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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天后荼姚】临渊羡鱼.另篇完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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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红烛尽数燃烧着,好似要将临渊台那压抑的夜幕撕扯开一缕光亮,它们跳跃着,兴奋着,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戮,掩埋了所有的喜色,像是用谁的献血染就的。 
荼姚醒时,夜色已经十分浓烈,透过临渊台她能看见外面漂浮在空中的几束光,同殿里的一样,都是泛着幽幽的红光,那似乎是润玉为了与她的大婚所准备的红灯笼,上面还提着百年好合。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苍白的脸,微微浮上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比起她与太微的万万年,这区区百年,又算得了什么?
一室幽红,原本该是大喜的盛事,如今却又如此讽刺如此沉闷。
“娘娘,您醒了?”
奉命照看她的小宫女,见她醒来却只盯着窗外漂浮的灯笼,眼神冷如冰雪般,低垂着头忍不住瑟瑟发抖。
荼姚沉默了许久,才将眼眸移到这个弱小的宫女身上,道:“我要见天帝。”
“是,是,奴婢这就去请陛,陛下。”
她望着宫女逃也似的身影,眼眸似乎更冷了几分,一想到那个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人,如今却是亲手毁了她,毁了她悉心维护的所有,她便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杀了他的心。
撑起无力的身子,连鞋子也顾不上穿,跌跌撞撞的走到悬浮在九重天最高处的临渊台,那些悬浮在空中题写着许多个吉祥字的灯笼,曾经,也是属于她和太微的。
而今,却成了她与自己名义下的儿子成婚的吉祥物。 
如今母非母,子非子,这一场与世俗间的斗争,充满了耻辱,她与太微一世都活在算计与谋求之中,到底竟教一个乳臭未乾的孩子截了短,将她囚禁至此,简直可笑至极。 
湿润的眼眸不断掉落的泪珠,怎么都洗不掉她身上的污秽,他蓄谋那么多年,联合众人害死她夫君,又逼得旭凤元神俱灭,到最后他竟还成了平定魔族的功臣,理所当然的坐上六界之主的帝位,不顾世俗伦理,强行玷污嫡母,还要尊她为天后。
更可笑的,曾经那些口口声声誓死追随太微的人,竟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质疑他,反抗他,比之昔年她贵为天后翻云覆雨时,可笑千倍万倍不止。
“你总算是醒了,我多怕你会来不及在我们大婚这日醒来呢。”
润玉同她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才踏进寝殿她就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味,可想而知,他此刻是有多高兴多么的迫不及待,毕竟是筹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如今可终于成功了,他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你既然怕我来不及?那为什么一定要选在今日成婚?”
她不曾转身看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咬断他的喉咙以报血仇,但她终究是忍住了,她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娇女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不比那些疆场杀敌的男人们少。
“我,我不过急着要同你成婚,给你一个名分,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我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
虽是喝了不少的酒,但他一点也不糊涂,看着背向自己那个冷冰冰的背影,他也黯然失魂,又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走上前去从背后环着她,双手抚摸在她已经隆起的小腹上,感受着她身体里流淌着属于他和她共同的血液的孩子。
谋划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是不负他意。
“你选在今天,难道不是因为当年,你的父帝太微就是在今日娶我为妻的吗?”
