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不被铭记的帝国7

2023-03-25战锤40000 来源:百合文库
“不!继续躲!”丹提欧克喊道。
波拉克斯再次向旁边翻滚,利爪则接连袭来。他几乎爬到了一个死去的极限战士身上。无计可施的波拉克斯在情急之下将那柄斩首巨剑从尸体的脖子里拔了出来。
“左边!左边!”丹提欧克喊道。
波拉克斯用修长的剑刃向左侧斩击,一次,两次。
“前面!”
波拉克斯又挥出一剑。这一次他通过剑柄感觉到了某种冲击。黑色的血滴飞溅在地板上。他留下了一个伤口。如今他可以死得其所了,就像奥古斯顿一样。
“右后方!”丹提欧克高喊。
波拉克斯转过身,将全身的力量放在这一剑中,并立刻感觉到沉重的巨剑从利爪上弹开。卡利班铸造的精钢在一阵火花中挡住了科尔兹的利爪。波拉克斯在招架之后立刻还击,紧接着漫无目的地挥出一剑,试图将那怪物逼开。
这柄暗黑天使的巨剑十分庞大,波拉克斯突然意识到自己本能地用上了两只手:新的和旧的手掌一同娴熟地紧握剑柄。
他向左边佯攻,随后斩向右边的黑暗,又向前方挥出一剑。
“指引我,战争铁匠!他在哪儿?”
“那儿。在你左边!”丹提欧克大喊,他毫无用处地指着一片黑暗中的黑暗。
波拉克斯朝左边斩击。他能在幽暗中闻到某种恶臭,一股炽热的狂怒。那是种污秽的味道,如同生病的野兽。这仿佛是在与因维特夜面的所有野兽同时作战。
“左边。现在!”
波拉克斯怒吼着猛力挥动剑刃。他再次命中了。他能感觉到。
“我砍伤你了吗?”他向黑暗问道。“你在流血吗?”
一记迎面痛击作为回答将波拉克斯打倒在地。他在眩晕中试着恢复神志。他满嘴鲜血。
他能听到丹提欧克在呼喊他的名字,让他躲闪。但他无法理清思路。
随后他似乎是被重重的一脚踢中腹部,在纪念堂的地板上滚了出去。他手中已经没有巨剑了。他肺里也没有空气了。他吐出一口血。
他躺在了通讯场边缘,身上沐浴着索萨的奇异光芒。丹提欧克就站在他旁边,呼喊着无助的愤怒与绝望,他们看似近在咫尺,事实上却是远在天边。战争铁匠感到无比的痛苦:他只能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呼叫波拉克斯站起身来,并朝那黑暗中的怪物大声咒骂。
波拉克斯试着起身。
一切都变得静止了。他听到科尔兹像一条狗那样喘息着。他能察觉到午夜游魂就在旁边俯视着他,那些修长利爪的尖端近乎轻巧地缓缓划过波拉克斯的胸甲,随时准备发力。
“是的,我在流血,”一个濒死遗言般的声音轻声说道,“但不会像你流的血那么多,帝国之拳。”
波拉克斯绷紧身躯,准备迎接死亡。
一只覆有铠甲的手握住他的左臂猛力拉扯。它的力量极其庞大。他被拉到一边,因此科尔兹的斩杀完全偏离了目标。
波拉克斯抬起头看是谁加入战斗拯救了他。但这里只有三个人:波拉克斯,科尔兹的幽影以及战争铁匠。
丹提欧克正紧紧握着波拉克斯新的左手。空气很凉爽,闻起来完全不同。他周围的声响也变了。波拉克斯已经不再身处纪念堂里。
他躺在索萨调音台上。
“丹提欧克…?”
“我没法解释…”战争铁匠回答。
他们转头往回看。一个狞笑着的高大阴影正从纪念堂的黑暗中凝视他们,那是被夺走了猎物的科尔兹。他探出一只覆满利爪的手试着接触他们,但他们和烟雾一样虚无缥缈。虽然波拉克斯转移到了此处,科尔兹却不能。
“你们要告诉我,”科尔兹嘶声道,黑色的牙齿之间飞溅着唾沫,“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良善之人的信念与意志,”丹提欧克回答。“当他们并肩对抗恶行时,银河便为他们而战。”
“我可不会去信任银河,”科尔兹嘶吼着。他那干尸般枯瘦而修长的身形昭示着死亡。“我看到了它的梦境,它已经疯了。”
他的狞笑逐渐褪去。
“现在赶快回来让我杀了你,”他说道。
“我相信我们两个都不会接受你的邀请,暗夜之主,”丹提欧克说,“此外,我相信你马上就有更紧迫的事情要担心了。奥古斯顿和波拉克斯让你在这里拖延了太久。”
在科尔兹身后,西边和南边的两对大门突然打开,光线涌入纪念堂里。复仇之子站在南边的门廊中,手里握着利刃,身边簇拥着一队极限战士。
“后退,”古里曼对他的部下说。怒火如同一股热霾般从他身上发散出来。“这个混账是我的。”
“不,”莱恩说道,他迈步上前,将他的暗黑天使留在西边的门廊处。“他是我们的。”
“喔,”康拉德科尔兹嘀咕道,他抬起一根修长得夸张的染血利爪,若有所思地扯了扯左边的嘴角。“有意思。”
16
血亲
“我会称你为亲人,但你我绝非同类。我们之间毫无共通之处。”
——据报为费鲁斯曼努斯向康拉德科尔兹所说
科尔兹从通讯场旁边迈步走开,面向他的兄弟们。古里曼和莱恩一左一右步步逼近。
古里曼紧握着他的短剑——这绝非他最华丽的武器,但他对此情有独钟。这柄实用主义的短剑在他手中夺走的性命比他期望中要多得多,远超军械库中任何一把精美武器。他左臂上缚着一面锃亮的作战盾牌。他没有戴头盔。
莱恩散落着长发,咬紧牙关。法瑞斯瑞德罗斯将一柄散发着能量的长剑递给了他。众所周知这便是狮剑,据说它是在泰拉被帝皇本人的武器匠所铸造。它由内而外闪耀着一股幽光。
“谁都不许插手,”古里曼对挤在纪念堂门口的极限战士和暗黑天使说。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莱恩同意道。“法瑞斯,你可以打倒任何一个试图干预的人。”
“你听到了,格洛德,”古里曼说道。“你也一样。”
法瑞斯瑞德罗斯和无敌铁卫的格洛德都咕哝着接受了命令。
“你休想在我的世界胡作非为,”古里曼朝科尔兹逼近。“你休想在我的家园胡作非为。”
“我想怎样就怎样,兄弟,”科尔兹回答。他们在房间另一端便能闻到他呼吸中的恶臭。
莱恩瞥了一眼奥古斯顿可悲的遗体。
“你今晚留下了太多具尸体,康拉德。无论是我的军团战士,还是罗保特的。而这位战士,这位第一战团长,是一个格外沉痛的损失。”
“他十分好斗,”科尔兹嘶声道。“甚至是在我掏空了他的肚子之后,他还能站着。”
“混蛋!”古里曼厉声说。
“奥古斯顿大人就像传说中的勇士那样战斗,大人,”波拉克斯在闪亮的通讯场里说道。“他藐视死亡,奋战到底。这是我从未见过的。”
“而你则藐视实体空间的物理定律,从我手中逃走了,帝国之拳,”科尔兹轻声说,他的话语像是从石磨里碾出来的。“说真的。就没有人也感到好奇吗?”
