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诺. 半缘修道半缘君（4）

*马上就结束单人副本了！
*头图是我自己p的！ 
*电视剧角色cp，杨过X甄志丙是师徒设定，勿上升真人
【20】
甄志丙醒来时，屋中有人帮点上了檀香，烟雾缭绕，窗户大开，月色投在地上铺开一层柔和的光，那光和雾交融的地方，朦朦胧胧，纤尘如同萤火，好似一场浮华梦。
“师父，你醒了？”
忽闻有喜悦的声音传来，他这才发现床尾坐着一个弟子。
甄志丙不确定地问：“我……睡了很久吗？”他的头还是针刺般得疼，但意识已经基本恢复了。
“嗯。”弟子点头，“今个儿的晨会您不在，大师兄撒了谎说您在照顾杨师弟，掌教应该是信了，没有再追问。等结束我们就来找您了，发现您喝了很多酒，趴在桌子上睡，我们想叫醒您，但是没用，我们就扶您到床上，一直睡到现在。”
“现在几时了？”
“戌时。”
“哦……咳咳……”喝了一坛酒又吐了干净，此间滴水未进，甄志丙自觉口干舌燥，欲要起身去倒茶来解渴却被弟子拦了下来。
“师父，您再休息一下吧！”弟子劝道，“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他想了想又说，“掌教地方就别去了，反正掌教都信了不是吗？”
见他误会，甄志丙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有点口渴，想喝点水。”
对于会错意弟子也颇有些尴尬，听甄志丙立刻抛出了一个可以让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哦，师父您先躺着，我给你倒去！”话音刚落，弟子就跑得没影了，没过一会又端着个倒满水的茶杯跑了回来，因为跑得急，等到了床边茶杯壁上都流着小水珠，“给，师父慢慢喝！”他用袖子把边缘擦了擦，再递给甄志丙。
“多谢。”甄志丙接过，先喝去一口，让杯中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水，然后才将剩下的，分了几口喝了干净。
这个弟子是一个月前入门的，近几天也才摸清楚全真教的各房各院，记住同门师兄弟的姓名籍贯，除了平日里练功和晨会，甄志丙几乎没见过他，相对的，甄志丙的一些小习惯，他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知道他这个习惯的，似乎也就只有他——也就只有他，会愿意天天陪在古板无趣的他身边。
“师父，弟子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弟子忽然犹犹豫豫的开口。
甄志丙一笑，“你说。”
弟子鼓起勇气，问道：“你那么想念杨过师兄，为什么不去把他找回来啊？”
话音一落，时间仿佛停止，甄志丙定在那里，除了将眼移向手中的茶杯外。
唯有纤尘还在月光中飘舞，屡屡烟雾仍慢慢从香炉中吐出。
弟子心里一抖，连忙又问道：“师父，是不是弟子说错话了？” 他心里害怕，原想借此机会博得师父好感，好日后在全真教中立稳双脚，不想适得其反的如此惨。
甄志丙答非所问，“你何出此言？”
“大师兄说，杨师兄走后，您一直很奇怪。”弟子认真道，“您睡着的时候也在喊杨师兄的名字，别的也说了点什么，不过我没太听清。”他想了又想还是又加了一句，“我新来的，也不知道太多，不过我觉得杨师兄对师父特别好，啥都想着您！那天还给您做菜呢，是吧！我们师兄弟谁享过这种待遇呀！”
“可不是嘛。”这里刚落音，那儿另一个声音插进来，“师父，你去把杨师弟找回来吧！也就你能把他叫回来了，他早点回来，我们也不用再跟掌教撒谎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大弟子走到床边坐下，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我听赵志敬的弟子说杨过跟小龙女在一块儿，这是坏门规的呀。”
闻言，甄志丙掀被而起，神情严峻，“这事可在教中传开了？”
“哦，那倒没有。”大弟子吹了吹粥，“我只是碰巧听到他的弟子跟赵志敬汇报。”赵志敬他的弟子虽然事多，但是口风都很紧。
“但……”甄志丙心拧成了一团，被知道只是迟早的事。
大弟子又道：“师父，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找杨师弟？徒弟丢了，师父去找，徒弟犯错，师父让其改邪归正，都是天经地义合乎情理的事情，你在扭捏什么？”
那不知其中缘由的小弟子再提起做菜之事本就揭起了甄志丙的伤疤，就那一件事，他尚可佯装不顾，但之后的两件、三件接连而出，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脑子，不停叫嚣，让他再难自控。
“你不要再说了！”甄志丙大声，两个弟子俱是一怔，“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和他……”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最后，却又是欲言又止。
那些旁观之人，言之轻巧，谁知他心中苦楚。
