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花】我心归处（四十二）

连城璧的事情惊动了花府所有人，花正坤匆匆从府外赶回来，白红莲已经哭倒在花夫人怀里。
花正坤走进院子见花无谢跪在地上，忍不住发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闯了什么祸？”
白红莲突然从房中冲出来边哭边指着花无谢说：“无谢，你到底还要璧儿怎么做你才满意？他把心都掏给你了，你难道看不到吗？”
花无谢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白红莲哭得停不下来：“我可怜的璧儿，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花夫人和花满天连忙出来劝慰她。花正坤看着花无谢这个样子也不忍再苛责，重重叹了口气，进屋去看连城璧。
夜深了，花无谢还跪着，花满天走过来：“二弟，快起来吧，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再跪了。”
花无谢摇摇头：“大哥，就让我跪着吧，我觉得心里舒服点。”
花满天只好劝慰道：“二弟，放心吧，城璧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大哥，”花无谢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花满天蹲下来，拍拍花无谢的肩：“二弟，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要怪就只能怪造化弄人吧。”
在花家人竭尽全力下，连城璧终于在三日后转危为安。整个花府上下具都松了一口气，花无谢更是庆幸万分。
这三日里，花家人都关注着连城璧的伤情，只是金哥和宝柱注意到花无谢已经三日未曾开口。
他没有去看连城璧，也不再过问傅红雪的事情，在房里一坐就是一天。饭用得很少，夜里也辗转反侧。两人不知少爷又犯什么呆病了，只得日日更小心的伺候着。
这边叶开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傅红雪总算不喝酒了，但日日待在宅子里不出门，一样一样的研究花无谢买的那些个奇奇怪怪的小玩意，这两天居然有心思伺弄起宅子里的花花草草来。
叶开忍不住揶揄：“傅教主，你现在这做派越来越像花无谢了，难不成你真准备在这个京城里当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了。”
傅红雪浇着水，语气平淡：“收拾一下，我们过两天就走。”
叶开惊讶得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傅红雪，我们去哪儿？难道你真的想通了要回北漠？”
傅红雪依旧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开半天才反应过来，嘀咕道：“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不管啦，只要这祖宗能跟我回去就是好事。”
花雪二人相见已经是好几日以后了。
花无谢到傅宅时傅红雪早已在院中等他。今天的傅红雪很不同往日，身上穿的是花无谢为他做的一件红黑相间的繁花暗纹锦袍，头上更是难得的戴了冠。傅红雪站在那里，长身玉立，目下无尘，端的是一个贵气的富家公子。花无谢记得他嫌这一身太华丽，连试一试都是不肯的，他愣怔了一下：“小雪，你今日怎么穿得如此隆重？”
傅红雪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很喜欢，我就穿给你看看。”
花无谢也笑了，执他的手：“走吧。”
二人如同往日一般将以前去过的地方逛了一遍，虽已不是第一次，但兴致盎然。他们一路笑语晏晏，不知疲倦，到樊楼吃过晚饭以后，夜幕已经降临。
花无谢带着傅红雪来到金水河边。夜晚的金水河上漂着很多挂着巨大灯笼的楼船，船上人影绰绰，远远就能听到觥筹交错之声，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花无谢带着傅红雪来到一条游舫之上。船虽不大，但内里却精致异常，美酒小食一应俱全。两人在桌边坐下来，花无谢笑说着：“小雪，今日你我二人趁着月色泛舟湖上如何？”
傅红雪笑着点点头。
花无谢给他倒酒：“这是桑落酒，清河郡的名产。酒质清香，入口绵甜，可惜储藏不易，千里入京殊为难得。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
傅红雪闻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花无谢不禁摇摇头：“小雪你还是如此，对这些外物不以为意。”
傅红雪看着他：“跟你一起喝的酒都是好酒。”
花无谢笑了：“小雪，还记得初见你时你连跟我同桌吃饭都不肯，现在怎么如此会说话了？”
傅红雪垂了眼睫：“我现在只恨那时没有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花无谢勉强笑笑，舫上一时沉默。
这时河上行来一条美轮美奂的楼船，船上灯火通明，彩纱帐幔飘扬。有琴声从船上传来，复又有人在唱歌，歌声宛转悠扬，如林籁泉韵，似黄莺出谷。
二人静静听了一会，花无谢笑道：“唱歌的红娘子是如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清倌人，听她歌一曲，千金难求。小雪你觉得好听吗？”
傅红雪默了默：“不及你的萧声好听。”
花无谢回想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听过我**？”
傅红雪没有回答。
花无谢也不深究，只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吹给你听。”却听歌声又唱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花无谢心知机会渺茫，不禁暗暗叹息。
夜已深，乐声歇了，楼船也回了航。河上只剩他们这支画舫还有一盏孤灯。
花无谢不胜酒力，不知何时已经靠在傅红雪的肩上睡去。
傅红雪看着月色轻轻说：“无谢，我要走了……是我告诉你我放不下你了，是我执意来京城找你，现在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无谢，我走以后，你就不会再有羁绊。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过你该过的生活。我希望你永远是马球场上那个灿烂肆意的天之骄子，永远没有人能困住你的脚步。”
花无谢依旧闭着眼，只是傅红雪肩头渐渐濡湿了。
傅红雪偏过头，轻轻吻住花无谢的额头：“无谢，我爱你。”
花无谢再也忍不住，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注视着傅红雪：“小雪，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我对不起你……”
傅红雪摇摇头：“无谢你知道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世间原来还有你这般人，那时你半分不惧怕我，坐过来，对我一笑，我就再也忘不掉了。自从认识你，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是这么美好，就算以后不能再见到你，只要我一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你，此生无憾了。无谢，能认识你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花无谢听到这里已不能自己：“小雪，我舍不得你……”
傅红雪摇摇头，抱住他：“无谢，说你爱我。”
花无谢也回抱他：“小雪，我爱你。今生除了你，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月光皎洁，烛光摇曳，映照着久久不能离分的身影……
第二日，城门口
傅红雪勒住缰绳，回望京城，想起刚入京时的期待与憧憬，恍如隔世。
叶开心有不忍：“傅红雪，你真的决定放弃了？”
傅红雪回过头，扬鞭绝尘而去。
此时城楼上，花无谢望着傅红雪越来越远的身影，那风中飘动的红发带，心中默念：小雪，此去山长水远，望你珍重自己，今生不能相伴，愿来生再见。
半月后，花府。
“无谢，城璧昨日已经回姑苏了。”花满天看着花无谢说。
花无谢有些意外：“他的伤还没好……”想了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于是说：“我知道了。”
花满天瞧了瞧花无谢的脸色，又说：“城璧临走时留下了退婚书。”
花无谢看向花满天，花满天点点头：“爹娘已经答应了。”
花无谢苦涩的笑了笑，转身往前走去……
我知道，我会被寄刀片。
但是我也很惨，这一章几乎是哭着写完的。
到底是在虐谁啊？！
京城卷到这里就结束了，几乎没有甜的这一卷终于结束了。
承诺的美好结局我真的没有忘记，终卷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