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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连城 花飞十里(四)双璧花

2023-03-25连城璧heabo花无谢双璧花连玄璧 来源:百合文库

第四章
无垢山庄地处江南,山美水美,冬日依旧绿衣盎然,翠竹遍布。这些年花无谢身体不好,问花堂地龙遍布,即便冬日也温暖异常。花无谢早早带着孩子挪入了万花堂,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小舞,小舞,快点睡吧,睡吧。”倾城抱着孩子,正哄着她睡觉。“你真的让连城璧答应生女儿姓花啊?”
“嗯,他答应了。”花无谢玩着软枕上的穗子。
“齐大夫过来请平安脉了?”千寻有些为难。
“不要!”花无谢果然这么说。
倾城把孩子交给奶妈,她肯定说不动花无谢,示意千寻自己去找外援。
“花轻舞,你也会想,连城璧居然真答应了。”
“我生的,叫什么我还做不得主吗?”
“好,你厉害成了吧,就仗着他疼你罢了。”
“要硬气,知道吧!”花无谢很肯定的说。
连城璧带着齐荣进来,花无谢看见直接翻身,不理他。他产后虚弱,即便将养了这一个多月,还是面容苍白,虚软无力。
倾城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加油,便施施然走了,他们两口子短时间内走不得了,不过有孩子玩,她还真不想走。
连城璧上前,坐在长塌边上,一只手支在花无谢身体内侧,探着身子看他。
“不闹别扭,身子要紧。”
“不要。”花无谢不为所动。
所有连玄璧的人他一概不见不看。
“还生我哥气呢?”
“没有!”花无谢面色沉了下去。
“谢儿,他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等他回来让他给你赔罪便是。”连城璧安慰道。
“别,我受不起。”花无谢眼皮都没抬。
“乖,这几**睡觉,越发不安稳了,让他看一下,没事最好,有事吃几服药罢了。”连城璧继续说服。
“不要,你若觉得吵到你,别睡我房里就行。”
“说什么傻话,我不在,你睡得更不安稳。乖,让我放心也好。”
哄了半天,齐荣才敢近身,把了脉。
“没什么事,我开些疏肝理气的药,吃两日就好了。”齐荣尽量保持不让人讨厌的感觉。每次给花无谢把脉,花无谢都十分抵触,之后还要拿帕子擦好多遍。连城璧是尽量和他说话分散精力。
齐荣出去等着,有些话要说清楚才好。连城璧和花无谢说了好一会话,又逗了一下怎么也不睡觉的女儿。
“你怎么这么精神,玩了一上午,吃了好几顿,都不睡。”连城璧抱着女儿小小的身子。
“不睡就哄她玩呗,晚上只能让千寻她们换着值夜了。”花无谢也没法子,他抱了小半个时辰也是只会玩,不睡觉。
“嗯,你生产身体受损厉害,不准老是抱着她,家里婆子丫头一堆又不是照顾不过来。”
“知道了,我不是老老实实躺着吗?”花无谢手张开,天天在屋子闷着,他都没抱怨过。
“你为什么好这么快?”
“……”一个乾元在坤泽面前炫耀恢复能力好,是不是在讨打。
哄睡了女儿媳妇儿,连城璧才出来,齐荣觉得在无垢山庄当大夫还不如在墨连堂来的舒心。
“无谢身体可有问题?”连城璧沉声问到。
“基本上还是那么糟糕,有些恶化的倾向,他的饮食,休息,使用药物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这么快就开始恶化了,我也不明白?”齐荣站这儿想半天了,也没搞清楚。
“大概活着太累了吧?”连城璧淡淡地说。
齐荣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城璧:“怎么可能,他看着挺好啊,还和你闹脾气。”
“是人都会伪装,他不想我们担心罢了,算了,和你说也不明白。让我哥抓紧回来吧,回来晚了,也许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连城璧心事重重,他的谢儿没那么坚强,如今能解开他心结的人不在,他纵使解释再多,他也不会信,迟了,他哥解释他都不会再信了。
一个月后,新春之前,连玄璧的药送了回来,足量的,齐荣高兴的都疯了。他们家主上这是扫荡了哪里,才弄来这些东西。一株碧心草他看着都眼馋,待在身边,可是养护容颜的圣品。顺手连承装的玉盒都备好了,上好的蓝水翡翠,雕琢的八宝如意,半个手掌大小,挂在腰间正好。小心翼翼的把草移植进去。
“千寻姑娘,这个一个月浇一次灵泉水,几滴就行。暴殄天物啊,我们主上这是为博红颜一笑不惜成本啊!”
