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格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直射到小绿的脸上。小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碧绿的双眸。稍微动了动，昨天被打的地方还在发痛。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打开门走向浴室。却发现身上的血迹消失了。
家里没有他人，连小绿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安静的如同无人居住一般。
“嗯？”小绿心神一动，发现餐桌上的一张字条。
小绿眼神阴沉下来，眉头轻皱，却还是捻起来看了一眼。
我的字迹？
接着看下去，小绿心中疑惑陡生。
“你好，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小蓝。”
恶作剧？
小绿将字条折好收起，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上学了。
“小绿？”
小绿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把头一抬，向他一笑。
那人是同班同学A，A看到那一抹微笑表情却不怎么好，匆匆的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但小绿没有表现出来。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处，不认为会被看出来。
经过一个小巷，仿佛有几个熟悉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亲眼……”
直觉告诉小绿这是关于他的话题，马上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小绿的错觉，来到学校，似乎总是被躲避。小绿微微一笑，这是有什么流言风语在传，一晚上就班里来了。
那……就保持距离好了。
小绿眯上双眼，碧绿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如果是真的话，找找那个“小蓝”也不错……
。。。。。。。
“啊！”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小蓝猛地睁开双眼，湛蓝的眼里闪烁着慌张。
这是哪里……小蓝抬起双手，看到已干的血迹。
我干了什么……
小蓝想起身却感到身体酸痛，勉强支撑着站起，打开门走出去想找个浴室清洗一下。
不费什么时间小蓝就找到了换洗的衣物以及酒精和纱布。不知为什么，小蓝感觉这个房间的布局很熟悉。
处理完伤口的小蓝走到客厅，被一个斜躺在沙发上的陌生男人下了一跳，接着便发现他还在睡觉。
右手有点发红……
小蓝下意识远离他，后背不小心撞到什么一阵疼痛，回头一看，是一个女人，看背影好像有点印象。想近些看看却嗅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不会就是这两个人打的吧……
后颈似乎有点发凉，小蓝缩了缩脖子，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现在还是凌晨，街上车子和行人都很少。一座座灰色高楼矗立着，罅隙间小蓝穿过，没有哪怕一个熟悉的人。
等等……那个人他……
小蓝不自觉跟着他走去。
那个穿白衣服的是谁？
“小绿？”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明明叫的不是小蓝，小蓝却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A看到那双惊疑的眸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一边扶住了踉踉跄跄将要摔倒的小蓝。
“我……”
“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看看？”
“……”
小蓝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没事。”
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好像认识我，或者说，认识小绿。
还是不要带他过去比较好。
小蓝勉强笑笑:“我刚刚晨练，跑太多了有点累现在好多了……再见。”
没等他回答便又走了，仿佛是怕他再说什么似的。
等小蓝的身影远到再也看不见，A才有些惊慌地自言自语，又担心小蓝回来一般一溜烟跑了。
干去的血迹，果然很难洗干净啊。
。。。。。。。
小绿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好不容易取得和小蓝的联系，至少弄明白疏离的原因了。
虽然是我的另一个人格，但一点处事的经验都没有啊。
幸好他没有把A带回来，不然我的处境就很困难了吧……
小绿揉了揉太阳穴，一般人见到血迹就吓得要死，小蓝的心理素质算好的了，也不能全怪他。
“要不要试试学习一下人际交往？”
“……不了。”小蓝略微犹豫了一下，拒绝了，“我本来就不擅长交际，学了也没用，少出来就好了。”
“那就这样吧，”小绿睁开双眼，嘴角含起一点弧度，“如果是需要交流的部分，我来；等我完成当天的作业后你出来活动一下，只是要少出门……”
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最好……连房间都少出。”
仿佛亲眼看到那绿色的惊心动魄一般，小蓝有些呆滞。
“好……听你的。”
“嗯，那一三五是你的。”
在小蓝看不到的地方，小绿似乎在笑。
。。。。。。。
对于小绿的安排，小蓝没有异议。在有限的空间里，有限的时间里，有一台电脑，他可以汲取的知识很多。虽然从某种意义上小蓝刚刚诞生，但他学习的速度很快。
小蓝首先就对这个提供给他大量信息的黑板子产生了兴趣。
。。。。。。。
之前小蓝惹出的流言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小绿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小绿，课结束了么？”
没有预兆的声音，吓了小绿一跳，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是小蓝啊。
“嗯。”
“能不能先换一下我？”
“……好。”小绿让出身体的控制权，心里却有些疑惑。
最近小蓝活动的时间一日一日多了……罢了，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随他高兴就好。
小蓝并没有用太长时间，等小绿的意识回归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小蓝相当于接替他走回家这个过程。
怕我累了？
小绿摇摇头，打开包准备做作业。拉开拉链的第一秒就看见一本用纸包装的很好的书。
这样的啊……
小绿的眼神凝了凝，他不打算拆开它，而是走到书架旁准备找个地方放好。
只是随便一扫，马上就发现了几本不属于自己的书，整齐地列在一起，放在自己最不注意的底层。
小绿眼神黯然了一瞬，把书放好就躺在床上，没有心思做作业了。
。。。。。。。
从大一小蓝闯入我的生活开始，已经一年了啊。
小绿单手支头看向窗外，面上是温柔的微笑，眼神却如镜面无波。
真是……几乎都快习惯这种交替的生活了……