古里曼逐渐靠近科尔兹。他开始在手中旋动那柄短剑。
“兄弟已经相残,”他说道。“一直以来这本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兄弟已经相残。每一次都是叛徒子嗣杀死了忠诚的兄弟:费鲁斯,科拉克斯,沃坎。”
“哦哟,”科尔兹嘀咕道。“啧啧啧,罗保特。沃坎可还活着呢。”
“那么我感到欢欣,”古里曼说,“但我相信是时候让叛徒们付出一些代价了。鲜血的代价。我想是时候让忠诚子嗣将一个叛徒送进该死的坟墓了。”
“完全同意,”莱恩用低沉的猎手声调说。
科尔兹直面他们。他身形高大,比他们两个人都要高——那修长而削瘦的躯体如同一个漆黑剪影。他看起来像是个忍饥挨饿的巨人,高大而枯瘦。他残破的黑色披风从肩头搭到地面,仿佛是一只受伤飞鸟卷起的翅膀。他纤瘦的臂膀垂在身侧,那些巨型动力爪让他的双手显得超乎常理地修长。他仰起头,稀疏的黑发耷拉着。他闭上了双眼。
“兄弟,”他说道。“还有你,兄弟。来杀我吧。”
古里曼猛冲上前。但莱恩更快。古里曼充满活力,动作迅捷,莱恩则无比优雅。狮剑轻吟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炽烈的圆弧,将明亮的残影烙印在每一个旁观的军团战士眼中。
那剑刃斩向科尔兹的头颅。他一动不动。
随后他便缥缈如烟。
科尔兹右手的动力爪一闪而出,将狮剑的噬咬打偏。他左手的利爪则迎上古里曼的短剑,将其挡住。
古里曼在愤怒的驱动下连续出击,他切断了什么。
只是阴影。只是一块残破的披风。
利爪向他展开反扑。他举起盾牌。剃刀般的锋刃在盾面上留下一道道刻痕,并撕裂了盾牌的边缘。
古里曼再次挥砍。什么都没有。阴影。阴影!
莱恩像舞者般旋动着,双手握住那声名远播的狮剑从侧面斩向科尔兹。科尔兹也随之规避,躲闪,扭转身体,并挡开了古里曼的下一次攻击。莱恩身躯后仰,挥出他的炽烈长剑,意图将科尔兹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但科尔兹早已不在那里。
他闪到了左边,格挡住剑刃。随后他用一只手拍向莱恩的面孔。
鲜血迸发出来。一根利爪洞穿了莱恩脖颈的侧面。莱恩摇晃着后退,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
他的一些部下警觉地涌上前来。
“不!”莱恩大喊。
古里曼用他伤痕累累的盾牌猛击科尔兹,将他逼退。他随后用短剑连刺两下,如同一条毒蛇的扑击,他的第二剑品尝到了鲜血。
“混蛋!”科尔兹嘶声道。
他挥出利爪将古里曼击退,在他的胸甲上留下四道长长的刻痕。
古里曼立刻恢复了状态,用剑刃斩向对方下盘,随之反手朝上挥砍。科尔兹被击中之后翻身倒地。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右边面孔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现在我们正式开始,”他嘶声道。
“现在我们正式结束,”莱恩厉声说,他举起长剑冲向科尔兹。
科尔兹再次展开行动,融入黑暗之中。剑刃切开了烟雾与阴影。莱恩扭转身躯穷追不舍,挥出一剑,两剑,三剑,但每一次都被迅捷而凶猛的利爪所挡住。
“泰拉在上啊,”波拉克斯说道。他看着战争铁匠。“你感觉到了吗?”
“我感觉到了,”丹提欧克回答。“我绝对感觉到了。”
量子场的同感效应在他们两个人脑海中回响。
他们都能感觉到。那是真相,那是科尔兹的真相。奥古斯顿与波拉克斯的努力并没有拖延科尔兹。他们并没有将他困在这里,让他无路可逃。
他从一开始就把这里化作了一个陷阱,一个用来杀死他兄弟的陷阱。
“快离开,大人们!”波拉克斯喊道。“立刻离开!他在纪念堂里埋雷了!以慈悲之名,快离开!”
古里曼此刻被科尔兹的利爪逼退,他望向通讯场里波拉克斯和战争铁匠的光辉影像。
“他干了什么?”
“快离开,大人!”波拉克斯尖吼道。
科尔兹挡开了莱恩的剑刃。
他停顿下来,又一次在狞笑中露出了黑色的牙齿。那是个凯旋的狞笑。
“我自从诞生以来就成为了死亡的挚友,”他说道。“我知道死亡很孤单,它喜欢结识永不分离的新朋友。罗保特?伟大的莱恩?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
科尔兹拍了拍他覆有利爪的双手。
埋设在纪念堂周围屋檐下的七十五枚手雷瞬间被引爆。
纪念堂在一团白热烈焰与冲天爆炸中不复存在。
17
家园与巢穴
“死亡绝无偏袒。它是如此一丝不苟地公平公正,反而显得完全不公平。”
——伊隆克利弗,第十军团钢铁之手
“我求求你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尤顿向中央禁卫指挥官问道。
沃顿巴多鲁姆摇摇头。
“女士,这很难说。从城堡传来的信息…自相矛盾。有些报告说是午夜游魂在堡垒区里肆虐,另外一些报告则称有整整一群午夜游魂。城堡的每个区域都传来了遭受攻击和出现情况的报告,而且——”
“但你没法告诉我刚刚震动了我们身边墙壁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她厉声问。
巴多鲁姆又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四名中央禁卫正在急切地收发通讯,试图从城堡那边收集精确的情报。
“那么我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尤顿发出宣告,突然站起身。之前巴多鲁姆下令将她护送到内廷私人区域里从而确保安全,如今她却迈着大步穿过外部大厅,向主台阶走去。他匆忙追了上去,呼叫着她的名字。宫务尊主在她自己愿意的时候动作会十分迅捷。
楼梯脚下聚集着诸多毫无头绪的战士。他们抬起头看着她走过。这些都是隶属破碎军团的阿斯塔特,是来到马库拉格的的流浪访客。内廷的下层大厅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军营。
和她一样,他们也在等待消息。
“女士。我的女士!”其中一人喊道。
尤顿没有停下脚步。她穿过厅堂,推开西部露台的彩绘大门,踏入夜晚的空气中。巴多鲁姆紧随其后。
这一天的夜晚格外黑暗。法罗斯如同浓雾中的一盏灯笼般散发着冷冽的幽光。城墙下方的城市被一团黑暗所覆盖。
在这清冷夜晚中,他们可以从没有照明的露台上直接看到赫拉大门以及那巍峨宏伟的城堡东部壁垒。浓烟和火焰从多个位置上涌起。然而与那团从城堡内部冲天而起的喷薄黑烟以及其下跃动不已的火光相比,其他一切都相形见绌。这让尤顿联想起了马库拉格以北很远之外的几座庞大火山。
“无边黑暗啊!”她轻声说道,这是一句古老的伊利瑞姆咒骂之语。“发生了什么?”
