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工作细胞】我家佩刀成精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工作细胞》伪刀NK、实癌NK向,零零碎碎有辅助NK的糖。本文有大量粗口注意,乖孩子不要模仿哦。
午夜时分,NK踉踉跄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在刚刚的联谊会上喝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鸡尾酒,感觉糟透了,脑袋快要炸开般疼。
本来辅助T细胞想送她回家的,但她拒绝了。倒不是防范他,NK知道他为人很正派,完全是出于好心。她清楚自己,每次喝得找不着北后,瞎摸总能摸到家门口,有人送她反而会把两人都带迷路,就是这么奇怪。
她扶着墙,连腰都没法直起来,能和七八十岁的大爷比背驼。NK无意中摸到了腰间的佩刀,顺手拔出来,用它拄着地,才继续前进。
她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好在脑子还动得起来。也许我该去找树状细胞弄点醒酒药。她心里这么想着,腿仍往家的方向去。要是她头脑再清醒点,就会想到这么晚树屋肯定关门了。
NK又想:我喝的酒度数都不是很高,不该醉成这样。听说不同的酒会发生化学反应,说不定那几种鸡尾酒的成分合在一起成了迷奸药呢,shit。
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恍惚间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NK可不认为这个点在街上游荡的会是什么好人,平时她一拳就能把这种家伙揍出屎来,但不是今天,今天她醉得太厉害了。
那人在她脸上舔了一下,NK知道这是一种天黑后看不清制服鉴别细胞身份的方式,不过仅限于熟人之间。
“真他妈恶心,死变态滚远点”——NK想这么说,并且加上一长串的感叹号和不下十个“fuck”,然而话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钻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她的佩刀,打算用一个过肩摔把这家伙扔出去。糟糕的是她的胳膊软绵绵地使不上劲,整个人贴上去反而像是她有意投怀送抱。
那人轻轻的一声笑,引出了NK内心无数句脏话。她打赌她和杀手T细胞吵架时也没说过这么多脏话,而且这么连贯。
她短暂地失去一小会意识,回过神来她独自一人拄着刀在爬楼梯。
方才遇到的人是她的幻觉?碍于头痛,NK没有思考下去。她难受得快死了,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如果我能捡回这条命,她暗暗发誓,我他妈再也不碰酒了,有人白送也不喝。
到家了,她半倚在门上,掏出钥匙,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门都要被戳穿了就是戳不进锁孔。
困意渐渐涌上来,她闭着眼睛,心想大不了在门外睡一夜。再一睁眼,却发现门开着。
她笑了:什么嘛,喝醉了的人就会做蠢事。
她提着刀,脚往后一勾把门带上。她晃晃悠悠到了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期间她手里一直拿着佩刀,到了卧室才想起来,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当然,她没忘记自己良好的裸睡习惯,脱了个精光往床上一扑,被子一裹。第二天是休假日也没有烦人的闹钟吵她,在酒精帮助下她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没有做梦。
次日阳光透过窗帘晒得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暖洋洋的,NK伸了个懒腰,翻身打算再多睡一会的时候,她摸到了一个光溜溜的东西,不属于她的一部分身体。
NK立刻睁开眼,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白头少年坐在床头柜冲她甜甜一笑。她也笑了笑,一把把被子掀起来从头捂住了他。等他挣扎着钻出来,NK已经穿好了衣服,嘀咕着“我的刀呢”查看床底。
“那个……”
NK无视了他,四下翻找:“奇怪,我记得带回来了。”
少年欲言又止:“主人,我说……”
“算了,直接报警吧。”NK拿起话筒拨通电话,同时空着的手按住少年的脸,阻止他过来挂掉电话:“喂,巡逻队吗?我家来了个癌细胞,还是个变态。对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家在……”
手短的少年卷着一本杂志伸过来,按掉了电话,气鼓鼓地:“好好听我说话啦,主人!我就是你的佩刀啊!”
“哦,你就是我的佩刀。”NK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面无表情:“你骗鬼呢?”
“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少年急切的语气那样诚恳,NK嘴角抽了抽:“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癌细胞长着同一张脸。”
“大概是因为他是上一个被我杀掉的敌人吧,我吸了他的血,就变成了他的样子。我是刀灵啊,刀灵!”
少年情绪十分激动,一抬手被子滑落地上。NK没有别过脸去,他也没捡起来,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NK深吸口气,决定不顾忌邻居的感受,咆哮道:“是刀灵就可以不穿衣服吗?!”
“我是把刀哪里需要穿衣服!”
话音未落NK把一条粉色围裙甩在他脸上:“先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成精,变成人了就把衣服给我穿好。”
自称是刀灵的少年瞅瞅围裙又瞅瞅她:“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没别的了,我的制服只有一套。”NK憋着笑,看他扭扭捏捏地穿上围裙。她恶趣味地想要是有树状细胞的相机就好了,她非常想拍照留念。
少年穿上围裙,至少不是全裸,NK终于能坐下来同他心平气和地交谈:“你说你是刀灵,那你为什么之前都不现身,今天早上突然冒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少年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一定是主人你做了什么,导致我变成了人。”
NK仔细回想昨天的经历,并没什么头绪。每次醉酒后都有神秘的力量指引她回到家,是刀灵在帮助她吗?她差不多信了八成。鉴于这种事闻所未闻,太匪夷所思,她还是持怀疑态度:“那你还能变回刀吗?”
“我试试。”少年闭上眼睛,似乎在发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泄气了:“好吧,我想我暂时做不到。”
NK招招手:“过来,让我检验一下你的膜蛋白。”
少年羞答答地侧过去:“不要,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看都看了,摸一下又怎么了。”NK不是很懂他的思维方式,他死活不让NK摸他的膜蛋白。一旦她用强的,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震得她耳朵都要聋了:“好了好了,我不摸你行了吧,别喊了。”
反正今天不上班,时间多得是,很快她想了另一个办法:把浴缸放满水,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他放进去再捞出来,拿尺子量一下水面到缸沿的距离。
“这利用的是阿基米德定律。”她自信满满地说,“很明显你比我的佩刀要重,你根本不是它。”
“不对,阿基米德定律不是单纯看质量的。”少年讲了一大堆她听不明白的理论,最后总结道:“所以我的体积比刀大,质量随之也增加了。正确的做法是:你要拿水的质量除以水的体积,算出来的就是我的密度,和刀的密度一样。”
NK彻底被他绕晕了,其实她很不擅长这些复杂的理论,偶尔唬唬外行还可以,遇到内行她只能靠边站。
真见鬼。她心想,原来自己有把懂阿基米德定律的佩刀,现在还他妈成精了。
“不许和主人顶嘴,听到没有?”她蛮横地把少年的头发揉乱,事实上它本来就很乱。
少年委屈地说“是”,一点没有刀该有的硬气。
NK找来一把梳子,他乖巧地把头低下来,她说你本来就矮,再低我就够不到了。少年默默咬碎一口银牙,却还要微笑。
NK一边为他梳头一边问:“所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刀sir。”她有意试探他,她确实给她的佩刀起过名字,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幸好之前做过功课,他张嘴就来:“就像以前那样,叫我阿雷克斯·K·体内无敌·墨水·杀菌第一·要多厉害有多厉……”
他还没说完,NK把梳子塞到了他嘴里:“求你,别念了。”
她捂脸抓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知羞耻地说了出来!那还是她少不经事时起的名字,长大后听来实在是太尴尬了。
少年吐掉梳子,这次轮到他笑得意味深长了:“主人给我起的名字我一直好好记着呢,嘻,还有你给自己起的封号……”
NK叹口气:“你知道的太多了,事到如今我只能杀人灭口了!啊啊啊去死吧!”
