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和/和纪】山风徐来，深情不负（四）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和大人有些不对劲儿啊？”
“可不是嘛，从上朝那会儿就一直捂着肚子，面无血色，嘴唇煞白啊！”
“会不会是吃坏肚子了？我见他跑茅房好几趟了。”
“你也不想想和府什么地方，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着凉吧。”
“不是说胖子不怎么怕冷…”
“你们凑一块儿嚷什么呢？”
众臣们回头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忙跪伏在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没有照例喊“平身”，沉着脸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道:
“你们当军机处是茶铺啊？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臣有罪！”
“整天就知道臣有罪臣有罪，做出点事儿来啊！”
“罪有臣！”
“行了行了，起来吧。”乾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谢皇上！”
“和珅呢？”乾隆瞧了瞧四周，眉头一皱。
“和大人出恭去了。”一位大臣畏畏缩缩地站出来小声回道。
“哟，这是赶巧了还是都有意躲着朕啊？”乾隆怒极反笑道。
“都？”众臣们一头雾水，不知又有何方神圣敢不见皇上。
“和珅要是回来了，让他晚上去南书房找朕。”乾隆看他们个个低头不吭声，知道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说罢便转身离去。
众臣们见皇上要走，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把脑门上的汗揩去了。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好些了没有啊？”
纪晓岚搀扶着和珅，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
“这还不都怪你啊，老夫一身公事全给耽误了啊！”
“行了行了，我早上也吐了一回，没事儿，习惯了就好了。”
“唉，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呕…”
“你消停点成不成？都这时候了还唱呢。”
纪晓岚拿出手帕帮和珅擦了擦嘴。
“我…我乐意！呕…妈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你造的孽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儿。先回我那儿歇去吧，过一会儿让郎中给你瞧瞧。”
“不行，我还得去军机…”
和珅话还没说完，胳膊突然被纪晓岚拧了一把。
“嘶…你干什么你！”
“万岁爷来了，快跑！”
纪晓岚说罢便拉着和珅往后溜，绕到拐角处躲了起来。
“咦，万岁爷怎么来这儿了？”和珅微微探出了头查看情况，又赶紧缩了回去，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他刚去了军机处？”
纪晓岚往后张望了一番，确定这条路没什么人后，才扭头看向和珅，小声说道:“咱们往后边儿绕过去。”
两人互相搀扶着蹑手蹑脚地离开此地，时不时回头注意乾隆有没有追过来。
“行了，我先回军机处了，你也回四库馆，办完事儿早点回家歇去吧。”和珅慢慢松开了手，往军机处走去。
“哎等等！”纪晓岚又把和珅揽了回来，暧昧一笑，附在和珅耳边柔声问道，“咱回哪个家啊？”
“你回你草堂，我回我府上。”和珅白了纪晓岚一眼，把他推开。
纪晓岚故作一副失落相，双手比划兰花指突然凄声唱道:
“啊～不思量～除是铁心肠～铁心肠～犹如泪滴千行～”
“行了行了别嚷嚷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和珅赶紧抬手堵住纪晓岚的嘴，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
纪晓岚把和珅的手拿开，凑近脸盯着和珅黑亮的眼眸，直到看见眸子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才痴痴地笑了起来:“那和大人晚上可否赏光来草堂与纪某对饮几杯？”
纪晓岚隐约带着兰花味儿的气息拂过和珅的唇角，酥痒而撩人。和珅右脸皮抽了抽，极力按耐住心底的燥热感，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和某还有事，恕不奉陪。”
“呵，这时候倒装起正人君子了。”
纪晓岚眯着眼望着和珅走进军机处，右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的烟杆儿，但不抽。
“晚上咱等着瞧！”
两人不约而同地扬起嘴角，在心底默念道。
“先生，吃饭啦！”
“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纪晓岚仍背着手站在门外，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却没有瞧见那圆润的身影。
“先生！”杜小月撇了撇嘴，拉着纪晓岚就要往里屋走，“您这么干等着也没用啊，和胖子会回来的，咱们先进屋吃饭吧！”
“我…我没等他，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屋子里闷得慌，闷得慌。”纪晓岚进屋前仍回头往大门口瞧了瞧，叹息一声，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和珅提心吊胆地走进了南书房，见到乾隆后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乾隆笑呵呵地挥了挥手中的扇子。
“谢皇上！”和珅忍着腹痛，脸上露出往常的谄笑站起身回道。
“和爱卿啊，你最近是不是身体欠佳啊？”乾隆用扇子拍了拍和珅的肩膀问道，“朕这几天去军机处都没见着你呀，据说你经常上茅厕？”
“奴才…最近确实有些腹泻，不是什么…大病，谢皇上关心。”和珅感觉腹部下坠感越来越强烈了，额头上的冷汗沿着鼻梁滑落下来，脸上挂着的笑容多了几分苍白。
“那朕找太医给你看看吧。”
乾隆向贵喜使了个眼色，贵喜点了点头，朝门外喊道:“宣太医进殿！”
和珅大惊失色，低头不敢往门外瞧，焦急地想着对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和珅绝望地闭上了眼。
罢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就在和珅抬头打算跟乾隆坦白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