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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花

2023-03-252019彩花拖了很久花之物语 来源:百合文库
在逐渐褪色的世界里,无人知晓且不知名的花,正默默开放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的“花”……
骑着自行车,眺望着金黄色的麦浪,感觉眼中的世界也变成金黄色的了。鼻翼间隐隐萦绕着一股属于田野的清香。不知何处飞来的蝴蝶,从眼前的世界闪过。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从田野中冲出来一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孩子。
“危险——”我下意识地抓住了车把手,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我有些艰难的看清了眼前不停道歉的少年。
“总而言之,真的十分抱歉!”
我试着用有些脱力的双手从地上撑着起来,然而身体只是做做样子似的动了一下。
“那个,需要我帮忙吗?”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如此踟蹰地问道。
——“喂,小心点啊!”我无奈地扶住险些跌倒在地地少年,看着他脸庞上的汗滴,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跑的很快吗?”少年猛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嗫嚅着:
“那,那是因为,我在找……”我看不清少年此刻脸上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那么你能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吗?”
“一朵……”少年似乎在酝酿情绪,而后缓慢,但却坚定地抬起了头,
“一朵彩色的花。”
我有些讶异地,望向了身旁广袤的田野,“可是,这里只有……”
“不是的,”少年有些急促地打断了我的话,向看不到边界的金黄伸出了白晢的手指,“你看,那个地方——”
还未等我仔细去看,眼前的世界忽地失去了颜色,在意识彻底融入世界的灰白前,我看到了微不可见的彩色……
……
将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头深深地埋入枕中,手无意识地向噪音的源头摸去,随着重重地一拍,讨人厌的闹钟终于乖乖地一言不发——彩花抬起头,费力地调整着焦距,模糊的景象再度清晰了起来。日历上写着:
最重要的事:面试!!!
今天好像是要面试……
不过已经困到身体都动弹不得了。
就算今天是世界寿命的最后一天,也要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不是吗?彩花如此心安理得地想着。
就在身心快要彻底陷入温暖前,彩花突然一滞。
气喘吁吁地奔进大楼,抬起手表——还好没有迟到。在玻璃窗前重新整理了精神面貌,这才坐回椅上,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年轻人,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冷不防地,坐在我旁边的中年男子突然转过头看着我,如此问道。
“这个……”我一时被他突兀的发问弄得一时语塞。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你脸上的迷茫与疲惫,使我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大叔如此沧桑地说着,惆怅着掏出了烟,“差点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这里不能吸烟。”
我看着大叔有些褪色但又不失得体的西装,问道:“那为什么您这个年纪也要来求职?”
“我也不想离开,但——市场也就那么点,”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简而言之,公司破产了——”
“咔——”有可能改变现状的机遇之门打开了。
“总之,一起加油吧。”大叔郑重地拍了拍我地肩,目送着我的背影,“年轻人,你的衣领……”在门关上前,我听到他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
披着名为“夕阳”的风衣,我走在归去的路上,脑海里又再度浮现了大叔对我离去时所说的话——
“可还顺利?”
“好像……”我顿了一下,有些挫败地说道,“还是不行啊。”就这样,我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
“年轻人,你的路还很长。”他的语气变得缓和了,我听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
“本来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失业后一直闷在家里……但是啊,”我又听到了来自长辈的劝慰,“家里还有妻子儿女,远在横岗的母亲光靠姐姐也还有些困难。所以,就算在这生活的重压下觉得如何都喘不过气来,但只要活着,就一定要为了活下去而匍匐前行。”
……
踏过了了无生机的落叶,不知不觉间,经过了以往常去的公园。
彩花看着这片寂寥,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新闻,好像是……关于烟火祭的事吧。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身体却不自觉的走进了被落叶包围地公园。秋千们正情绪低迷地发着呆,滑梯百无聊赖地抬头望天,快要秃掉的树木沉默着一言不发。此时此刻,彩花几乎感受不到人的气息。
“请问……那里有人吗?”