“这个做什么用的?”
千寻有点震惊,一株连花带叶的小半米的草,就啪一下进了如意,映蓝的翡翠偷着点点星光,甚是美丽。
“你别问,问了我怕你杀人夺宝。”齐荣叹息道。“给少君送去吧!”
千寻托着盘子一肚子疑问,药送回来人不回来,捎带手连礼物都备好了,到底什么意思。
“少爷,大庄主的礼物!”千寻进去的时候,花无谢正对着烛火发呆,连城璧哄他喝了药便被花满天叫走了,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千寻心里一紧,最近他家少爷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少爷,仔细眼睛。”千寻放下东西,拉了花无谢一下。花无谢反手就把人摔了出去。
“别碰我!”花无谢瞪着眼睛退了两步,有些失神。
“好,好,我不碰你,你先坐下。”千寻揉着腰站起来。“少爷,坐下,庄主一会儿就回来,很快,大少爷和他说事,一会儿就回来。”
“玄璧哥哥?”花无谢捂着头“不是玄璧,他不要我了,是城璧,城璧在哪,好疼,头好疼,你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花无谢抱着头缩在墙角,脸色煞白,似是收了惊吓。千寻好些年没有看见这样的花无谢了,眼泪刷刷地落在。
“少爷,求你,别这样好不好。”千寻冲外面叫着“无霜,无霜,快去叫庄主。”
无霜进来也被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去找连城璧。连城璧正在和花满天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无霜跌跌撞撞进来,他便知道不好,飞快地赶回万花堂,果然花无谢缩在床脚,一副失了神魂的样子。
“谢儿?”连城璧不知道状况如何,只能试探的叫他。
“城璧,城璧,你回来了?”花无谢看见连城璧便扑了上去,“他们好吵,一直在骂谢儿谢儿好怕!”花无谢满脸泪水,享受了惊的小动物。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没事了!”连城璧摸着他的头发,一声一声安慰着。花无谢多少年没这样子了,他都快忘了那些无法入睡的日日夜夜是怎么熬下来的。不一样的是,以前花无谢都只会把他当玄璧。而如今,只有城璧才能安抚他。折腾到后半夜才算把人安抚下来,他一夜不睡不会有什么影响,花无谢却是十分分苍白。
花满天坐在外间,没有见过永远不知道多么心酸。
“那几年你都是这么过得,晚上安抚他,白天还要处理庄上的事?”花满天问。
连城璧坐下,攥着拳头:“你现在该关心怎么让他好起来。”
“比这还要糟糕?”
“大哥,都过去了。”连城璧自然不想他们看见花无谢这个样子。
“为什么又会这样?”花满天不明白了。
“无谢爱我哥,你明白吗?”
“我自然是知道。”
“他也爱我,你能明白。”
“嗯,看得出来。”
“现在是我们俩都在?”
“选一个吗,放心,肯定是你,我们都觉得你适合他。”花满天肯定地说。
“不是二选一的问题,我哥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说了一些戳他心窝子的话。他若不爱我便只有一份愧疚,可是他也是爱我的,这种愧疚就变成了两份。哥的话很过分的话,谢儿是承受不来的。你不常近身跟着他,不会知道,如今能碰他的就只有我了。”
“什么意思?”
“自我厌弃,会越来越严重的。”连城璧眼里全是担忧。
“有法子治吗?”
“我哥,可他没回来。齐荣都不知他身在何处。”连城璧一肚子的担心,却没有解法。
白日里花无谢睡够了便逗逗女儿,和倾城聊聊天,过得轻松自在,晚上有时会发病,有时倒是能安眠,一夜好梦。
年关将近,连玄璧归来,黑衣黑斗篷,翻身下马。连城璧早就等在门外,上去便是一拳。连玄璧也不还手,任由他揍着。
“够了吗?”连玄璧吐了口嘴里的血。“要不要也给我一刀”
“我没你这么小心眼,真是我弄死的你,你还真杀我啊。”
“嗯,就是想杀了你。”连玄璧到不避讳。
“你到是会挑日子。”
“咱俩一天生日。”
“为什么又没杀我。”
“良心发现了!”
