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遇》第二十三章 (正文完结)

绒站在门前，记忆切回了一年前逃离这里的场景，尽管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伤痛却似乎并没有减少分毫。
华少停好车，快步走到门口，伸手递过去，“钥匙。”
绒回过神，接过钥匙开门。他手有些抖，拿着那把钥匙，竟试了几次都塞不进锁孔。还是华少握着他手，帮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只听“咔哒”一声，那扇门终于开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屋子是早已打扫过的，装修与家具与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差别，“我重新装修了。”华少解释道。
绒点点头，随着脚步查看着每个房间，接下来只剩下那个房间了，他的脚步却有些迟疑。他在门口来回走了两遍，才慢慢推开那扇门。
房间仍是当年布置的样子，只不过，
照片不见了。
墙上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
画中的主角全部都是同一个人。
绒儿一眼就认出那是他自己:他微笑的样子，他皱眉的样子，甚至是睡觉的样子，每一种神态都描画得惟妙惟肖。
落款处的签名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绒儿回头去寻华少。华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我画得怎么样？”
绒儿对上他的视线，又很快别开眼睛，淡淡道：“还可以。”不知是不是错觉，华少发现他耳后的一小块地方微微发红。他忍住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
轻轻拥住身前的人。
“其实，我去找过你。”
“你?什么时候?”
“一年前。”
“哼，然后你就直接丢掉我走了吗”绒想从男人怀里离开，却被更用力的拥住。
华少沉默了一会，视线扫过墙上的画，丢过来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觉得你遇着自己最喜欢的人了吗？”
绒觉得莫名其妙，兀自生着闷气，“曾经遇着了，现在发现不是了。”
华少轻笑出声，嘴唇寻着怀中人侧脸，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对，我只是你在你认识的人中权衡利弊以后说服自己去喜欢的人，才不是你最喜欢的。”
“我才没有权衡利弊说服自己去喜欢。”
“那如果这世上没有我，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绒想了好久，“嗯……可能。”
华少说，“那反过来，你喜欢上的别人正是我，其实你还没有遇见这世间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人。”
绒愣住了。
“你喜欢我，所以你就想象不到其实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原本你应该更喜欢的人，你本应与他幸福的在一起，而不是被我伤害。”男人暗了暗眸子，接着说，“这世上有60亿人，每个人遇见自己最喜欢那个人的机会都很小，其实大多数人都是遇不见他最喜欢的那个人的。仅仅是在自己认识的那几百个人中间权衡利弊一番，挑出最喜欢的一个，便以为这就是一生挚爱了。”
人总是很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感染。仅仅是正好遇见罢了，却偏偏要许下那些白头偕老的诺言。如果没有这个人，照样会找另一个人白头偕老。好比我和你。在这60亿人中，我最喜欢的人是不是你，我不敢确定。但是我敢确定，你最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不该是我。只不过，你每次遇见我，都遇对了时候。如果你从来没遇到我，你应该还会过的好一些。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没有欺骗，没有伤害，安安静静，简简单单。
“所以，你打算离开我吗？”
绒挣开怀抱，转过身来，质问着这个人。
华少摇头。
“不。”
不会了。
一年前，我以为你遇到了一个更好的人，你们有个单纯的开始，也许也是一场美丽的邂逅，然后你们相爱，他会在雷雨天拥你入睡，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你买冰淇淋，带你四处去旅行，为你拍好看的照片……
然后我的爱会留在某个已经逝去的时刻里的黑暗的窟窿之中，永远生活在那里，不被时间带走，被掩埋起来，不再变化。
然而并不是这样，即使无法相见，思念让这份爱更加强烈，只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一遍遍描绘你的样子，仿佛你还在身边，没有离开。拼命告诉自己要退出你的生活，却还是在相见时，无法做到放手。人终究是自私的，感受过光明的人，怎么甘愿藏于黑暗。
“我舍不得。”
原来从相遇那一刻就早已在心上播下一粒种子，然后生根发芽，往往趁自己不备时跳出来，猛地占满整个胸膛。
是如此这样的思念一个人。
即使伸进一只手去，使着劲儿按了又按，弄得一颗心鲜血淋漓了，依然压抑不住。
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并不是你的百分之百，却仍然要霸占着你的温柔，不肯放手。
绒看着眼前这个略显颓废的男人，觉得心里的柔软被狠狠地击中了，一阵阵酸涩泛了上来，这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吗？你的霸道呢?你的张扬呢?你的不可一世呢?
华一目，你真是个笨蛋。
竟然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想过离开。
你忘了人是会变的。每个人和每个人相遇的时候，都会努力地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好、让自己变成对方最喜欢的人。久而久之，他就真的成了这60亿中你最喜欢的那一个。
其实天地很好，人世间也很好，让我们每个人都足以找到自己的一生挚爱。
“你真笨。”
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算了
等过一段时间，就告诉你吧。
绒走近挂满画的墙，细细的看着每一幅画，原来，自己在那个人眼里，是这副模样。
华少靠近沉浸在画中的人，把东西套到垂在一侧的手上。
绒抬起手，看到无名指套上的戒指，轻轻转动，沉默半晌，
“求婚?”
“答应吗?”
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又似乎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往事历历，从相遇到现在，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掠过。久到两人已经忘记了问题是什么，答案是什么，剩下的只有眼前的人。
绒儿眼眶湿润，笑容明亮又温暖，
他说：“我要幸福地开花了。”
华少看他：“然后呢？”
一滴眼泪渗出眼角，
绒儿笑答：“开了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