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西域记》第六章【CK2小说企划】

第六章——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六） 
当年安西大都护郭昕与北庭大都护李元忠决定南下进攻吐蕃时，远在西欧的法兰西大地上也发生了重大的变革。前一年年底，加洛林王朝的创建者，‘献土’帮助教皇国确立的丕平三世去世，将名下广袤的领土一分为二，交给了两个儿子——查理与卡洛曼，是为后世所称的西法兰克王国与中法兰克王国。
仅仅三年后，卡洛曼就‘暴毙’而亡，他的王后想立其幼子丕平四世即位，却被卡洛曼的旧部们邀请查理来直接合并了两法兰克。
于是一个强大统一的西欧帝国再次横空出世，后世被称为大帝的查理将顺应历史执行他的任务。他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蝴蝶的翅膀已经开始扇动，千余年后将化为龙卷，席卷八荒六合。
此时的后安西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第二次出征。这次的目标，是为焉耆国王龙如林报仇，讨伐给叛逆提供帮助的鄯善国。
前不久的无功而返还记忆犹新，后安西的高层们对此颇有微词，对那么快就第二次动兵并不十分支持看好。为了内部的团结，原本可以力排众议的两位州刺史开始了长期的思想工作。出人意料的是，反对派为首的竟是当年收粮收出问题的景荆。
“我们本就兵少，固守待援才是上策，两位刺史却穷兵黩武，整日想打这个讨伐那个，致使我们四面受敌！”第一次北伐之后，军戈发现景日安这人不错，把他迁到了伊吾县，景荆调到了敦煌县当县令。从长史变成了县令，实权多了许多，但景荆却觉得自己因为伊州刺史的谗言被军戈疏远了，因而心有怨气。
“诸位，不是我背后说刺史大人的坏话，只是……这样好勇斗狠的长官掌管都护府，在下有些担心呐……”景荆在敦煌自己的小朝廷里发表着一些反动意见。
他的属官们有的点头赞成，有的沉默不语。景荆终究还是太年轻，自以为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却不知他的言论早已被汇报到了伊州刺史与军戈的耳中。
“又来了。”军戈面色阴沉，“这小子，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
“敦煌县乃是我们两州的重镇，甚至可以说是命脉所在。如今却被掌握在一个有二心的人手中，真是失误啊。”伊州刺史支在案几上，把玩着虎符，“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再怎么说他也是景家人，景氏和他之间的小矛盾还不足以让他们大义灭亲。”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此处没有第三人，军戈依然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被耽误了最佳出兵时间，现在鄯善被回纥反扑，元气大伤，要是拖久了他们恢复了实力就麻烦了。实在不行……要不……”军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好的攻心为上嘛，怎么突然就要靠杀人来暂时性解决问题了呢？”伊州刺史撇撇嘴，不屑于如此低级的阴谋。
“那你说怎么办！”军戈已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是铁了心跟我们作对，甚至是对人不对事，讲道理已经不行了，那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这……我再想想，再想想……”伊州刺史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伊州刺史依然拿刺头没办法，景荆依然再暗中宣扬反动言论，这兵，也一直出不了。
军戈着急了，最终打算来一场鸿门宴，将景荆直接除去。
“大人，郭都护传来消息说南下攻吐蕃有所小成，刺史大人以设宴庆祝为由邀您前去赴宴。”景荆的心腹汇报完毕后加了一句私货，道：“但恐怕宴无好宴啊。”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也是，这么久了他也应该听到风声了。不过，他难道还敢拿我怎么样？我可是敦煌县令，整个安西的税收我一个县就占了超过五成，我要是反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那您是要赴宴咯？”景荆心腹有些担心。
“哼，凭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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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前半部分都中规中矩，军戈将郭昕的信传给大家看，并依次歌功颂德一番大唐、安西北庭都护府与郭、李二人。
酒过三巡，军戈提起了出兵鄯善之事，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已下令备战，明年秋收之后便出兵征讨鄯善，诸位谁有异议？”军戈也不客气，说罢之间把配剑放在案上，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敢问大人……”景荆一发声，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以鄯善帮助焉耆新君之由讨伐他们，会不会有种以公器报私仇之嫌呢？”
这样的发难军戈早就有所准备，当即答道：“西域诸国皆为我大唐藩属，藩属国之间发生了弑君篡位之事，我大唐作为宗主出兵，何来私仇之说？况且去年天雨血，此乃上天的命令，我怎敢违背？” 
772年，村民们亲眼目睹天雨血 “大人，我可没听说长安有这样的命令啊。况且您只是一州刺史，怎能擅自代表朝廷，甚至妄言天命呢？”景荆毫不退缩，大步走到大堂正中，似乎已经决定撕破脸皮了。
“景荆！”军戈拍案而起，“前两月秋收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不要给我太嚣张了，你以为我的剑不快吗 ！？”
“大人莫要对人不对事，秋收之时上万乌鸦飞来那是天灾，与我何干？难道天下只有刺史大人的剑快吗！？” 
今年数万乌鸦入侵了敦煌，对农民的田地造成了很多破坏 “……”
“……”
其他人回过神来后，赶紧上前劝阻打圆场，一些人拉景荆、一些人劝军戈。最终军戈坐了下来，一整衣裳，冷笑道：“汝欲比袁本初乎？”
景荆反唇相讥：“刺史大人欲行董太师之事乎？”
这时伊州刺史知道是时候该他出场了：“咳咳，诸位冷静，冷静。”
他弯腰拿起酒杯，端到景荆面前双手递给他，道：“景兄啊，军戈说话是冲了点，但大家都是为了安西的发展，何必这么剑拔弩张的。你是下属，有不同意见可以，但稍微委婉一点嘛，来来，喝杯酒消消气，大家心平气和地再合计合计，也不是一定要出兵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景荆也就着台阶下了，接过酒杯正欲喝一口，忽觉这酒有些不对。他熟知药理又十分机警，在剂量不足以有害的前提下微微抿了一口，顿时面色大变，顺手把酒泼到了一旁的伊州刺史脸上。
“哼！”景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手按宝剑随时准备砍翻任何阻拦的人。
侍卫正欲扑上，军戈举手阻拦，道：“我非气量狭小之人，景荆跳梁小丑耳，不跟他一般见识。但诸位，明年秋收之后出兵鄯善已定，谁若再敢非议，必如此桌！”说罢，将案几斩为两瓣。
看军戈在上面装威风，伊州刺史郁闷地抹了把脸，这么一大杯酒里的毒让他的眼睛灼热般疼痛，这么一抹……脸也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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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荆回到敦煌后，立刻集结县里的部队，宣布亲自掌握县里的军权并提升敦煌的自治权，以后将不再参与军戈的任何军事行动，但税负依然会给一些。这么一来，不仅敦煌县，整个安西都有些人心惶惶，迫使军戈与伊州刺史不得不展现铁拳统治的姿态，才能压住其他心里有想法的人。
但实际上对于刺头景荆，他们只能采取怀柔的政策，只要他名义上不分裂安西，事实上怎么样就暂时管不了了。得亏伊州与沙州联合统治了，否则若是各自为政，沙州现在恐怕已经内乱了，所以军戈也更加倚重伊州刺史。
如今已是内忧外患，来年出征若是再失败一次，恐怕今后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伊州三县、沙州两县与众军镇、守捉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一般开始为了明年的出征而运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