她追着少年满屋子跑,从卧室到客厅,少年动作敏捷地翻过沙发,穿过餐桌,和她欢乐地兜起了圈子,直到她力气耗尽,倒在沙发上,身心俱疲。
门铃响了,是红血球送来了今日的配给。少年在快递单上签了字,红血球用异样的目光看他,他却浑然不觉,转身愉快地把食物摆到桌上:“主人,来吃饭啦。”
NK起身,双腿酸痛,觉得自己一夜老了十岁。
“我给你改个名,以后你就叫阿刀。”
少年噘着嘴:“我更喜欢阿雷克斯那个名字的说。”
“闭嘴,吃你的饭去吧。”
“闭嘴怎么吃饭啊?”
NK懒得理他,低头嚼着三明治,没忍住好奇心,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正在吃橘子。吃橘子倒没有什么,问题是他没有剥皮。
“嘿,停下,橘子不是这么吃的!”
阿刀迷惑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还有别的吃法吗?
NK剥好橘子给他,皮放在桌上。见他吃完橘子还想吃皮,NK拍开他的手:“皮是不能吃的。”
“皮有毒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吃?”
她一时无语,啃了两口三明治,问他:“橘子皮好吃吗?”
他摇头。
“那不就得了。”
“外壳也是食物的一部分,有养分就该统统吃掉,不能浪费。”
“你这是癌细胞的理论。”她只是随口一说,阿刀脸都吓白了,以为身份暴露了。她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咽掉嘴里的三明治,说:“食物到我们餐桌上前都经过了初步加工,还有些食物没有加工过,鲜血淋漓的让人看着就没食欲。换而言之呢,厨房是食物的整容院,厨师则是食物的整容师。”
阿刀恢复镇定,说这套理论挺新奇。
通过橘子事件,NK发现他不是一般的没常识。不和他讲清楚,他会理所当然地把口香糖吞下去。
她允许他进厨房,阿刀对处理食材表现出极大的兴趣。NK一时兴起,教他做饭。她原以为世界上不会有比她厨艺更差的存在了,几分钟后她恭喜自己找到了。
“这盐炒得不错,有股淡淡的菜香。”
她正式宣布他为体内最伟大的食物毁容师,因为提倡全灭论的他也做不到吃完所有自己做的菜。NK提议找一个五天没摄取养分、饿得神志不清的细胞,他肯定能吃完。由于短时间内找不到这样一个细胞,这些菜只好倒掉。
NK看到操作台上的食用油,灵机一动,找出专门涂在刀上的防锈油,上面落了不少灰。
她让他脱了衣服过来趴下,阿刀不干了:“不是说好了不摸我嘛,主人说话不算数。”
“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以前哪次不是我给你涂的?”
“可我现在变成人了呀!”他左右甩着胳膊,语气满满的鄙视:“主人老想着摸我,好下流。”
“奶奶的,”她把瓶子掷过去:“那你自己涂。”
他拿着瓶子去了卫生间,庆幸躲过一劫。表演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对着镜子认认真真把难闻的防锈油涂遍全身。他安慰自己:还好辣椒油和风油精没有防锈的作用。
他满心以为她会在外面偷看,出来却发现她在沙发上看一本关于刀灵的书。
万物皆有灵,取决于主人是否花费心血照料……本体损坏,灵就会消失。得不到关爱,亦会如此……灵只在初生期和将死期现身。
话说回来,她是有一段时间没精心护理佩刀了,但它一下子变成人什么的,存在感要不要这么强?NK揉揉太阳穴,继续看下去,又觉得这本书不可信。它说刀灵最初以铸造师的形象出现,随着和主人的相处会变成主人喜爱的人的模样。他变成癌细胞的模样,难道她喜爱免疫系统的敌人么?
因为家里有了人,NK不得不改掉裸睡的习惯,买了件睡衣。
晚上,她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和阿刀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学校的武器库。
整齐的一排佩刀列在里面,教官告诉孩子们,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要成长成强大的战士,慢慢学习如何使用威力巨大的武器。
那时的NK比立起来的它高不过一个头的距离,训练用的武器也只是小刀。隔着厚厚的钢化玻璃她看到属于自己的那把佩刀,柜台下面刻着她的编号。尽管它外表普通,但她坚信一点:她的佩刀必将非同寻常。
最初他们每个月只在规定的一天里能与他们的佩刀接触,眼睛适应金属的发光,手腕熟悉那沉甸甸的重量,惊讶于它们的锋利。随着年纪的增加,力量的积累,它们越来越“轻”,实际上她们没变,变的是他们。
NK依稀回想起曾经有个不是教官的大哥哥,总在她摔倒后鼓励她站起来,在她哭泣时抚摸她的脑袋。她记不得他的容貌,只记得他很温柔,非常非常温柔。后来不知怎的,他再也没出现过。年幼的NK一直在等他回来,可他没有。在庞大的时间之河冲刷下,他的身形渐渐模糊。成年了的NK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未曾来过这个世界,就像儿童会幻想出来一个不存在的朋友?
毕业后偶然遇到老同学,谈起那个奇怪的大哥哥,除了她竟没有一个人记得他。问起教官,他说:那人是不是叫阿什么克斯?
她说:是阿雷克斯。
哦,当年你给佩刀起了个特别少火的名字,把它当成一个人来看。本来我担心得很,好在你健健康康地长大了,还这么结实。
教官拍拍她的肩膀,NK愣了愣,释然地和他一起大笑起来:是吗?我当年这么蠢的啊。
小孩子都这样,有点怪毛病,长大就好了,迟早会懂事。
NK点点头,神情有些恍惚。进入职场后她陆续遇到了一些不顺心的事,还和最好的朋友吵架绝交。她学着前辈们用消愁的法子买酒喝,醉了就抱着佩刀哭。哭完就睡,睡醒了她给它涂防锈油,眼泪里的盐分会腐蚀刀刃。
有一天体内忽降暴雪,下了班她匆匆往家赶,一心想着家里的暖气。到了家她习惯性想把佩刀解下来挂在衣架上,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它掉落了。那时她很傻,世界上的佩刀那么多,质量好的也很多,但她只要她的那一把。她没有犹豫,一路找回去,终于在淋巴管入口那里找到了它,但也没有带它回家的力气。要不是有辅助T细胞,那天她就在雪地里冻僵了。
它见证了她的成长,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岁月。现在她的生活步入正轨,它不再充当她感情的寄托,单纯作为一件杀戮的工具被使用。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它只是一把刀而已。
刀灵只在初生期和将死期现身,这么说他快要死去?
