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的秘密（四）

“玲，帮我把这个丢进里屋。”她奶奶指了指车里的图纸，“这是才拿到的报纸，我从其他人那里收来的。”
就在刚才，玲待在自己的屋中听到了院子里奶奶的叫声，便迅速的下楼了，结果迎接她的还是那份挥不去的历史，就是奶奶的收藏品-报纸。
说来奶奶也是奇怪，总是喜欢收集过去的新闻报纸，父亲还特意给奶奶整了个小储物间，用于摆放这些陈年旧物。
“今天一个好心人听说我喜爱这个东西，送给了我这么一大叠报纸，来，玲，帮我放进我屋里。”她奶奶把车子调整好角度放进院子里，玲在一旁准备接手报纸时，却发现这份报纸特别老旧，纸张虽然被捆绑起来，但是松松垮垮的，好像是以前堆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样。
“好像有点重，这么多报纸，奶奶你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报纸吗？”玲抱起报纸又放下了，开始询问报纸的历史。
“这个啊，奶奶也不清楚......玲，你把剪刀拿来，我们就在院子里把它剪开，反正到时候也要拆开翻阅。”她奶奶摆了摆手，玲随即跑回屋子里拿出来了剪刀。
剪刀在褐色的包装纸上来回的滑动，纸屑就散落了一地。打开报纸包装后，一股发霉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沉淀了许久的记忆被剥开了，报纸上的内容还清晰可见。
“这报纸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的...”玲把第一张报纸拿在了手上，却发现纸并没有想象中这么潮湿，反而像是特意在阳光下晒了一样。
“有了，奶奶，这张报纸上的时间写的是2003年...好老的报纸了。”
玲继续翻看着底下的报纸，时间都固定在了2003年一样。
“还有其他年份的报纸了没有，玲。奶奶想要更老的报纸，这样时代感才强。”她奶奶躺在按摩椅上，看着玲在翻看报纸。
“没了，奶奶，都是2003年的报纸，奇怪，以前给的报纸总是零零散散的有着各个年代的报纸...”玲看着报纸，完全搞不懂。
“算了，算了，先整理起来吧，帮我送进屋子里吧，我在外面晒会太阳。”她奶奶悠闲的晃动着椅子，似乎很珍视这冬天的太阳。
“哦，那我就放进屋子里了。”玲分开抱了两次就把报纸放进了隔间中。
“这一下，20年开头的报纸就多了许多。真是...我再看一下...”玲的手又朝报纸伸去。
“吃饭了，玲。”她母亲的叫声打断了玲的想法，玲只好摇了摇头关上了门，跑到楼下去吃饭了。
又是新的一周，雪辉很早的起床了，把书桌上散落的书籍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中，吃了个早饭便坐上了自己的车子，看了一眼手机，便急匆匆的上路了。
“雪辉是...身体不舒服了。”她父亲坐在屋里，静静地看着电视机，清晨的早报格外的刺耳。
“...我们女儿...还是生病了啊...”她母亲在往茶壶中倒水，可是不知不觉就溢出了。
“还在那里啊...这个人怎么搞得...”玲骑着车从不远处看到了他，但是她并没有理睬他，直接骑着车子从他身旁经过。
他似乎也看到了玲，但是同样也没有上前去找她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行走的路人身上，一心一意的在寻找着线索。
学校门前每周都会有前来摆摊的人，琳琅满目的教辅书应接不暇，本来就不宽敞的学校大门显得更加的拥挤。而学生们在学校门前来回走动，买一些自己需要的练习资料。玲和雪辉推着车子径直走向了学校里，玲是不需要教辅书，雪辉同样也是。
“啊，你们才到啊。”静妍站在讲台上，认真的在黑板上写着值日人员。
“学校门口人太多了，花了不少时间呢...看样子就我们三个人来了，其他人还都没到。”玲看了一眼空旷的教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雪辉也拍了静妍的肩膀一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每次都让你们早些来，可是你们两个哪次听过我的话...玲肯定是认为来这么早没有用，雪辉你是不是认为在家多睡一会比较好？”静妍拿着黑板擦，对着她们俩乱指。
玲和雪辉互相看了一眼，都互相笑了起来。静妍则气哄哄的继续写着她的东西，值日生要来早这是规定。
“哦，对了，我有东西要让你看一下，是我们从前照的照片。”玲正在整理书桌，突然想起来那些照片。
“以前的照片？”玲和静妍同时朝她们这里看了过来，静妍放下了粉笔便从讲台上飞奔下来到玲的身旁，雪辉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是啊，我们两个小时候照的...”玲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她们围成了一圈，看着这些被遗忘的过去。
雪辉和玲在幼稚园家长会后两人的合影，在小学两个人嬉戏打闹的身影，中学两个人一起在家中做功课的刻苦...