“女士,你必须进来,”巴多鲁姆说。
“纪念堂在燃烧,沃顿,”她盯着那令人震惊的景象说道。
“我想或许是的,”巴多鲁姆说。“也可能是指挥部。”
“是纪念堂,”她坚持道。她转过身看着他。
“我们必须知道城堡里在发生什么。古里曼在那里。”
“还有莱恩,他们一起去猎捕那位在今晚与我们开战的堕落兄弟了。”
“战争。恶行。混乱。恐慌,”尤顿说道,每个字都像石子般被她从口中吐出。“午夜游魂最为渴求的猎物是奥特拉玛本身。马库拉格城是银河中最后一个稳定而忠诚的地方,沃顿,这是我们尊主的成就,在其他一切都凋零衰败时,唯独此处屹立不倒。而这正是科尔兹想要谋杀的——我们的和平,我们的信念,我们的坚韧。”
“他们会阻止他,”巴多鲁姆说。
“会吗?亦或等到黎明,城市里将出现恐慌与暴乱?或许市民的心灵会被恐惧所攫取毒害?或许马库拉格会熊熊燃烧,这座最后的忠诚壁垒彻底沦陷?”
“不会的,我的女士,”他说道。“请快进屋吧,我担心这里不安全。请进屋吧。”
尤顿容许对方将自己护送回了内廷。
“我的大人率领堡垒区几乎所有的极限战士进入了城堡,除此之外还有他的高贵兄弟以及一大批暗黑天使军团战士。况且大门和城墙都被严加看守,通往城区的路线被全面封锁。”
“科尔兹那个怪物既然进来了,沃顿,我相信他就也能出去。”
“随着每分每秒,他从突袭中得到的优势都在减少,女士,”巴多鲁姆回答。
她在楼梯口停下脚步,俯视着那些耐心等待的星际战士们:火蜥蜴,钢铁之手,暗鸦守卫,还有几名白色伤疤。
“这里情况如何,沃顿?”她问道。
“我的中央禁卫负责驻守内廷,女士,”指挥官回答。“古里曼大人的直接命令。他让我将所有部下撤出城堡。”
“因为中央禁卫会毫无作为?”
“这场猎捕至少也是属于阿斯塔特军团战士的任务。围困并杀死一名原体不是小事情。”
“我们没有利用上所有资源,”她说道。她沿着楼梯向下走了几步,对那些战士开口。
“我亲爱的战斗兄弟们,尊敬的诸位——这是一个严酷的夜晚,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熬过这场黑暗。”
“我们已经熬过了很多东西,我的女士,”一名钢铁之手说道。“我们学会了忍耐。这是我们内心的支柱。”
他周围的很多人都点点头。
“说得好,萨尔顿卡拉辛松,”尤顿说。
“我们还是一无所知,女士,”卡拉辛松身旁的一个暗鸦守卫连长说道。“我们只能等待,毫无目标与作为。”
尤顿点点头。这是个尚待解决的难题。自从法罗斯的光芒点亮了马库拉格之后,已经有近乎一千名破碎军团的战士逃离伊斯特凡来到此处。他们被安置在内廷,以及城市中其他几座军营里。他们是一股拥有巨大潜能的资源,在目睹了背叛与暴行之后,他们的决心与坚定无可置疑。
然而尚未找到合适的方法将他们组成一支完整的力量。古里曼已经根据其专精特长为一些人安排了职责,而最为简单直接的方式当然是将钢铁之手与钢铁之手组合在一起,让暗鸦守卫和暗鸦守卫共同工作。但若要将他们永久地熔铸为一体就会牵涉到军团之间风格习俗不同,效忠对象不同以及理念意愿不同的问题。钢铁之手那些近无血肉的军官能否组成幸存者部队的领导框架?暗鸦守卫与火蜥蜴能否全心全意服从命令?指挥权能否分摊?行事规范能否契合?幸存者们能否作为额外小队加入极限战士或暗黑天使?
目前来看,破碎军团的战士们难以作为一支完整力量加以调遣。在紧急情况下,例如此刻笼罩马库拉格的危机,他们就无法像极限战士与暗黑天使那样统一出动。
这个难题一直困扰着古里曼。尤顿能看到他近来在努力寻求解决方案。
“各个军团间不同的品质与品性是他们力量的来源,他们成就的根本,”他曾对她说过。“正因为部队构成与作战方式上的特质,我们才有十八支军团,而非单独一支巨型军团。但是在试图将他们熔铸为一支完整力量时,这便成为了一个弱点,一个致命的缺陷。这让人渴求一种正式的军事规章,能够磨平粗糙的边缘,清除不同之处,轻易达成完美的契合。”
“我能理解你的处境,维拉诺埃布,”尤顿说道。“今晚我们都困居于黑暗之中。我会将我所知的一切告诉你们,虽然这微不足道。借助狡诈与诡计,通过利用良善之人的信任,康拉德科尔兹今天造访了我们的城市。”
人群中涌起一阵不安与愤怒的低语。
站在尤顿身边的巴多鲁姆抬起手请求大家安静。
“据我所知,”管家继续说道,“他正在城堡中流窜,试图破坏士气与律法,散播仇恨和恐惧,借此摧毁奥特拉玛的权威。”
“这些一向是他的武器,”一位身披丧服的钢铁之手军官说。
“的确如此,伊隆克利弗,”尤顿肃穆地点头说道。“而在他能够被阻止或者终结之前,这些都将一直是他的武器。我的古里曼大人与高贵的暗黑天使之主此刻正在城堡中搜寻他。任何一个被这样两位战士所猎捕的人,即便是一个半神,也会受到我的怜悯。”
又一阵低语在大厅中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决心与急切。
“然而我敢说,”尤顿继续道,“面对午夜游魂这样的敌手,任何帮助都不为过。如果你可以的话,请前往城堡加入这场追猎。但听我说…如果你没有做好准备遵从极限战士或暗黑天使军官的命令,那么就不要去。今晚的战场属于他们。秩序和纪律必须被维持,尤其是在对抗这个一心散播无序与混乱的敌人时。这里没有心高气傲与私自行动的空间,战斗兄弟们。如果你可以服从命令贡献力量,那么我的大人必将为你们感到欣慰。”
“我们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女士,”伊隆克利弗说。
“受诅咒的荷露斯在这场背叛中唯独干了一件好事,”维拉诺埃布说道。“他让所有在他手下生还的人成为了最为坚定忠诚的战友。”
“在这个冷酷的夜晚听到这些话让我倍感温暖,先生们,”尤顿说。“作为宫务尊主,我将在奥特拉玛之主缺席的情况下代理他的所有职权。当下事态紧急,因而我以此权力责成你们所有人前往城堡大门,向午夜游魂开战。为古里曼效忠,为莱恩效忠,为马库拉格效忠。不要让抗命行为扰乱我们的努力。愿诸位的剑刃在黎明到来前畅饮叛徒的鲜血。”
聚集在此的军团战士们一直都仰视着她,此刻他们一同行礼,用覆有铠甲的拳头撞击胸膛。
“我们为马库拉格而战!”提缪尔冈图拉高声宣告。
听到浓重的丘格里斯口音喊出这句话令人感觉颇为古怪,但其他白色伤疤立刻齐声效仿,随后是大厅中的所有战斗兄弟。奥特拉玛的战吼顿时染上了源自诸多星球的不同色彩,无论是冷酷的美杜莎,高傲的救赎星,狂野的芬里斯,还是烈焰熔铸的诺克顿,冰川覆盖的因维特,亦或遥远的神圣泰拉。
“巴多鲁姆大人,”尤顿转身说道。“在全频道以我的职权密令发出通告,这支部队即将前往城堡提供协助。为他们打开大门,及时为他们完成编制并安排职责。切勿浪费他们的决心。”
“立刻照办,”他向她保证。
“还有,巴多鲁姆,”尤顿补充道,“确保我的古里曼大人亲自得知我派遣了这支部队。告诉他这些战士团结一心,随时待命。”
“我会的,”他说。
他没有心思,也不知要如何告诉她,自从十分钟前纪念堂发生剧烈爆炸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能联系到古里曼或是莱恩。
“格洛德!”