“谁实话,我们俩是双胞胎,你说谎我看得出来。”
“花儿很依赖你,你死了他会很伤心。”
“那你就不想想你死了他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连玄璧低头不语。
“我接他来无垢山庄的时候,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腕子上身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口,一层一层渗着血水。花家看得紧,他没法子伤害自己,就不吃也不喝。他是坤泽,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连点皮都都没破过。哥,你知道他是怎么一刀一刀割在自己身上的吗?我见过,他力气小,割不深,就反复的划,血肉模糊。到如今还有好些疤去不掉,他的手提不得重物,小舞他都快抱不动了,小舞才三个月大,十几斤的小孩子。”
“我……”连玄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连城璧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他把我当成你疯疯癫癫的活了下来,该感谢咱俩长得一样。这么些年了,他可曾认错过你我,从来没有一次没有。我们认识的花无谢从来都能把连城璧和连玄璧分得清清楚楚。那是多痛他才会骗自己我是你。能骗自己的时候我便是你,不能骗的时候,便不吃不喝也不睡。八年,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就这么不生不死的过了八年。你怪他爱上我,你可知我是怎么小心翼翼的护着,他才能活到今日,你可知他只是想把剩余不多的几年留给我罢了。”连城璧的一字一句都抽打在连玄璧的心头,血肉模糊。一口血喷出来,捂着心口跪在地上。
“很疼对吧?我们就这么疼了十年,谢儿生命里最美好的十年都是这么疼下来的。”
连城璧蹲下:“今**想好了进不进这个门,进了,这一生都不能再负他,不进,花无谢死生都和你没关系,你生不能见他,死不能祭他。”
“连城璧!”连玄璧咬牙切齿。
“他如今是我的妻,生的我的孩子,脖子上的印记也是我的。”连城璧冷哼一声,“你回来做了什么,你杀了他的丈夫,害他难产几乎一尸两命,你和他说了什么,害他旧疾复发,日日噩梦缠身。”
“我……”连玄璧想起当日的话,心头一颤,他的花儿该多疼。
他不会再退缩了,也不能再退缩了,花儿所有的痛都是他带来的,他要一点一点得让他好起来。连城璧却拉住他:“你想清楚了,花儿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花儿,他现在胆小敏感,你话说重了他都可能几天缓不过来。他不是你的属下,可以胡来喝去,不是那个曾经远光明媚的少年,让你管着训着。”
“无论他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花儿,我不会再离开他一步。”连玄璧看着弟弟,他们俩一模一样,无论样貌还是性格。曾几何时,他作为兄长还能强势一些,如今除了自己还厉害一点,他已经完全压制不住连城璧了。
“我不得不成长,我要守着无垢山庄,还要守着无谢,一刻也不能懈怠,早已不是那个只会醉心武学的少年郎了。”双胞胎就这点好,一旦不再隐藏,有些情绪不需要说,便彼此明白。
“辛苦了,还有谢谢!”
“算了吧,少给我一刀,就算你让着我了。”
“有本事你可以还回来。”连玄璧眉毛一挑,还治不了你。
“你够了!”从小到大,武功上都是他压着连玄璧,突然反过来有点不自在。
“你的第二重领域是精神控制?”连玄璧点到。
“对啊,你的三重都是精神控制!”连城璧终于有人可以参详一下了。
“有时间开给你你看。”连玄璧自然不会吝啬。
“别说做兄弟的不仗义,你家花儿如今不想见你。”
“这么严重。”
“比你想的还严重,你属下都不见。”
“那个可以不见。”
“这么不待见?”
“一般,还是挺有用的。”
“十三堂你的?”