修为尽散,灵力尽失,旧伤未愈,这样的一副残躯,她是没有力气可以推的开他的,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即便再恶心他,她也没有闪躲。 
润玉听到她说的话,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放开了环住她的手,似乎有几分慌乱,像是被看穿心事的孩子般,闪躲着不敢看她。
荼姚转身看着他这样闪躲茫然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弄,拖着这幅残缺无力的身躯,她想要自主的走上一步都是难事,所以她不得不撑住一旁的桌子稳住虚弱的身子,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以那副嘲弄的神态看着润玉。
“你谋划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所谓的无欲无求的夜神,如今大功告成,你已经是受万人景仰的天帝陛下了,再过上几年的光景,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曾经是用多么恶心的手段得到这个天下的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虚弱的有些受不住,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的惨白了几分,喘着粗气,她仍旧不肯停歇,固执的继续细数他做下的所有事情。
“世人可能,是会忘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但我荼姚永远不会忘记,你是如何联合众人逼死太微,你又是怎样逼着我的旭儿,元神俱散灰飞烟灭的。”
一桩桩,一件件,尽数数来,痛苦的只有她而已,绝望的也是她。
不断翻涌的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没能润玉脸上的悲凉,他做尽这一切,其实只是希望能够以六界之主的身份和她在一起,因为高贵如六界唯一的凤凰,是注定要母仪天下,仪态万千的,从前,他不够资格,只能看着她在别人怀中笑魇如花,甚至是任她肆意欺凌,杀母之仇,和对她的爱慕之情,在他心中一日日膨胀着,直到如今,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囚禁她,抱复她,以及,拥有她,即使是,她对他满心仇恨,也心甘情愿。
“你有孕在身,不要动了。”
润玉伸出手,想要扶住荼姚,却被她侧身躲过,她自己也因此动作而踉跄的摔倒在地,泛红的眼角恨恨的盯着他,凤钗凌乱,越是在他面前狼狈她就越憎恨这个软弱无能的自己,曾经的功勋如今都化作云烟不知消散到何处了。
“你这个畜生,你不如早早杀了我,让我多活一天,我就多恨你一分。”
他倒不如真的就此,亲手杀了她,就当做是给他们彼此一个解脱。
他的手伸在半空僵了半晌,听着她带着无限恨意的话语,黯然的颜色一闪而过,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俯身将她抱起,看着她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开的样子,微微一笑,一如昔日那般温文尔雅的样子。
“我可以杀尽天下人,唯独不会动你半分,若你要向我寻仇,也别忘了我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你如今的丈夫。”
蜷在他怀中的女人浑身颤抖,仿佛连牙齿都在打颤,双手死死扯住他身上十分碍眼的喜服,咬牙切齿。
“这些红色,都是用他的血染成的,太微,你的父帝,他...才是我夫君,我的旭儿,才是我唯一的儿子。”
唇边的微笑渐渐凝固,他脸上的神情也开始渐渐阴沉起来,抱着她的手愈发的又收紧了几分,迫使她越来越贴近他。
他微微低下头,正对着她带着无尽的仇恨,蓄满眼泪的眸。
“现在,我才是你的夫君,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的骨肉,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了。” 
荼姚颤抖着闭上眼,似乎是再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眼角不断滑落的湿意,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却也是无法温热一分她如今冰冷的心,不止是心,连不断颤慄的身子也是冰冷的不行的。
她没想逃,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逃。
若逃了,她的恨,又该怎样让他知道呢?
润玉的眼底似乎漾起了一分笑意,又似乎还带着一分黯然,只是一瞬即逝,微不可见。
唯一留下痕迹的,是眼泪低落在臂弯处的衣襟残留的一点点痕迹。
他抱着她,踩着一地的红,在他为她精心准备的喜房中,她身上的,是为他而穿的嫁衣,即便是用前人的血染就的红,她给的毒,他都会甘之如饴。
俯身将她放在床榻上,小心的避开她隆起的腹,他在她身上,轻轻的吻去她眼角的湿润,衔住她娇嫩的红唇,一点点的往下,转移阵地,去掠夺她身上的所有的一切。
红帐垂落,遮盖了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就只剩下满殿尚未燃尽的红烛,像极了她不断淌下的泪。


紫方云宫,不复昔年荣光,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荒废的宫殿,无人踏足,除了遨游在天际的鸟儿,似乎已经完全被世人所遗忘,而现今这个局面,起因源自当今天后娘娘的凤旨,是她封后以来第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凤旨。
荼姚依然还是天界最尊贵,最受荣宠的天后娘娘,只是,她的夫君由昔年的先天帝太微太微变为如今的润玉天帝,她腹中尚未出世的皇嗣更是直接被册为太子殿下,不论男女,落地之时便要开始它辉煌尊贵的一生。
长裙落地,她独自一人缓缓走在这个形同废园的地方,再也不复它从前的光荣,一如她如今这般形如枯槁,失去了生气

随着一声敏锐的叫声,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只雄鹰,正向她的方向俯冲而来,却见她猛一抬头,双目直直的盯着向她急冲而来的鹰,神情并无惊慌,反而本就清冷的眸子愈发的淡漠了几分,翻转手腕掩去繁复的衣袖,一团金色的光芒渐渐覆盖在她白嫩的手上,那只看似阴狠的鹰竟就因此乖乖的停留在她手上,像个人般,贪婪的汲取着她给的灵力。
她却只是置之不理,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鹰,等到那鹰汲取够了,张开锋利的喙露出它一直衔着的一团碧色的光瞬间化作两行字体悬浮于她眼前,快速的浏览并将其铭刻于心,了然于胸后,她终是扬起一抹堪称嗜血的笑意,原本优雅的手指瞬间变成杀人的利器,业火丛生,只片刻便将那只如人般贪婪的鹰吞噬的只毛不剩,很快,残留的灰烬便随着风,四处飘荡着,只能是一只,孤魂野鬼了。
满意的看着自己依旧白皙如初的手,似乎方才的杀戮不是它所为般,灼灼的双眸,毫不掩饰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的实力,恢复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却又兴奋不已的游走在紫方云宫中,拖着八个月的身子,她似是有些疲累,额上蒙上一层细汗,便以手撑着腰腹缓缓的坐在石椅上,偌大的一个宫殿,就只有她一个人,也只能有她一个人,因为没有人再有资格进入这个承载了她曾经的喜怒哀乐的地方,这里...是她的全部。
衣袖轻挥,剑指捻起法决,收藏于意念间的茶具,只在她一念间,便好端端的放在桌上,她伸手倒上浅浅的一盏,捧在手指间,似乎还隐约漂浮着一缕热热的雾气,微微抿上一口,温热的恰到好处,她不再继续饮,只是怔怔的看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方才那只鹰给她带来的讯息,她要的承诺,如今终是得到了。
那么她的恨,是否也能够有所依托了呢?
