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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雯珺X你]<春溪山茶见月明>

#ooc我的。
#coming back。
-序
“所谓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晚安吻便足以。”
-01
三月初春是桃花和山茶盛开的季节。
窗外的桃花开得明艳,花瓣洇上朦朦胧胧的粉色,在春雨初霁时盛放开来。庭院里小憩的流浪猫沾湿了皮毛,柔软的皮毛是寒冬中鹅毛大雪似的白。门前道路上时不时传来车轮压过雨后小水洼的声响,清脆利落。
自己算不算是不速之客呢。
毕雯珺约你三点钟在这家老宅子里见面,问他缘由倒也只是得到了句故作神秘的回答。掰着手指算起来,你大约已有十几年没来过这间老宅子了,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堆积在胸口逐渐发酵。
上次来,好像是上中学的时候叭。
毕雯珺是你从小相处到大的朋友,谈不上是青梅竹马,只能唤声过分生疏的老朋友。还记得上学时你俩说好初中毕业就去闯荡江湖,最后事情败露只落得两家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毕雯珺的数理化好得出奇,能在你看着就头疼脑热的题目上淡定自若,草草画上几笔就得个你望尘莫及的分数。
你大抵是没那个学理科的天赋,努力和现实作斗争后还是乖乖地在表格上“文科”二字的后面上画了勾。本该沮丧几分钟,却又因为阿珺送来的几个甜糖笑出了花。
阿珺是毕雯珺母亲常唤他的名儿,你为了打趣他开始唤他阿珺,毕雯珺听了也不恼,看你笑的开心再往你手里塞个全弄堂里小孩都爱极了的棒冰。那棒冰有个好听的名儿,春溪山茶。你哪里晓得山茶是什么,只从母亲那里听来是种极美的花。
棒冰在口中逐渐融化,甜滋滋的味道能让你愉悦个几天。毕雯珺说你好哄,几颗糖和一个棒冰就能让你笑得看见牙龈。你每每听了这话总要伸出手作势打他几下,不准说贪甜的女孩子没出息。
高中时你自诩头发吵着要出家,摸着一手缠绕在一起的青丝哭笑不得。毕雯珺笑得最开心,回班上课前总记得薅你头发,看你原地暴怒扬长而去。
青春期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呢?你到现在都没想清楚。高一时的你逐渐对整日环在你身边的高瘦少年起了歹意,悄咪咪写了几封甜腻的情书又觉得不满意,通通扔进垃圾桶和刚喝完的酸奶盒作伴。最终你下定了决心,把那张没有署名的细长纸条塞进了毕雯珺的桌洞里。
“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
量毕雯珺这个理科直男也看不明白。
你其实没期望能得到回应,毕竟毕雯珺足够优秀,少年时分的毕雯珺具备所有小说里初恋男孩的标准,不但生一副好皮囊且足够温柔,拔尖的成绩更是加分不少。周围的怀春少女少不了一阵猛烈攻势,他总是得体的拒绝所有人的爱慕,像是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
得,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大约是老天觉得你俩缘分未尽,看到自己和毕雯珺姓名后同样的大学名称,你惊讶地张开嘴巴,毕雯珺识趣地打开一听荔枝汽水,塞进你手中给你压惊。
他学数学,你学古代文学。
大学时他老是给你塞字条,字条上翻来覆去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
r=a(1-sinθ)
你皱起眉头打量着眼前根本看不懂的公式。
毕雯珺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你曾拿着纸条去找刚下课的毕雯珺讨公道,毕雯珺只是笑而不语,神神秘秘地拎着你到角落,告诉你这个是直角坐标系。
得,你连平面直角坐标系都反应不过来。
你觉得问号不能写在脸上真是造物主最大的失误。
好在你并没有把这个难懂的公式放在心上,很快就被枯燥的古典文学掐住了命运的喉咙。