“霸占了,挺挣钱。”
“那还好,无垢山庄,账有点乱。”连城璧也不避讳。
“账房呢,不是挺能干。”
“心情不好,辞工了,就没在招”
“行,让十三堂调两个来。”
三个月前打生打死的两兄弟,居然就这么和好了。
谢千寻没出嫁之前过得都是宫闱的生活,结婚后有内务府置办的公主府,基本上不需要操心。身边的掌领太监,掌事宫女都是皇后赐下的,个顶个的能干。他们两口子无法返京,便从京城调来人手,省去了不少麻烦。今年庄子上倒是热闹,还多了墨连堂的一众人。
花无谢最近精神头比往常都好,小舞过百日,加之新年临近,自然要热闹一番。连家兄弟进去的时候,花无谢和谢千寻正在喂小舞吃蛋米糊糊。老嬷嬷的方子,花无谢身体不好,没有奶水,奶妈也不是长久之计,小舞还算壮实,就一早添了吃食。大概是真饿了,一双小手恨不得抱着勺子。花无谢那手里的勺子逗她,一逗一个准。
“别闹了,小心真哭了!”倾城哭笑不得,哪有这样的阿爹。花无谢这才不闹了,小银勺子,一勺一勺,喂给她。
听到连城璧回来的声音,花无谢笑着抬头想和他说什么,却看到和连城璧并肩进来的连玄璧,笑容便消失了。
“我来吧,你这样逗她,喂到什么时候啊!”
连城璧接过他手里的小碗小勺,去喂女儿了。
连玄璧走到花无谢身边,慢慢蹲下,他的花儿没事了。散发出略带安抚的气息,想要求得亲近,却被花无谢弹开,他和连城璧的气息虽然完全一样,但终究不曾与花无谢欢好过,无法做到气息韵息相互通融。虽是一样,却可以被拒绝。
通常乾元这样被坤泽拒绝,都会有些懊恼,连玄璧也一样,花无谢从来没有这般拒绝过他:“花儿,我回来了,身体都好了吗?”
花无谢木然得坐在那里,十分不自在的样子,然后突然站起来,躲到连城璧身边。
“谢儿,别这样,哥好不容易回来了,和你打声招呼而已。”连城璧叹了口气,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我不要,我累了,你陪我回去休息一会儿。”花无谢攥着他的袖口不松手。
“马上就要摆膳了,吃了我陪你回去午睡。我先把小舞喂饱了。”连城璧想着拖一步是一步。
“有了女儿你就不疼我了。”花无谢松开手坐到一边,也不说话。连城璧便明白花无谢是真的生气了。把碗递给奶娘,小的比大的好哄。
“果然是病好了脾气就大了,好,不管她了,我们回去休息一会儿。”连城璧握着他的手,果然,一片冰凉。花无谢不是在发脾气,而是在害怕。
“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子了?”倾城有些纳闷,无谢虽然任性一些,却从来不会这么耍小性子。
“大嫂,没事的,我带他先走,他身体刚好,大概是真的累了。”连城璧解释。
倾城可不信:“刚刚还精神着呢,问厨房今日做不做松鼠桂鱼、蜜汁南瓜煲,说想吃。等一会,我刚让他们加了菜。”然后看了一样连玄璧:“你回来的也算时候,昨儿庄子上宰了鹿,厨房烧了鹿筋,我记得你最喜欢吃。十年不见,口味没变吧!”
“无谢告诉大嫂的?”连玄璧想着,也就花无谢会关心自己爱吃什么,想吃什么。
“嗯,从小就外向,有什么好的就光想着你,什么哥啊弟啊都是看不见的。”倾城笑道。连玄璧的确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但对无谢都是真的好。从京城调来的太医诊过脉了,花无谢身体骤然转好,正一点点恢复生机,他最近所用药物都是连玄璧送会来的。
“倾城,别说了。”花无谢拉了倾城一下,有些事情他不愿再想,更不愿再听。
外间摆好了午膳,花无谢想走也不成了。小舞也吃饱了,倾城把孩子让奶娘抱下去。
“走了,去吃饭。”轻轻推了一下花无谢。
连城璧看着他,拉着他的手:“先去吃饭吧!”
花无谢也不想大家扫兴,便由着连城璧拉他去饭厅。千寻和无霜带着丫头们摆置碗盘。花满天直接过来的,正在净手,正把擦手的帕子递给内侍。看见连玄璧回来了,便问:
“玄璧回来了,路上可顺利?”
