞虎35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在雷达显示屏可以上看到，那架A-10攻击机突然拉起机头、全速爬升，中校终于明白了那位女飞行员所说的“俯冲攻击”的含义，那是像二战德国“斯图卡”俯冲轰炸机一样，以70°～80°、近乎垂直于地面的角度从高空俯冲而下，仿佛从天而降的死神向着敌方目标的头顶投放重磅炸弹，算得上是一种对物质和精神进行双重打击的攻击手段。
不过与“斯图卡”不同，A-10并非专为俯冲轰炸而设计，“疣猪”没有“斯图卡”那样延伸到整个翼展的巨大机翼减速板，这使得飞行员在进行大角度俯冲时难以准确地控制速度：如果俯冲速度太快，巨大的应力很可能会对飞机造成结构性损坏、使得飞机在空中解体；如果速度太慢，那么战机在敌方防空火力网中的暴露时间就会过长，而且投弹拉起之后也难以保持逃脱所需的高速度。总之，这是一个需要飞行员全神贯注的高难度动作，这也就是飞虎35需要狮子17在这里为她提供支援的原因。
在雷达显示屏上可以看到，那位女飞行员驾驶的A-10攻击机已经抵达了“轨道”的最高点，很快她就要开始向着地狱俯冲了，而现在“攻击鹰”轰炸机上两位成员的任务就是为这架“疣猪”扫清前进的道路。WSO利用蓝盾吊舱迅速锁定了守卫在S-400火控雷达周围的3辆道尔和铠甲防空车，然后选中了挂架上余下的3枚GBU-12激光制导炸弹。就常理来说，轰炸机一次只能引导一枚激光制导炸弹，当然，你可以连续投放多枚激光制导炸弹，但它们会顺着同一束激光奔向同一个目标，简单来说，就是使用激光制导炸弹不能同时攻击多个目标。不过实际情况并不总与理论相符，美国空军的很多WSO都知道一种“高端操作”，只要掌握好投弹的间隔，你就可以在前一枚炸弹命中目标后迅速将激光照射点移向下一个目标，只要目标数量不是太多、相互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这样的操作就能够达成在短时间内连续攻击多个目标的效果，约等于同时打击了多个目标。
飞虎35的A-10攻击机从大约1500米的高度翻转而下，机头直指作为目标的俄军雷达车，两侧翼尖划过空气、拉出两道洁白的涡流，平直翼的战机像一把锋利的剑刺穿战场上空弥漫着的硝烟，向着目标极速俯冲而去。没人知道驾驶舱里的那位女飞行员打算俯冲到什么时候，除了她自己，也许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这次亡命俯冲一定会结束在一个很低的高度上。就在飞虎35开始俯冲的同时，狮子17的WSO间隔着投下了3枚激光制导炸弹，在脱离挂架的瞬间，这些炸弹展开自己的折叠式尾翼，将头部的激光导引头指向地面以接收目标反射而来的激光，制导系统就循着这反射而来的激光信号不断控制弹翼对下落方向进行着微调修正，直到最终将500磅重的炸弹狠狠地砸在目标头顶上。
终于，那位女飞行员扣下了航炮扳机，A-10攻击机的机头瞬间腾起一股浓密的烟尘，GAU-8“复仇者”七管30毫米加特林机炮的炮管高速旋转起来，以3900发/分的射速喷射出极度致命的30毫米口径穿甲燃烧弹和高爆燃烧弹，这些炮弹以1010米/秒的速度冲出炮口、直奔地面的目标而去，在不到2秒的时间里，一百多发30毫米炮弹就将那台火控雷达的天线和控制室打成了马蜂窝。而在“疣猪”战机结束攻击、拉起脱离的同时，第3枚宝石路II激光制导炸弹以超过100米/秒的速度砸在了一辆道尔防空导弹发射车的车顶上，炸弹弹体里满满当当的高爆炸药再加上防空车所载的8枚导弹的弹头和固体燃料，这激烈凶猛的组合瞬间就将这辆34吨重的防空导弹发射车炸成了一团火球，毫无疑问，之前的两枚炸弹也产生了同样的效果，3团火球在俄军的防空导弹阵地上接连升起，而飞虎35的A-10攻击机则灵巧地穿过火球之间的空隙，迅速脱离了防空火力密集的危险区域。
“木马76，这里是飞虎35，我们已成功摧毁目标。”
“木马76收到。”
“木马76，飞虎35，狮子17，这里是深蓝93，蝙蝠11、12双机编队即将进入战区，高度30000英尺（≈9144米），注意掩护。”
抬头向着上方的天空望去，2架美国空军B-1B“枪骑兵”重型轰炸机拖着4台通用电气F101涡轮风扇引擎的明亮蔚蓝色尾焰从苍穹上掠过，仿佛是两颗划过夜空的流星。
马林泽准尉意识到自己所在的雷达车已经成为了美军空袭机群集火攻击的目标，现在，一队F-16战机正从大约4000米的高度俯冲而下、对3营的阵地发起攻击，而且这些战机发射的导弹在雷达上显示为一个个不断向后抛洒粉末的亮点、是哈姆反辐射导弹，那么这队F-16就是来自于美军“野鼬鼠”部队的防空导弹猎手。
“方向080，高度4100，6架F-16，是反雷达部队！”
超过7米长、近2吨重的远程防空导弹伴随着高压气体急速膨胀的巨响冲出发射管，紧接着点燃尾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拖着明亮刺眼的橘黄色尾焰和浓密的烟尘冲上2207山谷的夜空。高炮连的通古斯卡和铠甲防空车用速射机炮在低空支起一道几乎密不透风的防空火力网，以此来阻止美军战机展开超低空突防攻击。
