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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辫儿】为谁而归

2023-03-25九辫九辫儿 来源:百合文库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
虐,不喜勿入,be,前半部分是甜的,可以只看甜的地方,很甜。先甜后虐,强烈推荐。
(应我的一位真爱粉的要求,有一段借用仿照了李清照《点绛唇·蹴罢秋千》的描写)
搭配灵感来源BGM《初见》食用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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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你最爱哪一味中药”
“当归”
“为谁而归?”
“为你”
微风和暖,张云雷的笑浅浅的,许是在中药铺子待久了,张云雷周身绕着清清淡淡的药香。杨九郎心内喜欢,溢在眼角。他尤其爱张云雷含羞的样子,虽然不及幼时活泼,但是依旧天真。
“云雷,我想好了,过几天我就去你家提亲”
张云雷被小小地吓了一下,转过头望着杨九郎不说话。
“怎么?雷雷不愿意?”
“没有没有,额,,,不是,,,”张云雷的脸霎时红透了,手指捻着一颗药草。杨九郎静静等着张云雷的下句话,片刻,“九郎,你父亲,,,会同意吗?”
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富商,杨父倒是挑剔的很,杨九郎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杨母寻了些好人家,可是杨父挑挑捡捡一直不让提亲,张云雷也知道,才有此担忧。
“我这就回去跟他说,你这么好,他一定会同意的”
“如果,,,”
“没如果,雷雷,我跟你许过誓和你成亲,就一定做到,等我”杨九郎上前毫无准备地吻了下张云雷的脸颊,起身跑开,下了矮矮的山坡。
走了一段,杨九郎回过头,笑着冲张云雷挥挥手,倒着退几步,转身跑回家。张云雷手指覆上刚才被杨九郎亲的脸颊,望向不远处的药山,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六年前,十岁的张云雷依着父亲的话背着竹篓采药,在落日余晖笼罩的半山腰,遇见了杨九郎。
背阳的一面山坡,张云雷在一棵潮湿的枯木上发现了寻了许久的灵芝。张云雷背着半竹篓的草药蹬着布鞋奔过去。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另一方向的一个孩子先到一步采下了那朵灵芝,张云雷一个失神绊上了树枝摔了一跤。手肘摔得生疼,张云雷抿抿嘴刚要爬起来,那孩子过来扶起了张云雷。捡起摔出来的草药给装回去,另外把那株灵芝放在张云雷手里。
那小孩弯腰拍打张云雷的衣服,还不停的问疼不疼。小孩比张云雷略高些,张云雷半仰着头,他摘下张云雷脑后辫子上沾的树叶,张云雷摇摇头。
“那就好,天要黑了,快回家吧”
小孩转身要走,张云雷忙叫住,“你的灵芝”
“送你了”
张云雷歪着头看那小孩消失在山坳中,握着一株新鲜的灵芝,忘却了手臂摔的疼,想想刚才,弯弯眉眼笑了,许是觉得刚才那小孩长得甚是可爱吧。
第二次遇见还是那片山坡,张云雷碰见那小孩时候,小孩手里又拿着一株灵芝,张云雷盯着灵芝看,小孩走过来伸出手。
“喏”
“嗯?”
“送你了”
张云雷忙摆摆手,“不可,这灵芝名贵难得,上次已是我无礼收下,这次怎么可以再要你辛辛苦苦采的呢”
那小孩牵起张云雷的手,把灵芝放在他指间,“你开心就好”
张云雷没等返过神,小孩又跑了。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九郎”
“我叫张云雷”
“我记住了”
小孩跑远,张云雷看他逆着夕阳的身影,眼睛亮亮的。
杨九郎第一次将灵芝送给张云雷是看他摔了跤,第二次是因为,他觉得张云雷笑起来好甜,像城东糕点铺子里的味道,玫瑰花饼沾着蜂蜜,娘亲不叫自己多吃,怕甜坏了牙,看了张云雷的笑,不吃也成。
两个孩子渐渐熟络,有时约好在药山见面,采完药去集市拿几株草药换些零食。一来二去,长大了些,生了情愫,相互知晓。
张云雷捧着脸忆起童时,是杨九郎十七岁那年,他十四,张云雷生病歇在家,杨九郎许久未见,很是想念。
“半夏已过,为卿而归。常山路远,结伴同行,明春红花开,槟榔仍在。”
半夏,常山,红花,槟榔,杨九郎仿着李时珍与妻子互诉衷肠的情书用中药名给张云雷写了一段信,诉说情思。
自此,二人算是私定了终身,这终身里,没有家世没有爹娘,只有你。直到杨九郎一十九岁,张云雷十六,才知道终身里,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有门当户对,而不是只有你。
“你说的是谁?张云雷?”杨父的一句疑问,杨九郎扑通跪在堂下。
“爹,孩儿真心喜欢云雷,我二人两情相悦,求父亲成全”
杨父放下茶杯站起身,“你说的,可是千芝阁张家的少爷”
杨九郎不敢抬头,手心出了汗,“正是”
杨父听闻大笑起来,杨九郎不解。杨父弯下腰扶起杨九郎,“孩子,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了解为父的心思”
“爹,您是什么意思?”