彩花有些意外地转过身,公园的长椅上,正抱膝坐着的,是如水仙花一般的美少年:墨色头发稍稍盖过耳廓,略显苍白的脸庞映衬出樱花般的淡粉色的唇,然而尤使人惊叹的是那双眸子,棕色的虹膜中镶嵌着黑曜石一般的瞳仁;我放轻脚步,慢慢踱到美少年面前,试探性的挥了挥手。
“其实,我看的见……”少年的声音并不怎么像奶猫,反倒是给人一种陷在云中的轻灵感,彩花一时竟未听出少年话中所蕴含的情感。
“抱歉,”我并不是因为少年的声音而发呆,而是看到了美少年的睫毛像蝴蝶扑扇翅膀一般,彩花心想——“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嗯。”少年低低地应了一声,又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了。
彩花坐在椅上,正想着如何搭话,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地面上陈旧的灰尘和枯叶。就在这时,少年手持的伞向旁边倾斜,彩花连忙起身扶住,一直低着头的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流溢着彩色的双眸蒙起了一层水雾,“你在干什么?”少年仿佛一只被碰了尾巴的猫咪,伸出了葱白的手环住了彩花的手腕,彩花盯着少年的手,不由得一怔——
“对,对不起!”先弄清楚状况的少年又把身子往扶手处缩去。为了缓解愈陷愈深的尴尬,彩花不得不临时挑起一个话题,“说起来,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话一出口,彩花突然噎住了:为什么这个场景会很熟悉?
“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几个月前吧,”少年转过头来,“那一对少年少女,就是坐在这里的呢。”
几个月前?彩花的记忆逐渐浮现了出来,是那场烟火祭吗?
“你说的不会是……”“就是看到了‘烟花的颜色’的,那两个……人类”“烟花的……颜色?”彩花并没有听到少年的最后两个字。
“嗯,说起来,人类确实是很不可思议的……”话未说完,铭就感受到了头顶传来的压力,“虽然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小孩子还是像小孩子比较好一点哦。”彩花决定主动一些,但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又默不作声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劳烦你帮忙找一下我在附近遗失的眼镜吗?”就在彩花快要“爆发”的时候,铭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彩花下意识地答应了。
……
“你不戴上眼镜吗?”彩花有些疑惑的问道。
“比起镜片中的世界,我还是觉得,眼前这模糊的世界才更加真实……”铭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的抬起了头——“……”彩花与铭同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你的双眼,竟绽放(闪烁)着彩虹(岩砂)般的绚丽(孤寂)!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四处走走吗?”彩花不待少年回答,转身走去,随即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个……”“铭。”彩花收到了来自铭的简洁回答。
快要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彩花撞到了迎面走来并低头看着手机的少年,“抱歉!”在对方的手机快要掉到地上时,彩花急忙伸手抓住,只依稀看到了“今天是随性不逾停止活动的第……”的字,就被眼前的少年拿回了,“抱歉。”少年略微从失神中清醒了一点,“……”沉默地看向了铭站着的方面,尔后便向远处走去了。
“那孩子总感觉有些熟悉呢……”铭没有接话,平静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点涟漪。
……
彩花再次经过公园时,不知不觉,已过了短暂的一周了。只不过,他身上所携带的,除了手上刚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还有深藏于心中的疑惑。带着这些的彩花踏入公园,寻找着曾经碰触过的身影,“下午好”铭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上。
喷泉溅出来的水花在夕阳的余晖下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彩花想起了昨天做的梦:“眼前的世界就像黑白电影那样.简单来说就是两种色调混成了很压抑的灰色,从便利店出来,店员的扑克脸说着‘谢谢惠顾’,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毁灭的洪水要将这里覆盖住一样”
“这样啊,”铭微微偏头,“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诶!”彩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一边发着呆,一边就把一些会让自己不好意思的话说了出来。彩花垂着头沉默了半响,把手里的速食面包递到铭面前,“总觉得吃独食不太好,需要来一份吗?”彩花的嘴角有些僵硬,但铭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地将面包接了过来。
彩花在心里闪过繁杂的念头,最终却化为了一声欢息,铭这时小心翼翼地摘下眼镜——“那个,铭”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铭的身体不由得一颤,“怎……怎么了?”“……额……也没……没有什么……”彩花连忙抬起头去看天空,却被太阳给晃了眼。
……
彩花举着伞,不时瞄向缩在椅上的铭,黑白的镜头在脑内不停转换:还未坐回椅上,灰色的天空飘落下无色的雨滴。“那个,能劳烦共用一把伞吗?”铭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将握住伞的手向彩花伸去。看着铭有些费力地将伞举起,彩花的手不由得放在了伞柄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撑吧。”少年的右手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麻烦你了。”铭,抱住双膝,把头埋在膝间,宛如将头藏在翅膀下入睡的天鹅。“这孩子是在逃避着什么吗?”彩花心里浮起了这般的念头,“仅仅是想休息一下……”铭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回应着彩花内心的惆怅。
雨漫无目的地下着,人漫无目的地呆着——但第八天的雨,终究是停了。
……
“其实,不必每次来都要带着东西了……”铭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但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彩花竟从少年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温暖。“最近天气变化好大,这时就需要一杯热可可暖一下身子啦。”彩花一边笑着,一边将怀里的“暖瓶”塞到铭手中。
“那个,彩花……”铭轻轻啜饮后,抬起头道。
“嗯?”彩花正要品尝冬日来之不易的温暖,听到铭的声音,停了下来。
“你这杯咖啡,加了糖和奶吧……”
“……”
彩花咬着吸管,正寻思着找个话题缓解快要被冰封的气氛,铭却已经闷声抿了一口咖啡。
“铭,你看!”
