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 【大保镖】肆

肆
清晨起床，拥抱太阳。
六岁的小孩子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我们的小九良早已经收拾好，在演武场蹲马步了，您再往门口瞧，迈着莲花步，慢慢悠悠，姗姗来迟的那位正是少堂主孟鹤堂。
于是这种悠闲的出场方式直接遭到了小九良的一记眼刀。
“小孟孟来了啊！”云杰师傅依旧笑如花。
“师傅早安！”
都已经日上三竿快日落西山了才来！也亏得是自家师傅宠他，换了旁人啊，打不死他哦！学腿脚功夫还这么悠闲！
“你来晚了。”从云杰师傅身后闪出一人，这人是李云杰的弟弟，李鹤东，虽说跟云杰师傅是亲兄弟，但脾气性格长相完全不一样，而且今年才十四岁，江湖人称“东哥”，特点：人狠话不多。
“东哥，明天我一定早来。”少堂主也学着蹲起了马步。这是孟鹤堂挺尊敬的一位，行吧人要说实话，其实就是惹不起打不过，要不怎么社会我东哥呢！
“小孟孟，你想学点什么？五行拳，八卦掌，还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云杰师傅领的任务是教会孟鹤堂自保就行，但这该死的责任心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着也得让这文文弱弱的小徒弟不光能自保，总得会逃跑吧！
堂堂仔仔细细的思考了思考，“嗯，有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招式潇洒的，学起来还不累的武功啊？”
“我看你啊，学个夜战八方藏刀式就行，大敌当前，来这么一招，保证一了百了！”东哥一脸鄙视的说。
小九良一脸天真的问：“什么是夜战八方藏刀式？”
“九良别听他的啊，小东去拿剑过来。师傅教你学剑吧，算是符合你刚才的要求了。”
“不用练就挺贱的。”东哥边取剑边吐槽。
“师傅你看他！”孟孟生气。师傅无奈。九良蒙圈。
“九良，你想学什么？”师傅和蔼脸看向小九良。
“我想学一个人就能杀死九个人的那种武功。”
此语一出，都惊讶了。
孟孟纳闷了，这孩子受什么刺激了，突然之间说这样的话，不像是六岁小孩子说出来的，难道在捡回来他之前有什么事吗？一定得问清楚他。
“不，就是很厉害的，一个人能打一百个人的武功，一千个人的！”小九良说着说着还比划了比划。
小孩子嘛，云杰师傅松了口气，“好！师傅都教给你！你以后是要保护少堂主的，我一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小孟孟啊，你先跟着小东练些基本功，半月之后我再教你练剑。”
少堂主相当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孟孟噘嘴，九良偷笑，东哥嫌弃，师傅微笑。
就这样开始了漫长的习武岁月，期间少堂主也不止一次的问过九良，诸如：为什么会饿倒在路边呢？爹娘怎么去世的？自己怎么生存的？小九良都回答了，但心细如发的少堂主看得出来，绝对有事情，好在小九良被自己捡回来，并且以后都要跟着自己，时间长着呢，慢慢等这孩子打开心扉吧，我堂堂擅长的就是论持久战，（跟爹学的），不怕小孩不开口，但就怕小孩一开口就是一语致死啊！
在小九良百无聊赖的练武生涯中，总有几件每每回想起都不自觉微笑的事。
比如东哥提着花刀追着少堂主满场跑，嘴里振振有词“小zei！别让我逮着！看你把我刀霍霍的！今日逮你祭刀！”再比如少堂主偷懒睡觉不想去练武，被东哥一盆凉水泼了个透心凉，盆儿里的鱼直飞孟孟脸门。还比如少堂主练剑“大杀”青林堂，还是让东哥提溜回来的，霍霍的全堂都不得安宁啊！
虽然这些跟小九良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小孩子也是这些个事件的目击者，整日整夜的看着他孟哥撒泼打诨，嬉笑怒骂的样子，也着实可爱。师傅教过，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自在，无事干就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这些好笑的（其实是孟哥好惨的）场景，遂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哥哥可真不让人省心，我一定要学好武功保护好他！总之，他怂由他怂，清风拂山岗，他浪归他浪，明月照大江。