立夏时你的时间全花在了复习上,毕雯珺美名其曰盯着你复习,实质上只是在咖啡馆蹭着无线网络打游戏。你白了眼一旁把眼睛镶在手机屏幕上的毕雯珺,继续和专业书斗智斗勇。
“你是不是猪头?”第1121次听你把答案串在一起乱答一通的毕雯珺叹气。你睁着两只无辜的眼睛,看着专业书上陌生又熟悉的词语挠头。
“阿珺,最后一次。”
按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毕先生的话来说,最后一次指的是能背过的最后一次。
-02
许久未见了。
毕雯珺迟到了很久,你收到姗姗来迟的信息,手机界面上显现的是一个餐厅的位置。
“抱歉。你先去那里吧。我工作上有些事。”
你无法习惯这生分的语气,瞥见这一行小字时皱了皱眉。
餐厅装潢倒是不错。百般聊赖地坐在餐桌的一角,你望着餐桌中央玻璃花瓶里的几支玫瑰,玫瑰明明还是娇艳欲滴的模样,却早已自顾自耷拉下脑袋,像极了这昏暗灯光下不合群的你。
早已过了再次约定好的时间,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侍应生几次的催促让你也开始不耐烦。柔软的座椅散发着的玫瑰香有些刺鼻,你生来讨厌这些不自然的味道,合成的香精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你忍不住掩鼻,却仍然阻挡不了这些透过衣袖牢牢粘在鼻腔的气味。
“抱歉。今天有事拖晚了些。”
若不是耳边突兀的声音,你大概是要和周公约会一趟的。你猛地睁开双眼,望见包厢门口站得笔直的毕雯珺。装作没事的你摇摇头示意他坐下,毕雯珺脱了西装,在桌子对面郑重其事的坐下。
“怎么。阿珺今天找我有事?”你摆直了身子,语气间传来的疲惫感始料未及。
毕雯珺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应允,向侍应生招手示意。
你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能趁他侧着脸的时候偷偷端详他。
一双眼睛生得好看,瞳仁是水中的一轮满月,春雨初霁时的圆月你从小到大只见过一回,下第一场春雨时,玻璃窗上滚落的细雨被月光映得熠熠生辉,春雨是轻柔的,滴落在路面水坑时都是客客气气的,大抵是怕扰了圆月的清静。
“阿珺见过初霁时的圆月吗。”
眼前的毕雯珺好像没料到你突兀的问题,清咳几声摇摇头,思索片刻才开口:“我连圆月也没见过几回呢,若有机会一定会看看的。”
你微笑着不可置否,成天和枯燥乏味的数字打交道的人哪有闲心思赏月,这点你是早该料到的。
精致的菜品陆陆续续被送上桌面,毕雯珺仍然没开口。你耐着性子等他开口,筷子上夹着的牛肉蘸着饱满的汤汁,忽然让你想起你上高中时毕雯珺请你吃过的一份水煮肉片。
曾经笑意溢满脸颊的少年坐在你对面,冷着脸不愿抬头看你一眼。
“我要结婚了。”
少年平静的话语是宛若惊雷,你筷子上的牛肉差点被扔到地上与垃圾为伍。你故作淡定,长吸一口气,装作不在意:“要结婚了啊。新娘是谁啊。”
“门当户对的一姑娘,结了婚算是堵住亲戚的嘴。结婚后以后各做各的。”
“怎么突然想到要结婚了呢?”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非得问个水落石出来。毕雯珺忽的抬眼,对上你躲闪的目光后才做出回答。
“年龄到了就想结婚了。”毕雯珺似乎对你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咧开嘴角,打趣你道:“不然我们俩凑活过算了。”
你被这句玩笑弄的不自在,尴尬的赔笑着想把这个问题晃过去。
迟到的晚餐结束时毕雯珺执意要送你回家,你推阻再三却还是抵不过毕雯珺的盛情邀请。
坐在绵软的座椅上的你有了困意,毕雯珺看到了你似睁非睁的双眼觉得好笑,轻声唤你姓名,你睁着朦胧的双眼被硬生生从周公那里拉回现实。
夜色中少有行人,漆黑的夜空没有吞噬那繁星点点。
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上,压低声音问开着车的毕雯珺:“阿珺。你怎么突然不理我了。”毕雯珺现在戴着的领带还是你工作以后送给毕雯珺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阿珺,领带好看吗?”