连玄璧恭恭敬敬地回答:“还算可以,没遇上什么阻碍。”
“没伤着最好,正好赶着一起过年,难得你们兄弟团聚,小舞今日百岁,正好喝一杯。”花满天笑着说道。
倾城着人盛出一个匣子:“一点心意,都是我幼时内务府置办的,样制规格都是顶好的,大大就能带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几套头面,都是**所用样式,配珍珠,白玉,以示洁白无瑕。
“谢过大嫂。”连城璧笑着道谢,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过于客气。
花无谢子刚才便是脸色一片青白,连城璧和倾城在说话并不曾注意,连玄璧却和他对着,正好看得见,便起身问:“花儿可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好。”伸手便去摸他的额头。花无谢猛然推开他:“你别碰我!”他身后便是刚端着茶水走过的丫头。撞在一起,整壶热茶直接向花无谢的手臂泼去,连玄璧顾不得他挣扎,一把把人护在怀里,拿自己胳膊挡下热水。
“别碰我,你走开,你走开!”花无谢疯了一样挣扎着。连玄璧胸前因为他的挣扎,渗出大片血迹。
“花儿,花儿,冷静冷静一点,我是玄璧,别怕,别怕。”连玄璧双臂紧紧的把花无谢箍在怀里,想要让他冷静,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无谢,失去神智。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不是玄璧,玄璧死了。”花无谢继续挣扎着,力气大的惊人。
连玄璧捧着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看清楚自己:“我是玄璧,我回来了,真的的回来了,不信你摸摸。”连玄璧把花无谢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花无谢触摸到温度,眼里映衬出连玄璧的样子。他曾经视作生命,曾经为之不顾生死。
“我是瞎了眼才喜欢你。”
“你只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人罢了。”
那些话不断地在脑子徘徊,一刀一刀割在心头,疼的说不出话来。花无谢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嘴里,全是苦涩。
双手紧紧的攥着胸口,挣脱连玄璧等我束缚,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团:“求求你,走开好不好,我一点也不想再见你,你走开。”
连城璧知道不能再逼他了,今日已经过了。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谢儿别怕,我在,我永远都在。”掰开他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再这样下去,他会弄断他们的。
“谢儿,谢儿,没事了,没事了。”手指轻轻的在睡穴上按着,让他安静下来,这种法子并不好,他也不会常用,时间久了就会不管用。
连玄璧茫然地站在那里,他的花儿不要他了,一次又一次推开他,让他走。他该怎样,他能怎样。十年,他错过了十年,他的花不再需要他,不在依赖他,甚至不爱他了。本就重伤的肺腑,疼得就像火烧一样。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一身狼狈。
“这会儿吐血,早吐一会儿还能让他心疼一下。哥,你当初怎么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连城璧把人抱起来:“你到底那得罪他了他都好几年不这样了,这样很伤身,闹一次要好几日都没精神。”连城璧也没想着花无谢反应会这么厉害,也是心疼的要死。把人放在罗汉床伤,垫上靠垫,千寻取了条毯子递给他。连城璧给他盖上。
“谢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乖乖睡一觉,等你醒了,我陪你下棋,绝对不赢你,可好!”连城璧心疼得要死,花无谢让他带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难受了,是他想知道,花无谢对他哥能抗拒到什么程度。
“他没事吧?”倾城第一次见花无谢这样,有些心有余悸。
“会没事的。”连城璧亲了他额头一下。
“我是不是该离开。”连玄璧看着花无谢如此痛苦,他宁愿再也不回来。
“我说过你进了这个门便不能再负他。”连城璧瞪了一眼自己哥哥。“今**走了,明年也许就是他祭日。”
“趁着他没醒,你说你到底给他说了什么,让他连面对你的勇气都没有。”连城璧问。
连玄璧后悔得要死,“一些不好听的。”
“多不好听。”
“就是,说他水性杨花,人尽可夫什么的,我瞎了眼才我看上他。”连玄璧攥着拳头,他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刀了解了自己。
花满天手比最快,一拳便打了过去,一点情面都没留。“我弟瞎了眼才看上你。滚,滚的远远的,别在出现在他面前。”
连玄璧重重得摔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完全裂了,甚至能听得到血肉撕裂的声音。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因为有些疼已经盖过了一切。
