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山顶背影

2023-03-25那年青春 来源:百合文库
东边的同学把天抬起来也罢,西边的同学继续做卷子,换回来西边浪潮打起来,东边一片书声琅琅。
大雪连续下了两天,天气原因,矿上断电,学校的用电也自然又成了问题。食堂关了门,吃饭也没戏了。下午放学后,班里的十几人合计一块下山吃饭。虽有抱怨,热闹远大于这些不足挂齿的抱怨声。路上,燕子窃喜喜地从地上捡了一把雪,见前面林子宽宽跟飞天哥谈趣的不亦乐乎,她心中暗笑,“林子宽宽。”燕子喊他。林子宽宽无心地回了一个头,燕子手里的雪握成了球,在他回头之际,雪球已经从众多人的眼前飞过,啪的一声撞碎在林子宽宽的黑色羽绒服上。燕子边大笑边去簇拥小鱼。林子宽宽满脸茫然,怔了一下才赶紧用手抹去衣服上残留的雪迹,用压制的声调近乎于温柔抱怨道:“小鱼,欺负人是不是?”小鱼听后,急笑着回应“谁欺负谁?我这好好的什么也没做,你就赖我?”林子宽宽稍带羞涩。“哎,不是你啊,不好意思啊。”小鱼说:你想知道谁向你丢的雪球吗?”“谁啊。
”林子宽宽把头凑了过来,疑惑的看着小鱼。“不告诉你,逗你玩呢。”林子宽宽一脸失落,燕子在小鱼旁边笑的更开心了。
同时,财神爷一路上绕着小朋友打转,艳阳天在旁边打趣他:“财神爷,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财神爷傻乐呵地疑问“什么?”“耍猴的,哈哈。”小朋友附和着:“可不就是耍猴的,就没见他安静一会儿。”路上积雪很深,踏进雪的身体,从饱满的状态迎接行人的重量,嘎吱嘎吱地踩雪声,留在了这个仅有的冬天。
小馆子距离学校并不远,可下了雪后走起来就变得困难起来,走了很久才看见小馆子那里乌泱泱的挤了一大堆人,抽风机把油烟抽到了冰冷的空气里,冷风眨眼就把油烟纠缠到了空中,渐渐模糊到了上空。
到了馆子里,和别人拼了一张桌子,没有坐的地方,大家七拥八攘的踱着脚,给老板报了饭,老板只是嘴里热情的喊:“知道了,不要急。”喊完后赶忙三头六臂似的地继续揉面,人群里有人递过来了钱,老板看见后,一手和着面,另一个还残留着干面的单手就迅速地在空气中荡漾出一条雪弧线,快速收钱,在面粉飞扬的弧线里又匆忙收回带面的手,紧凑凑地把钱塞进了厨裙里。“那边坐,那边坐啊,很快,很快。”明明没有一个座位可以坐,老板却热情的不亦乐乎。飞天哥把钱一并付了,人虽然多,比我想象中快很多,大家盛了粥放在了桌子上,
燕子夹了一碟子咸菜放在桌子上,边嘱咐大家夹菜,自己就已经吃开了。飞天哥说:“这么冷的天,多喝点粥,怎么着都得先吃饱。”我看着瓜田说:“某些人啊,不吃也中,脂肪厚着呢,冻不着。”小鱼在瓜田旁边笑了起来。“雨田说你胖呢!”瓜田脸皮挺厚,回应小鱼:“我这是壮,不是胖。你看他那小身板,没法跟我比不是。”飞天哥斜了瓜田一眼,看她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也就乐了。
回来后,看见巨人上身穿着深蓝色的袄,牛仔裤里面裹着更厚的保暖裤,像笨拙忍者,缓缓的朝教学楼这边走来。我看见后,溜烟地下了楼,操着两把雪藏在了楼梯口处。不料我一探头,被他的逮了个正着。“你在那干啥呢,偷看?”我看着他忍不住就嘻嘻嘻地坏笑起来,一时间从嘻嘻变成了哈哈哈的笑声,我说:“在这等你呢,准备送你个惊喜,你看。”说完操着雪球朝他猛掷了过去,他看见后,身子赶忙往后一退躲了过去,我又往前跑了两步。“我还有一个呢哈,送你。”说罢丢了过去,一下子雪球碎落在他裤腿上。他两手掐腰,在雪里站着邪笑。“行啊,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没听他把话说完自己就撤到了班里。