落叶凄凉,如人心,破落狼狈的沾染上尘埃,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宫殿,终于也还是随着它真正的主人一起埋没了。
茶叶,悉数沉没于染上茶色的水中时,它就失去了它的价值。沸水翻腾时,它会随之翩翩起舞,殊不知那却是它致命的伤,那样灼热的温度,窃取了它所有所有的精华。它已经失去了自我了,所以....
“嘭.....”
整个茶具被她衣袖挥扫坠地,瞬间就四分五裂,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容不下没有自我价值的任何事物。
石桌上,白皙娇嫩的玉手渐渐的变了颜色,长长的指甲似乎在紧握的压力下刺进了掌心最娇柔的位置,她脸色苍白眉峰紧蹙,额上也蒙上一层细细的薄汗,但这痛苦色并非是因为指甲刺入掌心而致。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双腿间不断涌出的液体,带着粉粉的血丝色,一点点浸染了她身上华丽的衣裙,紧接着又是一阵阵齐列规律的痛楚从她腹中涌向四肢,直至全身,堪堪磨得她咬牙切齿,紧紧篡住腹部的衣衫,冷汗却已经蔓延至手背。
“小孽障....你还真是..耐不住性子.”
不过八月身孕,竟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出世么?
现下是四下皆无人,她独自一人在此,现下作动确是件难事。
不知怎的,她忽然又想起旭凤,生他的那个时候,她那时,比现在还要痛,又或许是因身经往事,她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应趁宫缩期间,离开此地。
咬牙撑着石桌站起身来,此时阵痛并不十分清晰,她尚有自制之力,然而,脚步刚刚迈起,连一步都没走完,忽然有一道灵光乍现于她脑海中。
这孽障不该来借她的肚子来到这世上。
捂着腹部的手渐渐松开,她恍然入了梦境般,仿佛只要没了这块肉,她满心满腹的怨恨便能泄一泄。
“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父亲,你原本...就是他做下的孽事。”
尚不待金光覆盖,她腹下坚硬如铁的位置便又是一阵痛楚袭上心头,而且愈加猛烈,渐渐的也开始宫缩频繁,她只觉得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
恍恍惚惚,只觉得汗水不断渗出来。
“呃...”
 她终是没忍住这种痛,顺着石桌便软在地上。那孩子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如此这般强烈的作动似乎就只为了求生的本能,渴求以此唤醒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天性。
“.我的旭儿...他也不想死啊,呃..可是..润玉,却害他,死无全尸.....我的....旭儿!”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她放在心尖上疼爱 ,呵护了一生的儿子,他出世的时候,连哭声都异于常人的响亮,她的旭儿,永远都会,是她这一世最大的骄傲。
泪眼婆娑,是疚,也是恨,更是无可奈何。
孕中数月,她几乎每日都在想着如何打掉这个在她看来是充满罪恶的孩子,可是每一次她都在最后的关头,退却了前行的脚步,这次...也不例外。
润玉匆匆赶来,不顾她身上羊水污秽一把将她抱起,竟就那样,让她安心了。
紧篡着他的衣角,身上痛楚越来越劲,她整个人就像是浴在冷汗里,唇上满是她自己的牙印,落在润玉眼里,既羞恼又心疼。
“不是没到日子吗?怎么...现在就要生了?”
脚下加快速度,行往寝宫。
“来人..速传药神来..要快...”
润玉从来没有慌成这个样子过,他紧紧搂住怀里的人,似乎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荼姚,你怎么样?是不是,是不是很疼啊?”