雪辉看着这些过去的照片，不禁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这些回忆是极为珍贵的，伴随着她的童年到如今，更为重要的是，有朋友一直陪伴着她，让她不再孤单和寂寞。
要是这样永远下去，这样该多好啊。我们在一起就会很开心，虽然未来不可预测，但是她相信只要有她们在一旁，自己肯定能克服一切苦难的，雪辉心想。
“....我呢...我在哪啊...这一张也没有，下一张也没有...”静妍漏出了失望的表情，呆呆的站在了那里。
“我就知道没有你你就会难过...我们高中的照片不在这里...截止到高中前，都是我爸爸用数码相机照下来的...现在都不用了...你想要照片吗...在我的手机相册里...”过去的照片放完后，玲又切到了高中的照片让静妍好好看了一番。
“真没想到，你在拍照上也是挺不错的，这几个角度我觉得挺好的。”静妍翻看着照片。
“这样就好...哪怕是高中过后，我们也能像这样吧...”雪辉看着她们俩，小声说道。
照片看完后，班级同学陆陆续续的到来了，她们三个一行便去食堂吃饭。
“每天相同的饭菜，是不是和她们在一起就会变得有味道呢？”雪辉借照片带来的复杂情感，便开始冒出各种抒情式的想法。
“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感觉你说了些什么...”她们三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而静妍听到了雪辉的小声嘀咕，便问了起来。
“没什么，下个周末我们出去玩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雪辉看着手中的饼，确实，她们从高三起都在学习。
“我有时间的，就看我们的班长给不给面子了。”静妍故意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这家伙...我也可以的...我也没什么问题的，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下去哪里。”玲朝静妍这瞥了一眼，似乎是正面接受了这个挑战。
静妍朝玲做了个鬼脸，随后便转头笑着吃起了饭。
“哦，对了，我记得，上次谁考试还欠我一个人情来着...”玲突然说了一句，静妍吓得身体晃动了一下。
“...好，打住，我明白你的意思...下次出去我请客，算是还某个人的人情吧。”静妍漏出无奈的表情，端起桌子上的粥喝了一口。
“那我可是要好好地宰你一顿了。你准备一下，把这个星期的零花钱最好多存点...”玲放下自己的碗筷，静静地坐在那里。
“诶，还有这种好事吗...奇怪了，静妍你到底做了什么啊，是被揪着辫子了吗...”雪辉也拿出了餐巾纸，她们各自都抽走了一张。
“壮士不提当年，我们走吧。”她们放完餐具，起身便离开了餐厅。
早上第四节课便是生物老师的课，老师进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站在讲台上便开始了讲课，滔滔不绝的讲课方法也有助于同学睡眠，雪辉一扭头便看到了倒下去了不少人...