“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不想他,没有他在心里放着,我活不到今天。早就死在鬼蜮,在那里没后道德,没有底线,人要想活着,就要不断变强,不断杀人。我从斗兽变成护卫,从护卫成为领主,都是踩着一具一具尸体走过来,因为我要活着,我要回来,我的花儿还在家等着我。只有这么想我才能活下来,所以我的前三重领域都是精神控制,大概思念太深了。”连玄璧靠着凳子,他本就受伤颇重,之前甚至不能动弹,刚刚恢复一些便不分昼夜得赶回来。
“哥,你骂他发泄了自己的苦闷,那谢儿要怎么排解。就像你说的,他背叛了你,爱上了我,可并非就不爱你了。你俩是阴阳两隔不能相守,他才会给我机会,让我能在他心里有一方天地。可你还活着,这种背叛被你憎恨厌恶,他该如何自处,如何活下去。爱着你也爱着我,两个人都背叛了,两份情他都不能辜负,已经能够硬生生把他撕了,何况你还把他说得那样不堪。他是花家精心教养的坤泽,婚前与你钟情,却也守着该有的本分,不敢逾越,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你可真会用词,你还不如杀了他。怪不得他连生产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你强行留住他,他现在早该一尸两命了。哥,这就是你说的爱他。”连城璧也是快气疯了,他捧在手心里十年,都不曾骂过一句,不曾吼过一次,他哥回来就捅了两刀子。他的谢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要多疼,他今日还在为了他哥试探他。
“今天,我的话就撩在这,我能用十年时间让他爱上我,就能用这辈子让他忘了你。你自己不争气,我不会在帮你,今天是我的极限,我与他十载相伴,数年夫妻,除了你的人伤了他之外,没有人敢对他有一丝不敬。你的人我不方便惩戒,你自己处理了也就算了。我不希望再看见你的人对他有丝毫不敬,否则我不介意越俎代庖,替你约束手下。”
连城璧抱起花无谢,气得失去了理智,若不是连玄璧是他亲哥,他撕了他的心都有。
花满天看着连玄璧也是怒其不争,他弟年幼无知才看上这么一个嘴毒的木头。
花无谢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迷糊了一阵子,才记起发生了什么。连玄璧回来了,他不愿见,不敢见,不能见,见一次,疼一次,伤一次,死一次。他已经如此不堪了,还要如此狼狈,当初的那份美好已经什么也不剩了吧!他已为人夫,已为人父,不该奢恋的,已经对不起玄璧了,不能再对不起城璧。再美好的年少爱恋,早已埋葬,就不该再心动,不该再心疼。他和玄璧已经阴差阳错了,甚至那份曾经的美好都失去了,就这样让他恨着结束也好,至少他不用再为难,不用再背叛一次。可是心还是好疼,好疼,闷得说不出话。他从年少到如今一直爱着念着恋着,就这样挫骨扬灰,灰飞烟灭,若是死了便不会这么疼了。
“你怎么不去死。”
“你早该死了。”
“去死吧!”
耳边喃喃细语仿佛要把人逼疯,花无谢难受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谢儿,谢儿,醒醒。”连城璧一直守着,见他不对,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慢慢安抚。“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谢儿。”连城璧轻轻安慰,吻开花无谢紧皱的眉头,这一世他注定为他而活,看不得他伤心,看不得他委屈,更看不得他受伤。
折腾了两日花无谢才恢复些精神,又赶上小年夜,本打算热闹一下的,小舞却病了,一点点的小人,高热不退,花无谢守着女儿,心都被纠起来了。这么小的孩子,药喂不下去,只能撬开嘴硬灌,灌一半撒一半。本来就小小的一团,折腾了几次,小脸惨白。花无谢满身的汤药,顾不得更换,一刻也不敢离开。
“谢儿,你去躺下睡一会儿,你也累了,我和大嫂会照顾小舞的。”连城璧心疼他,他才好起来没几日,就连番被折腾。
“我没事,真的,你让我靠一会就行。”花无谢趴在连城璧背上:“我不是个好阿爹,自己不好,差一点让她见不到太阳,怎么生下来的我都不知道,我醒了她都能吃能睡了,也不能亲自照顾她,奶水也没有,如今大了些,抱着都吃力。这样的阿爹,小舞一定一点也不喜欢。”
连城璧知道他心思重,本没想过他会连这些都放在心上,一时竟更加心疼他:“小傻瓜,你怎么不合格了,在我看来,我的谢儿是最好的小阿爹。你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不会不知道,我们本来不该要孩子的,怀上了就是拿自己的命去博。从有了她,你爱吃不爱吃,只要她好,便什么都吃,不挑也不闹,明明最讨厌别人碰你,却按时让大夫请脉,就怕她有一丝闪失。若不是我哥太过分,你也不会力绝,人事不知。”
“小孩子总要生病的,齐荣医术高超,他都说热度退了便好了一半,会没事的。倒是你,连番被折腾,身体本来就没有大好,现在憔悴的厉害。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会,等你醒了,小舞就好了,能吃能睡,还会和我们笑。”连城璧轻轻的按着花无谢的头,香炉里他让齐荣配了不伤人身的安神香,配合着穴位,让花无谢缓缓入睡。这两日花无谢因为小舞病着,整个人都绷着,什么也没有用,而今放松下来,便起了作用。等他睡熟了才把人放回床上,脱了衣袍鞋袜。他的谢儿一向爱干净,好久都没这么狼狈了。
“去打盆水来!”连城璧吩咐道。
千寻出去一会儿进来的却是连玄璧,端着瓷盆。连城璧看了他一眼。
“还没死啊,伤得那么重,我以为你真死了?”