“海星,你那眼光也就一般般。”
“?毕雯珺你找死是不是?”
“呀呀呀呀……我说实话你怎么还打人呢?”
你脑海里能搜索到的记忆大概只有只言片语。
毕雯珺沉默了一会,车辆在红绿灯前停了下来。“上高中那会,你还记得那张写着诗句的便条吗?”你迷迷糊糊的张着嘴,“那个,我写的。好像那时候真的有点非主流。”
“你大概没明白什么意思吧哈哈哈。不明白也好。”
未等你说完自己可怜的内心独白,车刚好开到你住的公寓楼下,你因为轻微的颠簸清醒了几分。毕雯珺唤你,你别扭的支起身子看向窗外。
“到了。”身旁人的声音很冷静,丝毫没有起任何波澜。
你就着春夜的微风走下车,春季的风也并不温柔,悄悄钻进你的衣裳里,你只好在夜色里裹紧大衣。
“阿珺。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啦。”
“做人就要活得开心幸福,我希望你一直能平安喜乐,一直。”
“新婚……快乐。”
-03
和你同住一间公寓的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数学系女孩。
那姑娘从上大学开始就朝你抱怨学什么不好非想不开去学数学,你只觉得好笑。记得毕雯珺刚刚上大学时也成天向你抱怨来着,一模一样。
你准备去出差,出差的地方离你现在所在的城市并不远。坐个高铁不到一小时便可以抵达目的地。
在感叹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时你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前,母亲讲给你听的,父亲和母亲相爱的故事。
母亲那时是个刚走出江南水乡的南方少女,父亲则是北方一座小城市的糙汉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能走在一起。那年父亲回乡处理家事,母亲在火车站旁挥着泪做告别。父亲把半个身子伸出窗外拥抱哭泣的母亲,在她耳边留下一句:
“我等着啊,回来要吃你包的饺子。”
其实母亲做饭并不好吃,充其量算是能填饱肚子。可父亲总是夸赞母亲的厨艺,夸母亲一切做的不足的地方。
你有回和毕雯珺回父母家拿证件刚好碰见老两口从公园遛弯回来,两人手牵着手,像是刚刚热恋的小情侣一样。你笑得不知味,怎么还开始羡慕起自己父母的爱情了。
高中塞给毕雯珺的纸条是字谜,是赵明诚向父亲婉述自己对李清照的爱意。
只可惜你不是李清照,毕雯珺的文学气息离赵明诚大概还有一个长城的距离。
要从衣柜里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你拿出几件压箱底的衣裙装进行李箱里。却牵连出来一张细长的纸条,捡起来一望,正是大学时分毕雯珺写给你的公式。
你暗暗感叹世事无常,抱着几件已经脏了的衣服走出房间。一出门,见那个小姑娘伫立在原地。大抵是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你手上紧攥着的纸条。
“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你扬起嘴角,笑着解释是大学同学欺负你没文化而写给你的字条。那姑娘拿过纸条,眯着眼打量两眼就不怀好意地望着你笑。
“我看,八成这同学喜欢你吧。”
你摇摇头表示姑娘猜的不准确,那姑娘倒是来了劲,拿了纸笔,在雪白的纸面上画出坐标系,当连完所有的点时,一个大大的心形赫然纸上。
“你这同学也够伟大的,用这么隐晦的表白方法,有志气。”
“十七世纪,52岁的笛卡尔邂逅了18岁的瑞典公主克里斯汀。后来国王请他当公主的数学老师。两个人心生情愫,可却被国王发现了。国王下令杀了笛卡尔,可源于公主的苦苦哀求,只好把笛卡尔流放法国。”
“笛卡尔回法国后不久便染上重病,他日日给公主写信,因被国王拦截,克里斯汀一直没收到笛卡尔的信。笛卡尔在给克里斯汀寄出第十三封信后就气绝身亡了,这第十三封信内容只有短短的一个公式:r=a(1-sinθ),那时,公主便早已明白恋人仍爱着她。”
“方程的图形是一颗心的形状。”
“你的同学。真的很有心哦。”
门上挂着的风铃摇曳作响,带着春日独有的几分温柔。