打了上课铃,巨人才背着手走了进来,我知道他手里藏着什么,赶忙过去认错。“我错了啊,要打,咱下课出去公平较量,在班上不方便。”“行,下课等你方便再说。”听完后我放心了,转过身朝座位上走了过来,耳根处啪地一声的破碎声,瞬间一粒粒雪钻进了脖子里,跟肌肤接触摩擦,一阵冰凉融化成了一条小溪在我的身体上流过,那一阵滋味,让我猛一激灵。巨人淡定地说“我就试试,没想到这么准。”他坏笑。我咬牙切齿,心里想我一定要报复。瓜田看我狼狈的样子继续添油加醋。“被整惨了吧!”我不屑道:“我怎么会被整,是我整他,我啊现在不跟他一般见识,有他哭的时候,你就看着吧。”之后再无后话了。
自上次恩泽给我发货邮件后,恩泽也没有在去联系我。入冬后,他辞去了工作,没有跟任何一个人道别,离开了给他记忆最深的城市。这个地方怕永远忘不了了,所有的人情冷暖都发生在这个地方,慢慢地融进血液里,连做梦都不能逃脱。恩泽拖着行李,逆流而行,想想世界这么大,偏偏痴迷不悟一个不起眼得地方,偏偏最让人惹起相思。恩泽倒是平静的,他脑海掠过了一丝感动,是他自己。他微微笑了笑,告别,离开。
回了家,恩泽第二天早上骑车来到了顿奶奶家。从小顿奶奶就疼爱恩泽,顿奶奶跟恩泽爷爷也是老战友,恩泽每次回来都要来看看老人家。木门虚掩着,恩泽把车上的包拿了下来,推开了门。顿叔正在院子里搞绘图,听见声音,顿叔扶了扶镜框,朝过道这边看,忙惊喜道:
“哎呀,恩泽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才回,顿叔你在家呢,平时来都见不着你,这下可真够稀罕。”
“哈哈,我这两天不忙,顺带回来拿点东西,看看我娘,过几天,还得去东北。”
“恩,顿奶奶呢?”恩泽问。
“在楼上捡豆子呢,你上去吧。”
恩泽听后边上楼边喊:“奶奶。”老人家喜出望外,撂下盛豆子的簸萁要搬凳子给恩泽。恩泽忙劝阻道:
“奶奶你别管我了,忙您的吧。”
顿奶奶说:
“见你顿叔了吗?”
“见着了,在下面绘图呢,每次都不赶巧,一年都难见着我顿叔,这次算赶上了。”
顿奶奶接了下去:
“一年都不沾家,天天搞他的绘图,唠叨他也不管用。”
恩泽看着顿奶奶的眼睛,温情而充满关怀。
“奶奶,我叔他开心就好,我爷爷以前爱叨念,人这辈子能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容易,做不了就心里念着,念着也是开心的,要做了,就好好做,要珍惜。”
顿奶奶面带笑容,捡着烂豆子丢在了身旁的盒子里。
“你顿叔我知道他,他闲不下来。跟你顿爷爷一样。”恩泽转了话题问:“我顿爷爷不是放了很多书吗,我想看看,这几天我在家闲着也无聊呢。”
顿奶奶歪了歪头想了想说:“你去东屋,我记得东屋的床下放了一箱子旧书。你去看看是不。”
恩泽下楼去了东屋。他半蹲下身子,头几乎贴在了地上,只见床下面黑洞洞的,模糊不清,恩泽凑近了床沿,把头探了进去,用手试着摸了摸,果真有一个箱子,恩泽吃力地把箱子拉了出来,虽然弄了一头灰土,心里乐开了花。恩泽打开箱子一看,有古版《西游记》、《聊斋志异》、《牡丹亭》等等,还有厚厚的旧报纸和印刷质量较为劣质的杂志,恩泽却如得了宝贝似的爱不释手,他知道有些书现在很难买到,即便买到了内容也被改的面目全非,探不了其中的真实。这些书能在岁月变换中存下来,和长命百岁人一样,也好比得到了命运的意外馈赠。恩泽继续翻了翻箱子里的其他书,翻出了一个带绿色泛黄的皮式笔记本。
恩泽翻开,吃了一惊,这个笔记本写着他爷爷的名字。恩泽忙翻开了一页,写道:
“在生产队,每个人能分到的口粮有限,不得不做额外的活儿养活家,容花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半夜里靠着她,她身子没有一点暖和气,我心里不是滋味。”
恩泽知道爷爷写的他当年的事情,这些事爷爷当年只言片语中跟恩泽提起过。恩泽又翻了一页,写道:
“恩泽会叫爷爷了,这小家伙鬼机灵的劲,看见了想吃的东西,他也不要,就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看,这点跟他爹很像,他爹从小也是这样。”恩泽心里暖意升起,继续翻下去。