连玄璧放下盆连脸一沉:“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哥。”
“你要不是我哥,我会不杀你。”连城璧窝了一肚子火还没消。
“长本事了,做什么梦呢!照顾孩子去,我照顾他。”连玄璧眼一瞪,连城璧打不过他,也是很懊恼。
绞了帕子,一点一点给花无谢擦了脸,擦了手,腕子上还有好些去不了的疤。轻轻的吻上去,当初要多疼啊,他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睡梦里的花无谢似有挣扎的动了动,极不安稳。
连城璧摸摸女儿的头,终于退了热度,才放心下来。和齐荣说道:“孩子太小,让乳母喝了药是否管用,能少喂些也行,小孩子脾胃弱,药服多了也会伤了胃,别和谢儿似的,这些年药吃的多了,天一冷一热,都会胃疼得厉害。”
齐荣想了想也是:“嗯,我调整一下计量,是有用的,只是等她好了,便不能用这个奶妈了。”
“嗯,没事,小舞不怎么恋奶,有我和他阿爹,便不怎么找奶娘。”
“那就好,孩子还是挺壮实的,不用太过担心。”齐荣安慰他。
花无谢大概是难受极了,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连城璧赶紧过去。
“你我的吐息相同,但毕竟你未曾抱过他,一次不要太多,让他慢慢适应,才不会拒绝。他常年病着,对吐息非常敏感,你稍有不快就会让他觉得不适。”
连玄璧看着自家弟弟,这哪是当年木讷的少年啊。连城璧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别这么看我,你以为我在糊弄你玩呢,只要我愿意,你休想他能在接受你的安抚,我心疼他罢了。”
“我知道!”都是兄弟,自然明白,“只是没想到你能做到如此地步罢了。”
“因为他是最好的,便值得最好的,我拥有过,便会铭记一生,你忘记了,只记得自己的苦,才会伤害他。”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连玄璧的手描摹着花无谢的眉眼,他在梦里多少次想起这双眼睛,多少次握着他给他的簪子才能入眠,而如今,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再次映入这双眸子。
从怀里取出玉盒,这是他让齐荣配的生肌散,用的是最好的鲛人泪,鲨鱼骨胶,佐以四时花料,去腐生肌,让肌肤应该如初。
“这个你记得给他在伤疤上涂了,没有了再问齐荣要,不出半年便有效果,至少伤口不再酸胀疼痛。”连玄璧等我动作很轻,每一道疤都抹到,每一下都更心疼一点。
“知道了,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何只让他记得你伤了他的心,有些事我说,他也不一定信,如今又躲着你,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看见你对他的好,他才能慢慢信你信他自己,也不必让他再日日折磨自己。”
连玄璧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了别的:“对了,你怎么会答应花儿,让女儿和他姓?”连玄璧突然问。
连城璧摸摸鼻子,“两边都上族谱的,再说,你说我怎么拒绝。”
连玄璧想着,要是花无谢大着肚子和他说孩子和他姓花,他估计也没法子拒绝。怀着孩子本来就辛苦,再让他难过,怎么舍得。兄弟俩在这方面,只能保持一样的沉默。做人家丈夫,疼媳妇儿,该强硬的时候硬一些,不该的时候还是怂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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