脑海里又冒出了许多荒唐的想法和光怪陆离的景象,证明她即将睡着。或许是头一次穿睡衣睡觉的缘故,NK做了一夜的梦,早上一个也想不起来,只觉得精神不佳。
少年不见了,沙发上静静躺着一把刀,上面还盖了条围裙。NK有些好笑,从箱底翻出了巨噬细胞送她的那件女仆装,把刀塞了进去就上班去了。
提着公文包的辅助T细胞见到她,大呼小叫个不停:“NK!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我会准你假的!”
“谢谢,我想我用不着。”
“多喝热水总没坏处。”辅助T细胞从路边的自动供应机里倒了杯茶递给她,被拒绝后他自己喝了起来:“真的没关系吗?”
“我真没事,司令。”NK扁扁嘴,生出了戏弄他的念头,故意拖长音调:“大概是昨晚通宵和人【屏蔽】太累了。”
他一口茶喷了出来,险些呛死。等他再一抬头,NK已经不知所踪了。
NK在纵横交错、用途不明的管道间穿梭,这些旁人眼中危险难行的地方她走起来却如履平地。她倒也没刻意练习过在圆柱侧面行走,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NK,别躲了,我看到你了。今天,你可偷袭不了喽!”
这熟悉无比的腔调,阴阳怪气加嘲讽,可不是她的老对头么?她跳下来,跺跺脚上的灰:“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工作,谁还专门埋伏你不成!”
杀手T细胞打量她一番,惊讶地:“喂,你知不知道你脸色难看得像个死人?”
“我知道。”
见鬼,怎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对她突然关心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嘘寒问暖。
“你的刀呢?”
“呃,由于某种原因,比如它会忽然变成一个裸男,所以我把它放在家了。”
“今天你的玩笑有点别致。”
“无所谓,你可以这么理解。”
每次心情不好她总能遇到杀手T细胞,和他打一架心情就会无比舒畅。惦记着家里的刀灵,NK没有打架的心情,任凭他挑衅了一路。她乜斜着眼看挂在他腰间的匕首,想问他:你的匕首也会变成人吗?
感觉这么说会被人当成疯子,不说憋在心里又难受,她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时,猝不及防杀手T细胞停下脚步,粗鲁地把手掌盖在了她额头上。她皱皱眉,打掉他的手:“你发什么神经。”
“奇怪,没发烧啊。你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NK恍然大悟,多愁善感什么的才不是她的风格,没必要为这样的小事魂不守舍。她看看四下无人,神神秘秘地:“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可不许和别人讲。”
“什么?”杀手T细胞好奇地侧过耳朵,NK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了一声。她觉得第一次独自和细菌作战时她喊得也没这么大声过,杀手T细胞当时就捂着耳朵倒下了。
“混帐女人!你等着,这仇不报我不在体内混了。”
“略略略,追不上我,啦啦啦~”
本来NK还有些担心,看他立刻爬起来追她,她放心地逃走了。
欺负杀手T细胞是她的日常之一,不捉弄捉弄他就这么度过一天,总感觉没意思。
NK吹着口哨开门,女仆装放在沙发上,刀不见了。找来找去找到卧室,少年裹在被子里背对着门,肩膀一耸一耸。
NK看出来他很想装出哭了一天的感觉奈何演技不过关,眼眶不红,枕巾一看就是水泼湿的。最无语的是,被窝居然还是冷的,她一试就试出来了。
“你他妈在我床上干什么?!”
他说了很多废话,无外乎“刀也要尊严”“打死不穿女仆装”“我哭了一天你心疼一下我”。
NK不仅没有流露出心疼的意味,而且笑了,甚至笑出了声:“刀要什么人权,老娘年轻时的衣服还舍不得给你穿呢。罢了,你还是穿围裙吧。”
对这个结果他并不是很满意,哼哼唧唧地套上了围裙。NK发现客厅里的三盏灯有一盏不亮了,要换灯泡。她踩着人字梯,倒完垃圾回来的阿刀非要跑过来帮忙。嘴上说着扶梯子,实际上他使劲地在晃,借此来报复她。
NK拧好灯泡,第一时间跳下来骑在他身上,准备狠狠揍他一顿。他嘴角上的蓝白色痕迹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显然是牙膏。家里的牙刷只有一把,NK自然而然得出了结论,掐着他的脖子逼供:“你他妈是不是用我牙刷了?说!”
就在这时,不速之客的造访救了他一命:“NK啊,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无权干预你的私生活。但是要注意卫生啊,安全是首要的。我送你本《性教育启蒙》,有空多看看。”
“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快出去!”
“哎呀你怎么不关门呢,大晚上的太危险了。不要以为你是免疫细胞就掉以轻心,那些细菌啊病毒啊都不识字的。上次巨噬细胞说有几头肺炎链球菌跑到了脾脏……”
辅助T细胞絮絮叨叨说个没完,NK想从阿刀身上爬起来,他死死抓着她的腰不放。她一怒之下扇了他一巴掌,他才松手。迟了,这误解性的一幕还是被辅助T细胞看到了。
“抱歉,打扰了。”
看到他表情,NK就知道他误会了:“司令,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只手挡眼,摆摆另一只手:“不过,在地上也太不卫生了!”
阿刀捂着脸,兀然大放悲声:“嘤嘤嘤,其实这个女人监禁我很久了!每天她都强迫我做那种事,还不给我衣服穿!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
辅助T细胞震惊了:“什么?NK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NK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俩:“这你也信?是我和你还是他和你做了多年同事?”
打发走了辅助T细胞,NK关好门,上了锁,指关节按得咔咔作响,要和阿刀好好算账。
阿刀没事人一样的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你觉得我会有这么傻的男朋友?”
他点点头:“我看你们很配。”
NK没有答话,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喝完出了趟门。她带回了一套洗漱用具,教他怎么使用。次日,她又搞了一套普通细胞的制服给他。不用说,有了新衣服他非常开心。
NK一个人在卧室里,阿刀悄悄把门推开一条缝,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她坐在写字台前不知干什么。以NK的警觉,不发现他才怪呢。每次被他偷看准没好事,刀灵的好奇心真可怕,前天他偷看她刷牙,想必是萌生了“我也要试试”的念头,才用了她的牙刷。
她懒得回头:“进来吧,别跟个变态似的偷窥。啊不,纠正一下,你本来就是变态。”
阿刀一溜烟跑进来,看到她在给新刀上防锈油,十分沮丧:“你还有别的刀啊?”