“今天去了灵山寺,东北冷得很,一个小和尚带我进了龙烟洞,经历如梦境般山崩地裂,缓过神,发现有种万事皆空的顿悟。老和尚慧空的一番禅道之理,如梦初醒。年纪大了,给家里头求个平安。”
日记里最后一页,恩泽的爷爷年纪半百有余。不过脑子还很清晰,恩泽看了最后一页。
“容花已经离开三年了, 去年去给她上了坟,我自己都一把老骨头,走一趟累了半条命,不知怎的,难过了一回,回来病了一场,今年着实感觉力不从心了。前些日子在东北的妹妹来了信,说记挂我,说她身体不好,望我多多保重身体,身子骨硬郎些好来看我。我想想她也六十七了,这辈子能不能见一次都难说了。老来多健忘,脑子也越来越糊涂,我家恩泽有些日子没来了,怕他在外面跟人家闹不愉快,背了屈。”
看完了日记,恩泽有点痴呆,脑子空空的,不知道想什么。
在学校里,始终都风平浪静,之前跟瓜田吹嘘的对巨人进行的复仇计划没有成功。年关考试将近,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也赶上了,晚自习下课后,瓜田跟另一个同学小君子玩笑我。大概心绪复杂,加上一堆倒霉事接续而来,内心的弹药积蓄了一种可怕的力量。瓜田继续逗我,那火热凝聚一了点,热到了不能自持,我很大声呵斥了瓜田一声就变了脸,她的脸立刻红了,戛然而止的安静貌似热辣辣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我心头划过了流星陨落的速度感受了失落,脸颊燥热,手足无措。小君子还笑着说我生气了,瓜田没有接话,惆怅地从教室走了出去。我开始后悔了,刚刚茫然无知的失态,感觉之前的麻烦事变得完全不重要了,开始担心瓜田是不是很伤心,女生到底很敏感,对着班里很多人对她发脾气,她想必一定难过极了。
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想跟她去道个歉,反反复复编辑好了短信,最后又删掉了。黑漆漆的晚上,各种疲惫交织着无数的情感滋味,我感觉很累,不想做任何解释了,我想也只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也类似很多这样在我生命里出现过的人,我无数次暗下声嘶力竭她又听不到,我又何苦为难自己。我也只能自侃自己最合适的称谓“被动里的幻想家。”不论处于哪种关系里,都很难有峰回路转的结局,我清楚自己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而敏感的矜持里任由彼此淌血都冷眼相待,可我又没有冷眼相待,我想到了她的心情,我也暗自神伤,但我又不肯去说一句话,我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随机剥离了一层层的心事,我把自己搞得支离破碎一般,醉在了夜里。
随后的情绪带到了巨人的身上,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心情的扒饭,我和巨人没有说一句话,他有惊人得洞察情绪能力,同样他也神情凝重,让我和他之间无形中隔了几座山,他就在我面前,可我感觉好远,回教室时我们仍然无话,他换角色般欢声于路过的同学,我心里头凉飕飕地吹过冷风,感觉到了艳阳天里的冰冷。
回到班里,瓜田先跟我打招呼,我尴尬的回应她,心底转喜。我的平静回应只因为她不曾看到我波澜壮阔的挣扎,也因为她不曾感受到我大雨连绵千里也起伏不定了周围的一草一木。我拿了一盒饼干送给了巨人,他不要,我有些失落,这是我最直接的和好伎俩,我没有别的手段,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拿出糖果给他,心里说,“我们还一起玩好不好。”
不搁多久,2011年的最后一次考试是十二月23号。24号早上坐上校车回家,一晃半年了,我坐在车上想这半年来我都经历了什么。很多面孔,很多忙碌,很多感动,很多心酸都在脑海里浮现。我不太知道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五味杂陈,挥之不去。
