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连城 花飞十里（一）

第一章
官道上马的飞驰，为首的白衣青年少侠，行色匆匆，眼中带着一丝急躁。已经三天了，除了换马，的还的曾休息过，终的看待无垢山庄的大门，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庄主！”
“庄主！”
男子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一直飞奔到内院。
“庄主！”两位宫装女子迎了出来。
“千寻姐姐，无谢炉何？”连城璧满眼全是急切，他出门在外，家中本有护卫，又有一众高手，本以为安全无虞，去不想还是让人带了空子，伤了爱妻。
“伤了胳膊，又受了惊吓，一直在发烧。”千寻也是十分忧心无垢山庄是天下第一大庄，连城璧又是武林盟主，这几年哪有人有胆量动无垢山庄的人，何况还是无垢山庄的少君。
连城璧眼里全是怒火，却强压下去，他是乾元，他的吐息不稳会惹得坤泽十分不适。花无谢身体本就弱些，他自然更加小心。推门进去，走到内室，锦幔间白瓷一样的璧人睡在床上，面容苍白，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渗着斑斑血迹。连城璧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温和包容的吐息，安抚着不安的坤泽。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谢儿，别怕，城璧哥哥回来了，城璧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自己了。”连城璧握着花无谢的手，从他决定握住这双手再也不放开的时候，他便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只醉心武学的连城璧。无垢山庄也好，花无谢也好，他都要守好了，才对得起死去之人。
花无谢缓缓醒来，身体得刺痛让他十分不安，看见身边之人，才安心下来。
“城璧。”朱唇微启，声音有一丝沙哑，一丝眷恋。
“没事了，我在。”连城璧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仿佛做过无数遍那样熟悉。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花无谢微微一笑，若不是带着几分虚弱，还真能胜过那三月盛开的桃花。
“身子还滚烫着，怎么会没事，伤口还疼吗？”
“总要烧几天的，伤口结痂，几日就好了，庄子上配的药你还不放心，疤都不会落。”花无谢把头靠在他肩上，吸取温度，这个肩膀总能让他安心。
“师傅配了安神香，我带了些回来，给你点上，睡得安稳些。”连城璧说到。
“师傅还好吗？他一个人在天宗，总也不回来。”
“怎么回不好，师弟回来了，让他陪着去吧。”
“小公子回来了？这倒好！”花无谢也觉得很好。
“嗯，等你好了，咱们去天宗住几日，小公子活泼，定能让你开心些。”
“嗯，过了玄璧哥哥的祭日，我们便去可好。”
“嗯。”连城璧点点头。他和玄璧一卵双生，互为半身，当年玄璧惨死，他也丢了半条命，好在花满天赶来，才得以留了最后一口气。也是修养了三个多月才能下床。当时无垢山庄被毁，天宗被同道背弃，他苦撑这一口气，申明情况，金针沈家沈云飞年轻时被他师傅逍遥侯所弃心怀报复，有因与无垢山庄连家兄弟圣母双钩莲花有仇，才设计无垢山庄天宗，害他兄弟和逍遥侯。此后又铲除沈家，重修无垢山庄，一颗没有喘息。一年之后回到花家，才知道花无谢因为连玄璧身亡，经一病不起，已是丢了大半条命。他三人自幼相识，玄璧和无谢情投意合，花家也有意撮合，本就有婚约，只待花无谢成年再行完婚。可惜，连玄璧一去便在无归期，花无谢怎能接受，已然疯傻。连城璧和花家商议，按期完婚，他替哥哥守着无谢，炉同守护无垢山庄。这一守便是十年，其中苦楚，只有他自个清楚，花无谢清楚。
花无谢自当年伤了元气，便失了武功，再不能舞刀弄枪，近两年才身体渐好。这次虽是小伤，却也养了半月才算好了。
连城璧清早在院子里练剑，白衣庄主，身手矫健，剑气如虹。花无谢一直到他收了剑招才走上前，递给他一块温热的帕子擦脸。
“怎么起身了，想让你多睡会才没打扰你。”
“你早上若再打扰我，看让你几日再进房，昨儿夜里你怎么说不打扰我。”
连城璧把人待进怀里，亲亲颈子上的腺体，引得怀里人轻轻一颤。
“谢儿好香。”说着便把忍横抱起来，一直抱回藏花海。