卫队指挥官扭转他披挂装甲的庞大身躯,看到泰图斯普瑞托正向他走来。普瑞托一瘸一拐,捂着身侧一道鲜血淋漓的深重伤口。
“告诉我怎么了,”普瑞托说。
“我实话跟你说,普瑞托,”身穿铁骑式铠甲的格洛德说道,“我是个毫无荣誉的人。我辜负了我的职责。我立誓保卫他,但我失败了。”
他看着智库馆长。
“古里曼死了,”格洛德说。“伟大的莱恩也是。”
在他们身后的庭院对面,宏伟的纪念堂在夜晚中熊熊燃烧。它的屋顶和上层结构已经坍塌。灼人的高温如此炽热,以至于身穿盔甲的军团战士在等待营救队伍前来时也被迫后退。
“不,”普瑞托说。
“我会在我残生的每分每秒里祈愿这并非真相,”格洛德说,“但这明确无疑。科尔兹犯下了最为恶毒的暴行。他在纪念堂里设下机关,将我们的大人和莱恩引诱至此。科尔兹将自身当作陷阱里的诱饵。他谋杀了我们的主人,还有卡利班的高贵君王。我仅仅盼望他用自己的性命为这滔天罪行付出了代价。”
“不,”普瑞托重复道。
“你为什么要否认?”格洛德问道。“我亲眼看到——”
“德拉库斯,”普瑞托说,“我接触过康拉德科尔兹的意志,虽然这或许对我自己的正常神智颇有损害。他向我敞开了心灵,让我可以看到寄居其中的梦魇并陷入疯狂。德拉库斯,听我说。我还能感觉到…就在我的脑海里!”
普瑞托皱起眉头,急促喘息着四下张望。
“科尔兹还活着。而如果他能在这场大火中脱身,那么更优秀的人必然也可以。”
“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他早已计划好了逃生方式。”
“如果古里曼大人死了,德拉库斯,我发誓我也会感觉到。他信任我,让我随身服侍。我必然能体会到他湮灭的瞬间。”
“那么我就不知道他是如何幸存,又身在何处了,”格洛德说道。“原谅我,兄弟,但你身受重伤。我担心你的洞察力是否和以往同样敏锐?”
“在这件事上,是的。”
法瑞斯瑞德罗斯走了过来。死亡之翼指挥官脸上毫无表情。
“传来了一个信号,内廷派遣增援部队了。你们需要打开西部大门。我们没有发现科尔兹的踪迹,或是…”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普瑞托大人宣称他们都活着,”格洛德说道,“即便有面前这场大火。”
“那么普瑞托大人令我倍感欢欣。你有切实证据吗,兄弟?”
“我有我的心灵,”普瑞托说。“我们必须找到他们。我们尤其需要找到科尔兹。如果他还逍遥法外,那么他必定会利用这场混乱犯下更多暴行。让我们打开大门,迎接增援,随后将城堡全面封锁。我会试着集中心神。或许在其他智库的帮助下我可以在黑暗中锁定恶敌的位置。”
“你需要治疗,”格洛德说。“那道伤口必须被包扎。你应该马上到医疗大厅去——”
“医疗大厅也遭到了袭击,”法瑞斯瑞德罗斯说。“我听说那里已经被封锁了,直到问题得到解决。”
“等等,”普瑞托说。“科尔兹出现在城堡各处,但内廷也受到攻击了?至今我尚未得知他的任何行为延伸到了城堡之外。”
“我只是听闻这些,”法瑞斯瑞德罗斯说道。
“我们今晚难道被不止一个敌人所纠缠吗?”格洛德问。
“我们还是专注于这个明确的对手吧,”泰图斯普瑞托说道。
城堡东部大门隆隆开启,将浓烟与火光泼洒到冷冽的夜风中。门外的柱廊大道将城堡与内廷相连,在此静静等待的破碎军团战士们纷纷起身,迈步而入。
尼亚克斯奈瑟斯正等着他们,旁边是极限战士与暗黑天使的若干高阶军官。
“我们感谢你们的帮助,”奈瑟斯直截了当地说道。“混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有切实理由相信午夜游魂还在城堡范围中活动。他必须被找到。你们将被划分成搜寻小队,与一支极限战士或暗黑天使小队共同行动。你们要协同作战,相互掩护,重复各自的搜索结果。”
“我已经划分了区域,”侯古因说道。这位暗黑天使很明显在战斗中遭到了近乎致残的重击。他继续战斗的决心令人钦佩。“兄弟们,科尔兹是邪恶与狡诈的化身。一旦发现任何踪迹,立刻发出警报,保持阵型并维持纪律。他今晚已经通过散播困惑与混乱吞噬了太多条性命。”
“他是个杀手,毫无疑问,”奈瑟斯同意道。“不要用你们的生命,或是身边战友的生命冒险。”
极限战士军官们走上前来,开始向增援部队下达指示。
“我研究过他的技艺,”在等待命令时,冈图拉对克利弗说道。
“他的技艺?”
“暗夜之主的行事手段鲜为人知,仅存的记录都令人不安,”这位白色伤疤停顿了一下。“他将自己视为一个猎手,一个追踪猎物之人。至少,这是他为自己设定的风格。但是…”
“如何,朋友?”克利弗问。
“但是这不令人信服。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自己身为一个猎手,并且了解猎手之道。以我之见,他在城堡中的作为——这是某种技艺,但并非捕猎。”
“他意图散播恐惧与混乱,”克利弗说。
“并且伤害和惩罚他人,”冈图拉说道。“他亲身涉险。他让自己陷入极端险境来发动攻击,仿佛他不在乎自身的命运,”他又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门房,卫兵正准备将东部大门关闭封锁。高大门廊之外的夜空漆黑冷寂,如同暗色玻璃般无法看透。
“除非,”他嘀咕道。“除非,伊隆克利弗,他确实是个猎手。”
“你是什么意思,冈图拉?”
“猎手会冒险,”白色伤疤说,“但从不过于冒险。他总是会保护自己,确保能够再度展开捕猎。恶狼会跟踪畜群,或许引发恐慌,如此一来牧人就会将牲畜赶入围栏。恶狼会流连于此吗?不。这太明显,太暴露了。牧人已经警觉,或许早已全体出动。若要强行袭击畜群就会招惹来弓箭与弹丸。对于猎手而言那是个无法接受也毫无必要的风险。因此,当牧人忙于守护畜群时,恶狼就会转向被他们所忽视的地方——地窖,粮仓,马厩,鸟笼。”
冈图拉骤然转身向那逐渐关闭的大门走去。
“你在干什么?”克利弗朝他喊道,迈步追了过去。“管家的指示很明确!这不是私自行动和曲解命令的时候!我们只有服从纪律和指挥才能参与战斗!冈图拉!我们有一项职责!”