她蜷在他怀中,整个人瑟瑟发抖,下腹坠胀的痛楚实在磨人,不由得她急急喘了口气,道:“你慌什么....找稳婆来.....啊..”
她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润玉只当她是痛极说不出话,此刻见她一句话未说完就忍不住痛呼出声,才知她原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肯叫出声来。
“稳婆和药神马上就来,荼姚,你若是痛极了,你叫几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别,别自己忍着..”
润玉,往昔深居夜神之位,一袭白裳风姿迢然不知俘获了多少女仙的小心思,又因为他一向沉寂寡言,天界并没有什么人会对他起什么异心,亲母簌离和龙鱼一族诛于荼姚之手后,他一反常态,借着昔年水神之女锦觅谋划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兵变,扬身称帝,大风大浪挺着胸膛闯过来的人,此时却也如同个毛头楞小子,慌不择路。
“陛下,天后娘娘虽是八月早产,但目前看来娘娘和太子并无险情,现下...还是请陛下稍作安歇,容稳婆为娘娘接生才是。”
“本座歇什么,还不快点为娘娘接生?快啊....”
他显然是慌极了,一步也不肯离开床榻上痛不欲生的她,任她紧紧掐住自己的手,他额上沁出的冷汗真可比拟她身上的汗渍,稳婆们见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为她接生。
“娘娘,宫指开了,您要开始用力了,来..娘娘,您快使劲吧。”
一回生二回熟,她并非头胎,自然也知道何时用力,怎样使劲。修长的指甲狠狠扣入润玉的手背,令他不由得剑眉拧结,但他痛,她却比他痛上千倍万倍,身上痛着心里亦是痛不堪言。
她似乎还能听见和看见那时的惨状,婴孩的哭声和痛心疾首的责骂声,像是块大石头般牢牢的压在她的身上。
“你这个...孽子....畜牲!”
她已经嘶哑的嗓子狠狠的骂出她早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次的话来,很快他便听见一阵并不十分通亮的哭声在她身下响起,先是一怔,继而又是一阵狂喜将他整个人笼住,等不及去看被抱去清洗的婴孩,他迫不及待的俯身去看筋疲力尽的她。
“荼姚..辛苦你了..我们的孩子出世了,我...我好高兴...”
他还是慌乱的样子,语无伦次,她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就像从前她诞下太微的孩子,太微也是这般的。
唇角勾起一抹疲倦而已冷淡的笑意,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方才的生产她还是筋疲力尽了。
“你偷来的孩子,重要吗?你很高兴吗?”
喜悦不再,他像是被她泼了盆冷水般,将他浇了个透彻,也冲淡了他心中得子的喜悦,那是她为他生下的孩子啊。
因为是从她腹中出来的孩子,他才会如此喜悦的。
“恭喜陛下,贺喜娘娘,喜获麟儿,小太子虽然小了些,但还是很康健的。”
这孩子八月降世便身兼太子之位,那是何等的尊荣?可为什么他的娘亲却始终不愿看他一眼?为何他的存在就像根刺般牢牢的戳在她心里?
“你看,我们的儿子长得多好?你看啊?”他心中还是在期待,她看见孩子会不会心软几分,但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速将他抱走,我一眼都不想看见他。”
黄昏时的流霞极似绚烂旖旎的锦,拥着火红的夕阳,那副夕阳画,那样火红,那般美丽,此刻却如同是以猩红鲜艳的血色所拟成的,那绚丽之中星星点点的奇异之美,显得格外的诡异,这样的异象终究是吞噬了现今的安宁与和谐。
小小的人儿,身长也不过一方檀桌那般高度,凡间里寻常人家如他这般大的孩子这会许还在林间戏耍玩闹,他却要在这里拿着一柄剑,勤修苦练。虽是小小年纪,招招剑式有板有眼,身姿跃动间更隐隐有几分矫健的气势可见,小小年纪这般修作原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这孩童眼中,时时透着一抹渴望,而渴望过后,却又是一幅坚毅的神情,小小年纪如此执着,该是惹人怜惜的。
荼姚从园子里徐步而来,入目的一瞬便立下步子观他剑式,不过须臾片刻,她双眸微微咪住,静静瞧着那孩子耍的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剑式,掩在锦裳下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掐在一起,她眼中的流光渐渐转为恍惚,耳畔似乎又响起旭凤口口声声唤她母神的声音。
那些声音,既像是自遥远天际传来,又像是从她心底深处蔓延而来,一声一声的敲打在她心上,让她痛苦不堪。
这些年来,她总能透过这个孩子看见被她念在心里的旭凤,像这样响彻耳畔的声音,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折磨着她。
“啊....”