“小绿学长！”
小绿应声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旁边有人小声谈论起什么，直觉告诉小绿，是关于他的。
时隔一年，千万别是小蓝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绿学长，今天计算机系临时换课了，请到××教室上课。”
计算机系？
小绿想起来A之前调侃自己是学霸，原本还没有在意的，此时不由得苦笑。
“我马上过来。”小蓝，换你了。
。。。。。。。
啊，又睡着了？小蓝强打精神，在台灯下疾书。
越是向下深入，就越是感觉到编程的魅力。编程真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没有拐弯抹角，所有的数字都有规律可循。只要遵守规则，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必揣测。
小蓝一双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疲惫，却又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等我学成之后，想办法送小绿一个礼物吧……
自从我也开始学习之后，原本说话的时间就不多，在我刻意回避之下小绿也给我空间……
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到……
送什么好呢……
送……
狭小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响起了均匀而微弱的鼾声。
毕竟两个人格都要努力学习还是很累的。
。。。。。。。
这是小绿第一次走进计算机系的教室。
似乎……似乎和外语系的没什么不同。
见小绿进来几个学弟学妹马上围上来问问题，小绿婉拒了。自己不会总不能乱教别人。
_小蓝？
还没有醒么？小绿有些无奈，要给小蓝定一个作息表，不能让他这么晚睡了。
小绿走进教室，立刻就感到不友善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他们微笑。
有几个人面色变了变，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_小蓝？
_小蓝……
小绿眼神一颤，他算是搞明白小蓝的交际原则了。
那就是，不交际。
。。。。。。。
老师在上面讲的东西，小蓝是无论如何听不进去了。
啊啊啊啊该死的调课！
本来还想给小绿一个惊喜呢！
隐隐约约地，小蓝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小绿。
小蓝撅起嘴来，可恶，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谁会想跟你们打交道。
湛蓝的眸子一颤，眸光暗淡下去。
小绿他……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适应和看透人心呢？
想想就有点心疼啊……
_小绿？
_我在。
_……能少和这些人打交道么？
_……
_小绿？
_……以后报了什么班，记得跟我说一声。
小绿没有回答。
小蓝微微一叹，看向窗外。
小绿他也有自己的目标啊，怎么能去干扰他。
。。。。。。。
“小绿先生您的信。”
信？
信息时代，居然还有人写信么？
“谢谢。”小绿微笑着接过，走到自己的房间，熟练的把门反锁，即使家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拆开信封，是一个精致的logo。不知为什么，竟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抽出信纸，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四个字。
伯伦希尔。
怪不得会感到熟悉。小绿面色一沉，没有犹豫接着看下去。
看完之后，小绿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寄信来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伯伦希尔希望聘请小绿入职，信纸之后是一式两份的合同以及入职明细。
而合同上，伯伦希尔人事部的印章红的刺眼。
小蓝他……是天才。
伯伦希尔作为世界闻名的跨国企业，在聘请员工方面十分严格，其中一条就是——不招收在校大学生。而为了小蓝，伯伦希尔竟然破格聘请！
明明刚刚才告诫小蓝要对自己坦诚的啊……
小绿闭上双眼，无声地笑了，手中的信纸散落一地。
真是……可笑。
。。。。。。。
“伯伯伯伯伦希尔！？”
小蓝似乎是受了惊吓，话都说不清楚了。
“嗯。”
“是是是那个伯伦希尔么？”
“……嗯。”
小蓝似乎很高兴，小绿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看着那双眼睛，澄澈的蓝色，小绿不禁一滞，接着又有些黯然。
明明应该高兴才对啊。
明明我的目的也是让你高兴才对啊。
可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
情商低的小蓝果然没有发现小绿微笑下深埋的另一种情绪，兴冲冲地给伯伦希尔人事部回了电话。
“是的，我接受！”
_小蓝。
小蓝顿了一下。
_小蓝，我还要上课的。
“抱歉，由于学业繁忙，请允许我在一三五上班。”小蓝马上改口道。
对方似乎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只说会向上层报告，之后再给小蓝答复。
“这样啊……”
“总，总之谢谢你！”
“嗯！”
“再见。”
小蓝长出一口气:“抱歉小绿，差点打乱了你的生活。”
早就打乱了啊。小绿一笑。
小蓝你，永远都能保持表里如一，真是……
“我再给你买张桌子吧。”
“唉？不必了……”
“工作了会有很多东西要放的。”
“哦。谢谢……”
“不客气。”
。。。。。。。
小蓝跟随一个秘书进入伯伦希尔，刚走进去，小蓝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那天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人……
“秘书小姐，请问刚才经过的那个人是谁？”
“永乐。”秘书道，“他的事少过问，你们并没有工作上的交集。”
忽略秘书的不悦，小蓝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永乐……？
有点耳熟呢。小蓝笑笑，有机会见见他吧。
“抱歉秘书小姐，请您继续。”
。。。。。。。
虽然小蓝自入职以来就心心念念要见永乐一面，但由于工作上全无交集及工作繁忙，往往还没回家就累到睡着，不得不由小绿接手控制权。
小蓝又睡着了。小绿有些无奈，之前的作息表要完善，要加上早上起来的最早时间，逼小蓝睡觉。
点开手机。
××年×月×号。
还有两天小蓝就入职一年了啊。小绿这么想着，自己也大三了，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明天是我上课……要不要……
小绿犹豫了一下。
算了，被侵犯隐私的感觉不好。
“小绿。”
“怎么了？小蓝。”心神一动，小绿马上联系上小蓝。
“我有点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我去帮你拿。”
“……”
小蓝沉默了一下，“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小蓝没有再开口，小绿自然也不好去问他。