那位白色伤疤转回头看了钢铁之手一眼。
“的确,”他说道,“但他不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守护畜群。他已经完成了他能够做到的事,但这里变得太危险了。我们人数太多。所以他已经去了我们不在的地方。”
“内廷,”克利弗恍然大悟。
“内廷,”冈图拉同意道。
他找到了一座大厅。这里昏暗无光。这是个私人房间。虽然身处黑暗之中,他的双眼还是捕捉到了所有细节。这是个盛满战利品和纪念品的地方,某个人自豪地将他戎马一生中所收集到的诸多珍贵物品存放于此:书籍,地图,盔甲,武器。
然而那远不止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是他陷入癫狂的头脑也能意识到这一点。那远非凡人。那是一位诸多世界的主宰,一位半神。
这里悬挂着诸多庞大剑刃——弯刀和阔剑,战刃与利斧。这里也有一套套精工打造的铠甲,无论是为战场还是盛宴所准备。盔甲上点缀着常年征战留下的磨损与刻痕。这里还有一席席斗篷,披风,长袍和旗帜,这些都是属于王者的披挂与饰物。
他伸出了血淋淋的双手。
敌人就在附近。
他需要做好准备。
“嗨?”
没有人。
尤顿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她的神经完全紧绷着。她已经变得一惊一乍了。
她回到了古里曼的休息室里,这个新近修复重整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有很多东西需要替换,而有太多东西无可替换。墙壁上没有悬挂任何画作。刚刚安装好的信息统筹模块发出低吟,比起那台身为它前任的古老机械显得冰冷无情。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干邑。
窗外的夜空无比荒寂,只有法罗斯的冷酷光芒将其刺穿。她试着忽略被城堡中的火光所照亮的低垂云朵。
她坐在那里,却无法放松。她放下酒杯,走到房门旁。一名中央禁卫军官把守在门外。
“女士?”
“我很不安,佩塞尔,”她说道。“真的还是没有古里曼大人的消息吗?拜托你,先生。已经太久了。”
“我会再确认一次,女士,”军官回答。
尤顿走回房间,重新坐下。她杯中的酒没有动。她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她后背很疼。她的关节酸痛。无论科学手段能够如何延长寿命,身为一个老迈的凡人总是充满苦楚。尤顿厌恶这种自己的生命与能力逐渐衰退的感觉。喔,真可惜她不是一个超人——如此强大,如此充满活力。
我对他再无用处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她心想,到时候我会像个孩子一样需要照料,我在他生命中的位置会终于消失。不要多久,我就会永远离开这片土地。我为他做了足够多吗?从康诺的年代到这个黑暗的夜晚,我一直坚持下来了,我坚持得很好。我当然可以继续为他——
一个声音。是有人敲了敲房门吗?
“请进?”她高声说。
没有人进来。一团阴云短暂地遮掩住那枚孤星。
为什么还是没有城堡那边的消息?
尤顿站起身走到门边。
“佩塞尔?”
走廊里空无一人。照明球在架子上散发着轻柔的光芒。
他奉命去确认了,她心想。他去查询情况了。
管家回到房间里。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紧张感折磨死了。她又变得焦躁不安。简直荒唐,她身处一个明亮房间里,外面是一座宫殿城堡,由奥特拉玛最优秀的士兵所守卫。这——
她僵立在原地。
那个名字清楚地写在墙上。当她走到房门时还没有。现在有了。
罗保特。
这个名字——尤顿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但她就是知道——是用佩塞尔尚未变冷的鲜血所写。
恐惧将她攫住。它将她肺里的空气挤走,将她声音里的力量榨干。她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之快。
书桌上有一个警报按钮。它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她缓缓转身,环视四周,等着最终目睹那个狞笑不止的存在,她知道那家伙一定就静静站在自己身后。
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
然而她主人的名字还在墙上,缓缓淌着猩红的血滴。
“谁在那儿?”她嘶声道。
没有回应。
“谁?谁在那儿?”
什么都没有。
她四下张望,捕捉细节。那个名字,就涂抹在墙上。
“我不怕你,”她说道。“我是五百世界宫务尊主,你这样心神破碎的邪魔不会让我害怕。现身吧。像个男人一样面对我。你敢不敢?”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间里还有什么细节变化了?
她的酒杯。她的酒杯。它还留在原处,但里面盛满的已经不是干邑了。烈酒已经消失。杯子里盛着血。
惊惧触摸着她的心。她无法反抗。它的手指冷如寒冰。她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爬到最近的一件家具下面,蜷缩住身躯,挤在阴影里。或许她可以藏起来。或许她可以——
佩塞尔正在沙发下面等着她。至少他断离的头颅是如此。他瞪大了眼睛。他嘴巴半张,仿佛正要发出惊讶与慌乱的大叫。他的脑袋躺在沙发的纤细木腿间瞪着她。
尤顿狂乱地后退。
有人就在身后俯视着她。他的影子将她笼罩起来。他体型庞大,静寂而强悍,全身散发着鲜血与战争的气味。
她想要请求他,乞求他,给她一个干净的了断,但她完全发不出声音。
他将一只巨手放在她肩头。她浑身一颤。
“他就在这里,”那个影子说道。“趴着别动。”
她转头仰视。法芬纳尔血盟警觉地举着利斧站在她身后。
“你留下了,”她低语道。
“我们从不远离巢穴,”他回答。他俯视着她。“趴着别动。我叫你跑的时候就快跑。我为你流干最后一滴血。”
尤顿继续趴在地上,四下张望。法芬纳尔猎群中的其他狂野成员像雪花飘落般无声地潜入房间,紧握武器,竖着耳朵搜寻任何声响或动作。他们的静寂令人惊讶。他们的步伐就像…
…就像雪地上的狼群。
法芬纳尔叹了口气。“找到你了,”他说道。
康拉德科尔兹凭空出现。很难说清他究竟从何处现身。或许是一块阴影,或许是一席窗帘,亦或仅仅是墙壁上的一道裂缝。他突然具现。他像怪物般庞大,如同一片漆黑幽影,探出的利爪恰似渡鸦的长羽。他的头发组成一团脏污的光环。他的嘴张大到超乎常理,那漆黑巨口让他苍白头颅上的皮肤紧绷起来,仿佛要撕裂一般。他右边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结着黑色的血痂。
野狼毫不犹豫地猛扑上去。他们的武器渴求鲜血。
只有法芬纳尔留在原地,忠诚的法芬纳尔掩护着她,用自己的武器和身体庇佑她。
“现在快跑,”他告诉她。
“我跑不动,”她说道,她几乎都没法站起身来。
“见鬼!我让你跑你就快跑,女人!”
一道模糊的残影闪过。布索任挥动利斧,却被弧形利爪轻易挡住。烈眼芬恩握着长矛猛扑上去,但仅仅刺穿了烟尘。
古森奥弗雷尔冲向那怪物,但被对方一掌拍倒,口中喷出鲜血和牙齿。马兹洛松正要出击,却被蹒跚跌倒的奥弗雷尔挡住了。
一位原体。一支阿斯塔特小队。一个封锁的房间。同一个封锁的房间。历史将会如何重演?历史会被改写吗?