早膳厨房准备了花生莲子粥，肉包和粽子，小菜三五样，都是十分精致。
“谢儿，用完早膳你再回去睡会，下午我陪你去看大哥。”
“嗯，你若有事便不必陪我了。”花无谢给他盛了碗粥，放在面前。
“所有的事都没有你重要。”连城璧笑着说，笑容一如今日的阳光。
“嘴越来越甜了。”
“哪里是嘴甜，实话而已，你知道的，我不会撒谎。”
“嗯！”花无谢微微脸红，连城璧从不骗他，是他自己会自欺欺人罢了。
连玄璧的衣冠冢就在连家祖坟，和父母葬在一起，花无谢也是这两年才能面对，可以过来祭扫一下。烧完了纸钱，连城璧拍拍收站起来。
“你在这和大哥说会话，我先回去，不准待到太晚，我让阿金阿因陪你。”
“嗯，你回去吧！”花无谢点点头。知道他特意留些空间给他们俩。
花无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又是一年，连玄璧走了十年，他疯疯癫癫过了八年。不是不清醒，而是醒着太苦。
“玄璧哥哥，你不会怪我嫁给城璧吧，你这么疼他，也不想看着他活的这么累，本来是我们俩的痛，何苦牵扯旁人，你我欠他的，我自己来还吧。如今我还是蛮喜欢他的，比你好多了，你老是训我，嫌我不老实，城璧多温柔啊，不和你似的老板这脸。我现在很好，有城璧疼着，住在无垢山庄，偶尔会家小住。以后还会给连家开枝散叶。你保佑我身体好好的，不要老是这里出毛病那里初毛病，老让城璧担心。至于欠你的，下辈子还你可好。你不说话我当你你同意了，你平日里虽然凶，但还是很听我话的。等下辈子，下辈子，你的小花儿给你做一辈子的妻。”
花无谢絮絮叨叨直到天色渐晚，才起身，拍干净身上的土。骑马回庄子。连城璧早在外面迎着，见他回来，走上前，牵着缰绳，把人扶下来。
“累了吗？”
“还好。”
“我让他们备了红枣桂圆茶暖胃驱寒。”
“嗯，我有些饿了。”
“回家用膳。”连城璧笑笑，所有的苦见了这人便只剩下甜，他此生所愿，唯此人康健平安。
连城璧坐在书房，杨开泰的探查有了结果，袭击花无谢车队的人来自两年前崛起的“墨连堂”，杀手生意起家，生意涉及赌场漕运，并和朝廷勾连密切。
“谢谢杨兄襄助。”连城璧道谢。
“都是朋友，萧十一郎让我先回来和你说一声，他继续探查。”
“嗯，他哪次都是嘴硬心软，这份情我记下了。”连城璧笑笑。
“不过还是要小心，这次他们敢袭击无谢，便是盯上你这无垢山庄了。”
“这些年我连城璧还没怕过谁，敢来就做好别走的准备。”连城璧轻轻敲打这桌子。他很不高兴。勾结朝廷，发展迅速，和无垢山庄有仇，他还真想不出来是谁。
墨连堂内，墨连心带着黝黑的面具，一掌将冰冰打翻在地，绝色的美人如同一块破布，没有回击之力。赤黑的吐息瞬间将她的防御全部绞杀。
“谁给你的胆子动花无谢？”墨连心双目赤红。
“主上，他是连城璧的心头肉，花家的宝贝疙瘩，他若死了，等于剜了连城璧的心，剜了花家老封君的心。”冰冰解释。
“对，他是连城璧的心头肉，他现在是连城璧心头肉。”墨连心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他自地狱归来，本就不该有心，自然也不该心疼。
“下去吧，下次切莫擅自行动，想杀一个花无谢没那么难。”墨连心冷笑。“我要无垢山庄，要天宗，要他们所有人的命。一个花无谢死了又如何。”墨连心闭上眼睛。手里一只银色的梅花簪子，眼里映衬出明媚阳光的少年。那少年是该死的，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连城璧本打算带着花无谢会天宗呆一阵子，结果天宗最近麻烦不断，好几个堂口被挑。只好先送花无谢会花家，花家是官家，又是武勋，自然比旁处安全。墨连堂的事也要打听清楚了背后的脉络，免得成为心腹大患。
京城花家知道花无谢要回来自然是高兴万分。当年被连城璧带走，他们都以为活不成了，连喜材都备好了，只等着传来消息便能用上。结果连城璧却照顾了他一年又一年，一直到现如今还给他们一个健健康康的花无谢。十年时间，花家改变颇多，花满天和倾城伉俪情深，已经有两个儿子，飞扬也都成婚，膝下有一子，老祖宗四世同堂好不开心。
“爹，娘，老祖宗！”花无谢跪在地上给祖母，父母行礼，身边跪着连城璧。
“好，好，回来就好，城璧也辛苦了。”老祖宗招手，让花无谢过来。
花无谢乖乖跪在祖母身边。
“老祖宗的宝贝疙瘩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多住些日子。”
“嗯。”
倾城和无谢自幼关系好，打趣的说道:“我就说还是无谢最受宠吧，他一回来，泽霖，泽莘，赋卿都失宠了。”
“没，二叔给红包，泽莘过来，让二叔抱抱。”花无谢喜欢孩子，他大哥三弟的小子们都喜欢亲近他。