这时，3营的官兵都疲于应付正面攻击的一波又一波反雷达部队，那些F-16战机在向阵地不断发射导弹的同时又灵活地躲避着俄军发射的防空导弹，战斗陷入了某种特别棘手的状态。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一队F-15E战斗轰炸机正穿过防空火力网的缝隙向着3营的阵地逼近而来，直到第一枚激光制导炸弹落地。这枚超过200千克重的炸弹准确地命中了一辆通古斯卡防空车，虽然在炸成碎片前的最后时刻，这辆防空车的车组人员似乎已经从雷达上发现了这枚几乎是从自己头顶笔直砸下来的致命炸弹，并且他们也尝试了抬高火炮仰角、试图拦截这枚以大约100米/秒的速度直冲而来的炸弹，但他们最终失败了、和自己的战车一起化为了一团升腾而起的火球。
通古斯卡弹炮合一防空车开火（图片来自bing）
“该死！这炸弹是从哪儿来的？！”
“导弹发射车遭到轰炸！”又有2枚炸弹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这次它们击中了远处停放着的5P85TE2导弹发射车，美军的航空炸弹引爆了发射车上4枚远程防空导弹的弹头和固体燃料，使得这些发射车炸成了一个巨大壮观的火球，甚至还波及到了周围停放的导弹发射车和其他设备。
“4架F-15，高度2200，他们散开了，就在阵地上空！”作为雷达兵，竟然忽略了这4架战机，这真是个低级错误，而且是个致命的低级错误。
“瓦西里耶夫，4架F-15，高度2200，攻击他们！”
大约200米外的那辆道尔防空车接连射出了4枚导弹，这些导弹在半空中点燃固体火箭发动机，依靠着固体燃料燃烧产生的巨大推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度向着上方天空中的目标笔直冲去。
就在这时，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了一架美军攻击机突然出现在雷达屏幕上，以一个很大的爬升角度快速脱离低空，似乎是在逃离那里过于密集的高射炮火力网：“方向340，一架A-10，正在上升脱离低空。”准尉猜测这架攻击机的飞行员应该是发现了低空的防空火力过于密集，自己完全没有可乘之机，所以决定上升高度加入到那4架F-15的行列中去。
但马林泽准尉不知道，自己正在犯下这个晚上的第二个错误，第二个致命的错误。
将那架突然出现的A-10攻击机判断为和之前4架F-15同等威胁程度的目标之后，准尉把注意力转向了一架徘徊自己头顶的F-15，就在不到一分钟之前，一枚由这架F-15投放的炸弹将不到100米外的一辆通古斯卡防空车直接炸成了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很难确定那家伙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不会是自己所在的这部雷达车。
不经意的一瞥，让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之前的那架A-10攻击机在大约1500米的高度停止了爬升，紧接着，他的高度开始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非常快，事实上，他是在以近80°的大角度进行俯冲，这样的飞行动作，只能让准尉联想到一种情况……
“方向320！敌机正在俯冲攻击！快开火！”
然而这时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马林泽准尉突然感觉有什么液体被泼到了自己身上，同样的深红色液体也大量地溅到了面前的雷达显示屏上，而且自己的耳朵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精神陷入了恍惚状态，那是真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准尉摇摇晃晃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撞开舱门冲出了雷达车，就在准尉踉踉跄跄地跑出大约20米后，一枚空对地导弹准确地击中了后方的雷达车……
“振作起来，准尉！我们还没有完蛋呢！”瓦西里耶夫将自己的AK步枪一把塞进了马林泽准尉怀里，接着用肩膀架起准尉，向着十几米外停着的一辆道尔防空车小跑过去。
那辆道尔防空车已经打光了弹药，车顶上的全部8个发射口盖板都处于打开状态。两人来到车前，瓦西里耶夫立刻对着驾驶舱喊道：“我们上来了，快开车，伊万！”
（图片来自bing）
驾驶员猛踩一脚油门，830匹马力的V12柴油机驱动着34吨重的履带式防空车在战场上奔驰着，金属制成的履带板不断撞击在坚硬的冻土地上发出嘎嘎的噪音，道尔防空车的最快速度能够达到65千米/时，虽然那是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的数据，但此时这辆战车的奔驰速度绝不会比这慢上多少。
“美国人炸毁了运送备用弹药的卡车，我们没法重新装填导弹……”
前方约100米外，一辆高大的远程导弹发射车突然发生了爆炸，八轮底盘、超过10米长的发射车瞬间被撕扯成了碎片、向四周飞溅而去，一块车头的残骸甚至落到了道尔防空车左前方不足十米的位置。看到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大块金属碎片，驾驶员猛地一打方向，控制着战车转向右侧，成功躲开了这次撞击。