还有一件事儿是小九良印象深刻的，就是少堂主，您没看错，还是这位能霍霍的，前面提到堂堂的爱好就是唱戏，练武期间也是每日上午得闲偷懒就去学戏，就这种“尚武”的精神，有人要问，那下午呢？下午不得躺会吗？玩笑话，这不，今天少堂主就又“尚武”跑去戏楼学戏了。
栖凤楼。本地最大的酒楼，老板叫高峰，高老板爱这些个曲艺，据本人所述开酒楼只是副业，主业是票友，于是就请了从京城来的戏班子，听着名气不小是打京城来，其实还是“便宜”，过过瘾得了。
南来的北往的，打尖儿的住店的，酒楼的生意相当红火。远看从楼梯上下来一人，喊着“呦，堂堂来了呀，今儿新鲜了，从哪带了个小跟班啊！”这人穿长袍马褂，头上戴着一顶翡翠贼绿的帽子，是戏班子的头，李九春李老板，早些年唱花旦，但风格尤其独特泼辣，好似那怡红楼的老妈子，遂得一诨名，“春姐”。
“这是我的保镖，春姐，今天唱哪出？”
“不唱了，今儿高老板出去了，就听我说一段儿，领着你的小保镖去玩吧！”春姐副业也兼职做个说书先生。
少堂主每回来这里都往后台一钻，找着老师傅们教戏，也愿意在上场门那儿看着台上的角儿唱戏，最爱听春姐说书。这也是小九良第一次进到戏班子的后台，花里胡哨的服装，面具，锣鼓，镜子，还有假胡子，镜子前有人正画着脸，凑过去一看没把小九良吓一跳，黑红黑红的半边脸，嘿这可真新鲜，怪不得孟哥总是过来了。后台里有不少小孩儿，都是童子功，都比少堂主小点儿，咱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孩子是怎么跟小朋友们玩的这么好，还让小朋友们叫他小孟孟？
九良正想着呢，耳边飘来一句悠扬的小调儿“小孟孟~”，蹦蹦跶跶跳过来一人，直冲少堂主怀里，来人名叫孙九芳。九良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小子不是好鸟，于是第一次以权谋私（划掉）行使了自己保镖的职责，把这黏人的玩意从他孟哥身上扒拉下来了。
“孟孟，他是谁？”
“你又是谁？”此刻的小九良正把他孟哥往身后挡，虽然目前个头挡不住吧，但也意思意思。
“我叫芳芳，是小孟孟的特别好特别好的弟弟。”
“快别恶心人了！”打那边又翻过来一个黢黑黢黑的小子，这人叫刘筱亭，原谅他的出场如此独特，因为在白天和夜晚这样的人都很容易被忽视。
同行之间见面就掐，也是戏班子里的特色之一。“九良这是孙九芳和刘筱亭，芳芳二哥，这位是我的保镖，叫周九良。”孟孟不失时机的介绍了一下，“以后我会经常带九良过来玩，九良，这是我戏班子里的好弟弟们，二哥是因为他排行老二才叫二哥的。”
“哦。”你不用解释，反正我不喜欢他们。三位互相点头认识了认识，接着叫芳芳和二哥的两位就驾着，或者说是黏着少堂主往门口走去，完全忽视小保镖周九良。
年纪都不小了，又搂又抱的成何体统！小九良冷眼观世界。那二位其实也就比小九良大一岁。天仙儿般的人物论谁也想亲近亲近，况且我们少堂主的性格又是如此的骚浪贱（再次划掉），对，可爱。行吧，反正以九良的角度看，这个戏班子的人物都不是啥省油的灯，以后孟哥过来这里，自己得寸步不能离，离了半步就容易招惹黏糖，不，这戏班子就是盘丝洞，里面都是缠人的蜘蛛精。
“九良，快过来。”少堂主还不忘回头喊他。
一行人来到了观众席，春姐正在台上讲故事。要论这说书的魅力，好似那勾死人的鬼儿啊。一张桌，一张凳，醒木一拍，就是江湖夜雨十年灯。说书的嘴，唱戏的腿，听到入胜时，便浑然忘我，沉浸在说书人勾勒的场景里了。“啪！”惊堂木一拍，将将回过味来，就听到那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越到故事精彩处越戛然而止，真让人心痒难耐啊！
茶凉人走。散场了他孟哥还留在原地，九良问为何不走，少堂主表示自己想说书，并且这念头不是一两天了。小九良不以为意，前两天还非唱戏不可呢，反正这位少堂主总是三分钟热度，听听得了，可是抬头却看见了孟鹤堂眼睛里的光，少堂主眼睛真亮，炽热的光能灼人的眼烫人的心，于是福至心灵的说了句：“少堂主，我以后叫你先生好不好？”
“先生？”
“对，你想说书，那我就喊你先生，我是你的第一个听众。”
“九良真乖。”少堂主现在很欣慰，毕竟还是个六岁的孩子，确信小九良除了老成之外还是有可爱一面的，摸摸他的头说：“不要听众，你是我的大保镖，既然我是先生，那九良你就是小先生，怎么样啊？”
“小先生？”小九良卡顿了两秒，回报以他先生一个巨甜的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