“不然呢?没有武器我怎么和敌人战斗。”
“你不是有我吗?我是你的武器呀。”
NK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变成人了吗?”
“我、我有时也会变回刀的!”
她反驳道:“得了吧,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变成人。带你巡逻,我还得带一套衣服。”
他努力想说点什么,但想不出,呆呆地看着她手里那把刀,刀刃是崭新的。
NK用指甲弹弹刀侧,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戏谑地问:“你有它硬么?”
“当然了,我可是体内最好的刀!”
闻言她勾勾唇角,把新刀放下:“算了,我明天把它还回去吧。”
他沉默半晌,开口:“你又不愿带我出去,也不带防身武器,遇上敌人可怎么办呢?”
“这个嘛。”NK身体呈“大”字躺在床上,答道:“我很少遇到事件,案子基本上都被中性粒细胞和杀手T细胞抢走了,上次战斗还是和癌细胞。呐,阿刀,你也和我一样,闲得发慌对吧?”
“是啊。不过和平没什么不好。没有流血,没有泪水,没有死亡。”他的语气不无哀伤,是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独有的。
阿刀在床沿刚一坐下,她立刻把脚搭在了他大腿上。
“我不信你真这么想。”NK说:“刀的使命是杀戮,免疫细胞的使命是战斗。我与你为了同一个目的才走到一起,齐心协力为体内世界除害。”
“癌细胞是体内的祸害,主人是这么想的。”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嗯。”
“但他们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干,只因为程序错误就要被杀掉。”
他不利落的吐字让NK很是不爽,她觉得他的立场不在她这边。她用膝盖顶顶他的胸口:“怎么,吸了他的血就替他说话?他们破坏细胞膜,贪得无厌地掠夺体内世界的资源,无限增殖……你还敢说什么坏事也没做?”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癌细胞只摄取正常量的养分,不增殖也不搞破坏,杀他还有必要吗?”
“有啊,”她几乎不假思索:“世界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他们不付出,凭什么获得?”
他仰起头,微微地笑了:“这样啊,我明白了。”
这一晚的交谈促使了他后来做出那样的决定,同时为两人的结局埋下了伏笔。但这时的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早上好啊,NK。”
“早上好,树状细胞。这个,还给你。”
NK把带鞘的佩刀放在柜台上,柜台那边的人诧异万分:“诶,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它很好用。”
他不解地眨眨眼:“那为什么……”
“你养过宠物吗?旧的宠物会对主人的新宠产生嫉妒之情。我那把旧刀昨晚可是在醋缸里泡了一宿哦。”
“可这是刀啊,没有生命的东西。”
“嘛,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NK撇下他一个人在那琢磨,径自走了。她偷笑了好久:向来爱给别人出难题的你,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天啊。
阿刀在家里无聊,偶尔心血来潮做一些家务。但每次不是打碎碟子,就是不关水龙头,NK算是怕了他了。没几天他迷上了电视,吃饭时也端着碗在沙发上看。不管怎么说,食物毁容师没有进阶为拆家小能手,她很欣慰。
这天NK不慎踩到泥浆里,军靴上溅满了泥点。本来该立即刷掉的,她看鞋刷坏了就暂时放置一旁。她是个忘性大的人,一晚上都没想起来。刷牙的时候她觉得牙刷的味道不太对劲,转到阳台上看看,靴子刷得干干净净晾在那。
阿刀在沙发上看逗乐的电视节目,笑得像得了癫痫。NK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便努力伸长脖子,争取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片段。
“阿刀,我靴子是你刷的?”
“哈哈哈,是我,哈哈哈哈,要夸我等会再夸,别挡屏幕。”
NK先去漱口,完了直奔厨房。她提着菜刀出来时,沙发上只剩下一把刀和一套衣服。看来他见势不妙,吓得直接现了原形。
她又好气又好笑,找了根纺锤丝——特意将长度缩得比刀身短——把它吊在房梁上就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阿刀不知用什么方法弄断了绳子,在沙发上看昨晚节目的重播。NK洗漱完毕,把他的牙刷装在她杯子里,放到他够不到的柜顶,宣布他以后只准用鞋刷刷牙。
阿刀漫不经心地看着节目,等她出门后小跑到柜子前,跳了几下,身高着实是硬伤。他又搬了个小板凳,踩在上面,手腕恰好卡在柜顶边缘。他正纠结要不要延长手臂,听到一个和悦的女声:“要帮忙吗?”
他想也没想,开心地:“好啊。”忽然他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杀了个回马枪的NK抱着胳膊倚在门口,明明满面笑容却给他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门铃响了,NK忙着准备晚饭,叫阿刀去开门。
“主人,司令部送了个蛋糕过来。红血球让我转告你一句话,说祝你生日快乐。”
她想了想:“哦,对,今天是我生日。”
NK有好几年没过生日了,因为觉得没意思。小时候过生日,一大群小伙伴围着她唱生日歌,看她吹蜡烛,然后鼓掌,分蛋糕。长大后她对这些小把戏不屑一顾,并且奶油的油腻令她反胃。
她用围裙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贺卡在茶几上堆成一座小山。阿刀看着那些贺卡上精美的装饰,赞叹不已:“主人,我真羡慕你,过生日有那么多朋友寄贺卡给你。”
“谁让你是把刀呢。”照NK的思维,刀是没有朋友的,所以过生日也不会有贺卡寄来。
阿刀翻贺卡的手顿了顿,露出一抹浅笑:“也是。”便垂下头去。
NK再一咀嚼他方才的话,陡然意识到他的弦外之音。撇去性格原因,有些细胞也是没有朋友的,比如……癌细胞。
她突发奇想:“我来给你过生日吧。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天被打造成的,但一年里总有一天是你诞生的日子。把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算在一起吧,因为你是我的刀。那,余生请多指教!你在过去多次战斗中保护了我,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她咬住笔盖,拔出笔来,飞快地写了张贺卡。还没递给他,他已是泪流满面。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太高兴了。”他擦着眼泪,嘴角是上扬的弧度,“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还说‘遇见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很高兴。谢谢。”
“嗐,这点小事就哭鼻子,可不像刀的作风。别哭了,你是男子汉啊。”NK把他搂进怀里,拍拍他的背,力道一点都不温柔。
他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主人,你打得我好疼!”
NK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为了掩饰他内心的脆弱。小溪般的眼泪顺着她的皮肤往下滑,让她很不舒服。转念一想她是主人啊,他可以依靠的肩膀只有这一个,索性让他哭了个痛快。
NK用打火机点着一根蜡烛,再用它去点燃别的蜡烛。她看他也想点,就给了他一根。他手笨,点一根花的时间够她点三根。点完后数了数,发现还多点了一支,随手放在一旁。
他很兴奋,结结巴巴地说他是第一次点蜡烛。NK打趣道:还有人教你第一次吃剥了皮的橘子,第一次刷牙……你的第一次都在我这。
烛光映照着两人的面庞,他脸颊红扑扑的,墨绿色的瞳眸中有橘黄色的火苗在舞蹈。
NK挠挠头:“那个,生日歌什么的我就不唱了,我跑调……喂喂,别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我啊……好吧好吧,我唱,我唱还不行吗?咳咳,唱完你不准笑,给我哭,听到没有?”