“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你母亲物色的那些人家吗?”
杨九郎摇摇头,杨父继续说着。
“虽然他们家境也不差,但终究无法帮到你,这汴京的中药铺没有千家也有百家,我们家的春茴堂位置偏僻本就没有优势,又没有什么背景依靠。千芝阁是城中最大的药房,张少爷又是张家唯一的孩子,你若是和他成婚,那千芝阁未来不就是你的吗”
杨九郎听着,他从未考虑过那么多,虽然张云雷生在大户人家,却毫无目中无人的高傲,反而平易近人,温柔和善,至于要高攀汴京第一药家的想法,杨九郎更是没有过。
“我叫你母亲择个日子,备好聘礼,父亲带着你亲自上门提亲”
杨父欣喜,可是杨九郎却有些不舒服。不过既然父亲同意了,那他和云雷的婚事就有了着落。
张云雷在秋千上懒懒的荡着,在他身旁的花枝细瘦,阳光正好,身上的涔涔香汗渗透着薄薄的衣衫。
“少爷,九郎少爷来了”白苏是张云雷的书童,长大就做了侍从,慌慌忙忙跑过来。
张云雷知道今日杨九郎来家里提亲,却不想这么早就来了,虽然常常相见,可是今日却莫名紧张,想必是提亲这样的事还是让人难为情的。慌得顾不上穿鞋,只穿着袜子含羞跑开,门口的青梅长得刚好,不禁倚着门楣回头轻嗅。
这一幕,刚刚好落入杨九郎的眼中,张云雷忙进了门靠在门上细听,杨九郎打开折扇,背着手慢慢过去,白苏自动退了下去。
杨九郎也靠在了门边,偏过头,甚至能听见张云雷微微的呼吸声。
“雷雷清朗,连门边的青梅都生的这样馨香”
张云雷忍不住浅笑,“哪里学的这样花言巧语”
门里传出的声音扰得杨九郎心酥酥的。
“闭门拒夫君,这是什么道理”
张云雷的脸倏地渡上了粉红,转身开了门。“我爹同意了?”