马林泽准尉注意到了这枚炸弹的不同，它的破坏力比之前落在阵地上的那些炸弹都要大，那应该是一枚重磅制导炸弹，份量至少在500千克以上，而这样的重磅炸弹接二连三地落在这处阵地上，恐怕是美军的重型轰炸机已经登场了。
“2营有一部损坏了的92H6E雷达，也许我们可以过去做些比在这里干等死更有意义的事。”正说着，有一枚重磅炸弹在不远处爆炸了，这让马林泽准尉不禁怀疑起来：那架美军轰炸机究竟是不是在瞄准自己，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在瞄准自己，那么轰炸一辆明显是在逃跑的俄军装甲车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时，在前方大约1500米外，就在2营的阵地上，一枚接着一枚的1835千克重、7.5米长的48N6E3主动雷达制导远程防空导弹被压缩气体发生器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出近10米高的发射筒，在半空中点燃固体火箭发动机，在固体火箭燃料燃烧所产生的巨大推力的推动下，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加速度、近乎笔直地冲上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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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山谷上空大约9000米的高度上，2架B-1B重型轰炸机在4架F-15战斗机的护航下，淡定地向着下方的山谷投下一枚又一枚的2000磅(≈907千克)级JDAM，这些GPS制导的重磅航空炸弹对下方的俄军防空阵地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事实上，他们已经成功将一处失去了火控雷达的S-400防空导弹阵地彻底夷为平地。
就在这时，6枚防空导弹以6马赫的速度从下方高速袭来，2架B-1B立刻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滚转躲避，同时抛射出大量干扰弹，飞行员启动了4台引擎的加力燃烧室，试图利用这额外的推力加速逃离防空导弹的攻击。然而纵使4台加力状态下的通用电气F101涡轮风扇引擎能够输出总计547680牛顿的推力，这仍然不可能推动重量超过200吨的重型轰炸机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从低速巡航状态加速到超音速。成功躲开了第一枚导弹，此时轰炸机4台引擎的加力燃烧室都已成功启动、从尾喷管里喷射出明亮的蔚蓝色尾焰，机翼也已经被调整到最大后掠角状态，加速冲刺已经可以开始了，但就在这时，一枚防空导弹在左侧发动机舱后方爆炸，180千克重的高爆破片战斗部产生的冲击波和金属弹片严重破坏了这架B-1B的左侧机翼、水平尾翼还有2台发动机，驾驶舱里顿时警铃大作，而且轰炸机的飞行姿态也开始失控向左倾斜，就在第一枚导弹命中后2秒，第二枚导弹直冲上来，准确地撞击在了前机身1号弹舱的位置，导弹弹头爆炸产生的数千片以超音速飞行的弹片瞬间将前方的驾驶舱打得千疮百孔，并且把轰炸机的机头从机身上撕裂下来。
巨大的B-1B轰炸机在不到5秒钟的时间里被两枚远程防空导弹摧毁，在导弹的破坏和各种外力的撕扯下，这架“枪骑兵”轰炸机在空中解体，化作几块燃烧着的巨大金属残骸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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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赶到2营的阵地，马林泽准尉和瓦西里耶夫就立刻从道尔防空车上跳了下来，虽然全身上下都有些酸疼不自在，但准尉还是迈开步子，跑向停放在大约100米外一个土丘上的那辆92H6E火控雷达车。2207山谷里的俄军防空部队还没有被歼灭，那么战斗还将继续，他们绝不会轻易交出西伯利亚的苍穹。
拖更了很久啊，不过这一篇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很有难度，这是我第一次尝试用非美军士兵的视角来讲述故事，不是很成功，只算是勉强吧，为了让故事更加完整，最终还是穿插了一些美军视角的描写，果然我对于世界各国军队的特点、综合防空系统的作战方式这些东西还不特别了解呢。
本来是打算在寒假结束之前更新完整个“北方雄鹰”的篇章，不过现在，显然嘛，这个目标是实现不了了。
陪你到世界之巅季向空X弥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