窗外时不时传来的嬉笑打闹声嘈杂却让人心生暖意。
春天来了。
-04
毕雯珺想不通很多问题。
复杂的人际交往关系,周围伪善面孔下真正的内心,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你。
他可以算清复杂式子的答案,却算不清一个为棒冰傻笑的你。
毕雯珺索性放弃眼前已经浪费了五张草稿纸的题目,撑起身子冲杯咖啡提神。看着杯中棕色的粉末翻飞,忽的想起你说过咖啡对中枢神经不好,从自己鼓胀的书包里掏出一包茶叶。
“喝这个吧。能提神也没苦味。”
说着这话的你笑得露出牙龈,嘴角上还留有自己送的绿豆糕粉末。
毕雯珺起身拖着步子走进厨房,翻出所剩无几的茶包。将泛着清香的茶包丢进透明玻璃杯,兑上热水,所需要的只是等待。
毕雯珺不怕等待。
从小时候偷偷递给你的棒冰,到高考看榜时塞给你的汽水,毕雯珺一直在等待着你。
与其说是对朋友过了界限的喜欢,毕雯珺更喜欢把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归为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习惯了有你的日子,喜欢和你吵嘴打闹。
大学时见你拥有了第一个男朋友,挂在别人身上活脱脱一树袋熊,毕雯珺看了只是皱眉。
过分强烈的占有欲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滋长。
看见你和第一个男朋友因为琐事而早早分手时,毕雯珺心里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愉悦感。却在望见你红了的眼眶时手忙脚乱。
爱笑爱闹的女孩子悲伤起来哭得比谁都凶。
毕雯珺递出纸盒里最后一张纸巾,不知怎样安慰你,只能缄着声等你停下哭泣。
数学课上听了老师唾沫横飞的爱情故事,毕雯珺决定写下公式再交给你。
这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说出口的表白。
r=a(1-sinθ)。
得不到就跳脚离开。
父母相亲介绍认识的姑娘红着脸问他何时结婚。
对于这由安排组成的爱情,毕雯珺谈不上喜欢,也说不出讨厌二字。
草草结束了饭局后毕雯珺没由得的想见你,拨通电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以前的老房子。我在那里等你。”
斟酌许久的结婚预告却只换来你平静的一声祝贺,毕雯珺心底升起一股烦躁感。
他不是笛卡尔,你也不是那位公主。
又怎能理解那晦涩难懂的爱情呢。
-05
你还是决定在午夜拨通了毕雯珺的电话。
“阿珺。”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充满疲惫,一声闷哼后毕雯珺坐起身来。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毕雯珺你个没头脑的大傻瓜。”
“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啊,害我白白等了你那么久。”
“你记得高中时那张文绉绉的字条吗。我写的。是表达赵明诚向父亲表达对李清照的爱意的字谜。”
“你怎么总是傻兮兮的啊。白白的对我好,我又有什么值得的。”
你的声音带着哭腔。电话那边的环境安静的出奇。良久才传来毕雯珺的声音:
“你都知道了啊。”
“那我可以说一句,想说很久的话了。”
“你值得世间所有的美好。”
许多年过去你仍记得那晚毕雯珺安慰你的话语。
“庆幸你不是李清照或克里斯汀,庆幸我不是赵明诚或笛卡尔。”
“赵明诚李清照兜兜转转也因琐事而分开,笛卡尔没能等到克里斯汀的那声表白。”
“我们啊。是要长长久久幸福美满的。”
儿时吃过的山茶棒冰那甜滋滋的气味在口中散开。
山茶花的气味原来总是温柔的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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