野狼是帝皇的刽子手。
但科尔兹…
马尔默长臂刺出长矛,萨利克则挥动战斧展开夹击。其中一人命中了,因为鲜血泼洒在尤顿身旁的地板与家具上,但两人随后都被击倒。库洛立刻冲了上去,拜尔特赫瑞克接踵而来,接着是尼多耐夫森。
剑刃从盔甲上弹开,与飞旋利爪摩擦出四溅的火花。科尔兹握住萨利克的脖子,将他飞掷出去,撞在房间对面的墙壁上。拜尔特赫瑞克将战斧深深埋进科尔兹的黑暗躯体里。鲜血四下泼洒。马兹洛松单膝跪倒,紧紧捂着被撕裂的喉咙,试图阻止喷涌的鲜血。库洛尤卓克横飞出去,在落地时撞碎了一套桌椅。
科尔兹大笑不止。他那小丑般的苍白面孔被一道因这血腥场面而倍感欣喜的狞笑一分为二。他把烈眼芬恩抛向房间的窗户,整块玻璃顿时粉碎。他将拜尔特赫瑞克狠狠踢倒,又用一记覆有铠甲的凶残肘击砸裂了他的头颅。他夺过古森的长剑,猛击那个野狼的后背以至于剑刃从中折断,随后将断剑捅进布索任的面颊。马尔默上前与他搏斗,尼多耐夫森也随即加入。
两个人都在骨骼断裂与盔甲破碎声中倒下。
“我说了让你快跑,”法芬纳尔说。
“对不起,”尤顿回答。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着,举起战斧冲向午夜游魂。
尤顿努力站起身。她试着迈步逃跑。她前方是一个躺在血泊中蠕动的野狼,左边还有一个,另一个靠在墙角,看起来像是死了。
房门如此之近。
某个庞大的东西从她头顶飞过。她面前的房门被轰然撞倒。
那是法芬纳尔血盟。
猎群领袖躺在房门的残骸中,没有起身。
尤顿僵立在原地。她转过身。
康拉德科尔兹向她躬身示意。他脸上的狞笑由阴影,烟雾和病态所组成。他是丑恶的化身。
“塔拉莎,”他轻声说道。那张狞笑不已的嘴不该这么宽。
“他会要你的命,”她说道。
“他死了,塔拉莎,”科尔兹回答。
她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悲伤将她击倒。她跪在地上。
“不…”
“我杀了他,”科尔兹低语道。“罗保特和莱恩两个。当然,我研究过他的历史。他假装是个小小的皇帝,为自己著书立传。我听说过你。塔拉莎尤顿,宫务尊主,从各方面而言都称得上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
科尔兹叹了口气。
“感谢我父亲的天才智慧,我们这些人体会不到母亲的关怀。因此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是个独一无二的秽恶生物,你这老巫婆。我真希望罗保特能活着经历你的死讯。”
尤顿站起来,挺直身躯,凝视那怪物的双眼。
“下地狱吧,畜生,”她说道。
科尔兹抬起利爪。
某个东西猛然冲进房间。它拥有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力量。尤顿能感觉到一阵气流,一道冲击波。她在震慑中蹒跚后退。
她面前的杀手突然消失了。
科尔兹被一股原始巨力推向那扇破碎的窗户。
那股力量披挂着从古里曼战利品大厅中掠夺而来的装备,各种为原体身型而制的板甲与链甲在它身上混杂在一起。它握着一柄钉锤,那是古里曼在伟大远征早期所使用的一件精良武器。
那股在狂怒中呼吼不已的原始巨力全身满是血迹,它将科尔兹击退,用钉锤猛砸他纤瘦的胸膛。
那股原始巨力曾经有一个名字,虽然它如今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那个名字是沃坎。
他与科尔兹缠斗在一起,从窗户中跌落出去,坠向外面的深幽黑暗。
18
九死一生
“或许时间也有一个结局,
那漫漫长路的终点延伸到如此的维度,
以至于它超越了任何存在,万物皆失去意义:
我们宇宙的边际,我们神祗的伟力,
生命的努力与限度,
在时间的极限面前这一切都相形见绌。
的确,时间甚至会比死亡更为长久,
因而死亡本身也必将消逝。”
——摘自昆虫夜鸣,贤者萨那(上古作品)
缠斗在一起的两位原体像叛逆天使般在夜空中陨落。
内廷下层建筑的屋顶向他们急速迎来。他们共同的冲击砸碎了瓦片,让屋檐顶饰纷纷坠落。在他们旁边躺着烈眼芬恩的扭曲尸体,他就在不久之前摔落在一根排水管上。
他们所处位置依然很高。内廷是个居高临下的地方。他们身后矗立着盾墙,老城壁垒区和铺展在下方的城市之间还有一段更为可观的垂直距离。在他们西边,夜风裹着浓烟从燃烧的城堡卷来。
剧烈的冲击几乎没有打断他们的搏斗。沃坎立刻在破碎的瓦片上翻身站起,挥动钉锤:那不是一柄战锤,但对于他受损的心灵而言也足矣了。科尔兹在痛苦与愤懑中尖叫着,探出利爪扑向他的对手。
“你活着!你活着!”午夜游魂嘶吼道。“你这该死的生命还在纠缠我!你还是不让我夺走它!你为什么要阻挠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夺走它?最终就连你也必须死!”
沃坎用一阵毫无意义的呼嚎作为回答。他将钉锤迎面挥出,被对方的利爪挡住。夜风之中火星四溅。
“我今晚已经杀了两位兄弟!”科尔兹高喊。“第三位会让这个骇人听闻的时刻更加完美!尤其是你的生命,你这无法断绝的生命,必将是最伟大的战利品!”
沃坎无法理解对方呼喊的话语。他几乎什么都无法理解了。他的心灵已经被难以承受的剧痛和苦难所摧毁,科尔兹在数月之中强迫他经受了种种精心谋划,独具匠心的折磨手段。科尔兹湮灭了沃坎的心灵与神智,却无法终结他的生命本身。
他由此发现沃坎拥有一种其他原体都并不具备的超人特质。这让科尔兹无比懊恼。对于一位在谋杀,鲜血和恐惧中长大的人而言,这是个无法抗拒的挑战。
而沃坎所看到的仅仅是他的折磨者,那个一遍遍夺走他性命,只为找到一种令他永远死去之法的人:那位通过残酷无端的手段揭示了沃坎不朽之身的兄弟。复仇的怒火将他彻底吞噬。
科尔兹左手的利爪在沃坎身上犁过,从他借来的盔甲上刮下一道道金属丝。沃坎则用一记轻巧迅捷的攻击将锤头砸在科尔兹左肩上,随后用武器挥向科尔兹的头颅。
锤柄,而非锤头,击中了科尔兹的脸颊,令他蹒跚后退。他试着恢复状态,转身直面对手,但脚下的破碎瓦片让他滑了一步。他在一瞬之间努力维持平衡。
沃坎立刻抓住这个时机,将一记凶猛的双手重击送向科尔兹摇晃不稳的身躯。
塑钢顿时碎裂。科尔兹尖吼起来,从倾斜的屋檐上被击飞出去。他翻身坠落,掉在下方十米之外的另一层房顶上。在赫拉之冠开采并加工的灰色石板像冰片般在他身下四分五裂,残渣与碎片横飞出去。
沃坎张开双臂一跃而下,稳稳落地。科尔兹休想逃掉。
在下方的石板上,科尔兹动了动。他抬起头,看到沃坎正直坠下来,急忙翻身躲避,以免被他兄弟身披重甲的躯体压制住。沃坎落地时砸碎了更多石板,让大块残渣如弹片般四下飞溅。
沃坎即刻站稳脚跟,马上挥动武器,用钉锤砸向匍匐在地的科尔兹。午夜游魂手脚并用地将身体扭到一旁。钉锤在屋顶上敲出一个大洞,但锤头卡住了一刻。
科尔兹发出癫狂的大笑,立刻展开反击。他用左臂抱住沃坎,两人的面孔近乎轻柔地贴在一起。他的右手掌心向上,猛力刺出。
四根利爪捅进沃坎身侧,穿透了层层护甲,直入他的躯体。鲜血喷涌出来。沃坎头颅后仰,在剧痛中紧绷身体,闭上了炽烈的双眼。科尔兹紧紧抱住他,抽出利爪,接连刺入。
沃坎猛地抽身退开。他的身侧,左腿以及脚下石板沾满鲜血。他摇晃了几步,随后在盔甲撞击与石板破碎的轰响中躺倒在屋顶上。他剧烈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
科尔兹吐出一口污血。夜风吹拂着他肮脏的头发。
“明白了吗?”他说道。“这就是死亡。学着去接受它,兄弟!”