“家里一水小子，分化了都不一定是坤泽，你俩就不能生个孙女。”老祖宗笑着调侃两个孙媳妇儿。
“您想要，让无谢生去吧，我连着两胎都是小子，下一胎还不知何时。”倾城掩面而笑，花无谢神色间妩媚动人，自然是夫夫和睦。
“果然是有人撑腰啦，哥，你不管管。”
“不管，管多了两边得罪，话说你自己争气点，也揣一个回来，她不就没话说了。”
“老祖宗，他们都不爱我了。”花无谢抱着祖母。
“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爱撒娇。”老祖宗捏捏他的鼻子，他这个孙儿本该一生顺遂，却是吃苦最多的，人又贴心，让人看着就心疼。
一家人热热闹闹去用膳，花满天拉住连城璧去了书房，有些事要他俩私底下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大哥说什么呢，漫说你的救命之恩，无谢值得的这世上所有的好。我以前不懂大哥为何这么爱他，等我自己深陷其中，才明白，花无谢真的很好。”
“这次回来可不止是带无谢回来探亲？”
“嗯，有股势力想要对无垢山庄不利，无谢的马车一个月前遇袭，险些丧命。”连城璧双拳紧握。
“奥，这些年敢找无垢山庄麻烦的忍可不多见了。”
“不仅如此，天宗也被盯上了，要不是师弟和萧十一郎都在，我也不能放心过来京城。”
“又是同时针对无垢山庄和天宗，沈家庄没人了，你当时做的很干净，这些年还有谁再敢提沈家得事，当年得事。”花满天眉头紧锁。
“而且隐约有朝廷的势力牵扯其中，我这次来也是提醒大哥一声，注意一下朝中局势，有什么事好早做准备。”连城璧说道。
“奥，我明白了，我会注意，有消息会告诉你。花家这些年还没怕过谁？”花满天冷笑。敢动他弟弟的人，是真的活腻了。
花无谢在京郊铁佛寺给连玄璧供了一盏长明灯，平日都是按时送香油钱。如今人在京城，便怎么着也要亲自去。连城璧有事和他大哥出去了，飞扬有差事，想着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人敢对他如何，就带着阿金阿银自己过去了。花家的马车自然是都认识的，花无谢人未到，铁佛寺的知事便在门口侯着。
“二公子可是有日子没来了？”老和尚笑道。
“嫁出去了，便么那么自在了。一年也不得回来几趟，有劳寺里照看着了。”
“本是善行，定当为之。二公子可要祭拜一下。”
“嗯！”花无谢点点头。
亲自添上香油，花无谢跪下，念着往生经。他从前不信佛的，陪母亲陪老祖宗抄经礼佛纯属孝心。如今却信了，大概经历了太多绝望，太需要一棵救命的草了吧。
花无谢出来的时候，知事僧人和阿金阿银都不在，他便自个在寺里走走，以前时常陪老人过来，连玄璧也陪着来过。那是他还是十四五的少年，刚刚分化，好动的很，连玄璧怕他伤着自己，管东管西的，特别烦人。
恍惚间不知走到了哪处院落，地下一口暗井正在修缮，花无谢心神不在，脚下一空。想着这下糟了，肯定小命不保。却被一只大手拉住，扯了回来，恍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怎么这么迷糊，不要命！”一张脸板着，虽算不上好看，却也不难看。
花无谢突然笑了，死是自己的解脱，他人的伤痛，他好久都不曾想过了，死了对不起的人太多。
“就不该救你！”那人似乎是生气了，袖子走人。
“兄台留步，是我失礼两人，在家花无谢，谢过兄台救命之恩，不知兄台府邸何处，花某定然上门道谢。”花无谢收敛了一些。
“不必，路过此地，碰巧而已。”那人并未回头。
花无谢看着竟有些出神，这人身形总觉得莫名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
“告辞。”那人见他痴傻，便真生气走了。
“哎，你等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花无谢追出去，几乎是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这么差劲，功夫都白练了？”那人停下来。
“兄台认识我”花无谢警醒了一些。
“不认识，花无谢知道。”那人回答。
“我挺有名的。”
“花家男孩子分化成了坤泽，算是有名？”那人调侃，男子分化为坤泽十分稀少，不丢人，但不太好接受就是了。
“这个算了，武功本来就不好，病了段日子便荒废了，兄台莫要见笑。”花无谢挠挠头。
“和我走吧！”那人又说。
花无谢不明白，自觉得退了两步。
“你自己能走出去，走到哪估计你自己都不知道。”那人眼中有点鄙夷。