一声惊叫声,像是破了那个婴孩的哭咒,将她自臆想中唤醒,挣开眼眸才见那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跌落在地,左手紧捂着右手腕,指缝处还渗出几滴血色来,显然他是自己伤到自己了。
她还未从方才的悸动中惊醒,望着这一幕似是还未反应过来,那孩子抬头恰好就看见她,盈着水珠的眸子即刻浮上了惊喜,挣扎着站起身便想跑到她跟前去,事与愿违,才跑了几步,便被她眼中冷漠寡淡的颜色给逼的止住了脚,委屈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却还是忍不住懦懦的开口唤她:
“母神...”
掐在一起的手不由得又重了几分,她闭了闭眼,生生压下自己心里莫名的酸楚,才又睁眼,默默扫过他还在渗血的手腕,冷道:
“流几滴血,你就受不了了?”
她如此冷待于他,更叫那孩子怯弱,将手腕藏在身后,眼中委屈的泪却不自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没有....我只是....”
他很小时就知道,母神并不喜欢他,但他却很喜欢母神,他父帝每每都会与他说他母神是个多么风华的女子,她的气节,她的柔情,她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是那样遥不可及,但她却是他的母神,这又该..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努力念书,认真学剑,为的就只是希望母神能够多看他一眼,他小小的心愿也不过,仅此而已。
“母神...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不能让母神满意...”不知怎的,他就大着胆子,将自己隐藏已久的话在她面前说了出来。
荼姚静静的看着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却是软了下来。生下这孩子几近两百多年,她从未亲手揽他入怀,从未为他做过所有母亲该为孩子做的事情,但此时,她却忽然很想抱抱他,他始终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是她的骨血。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当她蹲下身子,轻轻扶住他的肩膀时,她便很清晰的看见那孩子眼里瞬间蹦出的惊喜,如同烟花般绚烂,心中蓦地一酸,她险些就像这孩子一样落下泪来。
“你是天界的太子殿下,将来你会比现在更苦,更累..所以你不能怕。”
“嗯..我不会怕的,有母神在,我一定不怕。”
迫不及待的挺起胸膛,他以为这是母神对他的疼惜,却不知,她说的将来,马上就来了。
她脸上扬起一抹微微的浅笑,漾着流光的手轻轻的覆上他渗血的伤处,顷刻便止住了血珠,连痛都不会痛了。
“以后再练剑,小心些...”
“知道了母神,我以后不会伤到自己再让母神担心了。”
这样温馨的时光终究是太短了... 
她忽的眼光一闪,重重的收回手甚至还将他往后推了一把,不顾他的愕然,站起身拂袖而去,仿佛刚才的柔情只是一个错觉,空留那个无辜的孩子扑进隐在花丛间的润玉怀里,委屈哭喊:
“母神为什么不喜欢我,父帝....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
润玉默然的抱住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他实在无话可说......
很快,夜色便降临于这座大地,昏暗的颜色笼着整个星空,抬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尽头,稀零的星,耀眼的点缀,却永远屈居于月下。
有月亮,便没有星。
就像日和月,是永远无法同辉的。
润玉跄踉的撞进荼姚寝殿时,她正在宽衣准备沐浴,亵衣半敞春光半露,看到这一幕,润玉似乎清醒了几分,但他却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
她依然一如既往的冷眸相对,冷到她现在如此在他面前,都可以不遮不掩,一个回身的动作甚至露出胸前浑圆的一抹弧度,白皙如玉般的肌肤,跳跃漂浮的红烛,似乎在叫嚣着什么.....
“荼姚...”他涩涩的唤出她的名字,很是疲累。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
她不肯放下的,何尝不是他自己不敢面对的?
“呵....”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寡淡的眸子也盛满了讥讽的颜色,她径自回身,懒懒的拉上敞开的衣襟,才道:“有些事,不是时间可以冲淡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着我,可是渊儿....他只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你不该如此冷待他。”
润玉浑身颤抖着,酸涩的眼睛似乎有些泛红,眼角湿湿的,就像大婚那夜,她哭红的双眼。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如她那时说过的,多活一日就多恨一分,到今日,她却把那恨,加诸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他何尝不知....
可如今这样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如今这样悲剧的场面又该如何收场?每每面对那孩子委屈的质问...质问他,为何他的母神从来不肯亲近他?他又能如何回答?他能答,是因为他的父帝曾经做了很多,也许,是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切的起始到底是谁一手造成的?或者说是上天在愚弄他们吗?