“好好休息吧。”
“好……”
回到家，心情没有变得更轻松，似乎被小蓝那一番话搅乱了心境。
小绿感觉小蓝是有话要说的，或者想坦白什么，但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说，否则小蓝不会突然冒出那样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绿低下头，注视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双碧绿的双眸，抿了抿唇。
一夜无话，小绿看了看手机，老师昨晚回复同意他的请假。翻身下床，轻车熟路地套上了休闲衫。
小绿走到浴室，眼神在镜子上停留了几秒。
如果是如水一般澄澈的眸子，镜中这个人，应该叫小蓝。
洗漱完毕，小绿连饭都没吃就走向伯伦希尔。
路上遇到几个穿伯伦希尔制服的人，他们完全不理会小绿，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看来伯伦希尔很适合小蓝，至少嘴闲的人少了。
另外，小蓝的交际方式似乎还是不交际……
这样也好，小绿乐得清闲，径直走向第七开发部。
换小蓝好几次，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组长，有人找你。”
小绿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叫的。小绿起身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人的胸卡上。
这个名字……
小绿抬头，面带微笑。
“你好，永乐先生。”
。。。。。。。
小蓝连续叫了小绿好几次都不见他回答，只好自己去了伯伦希尔。
之前明明说好互相不隐瞒，但小绿突然不理我，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恶，都不告诉我。
小蓝撅起嘴，自己也偷跑去睡觉了不管，到时候他就必须醒了吧。
额，还是算了，也许小绿有事。
可我今天不用上班啊，干什么好啊？小蓝眉头一皱。
对了，永乐！
。。。。。。。
“小蓝。”
“小绿你醒啦！”
“嗯。”
“这几天怎么都在睡觉啊？害我担心，还一次性把一周的班都上了。”
“……那我补偿你。”
“补偿我？”镜子里的湛蓝色面积变大，“好啊。”
小蓝翻身下床，双手习惯性伸向休闲衫，却又一顿。
“小绿？”
“穿什么……”
小绿强忍想笑的冲动:“既然你补偿你的，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哦。”小蓝有点囧，很快收拾好了。
“现在，我们去吃饭吧。”小绿眺望天那边的一抹霞光，对自己一笑。
我们……
小蓝不知为何呆滞了一下，有种莫名的紧张。
-小蓝，现在你不在了……
脑海里无缘无故地出现这句话，小蓝只觉得有点头痛。
“小蓝。”
小绿的声音将小蓝的思绪拉回。
“不要生气，好么？”
小蓝垂下眼帘。
“好。”
根本就没有生气啊……
二人（？）足足逛了一天，直到日光褪尽，华灯初上。
“小绿，我要休息……”
“好。”
“啊！累死我了。”
“对对累死小蓝了。”
“……”
小绿一笑:“想买的东西都买齐了？”
“嗯！”
“开心么？”
“嗯！”
开心就好……小绿平静的眼底似乎压抑着什么。
“小蓝？”
“？”
“……想和我在一起么？”
“瞎说什么呐！”
听到这几个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小绿瞳孔缩小，面色阴沉。
小蓝哈哈一笑说完后面的话:“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啊！”
毕竟，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嘛。想分开都做不到的吧。而且好好的干嘛要分开啊？
小蓝，你啊你……
小绿心有余悸，刚才可是吓出来一身冷汗，幸好小蓝情商低。
“谢谢小绿给我买东西。”
“没事，”好啊小蓝竟然学会逗我了，“反正买给你等于买给我自己。”
“唉！？”小蓝有些蒙，撅起嘴来。
明明说要补偿我的嘛！
。。。。。。。
“听了你的话，果然，我只想试试呢。”
“……要什么？”
“谢了，”顿了顿，又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
似乎有叹气声旋转着上升，化作天那边霞光的底色。
。。。。。。。
“嗯……”轻轻睁开双眸，那如水般澄澈的湛蓝惊心动魄。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额角，别好他额前的碎发。
“小蓝，欢迎回来。”
而他对上的，恰是那一对碧绿波光流转。
小蓝愣了一下，伸手拉住小绿的手。
热的……
不是镜子……
“我们……分开了？”
“嗯。”
“我是你的一个人格啊……”
“嗯……”
小蓝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否认。
“小绿你，”他抬手掩住自己的双眸，“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
小绿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小蓝的手，却没有握住。
小蓝在抗拒，看来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
小绿没有说话，缓缓起身，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为了这个手术，我休了一年的学假，小蓝则翘一年的班，如果不被认可就太不甘心了啊。
小绿自嘲地笑笑，踏出房门，眼神顿时一凝。
“你原本不必这样的。”
“我知道。”小绿神色淡然，仿佛……他什么都没做。
“小蓝他……？”
“他有点生气啊。”
永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是我见过你最不冷静的样子。
“……”
小绿向他一笑:“若不是为了他，你又怎么会帮我？”
永乐不言，他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小绿的。
“嘛，冷静太久了。这也算是……”小绿的眼神猛地阴沉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命抵一命……”
永乐斜眼看他，明明表面上是和煦的微笑，眼神却森然。
“……我该走了。”
“走好，永乐先生。”
永乐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开，耳边是小绿冰冷的话语。
那些东西对别人这样，我不管，有没有伤害到你们也与我无关——只有一个人不能动，无论如何。
若不是没有站在对立面，彼此之间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说。
。。。。。。。
四年前。
“小绿。”
“怎么了？”
“开发部出了点问题，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
“好，那我做了晚饭等你还是送过去？”
“别，同事们会看到的。我回去吃。”
“那我等你。”
“如果晚了你就先睡吧。”
“好。”
小绿似乎想象到了屏幕那边小蓝羞囧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叮咚——”
“叮咚——”
“嗯？”小绿正在做饭，突然听到消息提示音，锅也来不及放下就来到电脑前。
“哐当——”
下一瞬，小绿夺门而出。
小蓝……小蓝！
