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江山为媒（十七）

即没有听到崇耀的回答，离殇扯着被子再次躺了回去，他才不会担心崇耀去了哪里，若是崇耀意外的死在了这深山老林中，他会不会笑出声来？
许久，离殇闭着眼睛毫无睡意，所有人都以为崇耀对他是千般宠，万般爱，可只有离殇自己知道他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多年前······
夜色已深，离殇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到底要看些什么，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在一处感觉特别好。崇凛难得的一次出宫没有带上自己，离殇很珍惜属于自己的短暂的时光，哪怕只是看着院中那些再熟悉的不过树木花草。
房中的烛火忽地一闪，离殇警觉的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那圆桌上多了一封信件。
离殇按照信上所说去了崇耀的寝殿。
虽然崇耀并不在宫中但寝殿之中却如同崇耀在宫中时一样灯火通明，离殇站在床前，有些不想相信信上所说，他已经数不清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了痛苦的夜晚，这里的一梁一柱都让离殇刻骨铭心，却从不知道这床下竟然有暗格。
离殇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看看那信上说的是否是真，可他又害怕，如果是真的，他要怎么办？离殇即将触碰到机关的手有些颤抖，伸伸缩缩多次终是闭上眼按了下去。机关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离殇缓缓的睁开眼，两具尸骨，一封封信件，赫然展现在了离殇的眼前。
其中一具尸骨的左臂上有一道断裂后又愈合后的伤痕，那是离殇小时侯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姐姐为了接住他而受的伤。
“呵——”离殇看着眼前的尸骨竟是笑了，那笑声冰冷冷的，带着深深的绝望与嘲讽，他笑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他早就应该知道，崇耀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们？
离殇就那样笑着，双目通红，泪光晶莹。离殇紧握着拳，任由指甲一点一点的刺进肌肤，血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滴落在离殇的脚下的地板上，他紧咬着牙，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握在手中，剧烈的疼痛感从心口迅速的向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骨骼扩散着。他用力的呼吸着，换来的却是一次强过一次的窒息。
离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他听到了窗外不远处传来的崇耀的脚步声。
窗外忽地一声惊雷，离殇的心也跟着那雷声狠狠的一颤。离殇强压着即将决堤的泪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的哭腔，胸腔好似有无数的气体在剧烈的膨胀而后快速的收缩，让离殇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入骨髓。
他就那样抑制着，强制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终是在崇耀临近前殿之际合了机关，将一切恢复如初，没有一滴眼泪的抱膝埋头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离殇收回思绪，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深黑的眸子美丽而明亮却看不到的生机，与崇耀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离殇从心里面觉得恶心，离殇曾无数次在崇耀睡着的时候想要一刀割断他喉咙，可他却忍住了。
崇凛用了近半生的心血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人人称颂的明君，就算要死，也要毁了他那虚伪的名声，毁了他的江山。
“离儿你醒了？”营帐内的烛火骤然亮起，崇耀用衣襟兜着几颗野果坐在了床边。
离殇坐起身来，靠近崇耀：“陛下去哪里了？”
“睡不着，又怕打扰到你，就出去走走。”崇耀望着对方映着自己身影眸子：“怎么，离儿害怕了？”
“才没有。”离殇看着崇耀兜着的野果：“这个是要送给属下的吗？”
“当然。”崇耀拿起一颗野果送到了离殇的嘴边：“朕方才见几名士兵在吃，他们说是在林子里采的，甜的很，朕想着离儿可能会喜欢。离儿放心吃，朕刚才已经吃过了，没有毒的。
离殇就着崇耀的手咬了一口：“陛下怎么先尝，万一野果有毒怎么办？”
“若是真的有毒，离儿会不会哭？”
“陛下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是不会……不会离开的。”
“傻瓜，朕虽是皇帝，但也会老，也会离开的。”崇耀瞥了一眼离殇放在枕边的碧玉发簪。当年离殇对崇耀说这支发簪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得来的，但崇耀却从未相信过，且，自从崇凛离京后崇耀再没见离殇带过这支发簪，而此次崇凛回京，这支发簪却再一次出现在了离殇的发间，崇耀心中明了这发簪定是崇凛赠与离殇的。
崇耀抬起手，一边顺着离殇散落在枕边柔顺黑亮的发丝一边说道：“离儿，朕知道他是为了你回来的。你心里有他，朕的心里也是明白的。这辈子，是朕对不起你，朕想好好的偿还于你，可是朕老了，不知道还能陪着你多久。若是你日后真的跟了他，千万不要忘了朕都教过你什么。”
离殇闻言看着崇耀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慌，他以为自己和崇凛一直都掩饰得很好，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而此刻在离殇面前的崇耀就像是另一个人，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崇耀用食指轻轻地拨了拨离殇纤长的睫毛：“怎么这样看着朕？可还记得朕曾与你说过的，何以为明君，何以安天下？”
离殇眨了眨眼睛：“亲贤臣远小人；轻赋税薄徭役。”
“还有呢？”
离殇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皇上——”
“好了。”崇耀轻轻地刮了一下离殇的鼻子，又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狩猎，快睡吧。”
“那皇上明早一定要早些叫醒属下，我要把头发全部都是束起来。”
崇耀躺在离殇的身侧，将人环在臂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