沃坎猛然睁开双眼。
“喔,”康拉德科尔兹失望地说道。“这次够快的。”
冈图拉手握利剑,快步奔上内廷主台阶,伊隆克利弗紧随其后。沃顿巴多鲁姆和一队中央禁卫也正穿过大厅,沿着走廊冲向私人区域。
“他在这儿!”冈图拉朝他们吼道。“小心点。他在这座房子里!”
“科尔兹?”禁卫指挥官惊问。
“当然是科尔兹!”克利弗低吼道。
巴多鲁姆向他的部下厉声发布命令,安排他们分散前进。众人抬起武器,搜索敌人。能量供应低吟着启动。
“我们听到一阵可怕的巨响从私人区域传来,”巴多鲁姆对白色伤疤和钢铁之手军官说。
“到我们身后去,”克利弗告诉他,“让那些等离子武器准备开火。”
冈图拉走在最前面,如同跟踪猎物般放慢脚步,长剑高高举起。克利弗的自动炮也已经上膛。他将那沉重武器左右摆动,寻找目标。
通往内部房间的大门被撞倒了。尤顿跪在房门的残骸之间,正擦拭着半死不活的法芬纳尔血盟额头上的鲜血。
“女士!”克利弗喊道,立刻向她冲去。冈图拉则从他们旁边飞身蹿入房间,迅速检视情况。这里一团狼藉,地板上躺着一个个受伤和濒死的太空野狼。夜晚寒风透过破碎的窗户呼啸而入。
“奥特拉玛的群星啊,”沃顿巴多鲁姆低声说。
“那么他来过这里了?”克利弗向管家问道。“科尔兹来过了?”
尤顿似乎太过震慑,无法行动,说话甚至是抬起头来。她一直在用从裙摆上撕下来的布条擦拭法芬纳尔的额头。
“他来过这里,”她终于开口道。“野狼…野狼拦住了他。我想其中几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外面的走廊传来了声音,中央禁卫被命令让开道路。英杰瓦伦图斯多尔洛走进房间,身后是尼亚克斯奈瑟斯,暗黑天使的侯古因以及一队极限战士。伊隆克利弗在和冈图拉一起冲回内廷的时候就在全频道发出了警告。
“你的担心是对的,克利弗,”多尔洛严峻地说。
“那是冈图拉的决定,”克利弗回答。
“你的直觉非常敏锐,白色伤疤,”侯古因说道。
“还不足以救人性命,”那位白色伤疤说,“也没能将他抓住。”
“他去哪儿了?”多尔洛问道。“尤顿女士?他去哪儿了?”
“野狼挡住了他,”她轻声重复道。“他们尽可能将他挡住了。之后…之后他要杀掉我。但沃坎阻止了他。”
“沃坎?”尼亚克斯奈瑟斯问道。
“是沃坎,”尤顿说。
“那不可能,”侯古因说道。
“我认得他,”尤顿说。“我看过他的样子好几次。不可能是别人。他像一阵飓风,像一股风暴那样出现。科尔兹是他唯一的目标。他们冲撞在一起。他们开始搏斗。他们从窗户里跌了出去,坠入夜空。”
“这位女士受惊了,”侯古因说。“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恐怕她知道,”多尔洛说。
“这简直疯了!”侯古因回答。
“的确,”英杰说道,“但并非你所想的那种疯狂。”
奈瑟斯走到了破碎的窗户旁,站在冈图拉身边。
“我觉得下面有动静,”白色伤疤说道。“低层楼顶上。你看到了吗?”
奈瑟斯点点头。他打开通讯器。
“这是第三战团长。我们已经锁定了午夜游魂的位置。派遣突击小队前往内廷南部。我需要两架风暴鹰立刻起飞,覆盖低层屋顶。动作要快!照亮屋顶,封锁庭院,确保没有人能够通过。无敌铁卫进入内廷。当科尔兹发现出路被拦住的时候,他肯定会尝试再次突入内廷。我重复一遍你们早先接到的命令——我们不仅仅允许致命武力,我们期望致命武力。”
“我们走,”多尔洛说。“动作快!我要亲眼看到他死。巴多鲁姆,派医疗队来救治野狼和尤顿女士。封锁这一层。”
“等等!”侯古因嘶声道。“告诉我…告诉我沃坎是怎么回事。”
多尔洛犹豫了一下。
“沃坎未亡,暗黑天使,”他说道。“他的神智并不正常,但他活着,而如果尤顿女士所言不虚,那么很有可能沃坎此刻正在与科尔兹在低层屋顶上交战。”
“沃坎还活着?”侯古因重复道。
“谁在乎沃坎是不是活着!”尤顿站起身,看着他们高声说道,她的双手与袖口上血迹斑斑。“莱恩和我们亲爱的古里曼大人呢?他们怎么样?科尔兹告诉我他们都死了!科尔兹亲口对我说他杀了他们!”
所有人都看着她。
“是真的吗?”她问道。“是不是?说句话!你们谁说句话啊!”
烈焰包围了他们。闪耀的白热烈焰,明亮得灼目,炽热得足以将最坚固的战甲化作液体。
然而他们感觉不到任何热量。他们身处一团清凉之中。周围是宽敞的空间…与寂静。
“我很高兴地宣布,我的两位大人,你们还活着,”战争铁匠丹提欧克说道。
他费力地弯下腰,帮助古里曼站起身来,阿利克西斯波拉克斯则去搀扶莱恩。隶属第一百九十九盾卫连的极限战士冲入首要位置阿尔法的调音台提供协助,却在这令人惊异的情况面前不知所措。
古里曼扫视了一下周围这座庞大洞穴的光滑黑色岩壁,随后看着通讯场中那熊熊燃烧的纪念堂。
“索萨?”他嗓音干哑地问道。
“是的,大人,”丹提欧克回答。
“我们在索萨?”古里曼重复道。
“我…是的,大人,”丹提欧克说,“为此我感到欣慰,因为如果你们不在这里,就会在那里了。”他指了指如恒星般炽烈的纪念堂。
“你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古里曼问。
“不,大人,”丹提欧克说。“这是法罗斯的功劳。或许是其功能运行的副作用,或许是有意之为。”
“有意之为?”
“我逐渐开始怀疑,这个机制或许拥有一定的…意识,”战争铁匠回答。
“我逐渐开始怀疑,兄弟,”莱恩说道,“你所染指的一些科技是任何人,就连我们父亲,都不会涉足的。”
在波拉克斯的帮助下,莱恩已经站起身,靠在了丹提欧克的沉重座椅旁,前者正在检查他脖子上的伤口。古里曼和他的兄弟在与科尔兹的对阵中都受了一些伤,但那道喉咙旁的爪痕伤势最重。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古里曼俯过身,用一只手转开莱恩的脑袋,检视那道伤痕。
“这得包扎一下,以免伤口开裂,”他说道。
“怎么,无可评论吗,罗保特?”莱恩问道。“你让我看到了很多令人不安的事情和行为,兄弟,而我们都还没有讨论到你的这座超凡灯塔。这是我靠近马库拉格时看到的第一个东西,也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
“但你看到了它,”古里曼厉声说。“这就是重点,兄弟。你看到了它。它是有效的。对于帝国的功能和存续而言,这与一个捍卫疆土的摄政同样关键!”