小绿没有乘电梯，飞奔下楼，径直冲向伯伦希尔。小绿没有呼喊，在楼层的阴影里避开所有行人。
“小绿伯伦希尔遭袭击”
这是小蓝留给小绿唯一的信息。
“轰——”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小绿惊恐地抬头，恰好看到楼层被炸毁的耀眼火光。
耳边似乎有警笛的声音，有人群的声音，有电脑的提示音，还有小蓝的声音。
-“小绿……”
小绿亲眼目睹了多么璀璨的一树银花，漫天飞舞的火星点燃了夜空，亮如白昼。
小绿抿了抿唇，有些干涩。
小蓝……
你还活着么？
————
足足半个月，小蓝才从CPU里出来。
“哈啊……”他勉强笑着，“命真大，那么恐怖的大爆炸竟然没死呢……”
小绿知道小蓝强装镇定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也勉强一笑。
“病房到了。”护士说着，打开门将床推进去，“有事按床头的铃。”
“麻烦了。”
小绿看了看，这间房里原来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灰羽。
小绿收回自己的目光，起身给小蓝和灰羽各到了一杯水。
灰羽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将头扭过去面对墙壁。
小绿并不在意，搬了把椅子坐在小蓝床前。
“说你命大，还不是重度烧伤，又被房梁砸得截瘫，两条腿都没了。”小绿没有再微笑，半垂下眼帘，轻叹一声。
听到这句话，灰羽似乎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额……”小蓝讪讪地笑着，“至少手还能打字，也没有完全废了。”
“伤养好之前不许碰电脑。”
“别啊小绿……”小蓝撅起嘴来，“对了，你不去上班么？伯伦希尔可不会把你也算作工伤哦。”小蓝特意强调了“伯伦希尔”四个字。
“我辞职了。”
“什么？”小蓝的瞳孔瞬间缩小，“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你伤好之前，我那也不去。”
紧接着是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
————
那个人也会这样来找我么？灰羽躺在床上，眼神冰冷。
这两个人……真令人讨厌。
“灰羽。”
有一天晚上，小绿突然叫了一声。
“不用装睡了，你白天为了摆脱护士们已经睡足了吧。”
“……什么事？”
小绿扭头一看，确认小蓝确实睡着了。
“我们出去说。”
“可……”
灰羽的话来不及说完便看见小绿从帘子后推出一辆轮椅。
那是小蓝的轮椅。灰羽眼神一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小绿轻轻抱住灰羽，将他移到轮椅上。
灰羽心神一动，没有马上甩出自己的右手。
小绿推着灰羽在医院旁的花园里缓步走着，并不先开口。
灰羽静静地看着，这是自从他进医院第一次离开病床。
“你叫小绿是么？”
“嗯。”
灰羽低着头，小绿看不到他的脸。
“为什么？”
“他告诉我，没人喜欢一个人。”小绿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是特立独行，而是……”
被抛弃。
灰羽一笑，猜到了小绿没说出来的部分。
他，指的应该是小蓝吧。
灰羽扭头向他一笑:“请带我回去吧，绿先生。”
————
抱歉，小绿。
小蓝看着手中的几张纸，在黑夜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必须得瞒你了呢……
————
“蓝先生，你能教教我编程么？”
“啊，好的。”
灰羽向小绿一笑，小绿也笑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灰羽和小绿小蓝的关系微妙的好了起来，小蓝有时会教他一些简单的编程；而小绿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教灰羽如何交际，如何周旋。
“中午了，”小绿起身，“我去买饭。”
“别忘了巧克力奶。”
“早就知道你的口味了。”小绿回眸一笑，消失在门外。
“……”
小绿一走，小蓝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疲惫的神情。
“蓝先生？”
“……我没事，”小蓝向灰羽勉强笑笑，“休息一下就好了。”
灰羽眸光一沉，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拉开柜子。
之前小蓝接过护士的几张纸……应该就在里面。
果然。
灰羽轻轻捻出来尽量不惊动小蓝，无声地扫一眼内容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看这个样子，绿先生还不知道呢。
灰羽有些自嘲地笑笑 闭上眼睛，那个人的身影仍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特意挑了小绿不在的时刻，灰羽向小蓝一笑:
“蓝先生的病，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小蓝一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演戏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呢。
“灰羽先生也是的吧，”小蓝扭过头去，眼神通透得似乎可以查探人心，“灰羽先生右手的刀，什么时候才能不指向自己呢？”
灰羽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这还是除他以外第一个发现的人啊……
————
蓝先生的葬礼办得很草率，可能是因为蓝先生离去得太突然吧。
灰羽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小绿的身影。
哎呀，连我都坐轮椅来了，绿先生竟然没来呢。
灰羽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匕首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U盘。
————
“灰羽，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件事，请你不要跟小绿说。”
小蓝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异常。
“哦……”
灰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因为大面积的烧伤，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小蓝头痛地摇了摇头，“我不学医学所以也不是很懂，唉……”
灰羽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所以啊，看上去恢复得不错，但我真的很快就要死了呢。”小蓝抱歉地笑笑，不知道是对谁的歉意，又是否包含其他的情感。
————
“医生，这是蓝先生的所有核心代码。”幸好蓝先生离世之前完成了信息的录入，灰羽垂下眼帘，右手抬起，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U盘。
永乐轻轻接过，插入电脑。
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