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阿刀笑着答应了。NK清了清嗓子,一首还没唱完,他就笑得满地打滚。
NK恼羞成怒把他打了一顿,之后便有了他委屈巴巴坐在沙发上让她贴创可贴的一幕。她不但不道歉,反而数落他:“说了让你不要笑,怎么样,被打了吧?活该!来,把蜡烛吹了,都快烧光了。”
阿刀一口气没全吹灭,总共吹了三次。NK不喜甜食,一整个蛋糕差不多全进了他一人的肚里。尽管他吃得很慢,祈祷她不会因此注意到他惊人的食量。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我们去天台吧。”
他舔舔嘴唇,表示没有异议。
她先走一步,在玄关换鞋:“那根多点了的蜡烛别忘了灭掉,虽然那么一根小蜡烛也不会引发什么火灾。”
无意中她就立了一个flag,要是她说“吹灭”而不是“灭掉”的话,或许就不会有那些事端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我可是一把有常识的刀。”
NK走后,阿刀绕着蜡烛转了好几圈,冥思苦想。正因为可以灭掉它的方法太多了,他才不知选哪一个好。要是放着不管呢,烧完它也会自动熄灭;直接吹灭法太普通了,首先pass掉;用水泼灭?不不不,太粗鲁了。思来想去,他决定使用隔绝空气法,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书架上,用几本书捂实。他得意地想:燃烧需要空气,我把空气隔绝,没有氧气蜡烛就会熄灭。我真是个天才,NK一定会狠狠表扬我的。
两人坐在天台的长椅上,靠着椅背,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没有等到流星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刀打了个哈欠,问她从哪得的消息,这么不靠谱。
NK说是树状细胞说的,他的消息一般不会错。再等等吧。
过了一会她说她困了,先睡会,让阿刀等流星雨来了喊她一声。
楼下声音嘈杂,他推推她:“怎么这么吵?”
她迷迷糊糊地说:“五楼的夫妻又吵架了吧。”
他“哦”了一声,没再言语。又过了一会,他碰碰她胳膊,冷冰冰的温度:“你冷不冷?冷我下去,给你那件外套。”
“快去快回。”这是NK神志清明前和他的最后一次对话。
叫醒她的是杀手T细胞,她还没缓过神来:“啊?怎么了?”
杀手T细胞翻了个白眼:“还问我怎么了?要睡觉也不换个地方,你真是来救火的吗?”
她更糊涂了:“火?救什么火?”
“你自己看。”
顺着杀手T细胞手指的指向,NK看见了熊熊的火光和呛人的浓烟。她张大嘴,不敢相信这竟是昔日的大楼。周围有许多免疫细胞在跑动,不断有伤员被抬出。
“这是我家,我就住在这里。”NK按着太阳穴,口腔里弥漫着苦味:“啧,我记得我是在天台睡着的。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虽然我很想揽这个功,”杀手T细胞耸耸肩:“但不是我。我来的时候你就在这了。”
“那是谁……”
NK想起什么,咬咬牙要往楼梯上去,杀手T细胞从后面死死别住她胳膊:“你疯啦?”
“我的刀还在里面!”
“不就是一把刀吗?”
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一个平时她不会用到的词:“它是独一无二的!放开我!”
“不行,我不能看你送死。”
“我又不会傻乎乎地往火里跳!”
“NK你这个笨蛋!”
杀手T细胞的力气比她大,她拼命挣扎,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那个,主人,你们在干什么?”
白发少年看着她,身上又是一丝不挂。
杀手T细胞放开NK,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阿刀,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除了衣服被烧掉了……我没事。”
她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杀手T细胞目光在他和她之间来回打转,眼神不善:“你们什么关系?”
“又不是查户口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我就问问。”
“他是我的。”NK本来想说“他是我的刀”,但这样的答复过于离奇,说到半截戛然而止,弄得好像女友在宣布对男友占有权。
杀手T细胞一声不响地走开了,NK希望他不要和同事乱说。
“大楼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我不知道。”阿刀摇摇头,补充了一句:“我有把蜡烛好好灭掉。”
“是吗?”说实话,她非常怀疑。
“NK,接着。”杀手T细胞扔了条毯子给他们:“没办法,火势太大了,只能等它自己灭掉了。”
NK接住:“谢了。”她抖开毯子披在阿刀身上,盖住了他的身体。
“领导上的指令下来了,给这栋楼的原住民安排了新的住处,不过要到天亮才能转移。你们可能要在这待一夜了,我走了,拜拜。”
火势看着大,其实没一会就灭掉了、夜晚恢复了它原本的寒冷与寂静,使人安心。但或许只有有家的人才会这么觉得。无家可归的人们在附近寻找避风的地方,裹着毯子凑合着过夜。NK和阿刀也是其中一员。
阿刀靠着墙,NK靠着他坐下。她打了个哈欠:“我还是第一次睡大街,也算奇遇了。”
“主人,你冷吗?”
“还好。”NK想起来她睡着前他是下去给她拿外套来着。她没有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刀灵存在的本身就让她觉得很不科学。
“毯子里还有点空间,你进来吧。”阿刀单手掀开毯子,颇有她不进来他就要一直举下去的意味。
NK钻进去,他的体温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御寒作用。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她东张西望,一下子看到了天空,惊呼:“啊,快看,是流星雨!”
“诶诶,真的诶。好漂亮!”
两人仰头看着璀璨的流星一颗颗划破天际,不知不觉身体靠近了一些。他们的肩膀靠在一起,NK悄悄看了他一眼,恰好撞上他含笑的目光。她脸颊的温度飞速升高,慌忙别过脸去。
一进新家,阿刀就扑到了床上:“啊,累死我了。”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不懂事,还没洗澡就上床,下去下去。”NK说着,自己也四仰八叉地躺下了。
“主人,你看这床这么大,足够两个人睡。”
“我警告你,想都别想。睡你的沙发去。”
“不要这么残忍嘛~”
“你身上都是防锈油,会把被子弄脏。”
“我会好好洗澡的啦。”
“那你会生锈的。”
“生锈我也要睡床。”
经不住他软磨硬泡,NK答应了:“行,但你不准乱翻身。我可不想在梦里被一把刀戳死。”
“真的吗?”他唰地坐了起来:“我就知道主人最好了。”
“别这么肉麻,真恶心。”她换了个姿势,枕在他大腿上。
“主人和我会永远在一起吗?”他温润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喉咙,仿佛她说错一个字就会割断它。
NK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觉很不舒服:“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是吧?”