不论如何,她心中的那个结,由他亲手种下的因,结出来的果,他自己却无法采摘。
其实解铃还须系铃人,是无用的。
“你知道为何我给他取名临渊吗?”他拖着颤抖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冷若冰霜的她,泪,终于换成他来落。
“那两个字取自临渊台...你知道吗?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像你这样狠心...”
 以前是她丢下了他,现在又是她丢下了和他的孩子,不管不顾

“我狠心你今日才知道吗?呵...”她冷笑着转眸,眼底有火花在绽放,修长的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仿佛能幻化成锋利的刀子,任她狠狠的刺下去,她道:“我如果不狠心,我能够做到为了天后之位摈弃我一生所爱嫁给太微吗?
我如果不狠心,我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任你践踏这么多年吗?”
说到此,她忽然笑起来,手指轻轻抚上他胸口处的衣襟,眼底燃烧的火焰,她的阴柔看起来那般的妖娆。
“我在你身边活着,就是为了能够亲眼看见你落败的那一天,也许...我还能亲自送你最后一程呢...”
不是她的手指能幻成刀,而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像极了刀,一刀一刀刮在他的心上。两百年的倾情相待,化解不了她心中的怨恨,也换不来她一句温馨的话,两个百年,什么都没有。
“你恨我,我也恨过你,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没有做错什么样呀?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喜欢他么?”
“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恨死他了....”
笑意凝固在唇上,豆大的泪珠滚落入口,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她想起怀着那个孩子时,她曾饮下的那碗气味浓烈的药,也是那般的苦涩,比这凝化入口的泪,更苦。
润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他宠了她两百年了,放下了他曾经所有所有的恨,却什么都不曾换来过,大手狠狠的抓住她单薄的肩,她在流泪,他亦在流泪,夫妻百载,他能与她相合的,唯有眼泪。
因为泪....都是苦的,是涩的。
“你这个女人,你为什么能做到这样....为什么...”
肩上传来一阵钝钝的痛楚,她抬起淋湿的眸,挑着眉头,似得意又似讥讽,颤抖的手却隐在衣袖下无所适从。她也想问一句,为什么能做到这样。
“因为我恨你....”
“好,好啊!”他今夜饮了不少的酒,却并没醉多少,至少此刻他是清醒的。
“你恨我逼死父帝,恨我杀了你的旭凤,是吗?”
他用力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打横抱起,绕过一地狼藉奔向床榻,俯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泛红的眼眸里,如今终于也出现与她眼中一样的东西。
她身上单薄的亵衣被他疯狂的撕碎,扔在半空缓缓飘落的样子,缥缈空无,隔断所有的颜色。
他红着眼睛,狠狠的挺进她的身体,侵略着她的一切,再也不是往日的温柔,粗暴的似乎他从来就不是温文尔雅的润玉。
“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不喜欢渊儿吗?我生一个你不喜欢,那我就生两个,我生两个你不喜欢,我就生一群,我不信你这个女人能够铁石心肠一辈子....”
她闭着眼,任由润玉在她身上横行霸道,不挣扎也不会去迎合他,早在两百年前,那场夺位之战,她就已经失去了一切,活,也如行尸走肉,形如枯槁。
不知过了多久,由最开始的疼痛变为现在的麻木,润玉伏在她身上,渐渐的平复,捧起她苍白又精致的脸颊,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心,像是被摁进油锅反复煎炸,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挣扎。
这场情事,毫无欢愉可言。一个疯,一个空,什么都没有。
如今他们都如此的不堪,连带着那个无辜的孩子也受到伤害,而他自己,却是这一切的起始人,他不能怨,也不能恨,只是悔,也毫无作用,因为时空永远也不可能重来。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反抗?两百年了,我做什么你都没有说不,为什么...?”
他哽咽着,松开自己的禁锢,缓缓的滑下床,把自己蜷缩在床脚下,双手扣住自己的头,环住自己的无助和软弱,任由眼泪在他脸庞肆无忌惮。
“如果我知道你会一直这么痛苦下去,我...会放你走的。”
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两个字可言。
结局·
终结,终于开始了。
当他喉中的那股腥甜再也无法压制的时候,润玉就知道,自己终于要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今日的荼姚,一袭霓裳幻锦织就的金色凤袍加身,满是浓墨重彩的张扬与辉煌,她绝姿仙容的玉面之上冠戴着金光锦簇的凤冠,俯视群臣,凤冠天下不怒自威,像极了从前,她活在太微身边的样子,在他身边,她才是凤凰,天地间只知道高傲的凤凰。
但是比起当今天后,她更崇尚的,却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的野心。
润玉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凌霄宝殿,心,却是无比的宁静,她一直在谋划的,他心知肚照却从来没有挑明过,今日的荼姚便是当日的润玉,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他无话可说。
“陛下,你该让路了。”
 她神色安然,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在此刻,丝毫不显萧瑟,因为她胸腔里那颗静默许久的心,此刻终于重新开始雀跃了。
润玉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唇角扬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这条道路一向都很宽,各走各的也不是不可以。不一定非要我来让...”