杨九郎弯着嘴角收了扇子,张开了怀抱,张云雷瞬时明白,扑了过去,杨九郎一把搂住贪恋着他身上的香。
“以后,你就是我杨家的人了,叫声夫君听听”
张云雷轻轻掐了杨九郎一下,摘颗生梅子塞进杨九郎嘴里,酸的杨九郎五官都拧在一起,张云雷就咯咯直笑。
杨九郎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坠,做工简单但是玉质极好。“这是母亲的,她叫我送给你,戴了它,就是杨家儿媳妇了”
杨九郎把红绳系在张云雷脖子上,张云雷低着头,抚着玉坠,靠在杨九郎怀里。
如果此生停在此刻,就好了。
其实杨家对比张家差的很多,并不算是门当户对,只是杨父圆滑谦卑,杨九郎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张云雷和父亲提过杨九郎,张云雷的母亲去世早,父亲便按着发妻遗言,十分顺着唯一的孩子,既然张云雷喜欢,他也不多要求什么,至于家业,过得贫苦就贴补些,再加上杨九郎千誓万誓许诺对张云雷好,张父就应下了这门婚事。
成亲之前,张云雷带杨九郎见了一个人。远山巍峨,山间小院隐着一位老者,张云雷告诉杨九郎这是他的师祖,自小疼爱他。
老人细细打量了杨九郎,看着问张云雷,“孩子,你确定你要和他成亲吗”
“师祖,云雷确定,云雷喜欢他”
“喜欢就行,云雷,师祖在这等你,有空了记得回来看师祖”
张云雷开心的点点头,带着杨九郎离开,师父捻着白苍苍的胡子看两个孩子的背影,意味深长。
秋雨梧桐叶落时遇着合卺嘉盟缔百年,秋景萧条也被十里红妆染上了热烈喜庆。张云雷说一切从简,可是杨父为了表现杨家对张家的诚心和重视,将婚礼办的盛大。杨父喜上眉梢,可是那喜,并不是看着张云雷,而是透过张云雷正红的喜服看着他身后的千芝阁。
珠帘绣幕,至真至纯的心思在红纱帐里无限缠绵。
近了凌晨,杨九郎咳嗽醒,张云雷也醒了,张云雷早知道杨九郎这病根,肺燥咳嗽,杨九郎都习惯了,只是弄醒了张云雷,心内愧疚,张云雷坐着给杨九郎顺气。
见杨九郎咳嗽不止,张云雷披着衣服忍着疼大半夜去了厨房熬了蜂蜜贝母羹,杨九郎喝完已是太阳初升,两人又小睡一会便起床请安去了。
新婚之夜没少折腾,大半夜又去熬羹,张云雷顶着滚烫的额头给公公婆婆敬茶。
“爹,娘,云雷身体不适,我带他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去吧”
杨母倒是对张云雷喜欢的很,她没考虑过那么多家世门第,就觉得张云雷懂事,又得儿子喜欢,自己也就喜欢。可是杨父看杨九郎扶着张云雷的背影暗暗嫌弃张云雷娇气,杨母责怪了一句,杨父便收了收。
“对不起九郎,成亲第一天我就如此失礼”
杨九郎把张云雷扶到床上,叫人煎了药。“别说这样的话,怪我,好好歇着,爹娘不会在意的,放心啊”
今夕欢娱,良时嬿婉,若是只有这么两个人倒是可以一辈子如此。可是成婚联系的就是两个家庭,况且杨九郎和张云雷都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家族事业便也是两个人的责任。
杨九郎被父亲叫去药铺,晚间才回家,迫不及待要去见自己的新婚小夫人。
“雪茶,少夫人呢?”屋里没人,杨九郎忙问丫鬟。
“少爷,夫人在厨房呢”
杨九郎知道张云雷准又是给自己煎药去了,去了厨房,烟雾弥漫,杨九郎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张云雷听见急忙放下手里的扇子,将杨九郎推了出去。
“九郎,你怎么来这了,快回房,这儿呛”
杨九郎用手指揩去张云雷脸颊上的灰,怜惜地吻了吻额头,“不让我来那你怎么在这啊,又给我研究药膳呢是吗”
“就快好了,父亲给我一个新方子,肯定管用”
“不想你这么辛苦”
“那我心疼啊,见你半夜咳的睡不好,我心里难受”
杨九郎抚着张云雷的小脸,心化成了水,张云雷侧头亲了亲杨九郎的手心。“好了好了,快回去等我,文竹,带少爷回房”
张云雷推着杨九郎回了房,回厨房续上了火,张云雷有空就四处搜集治疗肺燥咳嗽的方子,不停试验,熬好药每次要自己尝一尝才给杨九郎喝。
这蜜梨羹喝了足有半月,倒没什么成效。张云雷正要放弃这个方子,可是他看了原料,又觉得方子很好,便想着自己改改。家里开药房,张云雷自然懂得药理。
一日,张云雷突然想起当初杨九郎说的最喜欢当归,翻了药书,当归味甘辛性温,根多油脂主滋润,其功效以滋养为主,善补血养血,和血活血,润肺止咳。《本经》里当归列为中品,当归之辛主利气,又能活血,气畅血和,肺气宣肃,咳逆自止。