“然而你似乎对于其功能和潜力一无所知,”莱恩说道。他推开波拉克斯,站直身躯。“我难道要相信我们穿过某种…难以想象的距离从马库拉格来到了这里?”
“是的,”古里曼说。他叹了口气。“兄弟,我非常不情愿对法罗斯灯塔展开探究并准许对其进行使用。我完全明白由此引发的大量未知因素。这是个经过计算的冒险。”
“我感觉你的计算太过乐观了,”莱恩说。
“真的吗?”古里曼问道。“然而你活着。如果我们留在科尔兹的陷阱里,恐怕情况会有所不同。”
莱恩忿忿地吸了吸气。
“此外,”古里曼说,“我知道我并非唯一一个利用禁忌科技的人。你旗舰的亚空间印痕,兄弟…你以为我的舰队技术人员和机械神教技师不会去分析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那些呢?还是说这与科尔兹藏在你的战舰上一样,是个你打算保守的秘密?你保守太多秘密了,兄弟。”
莱恩转过头去。“我们之后会继续讨论这些,”他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回去。我们来到了这里。我们必须立刻返回。”
“这要花些心思了,”丹提欧克说。
莱恩瞪着他。
“大人,”丹提欧克微微颔首补充道。
“我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莱恩坚持道。
“无论如何,大人,”丹提欧克说,“我至少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新调整这台仪器。我无法将你们送回那里去。”他指着通讯场中的熊熊烈焰。
“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说话?”莱恩问道。
“因为正是这位战争铁匠在我的指示下让法罗斯成功运作,”古里曼说。“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些。如果有人能把我们送回去,那就只能是丹提欧克了。我建议你用更友善的口气和他交流。”
莱恩看着丹提欧克。
“我很难相信一个敌人的面孔,”他说道。
“他不是敌人,”阿利克西斯波拉克斯坚定地说。
“那么,战争铁匠,”莱恩说道,“请解释一下这个仪器究竟如何运作,以及我们如何能够被传送回去。我的导航者将它视为一种同感机制,而非基于灵能。她说它将我们导向我们想去的地方。”
“你的导航者颇具洞察力,大人,”丹提欧克说。“这是一个远早于人类历史的古老仪器。我的研究表明它确实基于同感运作。某种量子纠缠原理,我猜。与我们的虚空科技不同,它并不利用亚空间来穿越实体空间。我想它属于某个曾经存在的庞大导航网络。通过将它与马库拉格同调,我们建立了一种能够战胜毁灭风暴的导航机制,以及瞬时通讯能力。”
“我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莱恩问道。
“我还在思考这一点,大人,”丹提欧克说。“我曾经猜测这个网络的原本功能是否包含了一种点对点传送机制,其庞大尺度将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我推断这一功能必然已经失落了,因为它需要其他通道或灯塔才能起效。但我猜错了。”
他看着波拉克斯。
“我想,波拉克斯成功被传送至此的事件能让我们学到很多东西,”丹提欧克说。“通讯场原本已经向我提供了大量同感共振,足以让我在一定程度上检测康拉德科尔兹在黑暗中的行动从而对我的朋友发出警告。之后,当他性命堪忧的时候…”
丹提欧克停顿了一下。
“我想要拯救他。我想要伸手抓住他,将他救出那个怪物的魔掌。我认为同感场回应并允许了我的急迫需要。同样地,当我们看到你们两位大人陷入致命危险时,我们想要拯救你们的意愿再次打开了传送通道。”
“所以这无法被控制或者设置?”古里曼问道。“这无法被任何直接命令所开启?它仅仅回应某种无法明确表达的内在需求?”
“恐怕是的,大人,”丹提欧克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无法找到或者引发某种合适的情感和冲动,那么我们或许就无法将你们送回马库拉格。”
一阵漫长的沉默降临。
“当然,另一个事实是,”丹提欧克尴尬地补充道,“我们也无从确认这种机制究竟是不是双向的。”
更为漫长的沉默笼罩了众人。如镜面般光滑的漆黑岩壁用清冷的静寂将他们包围起来。
“那么你们最好给我找艘飞船来,”莱恩说道。“找艘速度快的。”
19
终有一死
“共同的需求会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成为盟友。”
——泽克苏斯,谚语
“我告诉过你——我帮不了你,”约翰格拉玛提卡斯对那个怀言者说道。
“而我依然不会接受这个回答,”纳瑞克说。“我为抓捕你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做出了很多牺牲。我不会——”
“听我说,”约翰说道。“我是异形组织的下属。密教控制我。密教拥有我。我奉命来此执行一项特定任务。”
“于是?”
被绳索捆在椅子上的约翰挣扎了一下。
“于是?它们在监视我。如果我偏离方向,如果我…忤逆它们,拒绝完成任务,它们就会来找我的麻烦。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话,它们也会来找你的麻烦。”
“它们大可一试,”纳瑞克回答。
“它们的手段绝不简单,”约翰说。“它们诡计多端。而且态度坚决。”
约翰放松身体,垂下头。
“上帝知道,战士,我非常乐意看到洛加被干掉。这对整个银河都有好处。”
“‘上帝’?”纳瑞克问。“现在只有寥寥数个真神了。只有那些污染人心的亚空间恶魔。”
“还有那些出自人手的半神,”约翰反驳道。“像洛加这样的生物在遭到亚空间污染之后会更加危险,因为他们本已经是原体。人类用自身形象塑造了神祗,然而如今看来那些神祗并不可靠。”
他看着怀言者。纳瑞克坐在那里静静聆听,半张面孔笼罩在阴影中。
“相信我,”约翰说。“我很希望能帮助你。我对毁灭之力的憎恨超过任何事物。我愿意对抗它们的一切图谋。”
纳瑞克站起身。
“那么告诉我,”他低语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你究竟要为你的异形主人做什么?你要完成什么工作才算大功告成,才能来帮助我?”
“它们想要的和你差不多,纳瑞克,”约翰说。“它们想要一位原体的命。”
纳瑞克低哼一声。“它们想杀谁?”
“沃坎,”约翰格拉玛提卡斯说。
“为什么?”
“它们的动机太过复杂,很难解释清楚,”约翰说。
“但沃坎在这里?他在马库拉格?”
“它们是这样说的。他的到来已经被预知了。他在一个多太阳年之前通过传送消失在以太里,一直下落不明——但据我所知正是法罗斯的奇特性质将他引到了此处。”
“我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类,”纳瑞克说道。“除了我的军团,我什么都不在乎。那么我们这就去找沃坎。你按照吩咐杀了他。之后你就能来帮助我。”
“喔,”约翰叹了口气,“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解释清楚。”
“我在抵达马库拉格之后一直在追踪他的心灵,”约翰说道。“借此找到他。而我发现…好吧,沃坎疯了。彻底疯了。”
“怎么会这样?”纳瑞克问。
“我只能判断出他遭受过折磨,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遭受了持续不断且极端残酷的折磨。那已经基本上摧毁了他的神智。在现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危险程度近乎荒谬。”
“那么我们就要机灵些,”纳瑞克说。
“还不止如此,”约翰说道。“原体是可以被杀死的。他们是半神,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依旧是肉体凡躯。足够的火力,毒药或者爆炸…”
约翰盯着那个怀言者。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