她也在笑,似是被他逗笑了般,只是他却很清晰的看见她眼中的冷,这些年,她的笑从来没有到过眼睛里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何时转变了性子?居然还能与人同走一条路....”
“你终于...肯叫我一声陛下了..”润玉的眼睛柔了很多,唇角的笑意也开始有了几分欣慰,这些年,怀着对她的心意,他也在尽心尽力的驱逐魔族,留下一身的伤患,如今新伤旧患兼并复发,他已是油尽灯枯,就算她不这样做,也已经到了他将太微的天界还给她的时候了。
“你还在乎这个....”她的眸,错过润玉望向他身后的旷露,眼底微微闪过一抹光,侧头轻轻一笑,才道:“今天这条路,恐怕,你是一定要让了..”
“有些路,没得选,若有的选,我,不会选这条路。”这条路,他走了几百年了了,有些东西早已经习惯了。
敛下脸上的伪笑,她还是那个满腹怨恨的她,几百年也未曾变过。
“你还以为这天界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她冷笑,抬手将衣袖拂去身后,冷眸瞥过他嘴角未干的血迹。“到底是谁的,不是比谁口气大,而是比修为。”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终将会在今日结束,只是他始终还是心有不甘,天界如今的安定是由他一手打理的,尽管这个江山他得来不光荣,但功总比过大。
“这里是凌霄宝殿,是本座的主场,你不该选在这儿。”
他从未在她面前自称本座过,今日他却这样做了,天界的江山在他手上几百年年,今日或许就真的是最后一日了。
“你以为你很强大,我没有任何胜机?”她目光灼灼,像极她的琉璃净火,只在顷刻便能燃尽一切污浊。“但你之前的种种选择,都让你付出太多的代价,你已经..不再无敌..”
润玉眼眸一暗,她说的不错,为了稳定大局,他不惜以自身的修为作饵,妄图能够彻底吞噬掉穷奇,以至于它越来越贪婪,已经不再满足于他的力量,当它奋起反噬时,对他说的一种巨大的伤害,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敌的他了。
但他终究还是不甘心.....
“你很强,可是,你只有一个人...”话音才落,旷露便奋起落在他身旁,看似是要与他并肩作战...
荼姚眼底的光愈发的荡漾,凤眸扫过旷露手中的长剑,神情似笑非笑:“旷露...天界继任天帝,前夜神大殿之后的,夜神仙子,你确定站在他的那一边?”她扫过润玉的眼神,带着讽刺和嘲弄,还有一丝兴奋。
“你说呢?”
“他把自己曾经的尊号都给了你,想来,必是视你如知己了,好啊..出手吧!”
荼姚胸有成竹的神态,让润玉隐隐的感到一些不对
,但他还是宁愿选择相信,毕竟这几百年来,一直在他身边支持他的人,就只有旷露一个人,只是他来不及做出决断,她手中的长剑已经深深的没入他的腹中。
“呃....咳....”
这股力量他再熟悉不过,火辣的痛楚瞬间便传他的全身,他怔怔的抬眸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阳光照耀下,她那身霓裳锦袍,漾着她的流光,还是那般的风华绝代,他禁锢了她十年,她却丝毫未变,依旧是绝代如初,而他自己,如今却已经佝偻的直不起身子...
他缓缓的将眸子转向旷露,她手中的长剑还滴着他的献血,望着他们的模样,润玉忽然满腹心酸,他以为旷露会是他最后的一道屏障,可她,却一剑刺穿了他的精元,就如同昔年的旭凤一样,精元没了,他自然,也无法再活下去了。
“旷露...为什么....”
“陛下....对不起,我,我不得不这么做....”
“当年,我用她,也疑她,更令她立下星空之誓,一生为我效力,
即使后来她不顾誓言,一心追随于你,她也始终逃不过本座的掌心,她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了”
荼姚收起所有的嘲弄,静静的看着摇摇欲坠的润玉,没有那一时像现在这样让她复杂的不知如何作想,却是下意识的告诉他,旷露为何叛他。
“旷露,从一开始便是我的人,即使中间她变过,可到最终她仍然逃不了...润玉,你输了....”