“我是认真的。所以,请认真地回答我,主人。”
“不会。因为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事情。”
“这样啊。”少年语气不悲不喜,眸中却有星光微闪。
NK想起昨晚他靠在她怀里低低的啜泣,心脏被一只柔软的爪子狠狠挠了一下:“不过,我会努力的。万一一不小心就成功了呢?”
“那我也来努力吧。”他微笑,“为了和主人达到‘永远’这个目标。”
NK洗澡的时候回忆白天,一个热衷于联谊会的普通细胞妹子告诉大家男友的好处:“假如你洗澡时忘记拿浴巾,同居的男友可以递给你。”
真是一派胡言。NK想,要是家里没人,根本用不着人递,自己就能出来拿。要举例子,不如说男朋友可以在你修灯泡时帮你扶梯子,然而就这种小事他也做不好。
她又想,要是阿刀没有成精的话,她一个人就可以裸睡了。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她还得穿睡衣,做一夜的梦。
关掉水龙头,伸手去拿浴巾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她把浴巾放在床上了。NK不禁哑然失笑,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从浴室往外看,阿刀正一边吃布丁一边看电视,还是那档烂俗的搞笑节目。NK转念一想,反正他是把刀,又不是人,有什么好害羞的,直接光着身子出来了。
阿刀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吃布丁。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猛地又把头转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确认他没看错后,他的表情可以概括成四个字:目瞪口呆。
NK若无其事地披上浴巾,电话铃响了,从他身边经过去接电话时她还嘲笑了他一句:“喂,你布丁要吃到鼻子里了。”
“去温泉联谊?”
阿刀也不擦脸上的布丁了,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是啊是啊,”电话那边的女生嗓门很大,兴致勃勃:“也许联谊结束,情投意合的男女在宾馆房间里就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呢。”
“是吗,我倒是无所谓。”
“来嘛来嘛,人多热闹啊。”
NK正要说“好”,看阿刀疯狂摆手,她扁了扁嘴,改口道:“算了,我没兴趣,下次吧。”
挂了电话,她问他:“我和人打电话,你摆手干什么?”
他低下头去擦布丁:“我就甩甩手,没别的意思。”
“哦?”NK似笑非笑:“那我打回去,让她把我编号加到参与名单里。”
她佯装要拿话筒,阿刀急了,跳了起来:“不要!”
“你说不去我就不去啦?凭啥?”
阿刀捻着衣角,小声道:“主人不在家我一个人很寂寞,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我想你多陪陪我。”
“我能怎么办,我泡温泉又不能带着把刀下到池子里。”
“就是啊。”
节目里又爆出大笑声,他眼睛直往那瞟。她反应过来了,食指用力点了点他的脑门:“不对,你小子肯定没说真话。比起我陪你,你更愿意看一天电视吧?老实交代,到底因为什么?快说!”
说完她来拧阿刀的脸,他捂着腮帮到处躲:“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我咬死你个小狗*的。”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哭丧着脸:“其实,其实我是怕主人看上了别的刀,所以不想你去。”
NK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啊,看不出来,你个子不高,那么能吃醋。”
他抗议:“不准说我矮!”
“我没说你矮,我说你不高。”NK戏谑地平举手掌,从他头顶到她这边来回比对。到她这边时她故意放低,一直低到地上。
“意思一样!”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我是你主人呢?”
阿刀愤愤不平地坐下,嘟着嘴,脸拉得老长,直到熄灯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第二天早上门铃响了,让他去接快递不去,让他来吃饭也不来。
NK心说:“妈的,一把刀还敢给老娘脸色看。”便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饭,他口水哗啦啦地流,到后来呈喷泉状飞溅,持续了很久,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我吃不了你也别想吃”。NK没想到一个细胞的口水能有这么多,不对,他不是细胞,是成了精的刀。
她把盘子朝他那边一推,满脸嫌弃:“可算服了你了,拿去。”
他“哼”了一声,头扭过去。
“哟哟,还在生气呐?别指望我会道歉。你等着,过会我出去新买把刀,回来天天在你面前摸它。”
NK起身欲走,阿刀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她怎么挣也挣不脱,气急败坏:“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阿刀默默松开手,打开门走了出去,背影十分落寞。关门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比哀怨。
以NK的性格是不会去追他的,也不会说什么“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了”之类的话。她走到窗边,看天气很好,一时半会下不了雨。
昨天因为他的原因推掉了联谊会,现在她找不到事做,只好看电视。一台一台走马灯似的换,没看进一点内容。乍看一会还有点意思,看时间长了便觉出无聊来。看来他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她稍微有些明白他的感受了。
她有的净是些泛泛之交,难得几个真心朋友偏偏假期和她凑不到一块。以前她也有过到了休息日无人可约、无事可做的情况,那时她就拎着刀出去义务加班,而今她的刀离家竟然出走了?
NK打开衣橱收拾旧衣服,其中大多数她早就穿不下了,但它们承载了许多宝贵的回忆,留下来权当做个纪念。
她把旧衣服一股脑抱出来扔在沙发上,一件件抖开、叠好,再放回去。待她关上衣橱门才发现还有一条红丝带没放进去,而配套那件衣服恰巧压在最下面。乱放有很大几率找不着,她又不想再把衣服都翻一遍,便将丝带揉成一团放进口袋,想等有这个心情了再做这件事。这是她的坏毛病之一,做事非要看心情。有心情了多少事也是做得的,没心情了就是刀抵她脖子她也不干。
接下来NK开始做肌肉训练。仰卧起坐做完做俯卧撑,俯卧撑做完去阳台吊在晾衣杆上引体向上。只有在运动的时候她才能摆脱思考的折磨。流了一身汗,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去睡一觉。
她在傍晚时分醒来,恍惚间以为那孩子还在身边,因口渴喊道:“阿刀,倒杯水给我。”她喊了好几遍,终于想起来他不在的事实,只好自己爬起来去倒。
夜晚像巨大的扑火的黑蛾子,向光亮的白昼靠近。它的翅缘擦燃夕阳,烧红了半边天。NK腿搭在餐桌上,她能巧妙地让坚硬的椅背不硌到她,慵懒地蜷着上身。
对她来说,这大概是一天中最适合思考的时刻了。她回顾她的一生,没发生过什么值得太悲伤或太高兴的事。达成的成就和功绩不足以夸耀,因为总有人比她更优秀。犯下了错误也用不着自卑,因为总有人比她更愚蠢。
她想起她的刀灵,他现在在哪呢?会不会变回刀倒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又或者失足掉进修建中的竖井?若是他不回来了,往日同生共死的情分又如何呢?NK不由伤感起来,但她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很快就排解了这份伤感。
不过是把刀而已,迟早要换掉的。正常免疫细胞到她这个年纪估计都换到第四把了,不好好使用的,消耗速率要高上一倍。她不断重复:是的,他只是把刀而已。只不过用的时间比别的刀要久,陪伴了她那么多年。
她又想,说不定他没有走远,在楼梯口站着呢,为了自己良心能安,NK决定到楼下看看,再远的地方就不去了。世界这么大,穿普通细胞制服的家伙有那么多,找一个细胞无异于大海捞针。
路灯像舞台的聚光灯,女主角出场了,男主角却不知在何方。NK咬咬下唇,心想她做完了她该做的事,命运执意如此,她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红血球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到她面前:“您好,这里有一份您的快递,请查收。”
“哦,好。”
这个快递拿在手里死沉死沉,怎么看怎么诡异。NK用钥匙尖划开胶带,白发少年蜷曲着身体坐在里面。尽管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吓了一跳:“卧槽?”