灰羽回眸，小绿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记忆修改。
蓝先生，这可是按你说的来做的啊。
灰羽眼中眸光闪烁，缓缓合上笔记本。
“准备程序“小蓝”的输入。”
。。。。。。。
小绿在门外站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
过了一会，还是推门进去了。
该怎么跟他说，他其实只是一个程序？
“小绿……”
小绿愣了一下，把房门关好。
“刚才那个人，是永乐吧？”
“……是，你认识他？”
“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去找过一次。”
这样啊。
小绿一笑，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了。
小蓝他，根本就没生气啊。
（完）
家里没有他人，连小绿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安静的如同无人居住一般。
“嗯？”小绿心神一动，发现餐桌上的一张字条。
小绿眼神阴沉下来，眉头轻皱，却还是捻起来看了一眼。
我的字迹？
接着看下去，小绿心中疑惑陡生。
“你好，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小蓝。”
恶作剧？
小绿将字条折好收起，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上学了。
“小绿？”
小绿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把头一抬，向他一笑。
那人是同班同学A，A看到那一抹微笑表情却不怎么好，匆匆的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但小绿没有表现出来。他看了看自己的伤处，不认为会被看出来。
经过一个小巷，仿佛有几个熟悉的声音。
“我跟你们说，我昨天亲眼……”
直觉告诉小绿这是关于他的话题，马上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小绿的错觉，来到学校，似乎总是被躲避。小绿微微一笑，这是有什么流言风语在传，一晚上就班里来了。
那……就保持距离好了。
小绿眯上双眼，碧绿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如果是真的话，找找那个“小蓝”也不错……
。。。。。。。
“啊！”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小蓝猛地睁开双眼，湛蓝的眼里闪烁着慌张。
这是哪里……小蓝抬起双手，看到已干的血迹。
我干了什么……
小蓝想起身却感到身体酸痛，勉强支撑着站起，打开门走出去想找个浴室清洗一下。
不费什么时间小蓝就找到了换洗的衣物以及酒精和纱布。不知为什么，小蓝感觉这个房间的布局很熟悉。
处理完伤口的小蓝走到客厅，被一个斜躺在沙发上的陌生男人下了一跳，接着便发现他还在睡觉。
右手有点发红……
小蓝下意识远离他，后背不小心撞到什么一阵疼痛，回头一看，是一个女人，看背影好像有点印象。想近些看看却嗅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不会就是这两个人打的吧……
后颈似乎有点发凉，小蓝缩了缩脖子，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现在还是凌晨，街上车子和行人都很少。一座座灰色高楼矗立着，罅隙间小蓝穿过，没有哪怕一个熟悉的人。
等等……那个人他……
小蓝不自觉跟着他走去。
那个穿白衣服的是谁？
“小绿？”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明明叫的不是小蓝，小蓝却回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A看到那双惊疑的眸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一边扶住了踉踉跄跄将要摔倒的小蓝。
“我……”
“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看看？”
“……”
小蓝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没事。”
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好像认识我，或者说，认识小绿。
还是不要带他过去比较好。
小蓝勉强笑笑:“我刚刚晨练，跑太多了有点累现在好多了……再见。”
没等他回答便又走了，仿佛是怕他再说什么似的。
等小蓝的身影远到再也看不见，A才有些惊慌地自言自语，又担心小蓝回来一般一溜烟跑了。
干去的血迹，果然很难洗干净啊。
。。。。。。。
小绿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好不容易取得和小蓝的联系，至少弄明白疏离的原因了。
虽然是我的另一个人格，但一点处事的经验都没有啊。
幸好他没有把A带回来，不然我的处境就很困难了吧……
小绿揉了揉太阳穴，一般人见到血迹就吓得要死，小蓝的心理素质算好的了，也不能全怪他。
“要不要试试学习一下人际交往？”
“……不了。”小蓝略微犹豫了一下，拒绝了，“我本来就不擅长交际，学了也没用，少出来就好了。”
“那就这样吧，”小绿睁开双眼，嘴角含起一点弧度，“如果是需要交流的部分，我来；等我完成当天的作业后你出来活动一下，只是要少出门……”
顿了顿，才缓缓开口:“最好……连房间都少出。”
仿佛亲眼看到那绿色的惊心动魄一般，小蓝有些呆滞。
“好……听你的。”
“嗯，那一三五是你的。”
在小蓝看不到的地方，小绿似乎在笑。
。。。。。。。
对于小绿的安排，小蓝没有异议。在有限的空间里，有限的时间里，有一台电脑，他可以汲取的知识很多。虽然从某种意义上小蓝刚刚诞生，但他学习的速度很快。
小蓝首先就对这个提供给他大量信息的黑板子产生了兴趣。
。。。。。。。
之前小蓝惹出的流言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小绿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小绿，课结束了么？”
没有预兆的声音，吓了小绿一跳，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是小蓝啊。
“嗯。”
“能不能先换一下我？”
“……好。”小绿让出身体的控制权，心里却有些疑惑。
最近小蓝活动的时间一日一日多了……罢了，大概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随他高兴就好。
小蓝并没有用太长时间，等小绿的意识回归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小蓝相当于接替他走回家这个过程。
怕我累了？
小绿摇摇头，打开包准备做作业。拉开拉链的第一秒就看见一本用纸包装的很好的书。
这样的啊……
小绿的眼神凝了凝，他不打算拆开它，而是走到书架旁准备找个地方放好。
只是随便一扫，马上就发现了几本不属于自己的书，整齐地列在一起，放在自己最不注意的底层。
小绿眼神黯然了一瞬，把书放好就躺在床上，没有心思做作业了。
。。。。。。。
从大一小蓝闯入我的生活开始，已经一年了啊。
小绿单手支头看向窗外，面上是温柔的微笑，眼神却如镜面无波。
真是……几乎都快习惯这种交替的生活了……
“小绿学长！”