“怎么了?”铭抬起头,顺着彩花的视线向天空看去。
“冬天的第一片雪花!”彩花激动站起身来,在公园的空地上四处追逐,兴奋地像个孩子,“嗯……”铭不动声色地把彩花遗留在椅上地热可可抱在怀中,看着眼前不停晃动的人影,“算了,”彩花吐出一口白气,“估计会飘到别处去的……”一转身,便瞥见那片雪花不偏不倚地融在了铭的手上。
“彩花,你在干什么?”
“寻找冬天来临的身影!”彩花毫不脸红地说了出来。
“诶,我的热可可呢?”
“……”铭慢慢地从怀中拿出热可可,“因为……因为如果让热可可一直待在那里,就会变冷的吧……”
“是啊,”彩花接过热可可,坐回椅上,“如果一个人呆久了,他的心也会变冷的吧。所以,”彩花歪了下头,“谢谢你,铭。”
……
“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铭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彩花的面部表情。
“啊,是这样吗……”彩花故作轻松地说道,“别担心,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嗯……”铭什么也没有说,两人沉默地,见证着冬天的到来。
……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又看了一眼日历,那时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似乎只是意识在一瞬间模糊,但回过神时,铭已经离开了,只有怀中的咖啡以及已经冷掉的热可可提醒着我,这不是幻觉。
桌上不知名的花快要绽放,那是在衣服口袋里找到的种子所生长出来的。烟花的声音渐渐近了,从空旷的郊区,逐渐传到狭窄的市区;然而眼中所映照出来的,只有令人喘不过气的“三色调”罢了——黑色的窗帘,白色的床,以及灰色的纸。
每天在洁白的栖息之处醒来,揭开染上了漆黑的窗帘,每日都忙于穿梭在这日益浑浊的世间,同“和颜悦色”的大人们打着交道,在不知不觉中,也逐渐变成了那样的人。“神”为什么不净化这样的人间呢?
这一幕还未演完,下一幕的角色还没有准备好。
万物皆是隐喻,我站在窗前,想入非非。低头看表,距离新的一年的到来,只剩下三分钟了。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一场循环罢了,但我们却无可避免地老去——浑浑噩噩地老去,心中冒出了淡漠的声音。烟花依旧在被燃放,但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光点在空中四处乱窜罢了。
彩花无所事事地盯着表,在针尖指至23:59:59时,梦的后半段不受控制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少年引着我,走向了麦田的边缘,出人意料的是,在金黄色的背后,竟藏着蔚蓝色的大海。听着滚滚而来的涛声,我却觉得少了些什么。铭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解释道,“这里是……”但铭却止住了声,我置身其中,意识深处显现出的词是——lissom。
这里是……梦境以外的地方吗?
“呐,彩花。”
“嗯?”
“如果你以后看见了彩色的花,请……”铭的声音,波涛的声音,乃至于这个世界的声音,都变淡了……
“哧——”一道道如箭一般的烟划过了点缀着夜星的天空,而彩花再度睁开眼时,桌上的沉眠者已苏醒过来,近似透明的花瓣折射出窗外的五光十色’这片“色彩”,浸透了四周一成不变的黑白,湿润了彩花的脸庞,唤醒了他心中的“枯木”。轻盈的花瓣随着风飞向了外面的世界,在绚丽夜空中成为了最耀眼的光点!
……
时间依旧在流逝,生活的节奏逐渐加快,一成不变的事物不得不为此妥协或被淘汰。经过樱花盛开的公园时,脑海中冒出了莫名的遐想。脚步缓慢却又坚定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我漫步在樱花雨下,映入眼帘的尽是浪漫的淡粉;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尚未签订名为“婚姻”的契约,正绽放着属于他们的美好。然而在这平凡且安逸的生活中,眼泪已不知不觉从脸庞上滴落下来。
十年前的我们,对未来怀有莫名的憧憬;十年后的我们,过得还好吗?不过,那想必是另一个,属于平凡的我们的故事吧。
在这平凡的世界里,倘若你见到了路旁有这样的一朵彩花,请不要去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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