阿刀一言不发递给她一张纸,最上面写着“刀灵使用说明”,内容是这样的:
“恭喜你成为这个天才刀灵的主人,他可能会没有常识,不会剥橘子不会刷牙,是食物毁容师兼拆家小能手;他可能十分敏感,经常吃别的刀的醋;可能会耍小脾气,因为你说他矮还不道歉而任性出走。但他宽宏大量,愿意原谅你。请你善待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NK看完,冲马路尽头喊:“红血球回来!这包裹哪来的麻烦你原路送回去!”
“噫,主人你太残忍了吧?”
红血球一听这还得了,这么重的包裹好不容易搬过来他手都要掉了,居然还想让他搬回去?他拔腿就跑,眨眼间没了踪影,气得NK直跺脚。
“我出去玩了一天,玩得晕头转向,差点找不到家。还好我记得主人的编号,把自己邮寄回来了。嘻嘻,怎么样,我聪明吧?”
他只顾自说自话,没注意到NK的脸色越来越黑。她用公主抱的姿势温柔地把他从箱子里抱出来,然后轻轻放进打开的垃圾箱里。他娇羞的表情当场凝固了。NK借着路灯的光看清垃圾箱上印着“可回收”,又把他抱出来放到“不可回收”里。看看自己的杰作,她拍着手,满意地走掉了。
她开门时阿刀不知从哪冒出来,抢先一步从她腋下钻进屋,腆着脸留了下来。这次轮到NK对他不理不睬,晚上睡觉时被子都在她这边,把她裹成了一个球。
阿刀伸手来扯被子:“主人,我冷。”
NK背对着他,冷冷说了个“滚”字。
“主人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有病嗓子不舒服呢。”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我这个‘有病’指的是感冒了的那种啦。”
“我这个‘有病’指的是你脑子有问题。”
“主人我要冻死了,你就一点也不心疼我吗?”
“冻死了好,一了百了。”
交涉无果,阿刀心塞地抱着肩膀,在没有被子的半边床上瑟瑟发抖。他安静下来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半床被子飞了过来,稳稳罩住了他。
NK睁开眼,看见一张大脸近在眼前,两人鼻子简直要碰到一起。她用头狠狠撞了他的头,他捂着头,疼得龇牙咧嘴:“好痛,你干什么啊?”
“我才要问你,你他妈一大早干什么呢?”
“研究你啊。”
“研究我干什么?”
“我只是纳闷,长得好看和暴脾气是怎么统一在一个人身上的。”
NK抡起枕头砸了他几下:“滚滚滚,老娘才不吃你这套。”
嘴上这么说着,她毕竟是个女人。哪个女人听到别人夸自己好看会不高兴呢?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她。虽然他破坏力惊人,但她并不讨厌他。和他共同生活了大半个月,感觉还不错。她没谈过恋爱,真要谈起来,恐怕和这差不了多少。
心里有个声音说:可他是把刀啊,和一把刀谈恋爱会不会被人笑话?
另一个声音反驳:只要有爱的话,是细胞是刀又怎样呢?
总而言之他古怪的行为弄得NK心神不宁,胡思乱想了一上午,以至于菜下锅了,她才发现酱油没了。
“阿刀,去打酱油。”
“好。”
NK给了他几个养分币,又在地图上把路线标好,叮嘱他注意安全。他前脚刚走,NK想着“果然还是放心不下”,解了围裙跟了上去。
倘若阿刀真是刀灵,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很接近圆满了。男女主人公日久生情,发生矛盾又重归于好。但遗憾的是,他不是。
他像癌细胞一样能将自己的手臂延长,食量像癌细胞一样大,用癌细胞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从火场中奇迹般生还……他还能是什么呢?
我来告诉你吧,常识这东西需要人教授才能拥有。从小过着流亡生活的家伙,只有最基础的进食本能罢了。
如果倒回去将所有的伏笔与暗示都删掉,让他真的成为刀灵,这个故事少了许多波折,他们获得幸福或许会更容易些。
回到当下,这个出于某种原因假扮刀灵的癌细胞全然不知他身后有条“尾巴”,专心致志看着地图,避免走错路。
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情轻松,想起早上对她的戏弄和她的反应,他情不自禁地微笑了。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会在哪个地方发现宝藏,她正是这样的宝藏。要说他不喜欢她,那是假的。他现在是很幸福没错,然而一想到这样的幸福建立在谎言的地基上,是空中楼阁,他又没来由地恐慌。一月之期即将来到,是否意味着他要退出她的生命?
此时的他料不到在前面的小巷会遇见意想不到的人,难以猜测的相遇也是人生有意思之处。
那人披着一件黑斗篷,兜帽盖住脸,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家伙都会能避开就避开,但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癌细胞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人抬起一只手臂拦住他,声音喑哑。他说,我知道你的秘密。
癌细胞认定这是个疯子,做出了防御的姿态。那人仿佛会读心术,冷笑一声,说,你是癌细胞。
癌细胞紧张起来:“你是谁?”同时他四下张望,确认附近没有碍事的人,必要时他会开启癌化模式灭口。
他不但没有回答,反而继续提问:“你对她是真心的吗?会在危机关头保护她吗?能保证不会背叛她吗?”
“你说谁?”
“明知故问。”
“你的目的是?”
“我只想确认一些事情。”
癌细胞忽然动手,一拳打过去,打了个空,那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他在原地愣了半天,也没想到要掐自己一下确认他不是在做梦。问题是靠近他的刹那,他发现那个人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新家位于一片地形复杂的建筑群,没有地图,经验老到的红血球也会迷路。NK跟到半路就跟丢了,她在迷宫似的巷子里打转,也不好意思问人,就这么绕来绕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迎面遇上癌细胞,便说:“怎么买到现在还没买好,我等你半天了。”
“买好了。我回了趟家,看你不在又出来找你。”
NK一时无语,话锋一转,板着脸斥道:“谁准你乱跑的?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她抬脚便走,到了巷口看他还在巷子里:“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那个,家在这个方向,主人你走反啦。”
“呃,其实这边还要一条路能走。”
“地图上说那边拐过去是死胡同。”
他一句嘲笑的话也没说,NK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她一味闷着头往前走,癌细胞见她情绪低落,追上来和她并肩同行:“主人是担心我,才出来找我的吗?”