无数次，只要想到杨过和他的关系，他就失去了言语，失去了声音，心里虚得紧。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选择了做一个道士，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不能自矜。
二者，若能去其一，也不会到今天这般破镜难圆的局面。
月凉如水，繁星点点。
现在已经入春，夜晚却依旧温度骤降，屋外凉风习习，吹过草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小龙女躺在绳子上闭目聆听，杂乱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忽然，屋外响起了一阵清脆明亮的歌声，悠扬婉转，如同山间清风，清爽怡人，在心底盘旋，随即化为山涧溪流潺潺，流向她的身体各处，指尖冰凉。
她翻身而起，走到屋外，只见杨过坐在楼梯上，月光同样眷恋着这个俊朗不凡的少年，将所有的光芒倾泻在他身上，可，此时此刻，却为他平添了更多的凄凉和寂寥。
她的轻功内力皆在杨过之上，能无声无息落在他身后，静静注视着他，看他两指捏住树叶的两头，放在嘴前缓缓吐气，两片树叶在气息的撩动下产生了共鸣，轻微抖动。
分明是那么轻快灵动如同黄鹂儿般的乐曲，可，听久了，心中弥漫着的只有满满的悲伤。
明月似乎也被这乐曲感染，微微动了动身子，把月光也洒在了小龙女的身上，影子出现在了杨过眼前。
杨过回头，眼中还有隐隐的泪光，他见小龙女，笑了笑，眨眨眼将泪花隐了去，“姑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还真这么叫上了。”小龙女淡淡道，好像无了悲喜。
“嘿嘿。”杨过笑得傻乎乎的，“过儿很想要姑姑嘛！”完全不是方才吹曲时的模样。
小龙女无言，你想要个姑姑，那你可曾想过，我想要什么？
静默中，月亮悄悄隐入了了云中，在黑暗的庇护下小龙女竟有了些打破僵局的勇气，她开口出了声，问出了藏在她心中很久的问题，“过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吗？”
杨过不假思索，“有啊。”干脆利落，像是他的作风。
“是……谁？”
“我师父，你该认识他。”
小龙女思索一番，全真教除了杨过，她唯一有稍许印象的只有，“是那个姓甄的道士？”
“对！”
小龙女没想到这都能歪打正着，她对他并无过多印象，只记得他曾从李莫愁手下救过自己一次，之后她为他疗伤，这人情也就还了，两无相欠。
对了，还有前些年的生辰，他都会给她送来礼物，至于送了些什么她早已想不起来了，那些年的她心中并无红尘之念，满脑想的全是如何精进功力，那些世俗之物她通通交给了孙婆婆，如今想来，自己可能还欠了他些。
这么看来，他是个好人。
对毫无瓜葛的她尚且如此，那对身为他弟子的过儿定不会差。
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出这个早已定死答案的问题，“他很好吗？”
“我师父，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最好的！”
提到他，说起他，想起他，杨过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那……”小龙女迟疑。
她还有很多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会哭？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看他？
那……我呢？
但一个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姑姑，我想走了。”就在她思索的刹那间，杨过站起了身，掸了掸屁股上的灰，“去外面走走！”
“什么时候？”一听到他要走，之前反复纠结的问题突然都不那么重要了。
“嗯……这两天吧！”他轻快地跳上平台，“我就一个人，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很快就可以……”
小龙女打断了他，语速飞快，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过儿！你可以不可以多留几天！”
杨过第一次见小龙女这般，不由一愣，“啊？”
“你可以陪我练功吗？”小龙女说道，“本门武功练到高处需要两个人合练，需要对方会全真派的武功，然后和我的玉女剑法合练，方可大成。祖师婆婆当年是跟我师父一起练的，只可惜练成后不久就去世了，我师父还没练成，后来我师父也去世了，那时我就十几岁，本门武功练全了，可迟迟无法参透全真派的武功，也就无法修炼更高层的玉女心经……”
这固然犯了门派大忌，但小龙女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要杨过离开，多留一天，甚至是多留一刻也好，这是她唯一可以想到或许能够挽留杨过的事了，孤注一掷。
“这不太好吧……”杨过面露难色。
“你先前多次与我切磋，对玉女剑法多少有些了解，又会全真剑法，是最佳的人选。”小龙女继续游说，“你此去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我实在不想让祖师婆婆的心血付之东流。过儿，你可以帮我吗？”