喉间腥甜喷涌而出,洒落在原本洁净的衣襟上,洁白的衣袍透过血色的浸染,形成一种更加怪异的颜色。
“我...输..了..”
他颤抖的手紧捂住腹部不断渗血的位置,唇边的笑容是那般的凄风苦雨,他始终没能做到溶解她一丝半毫的怨恨。
染血的手缓缓伸向她,似是想要再抚摸她一次,然而她却侧身躲过了,他便再也不能站立,狼狈的倒在地上,呕出大滩的鲜血,却依旧在笑着....
“父帝...”
长长的台阶上奋力跑过来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是临渊,润玉最后的牵挂...
他看着他泪流满面奋力跑过来的身影,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她,眼睛里满是乞求。
“从今往后,他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了,不要....不要放弃他...”
荼姚怔怔的看着这个曾经对她犯下一切罪孽的男人,他此刻是那么的狼狈,不知为何,原先开始的那份兴奋与雀跃已经没有了那个感觉,如今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酸涩。
“父帝....父帝.....”
临渊奋力跑到润玉身边,面对他一身污血,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要伸手抱抱父亲,却害怕会让他更加的痛苦,跪倒在旁已是泪流满面的他,显得弱小又无助,他也不过是个幼小的孩子罢了.....
“..别哭...别怕...父亲会永远..陪着你...”他已是大限已到,要陪也只能是一缕孤魂罢了。
荼姚站在他身后,怔怔的看着他们父子即合即离,她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泛着酸酸的痛楚,这些年她冷漠一切的活着,行尸走肉的活着,心..早就没了任何感觉,而今日,终于亲手结束让她痛苦的一切,看着润玉即将形神俱灭,看着临渊无助的样子,她却开始有了心的感觉....
那是心在痛的感觉.....
“荼...荼姚....这么多年,我是真的..爱着你...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只是我的爱,却让你痛苦了这么久,对.不起.....以后的日子...渊儿...”
润玉,在笑却也在流泪,他还是不舍得,不舍得这样离开他爱的,在乎的。
“你要替父亲...照顾母亲...傻孩子...不要再哭了...”
“父亲...孩儿不要你走..父亲...”
润玉神色一暗,痛楚愈演愈烈,他此时张口只有涌出的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只能不断睁大眼睛,看着荼姚,看着她的样子,或许下辈子他还能找到她...
荼姚心知润玉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她俯下身子,将跪倒在地上的临渊拉到自己怀中,并且伸手按住他的头不让他看见润玉最后的样子,或者说,她看懂了润玉眼里的东西,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哭,她已经令他哭过很多很多回,他这做父亲的,不舍得再让他哭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父亲....为什么....”临渊在荼姚怀中哭着,也闹着,他不断伸手拍打着她,哭喊着问她为什么....
她也只是安静的抱着他,任他发泄任他打,她看着润玉满足的闭上眼....看着他最后的笑容凝固在唇边,看着他青色的流光随着风缓缓的飘走,直到眼泪模糊再也无法看清他的样子....
“渊儿....有母亲在,你不用害怕...”她终于肯将她憎恶了几百年的孩子抱在怀里,对他说出这句他盼望已久的话,她怀中哭喊着的孩子蓦地抱住她纤细的腰身,不再拍打她,而是抱着她撕心裂肺的哭着...
“母亲.....”
“好孩子...”
她始终也没让他看见润玉死的样子,抬手以琉璃净火将润玉的尸身焚为灰烬和沙砾,让他随风而去,也将她所有的怨恨吹得,烟消云散.....
作足凄凄惶惶,欢愉也添三分假相,再恳请伊人回首,就当是次最寻常赏光。
荼姚终究还是没有做到她认为的自己能够做到的那样,润玉一死,他身下那个宝座,自然有许多人虎视眈眈,也有人认为她或许会废掉太子自己坐上这个位子,但她却出乎人意料的以润玉的天后的身份辅佐太子临渊登基,她仍以天后的身份垂帘听政,直到临渊成年为止...
玄门宫外,她一袭凤冠朝服,戴着珠冠凤玉,依旧是风华绝代,凌人天下的气势更像是天下第一人,但她终究还是把自己停留在润玉的女人的身份上。经历这许许多多的恩怨之后,她也疲累了...
“渊儿...你怕吗?”
“我不怕...有母神在..孩儿就不怕..”
他坚定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润玉。
 荼姚轻轻叹了口气,牵着临渊,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天下至尊的宝位,为了这个位置,润玉能够背弃道德信义,也不止是他,不知有多少人,时刻算计着,谋划着...
只是关于润玉的这一切,终究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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