合了药书,张云雷叫白苏去药房称了当归。又过了几日,杨九郎有天醒来就见张云雷早已醒了,在桌前写着什么,杨九郎悄悄起身,张云雷专注没听见。杨九郎走到张云雷身后,一把拿过张云雷写的小本。
张云雷忙起身却没来得及,杨九郎已经翻开看了许多。
“冬月二十九,丑时,寅时,五次,始入当归三钱。冬月三十,亥时,子时,四次。腊月初一,丑时,三次。腊月初二,戌时,三次,。腊月初三,亥时,丑时,四次。腊月初四,子时,丑时,两次。腊月初五,亥时,寅时,一次。腊月初六,卯时,一次。”
这只是一页,前面的,从成婚的八月二十到现在,每一天都记着,杨九郎知道,是每晚他咳嗽的时间和次数。
后面还夹着一页药方,蜂蜜三两,老姜三两,雪梨五个,黑豆十二两。将梨和老姜捣碎取汁,黑豆研末加蜂蜜调匀,七蒸七晒,入汁熬煮,经常服用,可治久咳不愈。杨九郎不知道自己每日的一碗药竟然要张云雷费这么多心力。
杨九郎低着头不语,张云雷拿过小本子放在一边。“哎呀,我就是记录着每次的药有没有成效,九郎,你看,这次的药管用了,加了当归之后,这几天明显有效,昨晚和前天晚上,你就只咳了一次”
未等说完,杨九郎紧紧把人抱在怀里。杨九郎贴在张云雷耳边,眼眶温热,“成亲这么久,我连一个好觉都没让你睡过,云雷,你还这样费心,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弥补你”
张云雷拍拍杨九郎的背,“说什么傻话,这么久你对我无微不至,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啊,成亲那天你不是说了吗,以后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夫人,我们相濡以沫”
杨九郎对张云雷也体贴入微,有时换季半夜又咳嗽就起身去外面,被张云雷发现两次硬是拉了回来。杨父有时言语里对张云雷诸多不满,杨九郎就护着。好在杨母对张云雷还可以,张云雷也经常给婆婆买些绸缎首饰。
两人成亲之后,杨家的春茴堂和千芝阁有了合作,小药房有了起色,杨父也把越来越多的事宜交给杨九郎处理。张云雷有时跟着杨九郎看看账本,把把关进的药材,杨父就不悦,嘴上说着让张云雷休息,莫要劳累,心里就是不想张云雷插手生意。
文竹是杨父给杨九郎安排的助手,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那是什么德行自然显露。时时挑拨,杨九郎刚开始意识到的时候说了他几次,可是抵不住明里暗里日日的影射。
夏季暑热,张云雷最爱干净,更是怕蚊虫。扇着扇子在房里烦躁。
“雷雷,我回来了”
“九郎,热了吧,雪茶,去端冰果来”
杨九郎把张云雷从风口拉回屋里,“夜晚有风,你又穿的这么少,仔细着了凉”
杨九郎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这是我找人做的,里面的东西是我放的,你看喜不喜欢”
张云雷握着香囊,不用特意嗅就闻到香味。
杨九郎蹲在张云雷膝前,“这里有金银花、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都是芳香除秽的,知道你不喜蚊香的烟味,戴着这个能驱除蚊虫。香味淡了就告诉我,我去药房给你重装。”
张云雷扶起杨九郎,递过去丫鬟端来的冰果,“九郎,谢谢你”
“就这么谢啊”
张云雷上前亲了一口杨九郎,杨九郎歪过头,“不够”
“那你还要怎么样啊”
杨九郎挑挑眉,一把把张云雷抱起来。
“杨九郎,这大热天的你干嘛”
“一就都热了,夫人安了,别吵”
“少爷,少夫人这笔账又划到了千芝阁”
文竹拿着账单过来,两家一起供给医馆的药,张云雷算在千芝阁。其实本该这样的,之前几次张云雷是都算在春茴堂的,这次春茴堂几乎没出什么,所以算在千芝阁了。杨九郎心里也有数,就是文竹和父亲的话里话外总是挑错。
成亲两年多,杨九郎和张云雷也由新婚燕尔变成了平淡夫妻。很多时候很多事也不再那么感动,距离产生美可能不全是玩笑,俩人也有过争吵,张云雷的小任性杨九郎倒是包容,可是什么事都架不住添油加醋,一个父亲,一个贴身助手,十分信了一分就足够可怕了。
春茴堂依着千芝阁的名气越做越大,杨九郎也渐渐忙起来,有时候夜晚回家张云雷扑过去他也只是推开说累,当白月光变成白米饭,一成不变的小夫人好像也不够可爱了。
两家一起进贡的药材出了问题,张父和杨父被押进了牢房。
“少爷,您快决定吧,这还有什么犹豫的啊”
两家的药材,不是张家就是杨家,可以出钱贿赂证人,但是必然要选择一个。
“这怎么选啊,文竹,不能都救吗”