花无谢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但他真不知道自己在哪，怎么出去。
“那先写过兄台了。”花无谢抱拳。
“不必。”
“兄台贵姓？”
“墨”
“叫什么？”
“墨连心。”
“好名字！呵呵”明显口不对心。
“你话真多。”
“是吗，那兄台贵庚？”
“和你无关。”
“那倒是，可曾婚配？”
“你要嫁给我？”
“我已经嫁人了！”花无谢讪笑。
“有过婚约，可惜人家早早嫁人了？”
“那还真糟心，兰因絮果的事还少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娶回家发现脑子不正常和离也很麻烦。”
“……”花无谢居然无言以对。
“二公子！”阿金急匆匆得找来，满头大汗“一转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若是磕了碰了，我们回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城璧没那么吓人”无谢安慰他，知道他这是担心了。
“那是在您面前，我们可没您的好命，早就说等明日庄主得空在陪您过来多好！”
“今儿正好十五。”
“那您也不和夫人老祖宗说一声。”
“不说，说了又要他们担心，城璧知道就算了，你们回去也不准说。”
“小的知道，这位相公？”阿金才问到旁边的墨连心。
“墨公子，路上遇到了，聊了几句。”花无谢抢先说道，还笑了笑，让墨连心别说漏了。墨连心也没搭理，他才放心。他已经很久没这般迷糊了，说了家里又会担心。
“你的人到了，我也该走了”墨连心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花无谢也不好再叨扰家，便又道了谢，和人家辞别。
阿金领着终于走出去了，花无谢心情不错，刚刚那个人虽然凶一些，但人还算不错，就是名字好古怪，姓墨的人倒是有，墨心啊，可不就是黑心，不知道他父母怎么想的。想着想着就真的消除了声。
墨连心悄悄隐没在后面，看见他笑，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他和司马家的一处联络点，遇到花无谢是意外。拳头紧攥着，有些情绪无法排解，无处排解，无从排解。
连城璧和花满天排查到司马家身上并不奇怪，两家从来就没和过，最对就是互相弄不死对方而已。
“大哥想要怎么办？”连城璧并不擅长朝廷的事。
“本来就防备着他们，你放心，家里应付的过来，朝堂上有我飞扬和二叔家的风竹，难为不着的，就怕他们玩阴的。掺和了江湖帮派，就会有旁门左道，提防着些总没错。我先把家里的钉子拔一下，总归这样安全些。”花满天说道。
连城璧想了想:“江湖那边我去和师傅师弟商量一下，很快回来，无谢先放家里，怎么说花家也会比江湖安全。”
“嗯，你放心走，便是，我和他说明白，他一向懂事，知道该怎么做。”花满天拍拍连城璧，这人对无谢真的相当好。
“我会尽快安排好，不在他身边总会担心一些。”连城璧笑笑。
送走了连城璧，花无谢自然知道其中的众多牵扯，便乖乖待在家里，陪着母亲，陪着老祖宗。他和倾城自小关系就好，没事凑在一起也不无聊。看看孩子，看看书，画画画，也挺好。只是天气闷热，有几日心口闷闷的不顺。和倾城闹起来也就忘了。
这一日两人一起研究香料方子，厨房炖了龟苓膏送过来，夏天常用的温补食材，甜甜的，做得不错。倾城端着吃的听欢快，花无谢吃了几口便翻江倒海的，最后还是全吐了，吓得倾城不轻。
花无谢吐的没什么力气，靠着亭子顺气。
“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好几日了闷闷的。”
倾城跳起来:“花无谢，你就不知道害怕，赶紧的传太医。”
“你急什么，我又没事。”花无谢嫌她吵。
“你这是弄出人命的征兆好不好，自己就没点数。”倾城也是服了，这人得多没心没肺啊。
花无谢愣了半天，摸摸肚子，还真有可能。
太医过来的时候，花无谢已经挪到了室内，靠着罗汉床的抱枕，百无聊赖的玩着抱枕上的穗子。老祖宗，他娘，倾城，围了一圈，看着自己和盯着怪物一样。
“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娘问。
“胸闷算不算，天这么热，一下雨都会闷啊，我本来夏天也不乐意吃饭。”
“是我的过错，他这几日食欲不振，我以为是庄主骤然不在，他心里不顺的原因。”千寻解释。
太医把了脉，笑笑:“快两个月了，胎儿很稳，注意饮食休息就成。不知姑爷何时回来，二少爷头次有孕，自己一人会辛苦些。”
“还有几日，就快了。”千寻算算日子，连城璧说过，半个月就能回来，可不就三五天的时间了。