小绿应声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同学。旁边有人小声谈论起什么，直觉告诉小绿，是关于他的。
时隔一年，千万别是小蓝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绿学长，今天计算机系临时换课了，请到××教室上课。”
计算机系？
小绿想起来A之前调侃自己是学霸，原本还没有在意的，此时不由得苦笑。
“我马上过来。”小蓝，换你了。
。。。。。。。
啊，又睡着了？小蓝强打精神，在台灯下疾书。
越是向下深入，就越是感觉到编程的魅力。编程真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没有拐弯抹角，所有的数字都有规律可循。只要遵守规则，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必揣测。
小蓝一双湛蓝的眼眸里写满了疲惫，却又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等我学成之后，想办法送小绿一个礼物吧……
自从我也开始学习之后，原本说话的时间就不多，在我刻意回避之下小绿也给我空间……
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觉到……
送什么好呢……
送……
狭小的空间里，不知何时响起了均匀而微弱的鼾声。
毕竟两个人格都要努力学习还是很累的。
。。。。。。。
这是小绿第一次走进计算机系的教室。
似乎……似乎和外语系的没什么不同。
见小绿进来几个学弟学妹马上围上来问问题，小绿婉拒了。自己不会总不能乱教别人。
_小蓝？
还没有醒么？小绿有些无奈，要给小蓝定一个作息表，不能让他这么晚睡了。
小绿走进教室，立刻就感到不友善的目光，下意识地向他们微笑。
有几个人面色变了变，把头扭过去不看他。
_小蓝？
_小蓝……
小绿眼神一颤，他算是搞明白小蓝的交际原则了。
那就是，不交际。
。。。。。。。
老师在上面讲的东西，小蓝是无论如何听不进去了。
啊啊啊啊该死的调课！
本来还想给小绿一个惊喜呢！
隐隐约约地，小蓝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小绿。
小蓝撅起嘴来，可恶，就知道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谁会想跟你们打交道。
湛蓝的眸子一颤，眸光暗淡下去。
小绿他……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来适应和看透人心呢？
想想就有点心疼啊……
_小绿？
_我在。
_……能少和这些人打交道么？
_……
_小绿？
_……以后报了什么班，记得跟我说一声。
小绿没有回答。
小蓝微微一叹，看向窗外。
小绿他也有自己的目标啊，怎么能去干扰他。
。。。。。。。
“小绿先生您的信。”
信？
信息时代，居然还有人写信么？
“谢谢。”小绿微笑着接过，走到自己的房间，熟练的把门反锁，即使家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拆开信封，是一个精致的logo。不知为什么，竟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抽出信纸，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四个字。
伯伦希尔。
怪不得会感到熟悉。小绿面色一沉，没有犹豫接着看下去。
看完之后，小绿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寄信来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伯伦希尔希望聘请小绿入职，信纸之后是一式两份的合同以及入职明细。
而合同上，伯伦希尔人事部的印章红的刺眼。
小蓝他……是天才。
伯伦希尔作为世界闻名的跨国企业，在聘请员工方面十分严格，其中一条就是——不招收在校大学生。而为了小蓝，伯伦希尔竟然破格聘请！
明明刚刚才告诫小蓝要对自己坦诚的啊……
小绿闭上双眼，无声地笑了，手中的信纸散落一地。
真是……可笑。
。。。。。。。
“伯伯伯伯伦希尔！？”
小蓝似乎是受了惊吓，话都说不清楚了。
“嗯。”
“是是是那个伯伦希尔么？”
“……嗯。”
小蓝似乎很高兴，小绿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看着那双眼睛，澄澈的蓝色，小绿不禁一滞，接着又有些黯然。
明明应该高兴才对啊。
明明我的目的也是让你高兴才对啊。
可我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
情商低的小蓝果然没有发现小绿微笑下深埋的另一种情绪，兴冲冲地给伯伦希尔人事部回了电话。
“是的，我接受！”
_小蓝。
小蓝顿了一下。
_小蓝，我还要上课的。
“抱歉，由于学业繁忙，请允许我在一三五上班。”小蓝马上改口道。
对方似乎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只说会向上层报告，之后再给小蓝答复。
“这样啊……”
“总，总之谢谢你！”
“嗯！”
“再见。”
小蓝长出一口气:“抱歉小绿，差点打乱了你的生活。”
早就打乱了啊。小绿一笑。
小蓝你，永远都能保持表里如一，真是……
“我再给你买张桌子吧。”
“唉？不必了……”
“工作了会有很多东西要放的。”
“哦。谢谢……”
“不客气。”
。。。。。。。
小蓝跟随一个秘书进入伯伦希尔，刚走进去，小蓝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那天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人……
“秘书小姐，请问刚才经过的那个人是谁？”
“永乐。”秘书道，“他的事少过问，你们并没有工作上的交集。”
忽略秘书的不悦，小蓝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永乐……？
有点耳熟呢。小蓝笑笑，有机会见见他吧。
“抱歉秘书小姐，请您继续。”
。。。。。。。
虽然小蓝自入职以来就心心念念要见永乐一面，但由于工作上全无交集及工作繁忙，往往还没回家就累到睡着，不得不由小绿接手控制权。
小蓝又睡着了。小绿有些无奈，之前的作息表要完善，要加上早上起来的最早时间，逼小蓝睡觉。
点开手机。
××年×月×号。
还有两天小蓝就入职一年了啊。小绿这么想着，自己也大三了，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明天是我上课……要不要……
小绿犹豫了一下。
算了，被侵犯隐私的感觉不好。
“小绿。”
“怎么了？小蓝。”心神一动，小绿马上联系上小蓝。
“我有点东西落在办公室了。”
“我去帮你拿。”
“……”
小蓝沉默了一下，“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小蓝没有再开口，小绿自然也不好去问他。
“好好休息吧。”
“好……”
回到家，心情没有变得更轻松，似乎被小蓝那一番话搅乱了心境。
小绿感觉小蓝是有话要说的，或者想坦白什么，但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说，否则小蓝不会突然冒出那样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小绿低下头，注视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双碧绿的双眸，抿了抿唇。