“好，这节课就到此为止，我上周布置的作业，请大家统一交到前排收一下...后排的同学醒一下，交作业了...”老师提高了嗓门，用黑板檫敲打着讲台。
最后一整排的同学醒完了，所有人便开始往前排递交作业。由于统一写在了A4纸上，所以很明显能注意到别人写的是什么。传到雪辉这里时，她特意快速翻了一下，其中的不少让她差点就笑出了声。
老师快速的翻看着这些作业，但是脸上的神情变得却很阴沉。
“老师肯定是看到那些奇怪的回答被惹怒了...”雪辉心里想到，在柔和的人也会心里难受吧。
老师沉默了一会，扶了扶即将掉落的眼镜，静静地站了起来。老师突然小声的笑了起来，这种笑声的尖锐超过了教室的吵闹声。这种有形的压迫感，瞬间令教室里的所有人停止了活动。
所有人都咽了口口水，某些人心里也清楚自己闯祸了，手心都冒出了汗。老师这种样子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你们这些答案...是来搞笑的嘛？...你们知道老师的课是什么吗？我教的可是生物，我布置的作业可是有关生命的，你们拿一些敷衍的言语来污蔑生命的可贵，真是荒唐。”老师朝着我们一顿说教，整间教室只剩下了老师仓促的说话声，其他人都调整了坐姿害怕的看着老师，生怕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好了，我也不生气了...其他无理的答案我就暂时抛开，虽然说这是个关于生命的作业，其实更多的我是想看到你们对人生的理解和对于周遭情况的看法，如果你们偷懒不愿意思考，那我作为老师也就没有办法了，我这里就拿出个别人的作业拿出来吧。”老师转过身去，又在黑板上写下了那几个字。
你提前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死亡是可怕的，并且是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人生长或短，只在于你经历过多少。
每个人都会有个死亡日期，在你人生的横坐标上，长短都摆放在那里。一个正常人的生命不过百岁，我们每个人可能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时间。
但是问题的引导性不可能会放在正常人身上，也就会有个“意外”，会造成一个人在不正常的时间内死亡。根据我来看，那么这个问题就转变成了，你提前知道你会在未来几年会死亡，你要怎么面对生活？”老师朗读着玲写的稿子，那种知识渊博就流露在了字里行间。对问题的解刨和自行的理解能力，总会让人耳目一新。
“先从个人说起，正例则是拼命地为生命即将熄灭的蜡烛点缀自己最后一缕光芒，反例则是浑浑噩噩触碰了人类的底线毁灭人性。”
“如果是我，我会继续完成学业，现阶段我的目标是大学。如果给我定个死亡时间是三年，我会在大学度过三个月，之后便开始周游世界。我们学习的最终目标就是见识更广阔的世界，既然时间不够，那么我就旅行过去，和世界来一次近距离的交流。生命是随着心脏的跳动而存在，而我们都有一颗炽热的雄心，那么就在它冷却之前，把自己变成太阳吧。
--即使我已知死亡近在眼前，我也要变成太阳燃烧地狱，为黑暗带去最后的火焰。”
伴随着老师声音的落幕，一片掌声随即演奏。这篇短小的文章，看出来一个人对待生命的真实想法。
“这篇文章，回答的程度远远超出老师的预料之外，这是一篇非常棒的短文，也是玲同学对这个问题的真实看法。”老师把纸张在空中抖了抖，似乎想让更多的学生看到这篇文章。
“玲写的东西还是这么充满...文化气息...听着总是这么别扭...”静妍用手托着下巴，侧着身子看着老师那滑稽的姿势。
“好，下一篇...是王雪辉同学的看法...”老师拿着纸，开始朗读了起来。而雪辉则脸朝着墙壁，害羞的躲了过去。
“如果我知道自己在几时回死去，我就要静下心来，继续照顾我的小猫小狗，爱护我的庭院小草，对待人一如既往。”
“我要去看更多的书籍，哪怕自己不了解也要去看，医学，科学，天文，我从没有接触过这些，所以我想在走之前试一下。”
“每天要吃的好好的，保持自己稳定的身材，每天要注意保持水分，因为天气越来越干燥了。”
老师最后读完了这个答案，班里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排雪辉的位置，而雪辉却羞答答的用窗帘把自己藏了进去。
“不至于这样吧...也就是个文章，再说了，和你平常做的没什么两样啊。”静妍看和雪辉躲在里面，测过身来拉了她一下。
“...为什么要读啊...和我想的根本不一样啊...”雪辉从里面发出了声音，似乎在抱怨老师把这种东西读出来。
“不要在意了，我都不在意老师会把我的读出来，你看玲不也是很淡然的坐在那里吗?”静妍知道她是个腼腆的人，这种时候只有自己能解决这种事情了。
“是吗，刚刚好，老师也需要一个反面教材，我就把你的给读出来了。”老师突然出现在静妍的背后，声响太大把老师都招来了。
“......反正也没什么。”静妍撇着嘴的说道，雪辉从窗帘后面探个头出来了。
老师把静妍的读完后，教室里哄然大笑了起来，玲和雪辉也都笑了起来。静妍捋着头发，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
接下来，老师又读了一些学生的文章，大多数都选择了积极地面对生活，这很明显符合这次老师的理想目标。
这一节课最后在严肃中迎来了下课的钟声。老师拿着教案走出了教室，教室里又传来了那死一般寂静的学习。
“我的信息传达到了吗...或者是没有什么用...”老师望着教室里面，似乎目光在注视着谁，随即又转头朝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