她这样求着自己，加上本身就亏欠与她，杨过心软了下来，“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永生永世不可与全真教为敌，两派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
见事有转机，小龙女喜上眉梢，“好。”
“那明天我们就开始练吧！”说完这句话，杨过彻底放松了下来，再看小龙女都是不一样的心情，等完成了她这个心愿，他也就不欠她什么了。
全真教。
例行晨会一结束，甄志丙不由分说地拉起赵志敬快速走了出去，他一反常态的模样让许多目睹这一幕的弟子们好奇得心痒痒，但也因为反常，众人无一有跟上去偷听的念头。
毕竟，常言说得好，往往易怒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平时无波无澜之人掀起的滔天巨浪。
甄志丙拉着赵志敬一直走到全真教最里面的院落，他才放开赵志敬的袖子，赵志敬摸摸被他拽了一路的袖子，正要开口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甄志丙先他一步开了口。
“赵师兄，你为何不放过杨过？”
赵志敬不答反问：“甄师弟，你在说什么，师兄我对杨过怎么了？”
“你休要胡言！”甄志丙走近赵志敬，二人不过一尺距离，“你派弟子监视杨过和龙姑娘，居心何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志敬也懒得狡辩，大方承认，“对，是，我是派弟子监视杨过和小龙女。”
甄志丙的瞳孔微微收缩。
“但是！”赵志敬双手负在身后，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他仰了仰头，微微眯起眼，“我为了谁才这么做的？是为了你和我全真教！”
“何出此言？”甄志丙冷着脸。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赵志敬点点甄志丙的胸口，振振有词，“对，杨过是走了，他为什么走我也不知道，但是，掌教知道吗？不知道！各位师叔师伯们知道吗？不知道！我全真教弟子都知道吗？不知道！不说全天下，单说去过英雄大会的英雄豪杰们知道吗？更不知道！”赵志敬冷笑一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杨过还是你的徒弟，是我全真教弟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全真教！”赵志敬拔高了音量，语落，他又上前了一步，这次，甄志丙却是后退了半步，“我告诉你甄志丙，你当我愿意让我的弟子牺牲练功的时间去看杨过在干什么吗？我也是没有办法！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们全真教和古墓派是界限分明，互不干扰的！”
甄志丙紧锁眉头，别开了眼，赵志敬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他没回一句话。
说教也说够了，赵志敬将手五指合并抬了抬，表示他也不想多说了，“反正总得一句话，只要杨过跟我们全真教再无关系，他爱怎么就怎么，我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赵师兄，你就……”甄志丙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等话语权回到他身上的时候，自己又成了不占理的弱势一方。
“没有‘就’不‘就’，没有任何借口理由！”赵志敬打断了甄志丙的话，他无非又是想让他放过杨过，这些毫无用处的话他都听得耳朵起茧了，“甄志丙，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把杨过带回来，然后在掌教面前宣布结束你们的师徒关系！”
说完，他不想再听甄志丙的废话，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身后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甄志丙死死盯着地面，似乎要把地看出一个洞来，他的双手呈拳，捏的很紧，很用力，以至于他全身微微颤抖。
看他如此为难，赵志敬叹了口气，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顺道再帮他一把。
于是他转身走了回去，拍了拍甄志丙的肩，等到他抬眼望向自己，满眼是望他能伸出援手的希冀。
“知道你不好意思，师兄我决定舍命陪君子，到时候陪你走一趟把杨过带回来。”赵志敬生的憨厚老实，他笑起来很是慈眉善目，“我觉得我们晚上去，晚些去，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悄悄把杨过带回来，把这些事情搞定了，我们都落得清闲。怎么样？”
甄志丙垂着眼，良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