“我只是不想在寻物启事上写‘本人现丢失一把懂阿基米德定律的刀’而已。”
“话说回来,世界上有那么多把刀和我款式相同,主人怎么分辨哪把是我呢?”
“说的也是。”NK思索片刻,“有了。”她从口袋里掏出红丝带,系在他右腕上:“有了这个标记,不管你掉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真的吗?”
“真的。”
癌细胞抚摸着丝带上的结,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NK记得某个前辈说过,只有占了大便宜的人才会这么笑。
“主人对我真好啊,明明我只是把刀。”最后半句话他几乎咬牙切齿。突然他抓起她一只手,同她十指相扣:“主人不认路,那我在前面走好了。”
从很久以前起,他的心头就有股无名火在燃烧。NK对他越好,这火烧得越旺。他假借一把刀的名义,却得到了作为癌细胞时得不到的东西:爱,关心,温暖的家。这是不是变相说明他卑微到了一定地步,连物都不如?
白日那个神秘人的话让他辗转难眠,他推醒熟睡的NK。NK闭着眼,声音有气无力:“天亮了?”
“没有。”
“着火了?”
“没有。”
“家里进贼了?”
“没有。”
她翻了个身,正要睡过去,癌细胞说:“我失眠了。”
“关我屁事,自己数羊去。”
“主人,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爱我的灵魂还是爱我的肉体?”
“你是傻*吗?我*你妈。”
“就是说,无论我是刀还是细胞,主人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吗?”
如果平时,NK可能会加上一句“癌细胞除外”,但现在她困得要死,全然放弃了思考:“是。”
他不依不饶:“我要你发誓。”
“我发誓。”
他心满意足地睡下了,NK也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便忘了这件事。
佩刀不多不少刚好成精一个月,体内世界有一次隆重的阅兵仪式。据阿刀说他已经掌握了在人与刀之间切换自如的方法,NK试着把他带出去几次,确实没发生意外。当然我们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她还被蒙在鼓里。
“你的佩刀上面为什么系了根红丝带啊?”
“为了和其他佩刀区别开。”NK答道。
像握住一个人的手那样,她握住了刀柄。这个细节刺痛了癌细胞的心,此时他开启伪装模式,混在围观的人群中。别人观看仪式,他观看她。
没人料到细菌部队会在这个时候入侵人体。体外荒原上的那群家伙可不管什么阅兵不阅兵,他们从不挑日子。NK所在的部队被调往前线,战斗格外惨烈,双方均有大量士兵牺牲。
她战斗的时候癌细胞只能远远看着,没办法靠近。红丝带在空中飘扬,她挥刀的姿势那么流畅,像在舞会上跳一支节奏欢快的曲子。
倏地,乐章停了,她被一只肺炎链球菌的触手伤到了,一个趔趄险些倒下。一头绿脓杆菌趁机扑过来,冲她张开血盆大口。NK顺势以刀刺穿了它的上腭,但在它垂死挣扎的过程中,刀断了。它猛地一甩头,NK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幸好杀手T细胞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同伴将NK送上担架,她的手垂了下来,那截系着红丝带的残刀像一根白骨滚落在地。
这场战斗过于惊险,癌细胞在一旁看的是胆战心惊。好几次他差点就冲了过去,理智将他钉在地上。当他看见刀折断时,内心是窃喜的。
真走运。他想,两人的羁绊没有了,他不用担心NK以后会时不时对一把死物说话,也不必在思念她的夜晚怀着内疚入睡。那个神秘人要真是刀灵显形,就更完美了。知道他秘密的家伙死了,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NK在半路醒来。肺炎链球菌的触手在她左小腿上划了个大口子,同伴为她做了简易包扎,要带她回去做进一步处理。
“我的佩刀呢?”她问抬担架的中性粒细胞,他们都说没看到。
其中一个说:“嗐,这种东西多的是,再领一把得了……哎哎,别乱动啊,快躺下!”
NK翻身下了担架,向战场的方向跑去。跌跌撞撞,左腿传来钻心的痛楚。每迈出一步,伤口都被撕扯得更大。温热的血渗透、染红了白绷带,就这样置之不理的话,过会再撕下来绝对会带掉一层皮。管他呢。
她依稀记得刀断了,但她不确定,也不愿相信。她用身体上的痛苦转移注意,不去想这件事。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找到她的佩刀。
战斗结束了,只剩下几个免疫细胞在打扫战场,补刀。NK凭借先前的记忆在偌大的区域里搜寻。有时目的达成不全是好事,若是她没有找到,余生或许还能留个念想。很不幸,她找到了它,念想也泡沫般破灭。
“骗人的吧……”
半截残刀静静地躺在地上,NK跪坐在地,颤抖着手将它捧起。红丝带被尘土弄脏了,它散发着凄凉的气息。
这是她的刀啊。陪伴她多年,刀柄上留下指印。它的每一处磨损她如数家珍,小镊子夹着棉球上防锈油时像温柔的亲吻。
就算它没有灵,可人有啊。每天伴在身边的某样事物突然损坏,多愁善感的人也会伤感小半天,更不要提喜爱的事物了。
她也知道它不会陪她到永远,但这一天真正来到时,她还是难以承受。
她发出野兽般的号哭,不同的是野兽不会流这么多泪水。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让癌细胞再也按捺不住,他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走到她面前才醒悟自己做了无可挽回的决定。
他关掉伪装模式,深呼吸,开口:“那个,主人,你在干什么?”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阿刀……你没事?”
他语调故作轻松:“当然了,我可是刀灵,怎么会有事呢。倒是主人你,流了这么多血,没事吧?”
他向她伸出手,NK握住了。他刚想着“蒙混过关了”,她狠狠咬了他手背一口。他疼得倒吸口冷气,松开了她的手。登时暴突的血管和裸露的骨肉再掩藏不住,癌细胞该有的特征在她面前展现无遗。
她低低地笑了:“我早该看出来的……”
癌细胞揉着被咬的手背,血和组织液源源不断地流出:“真不愧是你,我又暴露了啊。”
“现在好好解释一下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负伤,她话语里浓重的杀气还是让他打了个寒战。
“这只是一个该死的考验,NK。”他甩甩手,伤口一瞬间就愈合了。“我想成为癌细胞的首领,而我那群智商总和没我一半高的同类提出的考验是要我‘到一个免疫细胞家住一个月,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在树屋看了你的档案资料后想出了假扮刀灵的法子,没想到真行得通。”
“书也是你写的吗?”NK指的是那本介绍刀灵的书,它和旧家一起葬身火海。
“嗯?什么书?”他的茫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什么。为什么选择我?明明随便找哪个免疫细胞都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