“少爷,那可是朝廷,要是咱们小门小户的给点钱就算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的”
杨九郎犹豫不决,文竹继续说着,“少爷,这还有什么想的,肯定救老爷啊”
“可岳父是云雷的爹啊”
“少爷,那您觉得是亲爹重要还是岳父重要?况且,罪不至死,顶多挨顿打,咱们再出点钱,关几天就出来了”
“少爷,千芝阁那么大的家业,张老爷早一天放手就早一天是您的啊,这么多年,您不觉得您一直低少夫人一等吗,好像咱们杨家一直倚靠他们张家一样”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有句话这样说,人的眼睛是黑的,心是红的,可是眼睛一红,心就黑了。
杨九郎回了家,张云雷跑过来拉着杨九郎的手已是满脸泪水。“九郎,怎么办,怎么能救救我父亲”
杨九郎把张云雷扶着坐下,“云雷,听我说,证人才知道是谁家的药材出了问题,那是朝廷,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怎么办啊,我不能看着父亲白白送死啊”
“不会的,不至于治那么重的罪”
“挨顿板子也够老人受的啊,不管,我要去救我爹”
“云雷,你听我说”
“不听,我要去救他”
杨九郎拦不住张云雷,索性堵上了门,“张云雷,没用的,证人已经证实了,是千芝阁的药材有问题”
张云雷一下子瘫在地上,杨九郎也扶不起,“九郎,救救我父亲”
杨九郎把张云雷抱起来放在床上,看张云雷哭的难过,心内愧疚。
张父被放了出来,可是挨了打,又坏了千芝阁的名声,加上心火,不出一月就归天了。
张云雷这几日瘦得不像样子,他趴在父亲的棺椁前,推开杨九郎。灵堂大大的奠字透着渗人的寒气,杨九郎转身离开的时候,张云雷红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理智告诉张云雷这怪不得杨九郎,可是心里对他,依旧升起一股怨。
过了张父的七七,千芝阁的一切事宜都由杨九郎管理,张云雷病了足有半月。
“云雷,起来吃药吧”杨九郎端着药碗喂,这段时间,杨九郎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微不至的夫君,可谁知道,愧疚压的杨九郎喘不过气,这样不过是能减轻一点面对张云雷的无奈。
张云雷对着杨九郎强颜欢笑,这么久张云雷和杨九郎的关系疏远得吓人,好在杨母关心,又多多叮嘱杨九郎照顾张云雷。
“云雷,节哀,还有我和九郎父亲,既然你和九郎成了亲,你就是我们的亲儿子”杨母握着张云雷的手,这几年,杨母对张云雷的确犹如亲生母亲,只是商场之事她管不到,就只能在家里多多照顾。
张云雷掉了几滴泪在杨母手背上,唤了几声娘,泣不成声。
张云雷的情绪缓和了,杨九郎也好了许多。渐渐地把生活恢复原样。
一日张云雷去药房不见杨九郎和文竹,四下看了看,在柜台翻了翻账本。看完账本的张云雷大概算了一下,怎么都对不上,账房少了几千两银子。
张云雷拿着账本去了药房后院,杨九郎和文竹在后院歇息的房里说话。门开着,张云雷走过廊下刚想进去,却听到了这样的谈话。
“少爷,救老爷的钱差不多快补上了,过几日就把账本改了,可不能被少夫人发现”
“随你吧”
“少爷,如今千芝阁已经是您管着了,我看不出多久,就可以冠上咱们家的名号了”
“当日没救岳父大人已是我这辈子的罪过,我怎么还能做对不起云雷的事呢”
“这可是老爷的心愿啊,再说了,您好不就是少夫人的好吗”
后面的对话张云雷没有听进去,浑浑噩噩走到前堂放下账本回了家。
是夜,杨九郎回了家。张云雷呆呆坐在桌前面无表情。杨九郎走到他身后环上他,张云雷站起身躲开杨九郎的怀抱。
半夜,杨九郎又咳起来,张云雷本是背着身不想管。好久没咳了,可能最近又是换季,犯了病。过了一会儿,张云雷还是起了身。
“吵着你了,快睡吧,我出去睡”
张云雷拉住杨九郎,下了床,去取了厨房备着的药羹。
(见评论,并木有什么)
之后,杨九郎就去了客房睡,也不知张云雷怎么又变成了郁郁的样子。
隔阂,是越拉越大的。不问不说,并不是好事。
杨父达到了一个目的,又筹划起别的事。
杨九郎只记得昨晚喝了好多酒,叫文竹送自己回家。昨晚云雷好像很主动,难得的一晚,想必,他们能和好了吧。杨九郎闭着眼睛想着,可是一睁眼,并不是自己家,而枕畔躺着的,是个陌生女人。
杨九郎找来文竹盘问,文竹在杨九郎的追问下只好招了。原来是杨父想着杨九郎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之前提过,杨九郎不肯,便出此对策。
杨九郎大怒,回家和父亲对质。
“父亲,除了云雷,我谁也不要”
“怎么着,你不想负责?”
