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龙/龙龄】天桥爱情物语 2

*激情告白之夜（❌）
*现实向
*本作品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前篇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2367823
>>🎵我们也许反而更相信爱 http://music.163.com/song/27937466/?userid=90024864
张九龄和女友分手了。
在一起的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吵架、分手有过很多次，但张九龄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次是不一样的。
恋爱必经的所有岔路口都磕磕绊绊地走过了，最后在“分手”这一个面前败下阵来。理由绝不是简单的“变心了”或者“感情淡了”这种词汇可以概括的。过去他刚开始演小园子，每天面对着寥寥几个观众也能说得神采飞扬，她则开始创业四处奔波，那时他们聚少离多，能在破旧的出租屋里相拥而眠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她愿意陪他吃苦，他愿意给予最大的包容和疼爱。
可是倘若有些事最开始时就是错的，那么不论过程多么坚韧多么美好，最终走向的方向只能是必然的消亡，你尽可以若无其事地活在象牙塔，却无法阻止世界本身的崩塌。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消耗着彼此。分手那天的最后一次吵架照例因过于激动而声音颤抖、言语尖利，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她走得一如既往的决绝，不同的是这一次张九龄狠下心无视了她的眼泪，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追上去。精疲力尽的他选择了留在那间房子里，沉默地最后一次清扫战场。
他自己也无法分辨，这场分手中，王九龙占了多少比重，他更不知道该如何跟王九龙开口。
张九龄撑起眼皮，从手机相册随便挑了一张卡通图片当做了新头像。黑暗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空气好像也越来越稀薄，他终于陷入了一场疲惫的浅眠。
洗好澡的王九龙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探出头看到张九龄已经睡着了，便放弃了使用电吹风的想法。
他拿起剧本窝进了沙发里，一边擦头发，一边温习明天的内容。
戏份不多，只是要起早，不过也好，这样就能早点回来陪九龄了。
王九龙又在心里胡乱盘算起明天带张九龄去哪里，他们地处郊区，周边根本没什么可玩的，小饭馆倒是有不少，如果硬要王九龙挑一样张九龄最喜欢的食物的话，那应该是面条吧……想着想着，又想起张九龄方才说的话，情绪一下就又低落了起来。
时光倒退回几年前的一天。
那会儿张九龄不到二十岁，王九龙还要小两岁，俩人约好了演完出去天桥附近一个小馆子吃炸酱面。店里人多，又挤又吵，张九龄远远看到王九龙朝他招手，于是加紧了脚步，结果一不留神酿成惨剧，受害者被连人带面撞翻在地，白衣裳成了花衣裳。
张九龄带着姑娘钻小胡同偷偷回了张一元，清理了半天也无济于事，王九龙让张九龄找衣服给人家穿，张九龄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翻出放在后台的T恤给了人家。就这么来来去去，张九龄和姑娘熟了起来，又稀里糊涂地谈起了恋爱。
如果允许时光倒流，能够回到那一年的话，王九龙会告诉自己，不要在那天约张九龄去吃面条，不要鼓动他接受那个姑娘的表白，不要对他的恋爱装作无所谓；他会告诉自己，喜欢上一个人，并不是可耻的事情，你无需再花费多余的时间来让自己释怀。
王九龙合上剧本，向床边走去。
这是个静谧得适合发生点什么的夜晚。
床头的灯洒下一片暖黄色的光，张九龄手里拿着书、书里夹着手机，整个人躺在被子外边睡了过去。
王九龙无奈地在心里琢磨着“你上学时是不是也这样用书挡着脸睡觉啊”，一边就真的在脑海中描摹出了那个画面。
他弯下腰，壮着胆子凑上去虎口拔牙。
灯光下依稀能看到他脸上婴儿般细细的绒毛，王九龙小心地伸手去移开他拿书的手，手背擦过他软绵绵的脸颊，他因睡梦而细微颤动的睫毛、均匀而平稳的温热呼吸，一下一下，扫在王九龙的手腕上。
越是美好，就越是悲伤，一颗心不可抑制地随之怦然，又不可抑制地悲从中来，因为眼前的一切如此安然美好，又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即。
那种持续多年的复杂情绪再次澎湃地涌上心头、涌上眼底。
王九龙跪坐在床边，喃喃叹道：“老大，别再让我交女朋友了，成吗……
“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我才不信呢……”
王九龙留恋万千地抚过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头凌乱的发丝。
他在他的额头温柔而悲切地吻了一吻。
居然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睡梦中的人睁开了眼睛，堪堪接住了那滴眼泪。
王九龙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久久地对视，所有神色以及背后代表的意义被人一字不落地看个精光，经年累月地生在肉里的刺，终于重新刺破了皮肤。
他想起要躲，却被张九龄抬起手拉了回来。