一夜无话，小绿看了看手机，老师昨晚回复同意他的请假。翻身下床，轻车熟路地套上了休闲衫。
小绿走到浴室，眼神在镜子上停留了几秒。
如果是如水一般澄澈的眸子，镜中这个人，应该叫小蓝。
洗漱完毕，小绿连饭都没吃就走向伯伦希尔。
路上遇到几个穿伯伦希尔制服的人，他们完全不理会小绿，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看来伯伦希尔很适合小蓝，至少嘴闲的人少了。
另外，小蓝的交际方式似乎还是不交际……
这样也好，小绿乐得清闲，径直走向第七开发部。
换小蓝好几次，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组长，有人找你。”
小绿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叫的。小绿起身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人的胸卡上。
这个名字……
小绿抬头，面带微笑。
“你好，永乐先生。”
。。。。。。。
小蓝连续叫了小绿好几次都不见他回答，只好自己去了伯伦希尔。
之前明明说好互相不隐瞒，但小绿突然不理我，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可恶，都不告诉我。
小蓝撅起嘴，自己也偷跑去睡觉了不管，到时候他就必须醒了吧。
额，还是算了，也许小绿有事。
可我今天不用上班啊，干什么好啊？小蓝眉头一皱。
对了，永乐！
。。。。。。。
“小蓝。”
“小绿你醒啦！”
“嗯。”
“这几天怎么都在睡觉啊？害我担心，还一次性把一周的班都上了。”
“……那我补偿你。”
“补偿我？”镜子里的湛蓝色面积变大，“好啊。”
小蓝翻身下床，双手习惯性伸向休闲衫，却又一顿。
“小绿？”
“穿什么……”
小绿强忍想笑的冲动:“既然你补偿你的，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哦。”小蓝有点囧，很快收拾好了。
“现在，我们去吃饭吧。”小绿眺望天那边的一抹霞光，对自己一笑。
我们……
小蓝不知为何呆滞了一下，有种莫名的紧张。
-小蓝，现在你不在了……
脑海里无缘无故地出现这句话，小蓝只觉得有点头痛。
“小蓝。”
小绿的声音将小蓝的思绪拉回。
“不要生气，好么？”
小蓝垂下眼帘。
“好。”
根本就没有生气啊……
二人（？）足足逛了一天，直到日光褪尽，华灯初上。
“小绿，我要休息……”
“好。”
“啊！累死我了。”
“对对累死小蓝了。”
“……”
小绿一笑:“想买的东西都买齐了？”
“嗯！”
“开心么？”
“嗯！”
开心就好……小绿平静的眼底似乎压抑着什么。
“小蓝？”
“？”
“……想和我在一起么？”
“瞎说什么呐！”
听到这几个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小绿瞳孔缩小，面色阴沉。
小蓝哈哈一笑说完后面的话:“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啊！”
毕竟，我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嘛。想分开都做不到的吧。而且好好的干嘛要分开啊？
小蓝，你啊你……
小绿心有余悸，刚才可是吓出来一身冷汗，幸好小蓝情商低。
“谢谢小绿给我买东西。”
“没事，”好啊小蓝竟然学会逗我了，“反正买给你等于买给我自己。”
“唉！？”小蓝有些蒙，撅起嘴来。
明明说要补偿我的嘛！
。。。。。。。
“听了你的话，果然，我只想试试呢。”
“……要什么？”
“谢了，”顿了顿，又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
似乎有叹气声旋转着上升，化作天那边霞光的底色。
。。。。。。。
“嗯……”轻轻睁开双眸，那如水般澄澈的湛蓝惊心动魄。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额角，别好他额前的碎发。
“小蓝，欢迎回来。”
而他对上的，恰是那一对碧绿波光流转。
小蓝愣了一下，伸手拉住小绿的手。
热的……
不是镜子……
“我们……分开了？”
“嗯。”
“我是你的一个人格啊……”
“嗯……”
小蓝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否认。
“小绿你，”他抬手掩住自己的双眸，“为什么要离开我？明明……”
小绿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小蓝的手，却没有握住。
小蓝在抗拒，看来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啊。
小绿没有说话，缓缓起身，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为了这个手术，我休了一年的学假，小蓝则翘一年的班，如果不被认可就太不甘心了啊。
小绿自嘲地笑笑，踏出房门，眼神顿时一凝。
“你原本不必这样的。”
“我知道。”小绿神色淡然，仿佛……他什么都没做。
“小蓝他……？”
“他有点生气啊。”
永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这是我见过你最不冷静的样子。
“……”
小绿向他一笑:“若不是为了他，你又怎么会帮我？”
永乐不言，他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小绿的。
“嘛，冷静太久了。这也算是……”小绿的眼神猛地阴沉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命抵一命……”
永乐斜眼看他，明明表面上是和煦的微笑，眼神却森然。
“……我该走了。”
“走好，永乐先生。”
永乐毫不拖沓地转身离开，耳边是小绿冰冷的话语。
那些东西对别人这样，我不管，有没有伤害到你们也与我无关——只有一个人不能动，无论如何。
若不是没有站在对立面，彼此之间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说。
。。。。。。。
四年前。
“小绿。”
“怎么了？”
“开发部出了点问题，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去。”
“好，那我做了晚饭等你还是送过去？”
“别，同事们会看到的。我回去吃。”
“那我等你。”
“如果晚了你就先睡吧。”
“好。”
小绿似乎想象到了屏幕那边小蓝羞囧的样子，忍不住一笑。
“叮咚——”
“叮咚——”
“嗯？”小绿正在做饭，突然听到消息提示音，锅也来不及放下就来到电脑前。
“哐当——”
下一瞬，小绿夺门而出。
小蓝……小蓝！
小绿没有乘电梯，飞奔下楼，径直冲向伯伦希尔。小绿没有呼喊，在楼层的阴影里避开所有行人。
“小绿伯伦希尔遭袭击”
这是小蓝留给小绿唯一的信息。
“轰——”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小绿惊恐地抬头，恰好看到楼层被炸毁的耀眼火光。
耳边似乎有警笛的声音，有人群的声音，有电脑的提示音，还有小蓝的声音。
-“小绿……”
小绿亲眼目睹了多么璀璨的一树银花，漫天飞舞的火星点燃了夜空，亮如白昼。
小绿抿了抿唇，有些干涩。
小蓝……
你还活着么？
————
足足半个月，小蓝才从CPU里出来。
“哈啊……”他勉强笑着，“命真大，那么恐怖的大爆炸竟然没死呢……”