过年的晚上,在朋友家里打了半宿的扑克,年过的越来越没意思,味道淡了,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期待的心情。好像什么都不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家里的发小撺掇着半夜跑到河堤上溜达一圈。跑到了河堤,冬风冷飕飕地卷起发梢,“咱们弄点柴火烤火吧。”
“冻死了,你你可真会起的点子。”有人在旁边同意地说。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就找了一堆的柴火,找了一个避风的土坑把火给点了起来。
“雨田,明年准备考哪呢”发小陈强问我。
“我也不知道呢,这情况也说不准,考哪算哪吧,我又不是学习特好,到时候有个学校上就不错了,你呢,明年还打算去苏州混呢?”
“明年去北京,换个地方,老在一个地方怪腻。哪里都不好混,社会复杂,你不懂,等你出去了就明白了。”听了这话,我心里有点抵触,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点头。小开接了话,
“在苏州干的好好的,就在那里待着呗,换来换去的也不见的好,你这样子,也存不到几个钱,都被你自己给倒腾进去了。”
“屌啊,在苏州不行,真腻了,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在回来。”
小开一脸无奈,“不知道咋说你,你看我,在郑州也待了几年,工资虽然不高,但至少稳定吧,多少省点钱,一年下来存个小钱还是没啥问题的,再说了,也能交几个朋友,有什么难处还能相互帮衬帮衬,你丫的自己跑那么远,有个啥事,都得自己兜着。”陈强没有回话。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打定了他的算盘,我也没有插话,他们之间的聊天我越来越插不上话了。不知为何,有些情愫是会淡的,我也能感觉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固执,兴许很多人同行的路上渐渐分叉,追逐自己的彼岸。路错综复杂,我以为认识一个不错的朋友也许就是我未来不会分开的某某,那晚上,我心知肚明什么叫彼此远行。每每在各自行程中步履匆匆,偶尔遇见,警醒一段尘缘往事,想想自己那个时候。我想,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生活吧,就是这个样子,快乐一天,是一天。不快乐一天,也是一天,看透了,就不在情绪上挣扎了。
远处的烟火飞蹿在天空中,开了花倒映在河中央,隔着火光,看见几个朋友的脸,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特别穷,却很快乐。
十二点,我给恩泽打了一个电话。
“喂,哈哈。”恩泽的声音。
“新年快乐啊,有红包没?我这千里迢迢的都不忘第一个给你拜年。”
“红包倒没有,好酒好菜都备好了,就等你过来喝两盅了。哈哈哈。”
“待我向阿姨问好啊,明年我过去看她。”
“恩,好,也替我向家里问好,明年等你。过了年我去东北办点事,回来联系你。”
我没有问详情。“恩。晚上跟发小玩了一趟,回来看了会儿春晚,无聊透了,好没劲。”
“是啊,我在家陪着我妈,哪也没出去。今天还收到了李灵的祝福短信。”恩泽的语气很开心。
我说:“你还是跟她断了干净吧,既然分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你们不合适。”
“恩,我知道了。你好好读书,还是读书好,明年毕业等你好消息呢。”
“恩”我们收了线。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