王九龙知道，张九龄舍不得看自己哭，小时候他们争吵到清官难断，只要他哭一哭，张九龄最终会认输会主动来求和；长大后，每一次苦闷的对饮，所有无门的心事变成醉后的眼泪，张九龄都会无言地陪在自己身边；甚至14年他们之间最严重的那一次争吵，最后也是以二人抱头痛哭收尾。
可是眼下一刻，他又是如此地惧怕他会像以前一样退让，惧怕他只是心生怜悯。
那双从迷蒙到湛然的眼睛，将王九龙的脸反复看遍，然后第一次将他拉向自己。
一朵细小的火花必剥一声，沿着被欲念浸透的神经，一瞬间引燃了荒原、山林，引燃了海水、河流，满世界的熊熊烈火将黑夜映照得腥红如血。
王九龙吻得头昏脑胀、吻得忘乎所以，他甚至无法回想出那一刻那双唇是怎样的触感，除了张九龄的眼睛，他什么都想不起。
分开半晌，王九龙仍未从那个吻中回过神，他的手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握着他的肩，张九龄的眼中有许多情绪涌动而去，可是王九龙没想到，他张口说的第一句话会是：
“大楠，我……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男人。”
王九龙如梦初醒地看向他，千万种想法争先恐后地挤进脑子里。
那个吻激起的冲动情绪迟迟未褪，荷尔蒙反倒比人类更坦诚。张九龄将手覆在脸上遮住双眼，试图挡住自己的表情，然而王九龙依然听到了他喉咙里细微的哽咽声。
张九龄低声说：“可是你亲我的时候，我是有感觉的。”
王九龙重新凑到近前，拉开他的手，笨拙地安慰道：“老大，你别难受啊，这不是你的问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亲你。你不喜欢的事我以后不会做了。”
张九龄神色不明地看向他。
王九龙挤出了一个笑容，轻声对他说：“老大，如果你不愿意我爱你，如果对你来说这么痛苦的话，那我……”
“那你就怎么样？”
“那我就告诉你我不爱你，我就继续当你的哥们儿。”
“……”
看着他的模样，张九龄突然破涕为笑，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么拧巴的一句告白，倒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温柔的情话。
“我喜欢，我愿意。”
张九龄抬起手弹了一下愣神的王九龙的脑门：“你傻不傻。”他坐起身，拍了拍床示意王九龙，“来，跟哥聊聊。”
这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脑瓜崩。
看到张九龄笑了，王九龙也安下心来，将脑子里的一切都暂放到了一边。
张九龄往里挪了挪，坐直了身子，看着王九龙认真地问道：“大楠，我必须亲口跟你确认一遍：你想好了吗？我们要走的这条路是条没法回头的路，你真的全都想好了吗？”
王九龙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一瞬间他恍惚觉得自己身处教堂，正向着牧师庄严起誓。
“我知道，你一直怕我受到伤害，可是在我心里，只要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这是我自己的事儿，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我、怎么看我。”
张九龄忧虑地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可是一切比你想象的困难得多，我只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
“我永远不会后悔。”王九龙笑了起来，说得斩钉截铁，“你看，现在社会比过去宽容多了啊，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台湾不是一直在讨论这事儿吗，美国很多州都可以结婚，还有好多国家都行，说不定将来咱们也行。就算不行，咱也可以去国外结婚，就算不结婚，也没什么差别，反正会一直在一起。”
那盏小夜灯将王九龙的神态渲染得格外温柔，对着他阳光灿烂又充满希望的笑容，再说不出什么丧气话。
夜已经很深了，两人硬挤在一张小床上没完没了地聊了许久的天，谁都懒得去睡那张大床。
二人本就颇为疲惫，又经过一轮激烈情绪的洗礼，已经聊到瘫在了床上，却又偏偏都舍不得睡去，像是要一口气把亏欠了多年的冗长心事说尽一样。
王九龙侧过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张九龄，认真地听他娓娓道来的一字一句：
“我这个人吧，其实挺胆儿小的，又特别容易打退堂鼓，有时就显得很被动。假如一件事情需要10分，我的话没有12分的勇气都不会去做，虽然大多时候这些事情根本不会等我，那也没辙，我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我也知道，跟你比起来，自己挺消极的。不论大事小事，我总觉得自己不会有那么多好运。你看，我还逢赌必输呢，是不是？所以我压根儿不相信运气这玩意儿。
“过去，即便是面对你时，我也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当成倒霉蛋，不敢奢望不敢对以后抱乐观的态度。”
张九龄转过身来，面对面地捧住王九龙的脸，将王九龙画地为牢地困在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但是，现在，我鼓起了我十二万分的勇气，想、并且必须要告诉你——
“楠楠，我爱你。”
人一生中会经历一些时刻，电光石火地产生一个念头：即便我现在死了，这一生也已足够了。
王九龙抱着他，像抱着一团浩荡的勇气，像前半生所有的不甘都顷刻得到了释怀，像终于拿到妈妈许诺了好久的变形金刚，像忽然得知过去每一年吹灭蜡烛许下的生日愿望，原来都没有落空。
那天他睡得格外安稳，一夜做尽了二十几年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