“我哪知道你哪里找的女人,说不定不止我睡过,还是你下了药陷害我的”
“放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告诉你,将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杨九郎拧着,杨父直接把张云雷叫来。说完一番,张云雷连看都没看杨九郎一眼,杨九郎的话在张云雷看来不是专情,而是辩解。
“父亲,云雷男儿身,这五年来九郎没有纳妾已是天高的情分,如今他有了心仪的女子,云雷怎能不通情理呢”
“云雷,我,我不心仪她,我只爱你”
张云雷跟杨父行了礼回了房,杨九郎攥着拳头却没法追出去。
将离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也是个清白的姑娘,没过两月,就诊出了身孕。
“云雷”
杨九郎回了家,张云雷已经躺下了,以前,他可不会的。
“回来了啊”
张云雷笑着,杨九郎过去虚虚抱了他一下。“九郎,将离姑娘刚诊出有孕,你该多多陪她”
“云雷,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把我往外推呢”
张云雷没说话,走到门口开了门,站在门边垂着眸,杨九郎愤愤地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里。
算命的说将离胎象不稳,要长辈给祈福才行。看着将离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体会到父爱的杨九郎对她的照顾多了起来,因为这算命的话还去求母亲为她祈福。
杨母是个善良的,虽然不喜欢将离吧,可是和孙子没仇啊,便应下了。可是在去寺庙的路中,赶上山石滑落,马车被砸在山石底下,张云雷在家听闻消息,见到的就是婆婆的尸体。
张云雷跪在地上哭着唤娘,在他心里,杨母是杨府唯一疼爱他的人了。可是为何天不遂人意,好人无善终呢。
张云雷戴着孝,将离扶着肚子假模假样的哭,杨母待她冷漠,她也一直不待见这个婆婆。张云雷看她假意抹着眼泪,咬着下唇,血腥味散开。
杨母去世后,张云雷鲜少见到杨九郎。杨九郎对张云雷,早已是愧疚加上不解多于了爱。而张云雷,因为父亲和杨母,对他是怨 因为将离,是心寒。
杨父贪财,杨九郎又治理不佳,千芝阁和春茴堂的生意每况愈下,张云雷带着白苏出了门。
“师祖”
老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张云雷,“快起来,孩子,师祖等你好久了”
“师祖,想必您都知道了,其他的我可以不管,可是千芝阁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的招牌倒下”
“云雷,当**带着那人来的时候师祖便知他靠不住,奈何你一心喜欢,放心,有师祖在,师祖会帮你,谁也不能欺负我的云雷”
汴京出了件新闻,神医续断回来了。几十年前,他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却只收过一个徒弟,就是张云雷的祖父。除了行医,经商也是汴京数一无二的,后来,千芝阁成了汴京最大的药房,张父可以独当一面,续断也退隐了,有人传他年近百岁已经归天,如今出山,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事。
张云雷还是心存希望,叫雪茶去找杨九郎,说自己生病想见他,又叫了别人告诉杨九郎将离不舒服。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是文竹没有通报雪茶的消息,杨九郎并不知道张云雷要见他。
“夫人,少爷他,,,”白苏站在张云雷身边,话难出口。
“去了将离那是吗?”