小绿知道小蓝强装镇定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也勉强一笑。
“病房到了。”护士说着，打开门将床推进去，“有事按床头的铃。”
“麻烦了。”
小绿看了看，这间房里原来只有一个人，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灰羽。
小绿收回自己的目光，起身给小蓝和灰羽各到了一杯水。
灰羽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将头扭过去面对墙壁。
小绿并不在意，搬了把椅子坐在小蓝床前。
“说你命大，还不是重度烧伤，又被房梁砸得截瘫，两条腿都没了。”小绿没有再微笑，半垂下眼帘，轻叹一声。
听到这句话，灰羽似乎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额……”小蓝讪讪地笑着，“至少手还能打字，也没有完全废了。”
“伤养好之前不许碰电脑。”
“别啊小绿……”小蓝撅起嘴来，“对了，你不去上班么？伯伦希尔可不会把你也算作工伤哦。”小蓝特意强调了“伯伦希尔”四个字。
“我辞职了。”
“什么？”小蓝的瞳孔瞬间缩小，“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你伤好之前，我那也不去。”
紧接着是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死寂。
————
那个人也会这样来找我么？灰羽躺在床上，眼神冰冷。
这两个人……真令人讨厌。
“灰羽。”
有一天晚上，小绿突然叫了一声。
“不用装睡了，你白天为了摆脱护士们已经睡足了吧。”
“……什么事？”
小绿扭头一看，确认小蓝确实睡着了。
“我们出去说。”
“可……”
灰羽的话来不及说完便看见小绿从帘子后推出一辆轮椅。
那是小蓝的轮椅。灰羽眼神一凝，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
小绿轻轻抱住灰羽，将他移到轮椅上。
灰羽心神一动，没有马上甩出自己的右手。
小绿推着灰羽在医院旁的花园里缓步走着，并不先开口。
灰羽静静地看着，这是自从他进医院第一次离开病床。
“你叫小绿是么？”
“嗯。”
灰羽低着头，小绿看不到他的脸。
“为什么？”
“他告诉我，没人喜欢一个人。”小绿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是特立独行，而是……”
被抛弃。
灰羽一笑，猜到了小绿没说出来的部分。
他，指的应该是小蓝吧。
灰羽扭头向他一笑:“请带我回去吧，绿先生。”
————
抱歉，小绿。
小蓝看着手中的几张纸，在黑夜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必须得瞒你了呢……
————
“蓝先生，你能教教我编程么？”
“啊，好的。”
灰羽向小绿一笑，小绿也笑笑，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灰羽和小绿小蓝的关系微妙的好了起来，小蓝有时会教他一些简单的编程；而小绿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教灰羽如何交际，如何周旋。
“中午了，”小绿起身，“我去买饭。”
“别忘了巧克力奶。”
“早就知道你的口味了。”小绿回眸一笑，消失在门外。
“……”
小绿一走，小蓝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疲惫的神情。
“蓝先生？”
“……我没事，”小蓝向灰羽勉强笑笑，“休息一下就好了。”
灰羽眸光一沉，唯一能动的右手轻轻拉开柜子。
之前小蓝接过护士的几张纸……应该就在里面。
果然。
灰羽轻轻捻出来尽量不惊动小蓝，无声地扫一眼内容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看这个样子，绿先生还不知道呢。
灰羽有些自嘲地笑笑 闭上眼睛，那个人的身影仍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特意挑了小绿不在的时刻，灰羽向小蓝一笑:
“蓝先生的病，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小蓝一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演戏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呢。
“灰羽先生也是的吧，”小蓝扭过头去，眼神通透得似乎可以查探人心，“灰羽先生右手的刀，什么时候才能不指向自己呢？”
灰羽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这还是除他以外第一个发现的人啊……
————
蓝先生的葬礼办得很草率，可能是因为蓝先生离去得太突然吧。
灰羽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小绿的身影。
哎呀，连我都坐轮椅来了，绿先生竟然没来呢。
灰羽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匕首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U盘。
————
“灰羽，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件事，请你不要跟小绿说。”
小蓝闭着眼睛靠在枕头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异常。
“哦……”
灰羽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因为大面积的烧伤，引发了一系列问题，”小蓝头痛地摇了摇头，“我不学医学所以也不是很懂，唉……”
灰羽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所以啊，看上去恢复得不错，但我真的很快就要死了呢。”小蓝抱歉地笑笑，不知道是对谁的歉意，又是否包含其他的情感。
————
“医生，这是蓝先生的所有核心代码。”幸好蓝先生离世之前完成了信息的录入，灰羽垂下眼帘，右手抬起，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U盘。
永乐轻轻接过，插入电脑。
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
灰羽回眸，小绿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记忆修改。
蓝先生，这可是按你说的来做的啊。
灰羽眼中眸光闪烁，缓缓合上笔记本。
“准备程序“小蓝”的输入。”
。。。。。。。
小绿在门外站定，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
过了一会，还是推门进去了。
该怎么跟他说，他其实只是一个程序？
“小绿……”
小绿愣了一下，把房门关好。
“刚才那个人，是永乐吧？”
“……是，你认识他？”
“在你沉睡的时候，我去找过一次。”
这样啊。
小绿一笑，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了。
小蓝他，根本就没生气啊。
（完）
第五人格双军车r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