“好，那就好，有城璧看着他，咱们也放心些。写过太医，以后少不得麻烦您。”老太太笑着说。
被一家人数落了一个便，花无谢也乏了，谢千寻给他宽了衣衫，让他睡会。花无谢躺在床上，看着幔帐间的绣花，有些恍惚。他怀孕了，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小东西在他身体内生长。他记得十几岁的年纪，他刚刚分化，连玄璧一面管理庄子，一面还要操心管着他。他常说什么来着。“花儿这么皮，以后怎么做人家得小阿爹啊！”现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花无谢还是怀了连家的孩子，只不过不是玄璧的。那时候连城璧什么样子来着，他真不记得，一年不见几次，一直在天宗学艺。
三日后连城璧回来，一身风尘，安排好了天宗，有萧十一郎和小师弟，他倒不担心。无谢在京中有花家照顾，他才能安心处理外面的事。如今连无垢山庄都有钉子想要渗进去，果然不是简单的对手。
万花堂花无谢正对着安胎药发愁，他自小最讨厌吃药。
“是药三分毒，对孩子不好！”花无谢强调。
谢千寻嘴角抽畜“少爷，本来不用的，是你非要看昙花累到了，太医才给你开的。”
“就晚睡了一会，不必在意。”
“反正肚子疼得不是我，肚子里的小少爷也不是我的。”谢千寻往前推了推药碗。
“连城璧最讨厌。”花无谢抬手喝了下去，压着恶心劲儿，漱口。
“我又怎么了？”连城璧正好进来，他比计划早回来几日。正好听见花无谢编排自己。
“你等会再说，别吐，吐了还要重新喝。”谢千寻叮嘱道。花无谢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没忍住，身子一歪全吐了。连城璧被吓了一跳，急忙帮他顺气。
“这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连城璧脸色沉得厉害。
花无谢吐的难受，肚子也一抽一抽得疼。
他现在特别想咬连城璧，可惜没力气。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连城璧哪知道怎么了，老老实实认错，还是没错的，略带安抚的吐息，让花无谢舒服了许多。
“好些了吗？”连城璧问他，离开半月，自然十分想念。把人抱起来，眼里充满怜惜。
“别！”花无谢抱着他的脖子。
“谢儿不想我？”连城璧亲亲他。
“现在不行。”花无谢脸色微红。“我有了身孕。”
连城璧傻在那里，竟然不动了。
“城璧，城璧。”花无谢抽出一只手是，拍拍他的脸，还是没反应。“你怎么了？”花无谢挣扎着想下来。
“别乱动，仔细摔了。”连城璧把人放到床上。
“我要当爹了，谢儿，我要当爹了对吗？”连城璧握着花无谢的手。
“嗯，城璧会是个合格的父亲。”花无谢摸摸肚子，也不疼了，孩子还是和阿父亲。
谢千寻重新端来安胎药，“喝了吧，别在吐了。”
连城璧接过药碗，仔细喂下，又给他漱口口，略带紧张地问:“可还想吐？”
“还好，不舒服！”花无谢靠着连城璧，有些翻腾，但还能忍住。
“庄主，您回来了，我们也放心，有您看着他，省得他乱来。”谢千寻叹了口气。
“不准告我黑状。”花无谢威胁道。
“不用我告，待会夫人会和庄主唠叨。”千寻收了药碗，然后便走了。
“又胡闹了，自己有了身子也长不大的样子。”连城璧把人抱在怀里。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一直好好的，这阵子昙花看得好，我就睡晚了些，不知怎么的，他便不愿意了。疼了好几日，我也好害怕。药也吃不下，吃了连饭都能吐出来，才两三日，腰身都瘦了许多，便更担心他会长不好。”
“没事了，我回来，好好照顾你，几日就能养回来。”连城璧有些心疼，他不在家，花无谢初有身孕，自然是会害怕，算算日子，他怀孕也该在受惊之后，那段日子又病着，不知道身体抗不抗的住。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还好，你一路辛苦了，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嗯，等我一会，一起睡一会。”
花无谢点点头。等连城璧洗了澡出来，花无谢已经保着枕头睡了，只几日功夫，眼见等我瘦了，连城璧有些心疼。本打算把他留在京城，可现在看来，要改变计划了。传讯让萧十一郎处理吧，怎么也要花无谢四个月后，胎儿稳定了，才能带他回无垢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