“是”
张云雷苦笑,抚了抚心口的坠子。我用了最好的时光治好你的病,却还是没能治好你的心。
心如死灰。
春茴堂被续断师祖突然接手的千芝阁重新压制,杨父和杨九郎不甘心,铤而走险掺了假药,医者仁心,药材是最不可作假的东西,出了人命,杨父一人担了罪责。
春茴堂账房已经亏空,杨九郎跪在张云雷面前。
“云雷,求求你,你和师祖说说,救救父亲吧”
张云雷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杨九郎。
“九郎,当日我求你救我父亲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
“那时是迫不得已啊”
张云雷站起身,“好,我就理解你为了自己父亲放弃我父亲的决定。那千芝阁呢?你为何想据为杨家的产业,将离呢?有了孩子我都不知道,还有母亲,若不是为那虚情假意的将离,母亲如何能丧命,还有,在你心里,恐怕我已经没有一席之地了吧。你父亲视人命如草芥,我凭什么去救罪大恶极的人”
张云雷的一番话梗得杨九郎说不出话,他想解释,可是太累,太复杂,索性,由他去吧。
而张云雷对杨九郎不是恨,是太爱了,爱到不得已,爱到只能责怪自己害了父亲。
“少夫人,求您救救二夫人吧”
将离难产,府里几乎没了人,没人找大夫,她的丫鬟知道张云雷精通医术,便去求他。
张云雷还是于心不忍,开了药方,可是将离还是没救回来。
官府查封了春茴堂,处死了杨父,收了杨府,张云雷带着孩子回了张家。
杨九郎几乎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张云雷叫人把流落街头的杨九郎带回张府,给他换了衣服备了吃食。
“这是你的孩子,你该带着的”
张云雷把裹着锦被的娃娃交到杨九郎怀里。
“谢谢你”
“是个男孩,算是我报答母亲的吧”
张云雷抬手解了脖子上的红绳,坠子落在掌心,像一滴泪。
“你说过,这玉坠是杨家媳妇戴的,如今我把它还你”张云雷将坠子还给杨九郎,又摘下手上的扳指,“这扳指足够你把孩子养大了,我备了马车,你带着孩子离开吧,这辈子,我不想见到你”
从始至终,除了句谢谢你,杨九郎都只是望着张云雷,不知说什么。
杨九郎抱着孩子出了门,张云雷在屋里背过身。
“这青梅长得真好”
杨九郎在门口顿了顿,说完这句便快步离开,张云雷奔出门去,青梅依旧香,可是门口,却没了怀抱。
四十年后,白发的老人在摇椅上翻着药书。儿孙满堂,可是没一个流着他的血,都是收养的孤儿。千芝阁依旧是汴京最大的药房,师祖已经走了,张云雷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
管家送来账本,扶着张云雷站起来。
“杨管家,你跟了我多久了啊”
“老爷,快二十年了”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留下你吗”
“您说我像一个人”
“没错,像一个故人,过来,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张云雷从和杨九郎的初见讲到成亲,没再讲下去。转过头,身边的人泪流满面,张云雷不解,管家从怀里拿出一个坠子,那枚像极了眼泪的坠子。
“老爷,二十年了,我终于听您提起他了”
张云雷接过坠子,瞬时明白了。他抚着依旧温润的玉坠,微微笑着,“你父亲他,,,”
“十年前就去世了”
张云雷歪了一下,管家忙扶他坐下。
“我父亲自小就告诉我,是您救了我,也是您养了我,他说,他知道您不想见他,可是他不放心,他告诉我您的喜好,您的习惯,叫我来照顾您,他让我隐瞒身份,要不然您会赶我走的。临终前,他说如果您没提起过他就不让我说,如果您和我提起他那就告诉您,还要把这玉坠给您,他说,你们没有和离也没有休书,在他心里,您永远是他的夫人,唯一的夫人”
张云雷望着门前的青梅,重新把玉坠戴在脖子上。他仿佛又看见矮矮的山坡上有两个少年,相偎着,他好像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九郎,你最爱哪一味中药”
“当归”
“为谁而归?”
“为你”
命运弄人,为你而归。
终究,未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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