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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灭了,我得去传火了(4.5.6.7.8.9)

2023-03-26不死人传火 来源:百合文库
不死人,是不会睡觉的。
诅咒就是诅咒,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任何活尸都将面对清醒又迷茫的惩罚。
…………
狭小的地牢中,这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不死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虚无,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滴答滴答的水声。
时间一晃过了很久,也或者才过了一天。那位将军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那些守卫也是,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但他都不在意,唯一吸引他的就只有对自己身份的思考,在这冰冷的地下,时光快速的流动。
他只是坐在哪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对于他来说,是不会变化的。
终于,在某个夜晚或是白天,台阶上的木门打开了。
“你注意一点,别把那些家伙给勾过来,如果下面没东西我们就赶紧扯,这次来这真是亏死了,城堡都进不去,屁都捞不着。”
一抹火光从木头上出现,照亮了整个通道。两种不同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应该是小偷吧,不过小偷又是什么…
“这个地方真是穷到家了吧,屁都没有,快搜一下房间,万一有收获呢。”
不死人没有动作,窝在角落就像个雕像,不注意真是死物一般。知道那个拿火把的从他牢房前经过。
“你们…是来送我去教会的吗?”
声音还是那么的沙哑,就像吃了几斤沙子一样。
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火把猛的一晃,显出他那“壮硕”的身躯。
他旁边的同伙也听见响声跑了过来。“怎么了,被发现了吗?”
“嗯,活尸?!这里怎么还关着活尸,他们被感染的时候不是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跑了吗?怎么还有时间把他关在这。”
胖子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火光下不死人的脸,想在那烧灼扭曲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没什么,一个不死人而已,而且被关在里面,对我们没威胁。都搜完了吗,我们回去吧,等下次一定要混进将军的书房。”
说完拉起另外一个就要往外走。
“我说,图恩不是说要送我去教会吗?”
不死人还在询问。
“哇,这个不死人会说话诶,和外面那些完全不一样,还有他居然还想去教会,哈哈哈,去见他的同类吗?哈哈哈哈…”
胖子赶紧握住他的嘴:“别笑了,一会把它们引过来我们都得栽在这。”
那比较瘦的一个小偷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挥挥手表示自己明白了,从胖子手里钻了出来。
“我看这不死人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把他的牢笼打开?放他出去玩玩儿?哈哈哈…唔…”
确定了他不会在浪笑后胖子放开了瘦小偷,他看着那个坐在角落的活尸,在火光的阴影下看不出表情,又好像在做什么决定。
他把火把递给瘦子,从墙上取下钥匙,慢慢的靠近牢笼,后面的瘦子眼见事情有些奇怪。
“诶胖子你在干什么呢!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你别真放他出来啊,这些东西关起来不是更好吗?”
可惜胖子没有理他,径直来到锁前,“咣当”一声,厚重的锁掉了下来。
“走吧”
没有说什么,胖子回身接过火把拉起还在嚷嚷的同伙踏上了阶梯,大步的走了出去。
门又关上了,可是有一扇门却开了。
不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动作,除了说那两句话外就这么坐在哪儿。他不认识那个胖子,或者曾经认识,现在也不会认识。
看着地上掉落在地的锁,一动不动。
(这是锁吗?锁是什么…关门的东西……那门又是什么…)……
(锁不在门上…那门是开了吗)
时间开始流逝,铁做的牢笼虽然开了,但不死人还被困在时间的牢笼中,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思考。
(对,我还能思考,我还能思考我是谁。我能思考这是哪儿,我也能思考自己应不应该走出去……)
(图恩说我是活尸,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存在,那他们和我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无论是图恩还是那个胖子,我感觉自己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我很多东西不知道,也没有他们那样自由走动的想法。)
(那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想知道这个答案,必须去外面,去看看那些不是活尸的人是什么样的,和我有什么区别……
只要…只要推开这个牢笼…
不死人站了起来,这具无名的躯壳开始了醒过来的第一次站立,灰色肮脏的衣服成为了他的阻碍,踩到衣角就会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地上。
没有痛觉,躯体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虽然看上去脆弱无比,实际却拥有不相符的坚韧,或许这也是诅咒带来的“好处”吧。
身体表面覆盖着的破布在一次次摔倒中被扯烂,变成布条散落在地,完成了它们最后的使命,露出了萎缩的皮肤。
一步,两步。
平衡很难掌握,双腿还能使用的肌肉并不均衡,一边的力较大,一用力便会摔倒,一段短到可怕的路程却花了他不少时间,不过时间…他多的是…
“嘎吱…”
门被推开了,不死人一只脚迈了出去。
出去了……能改变我是活尸的事实吗……无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总有一天自己会忘的一干二净,在无尽时间的折磨中,这一切都会想以前的记忆一样消失,连浪花也掀不起来。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连个安静的,想这样一样的地牢都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不死人在犹豫,在用那不算灵活的大脑思考。在一段不短不长的时间后,他另外一只脚选择了踏出去。
既然过去现在以后都一样,那么哪儿迷失都没有关系。
台阶不好走,跌跌撞撞才成功爬到出口,这地方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外面是个回廊,墙上的火把早已熄灭,挂在两边的旗帜也已破旧。
孤独的脚步在两边回响,向往前方。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太阳)
阳光啊,即使忘记了很多东西,但内心却还是非常渴望的,不过……太阳是什么……
整个城堡笼罩在黄昏中,高耸的尖顶盘踞着几只乌鸦,远处可见荒芜的城镇还有视线尽头若隐若现的高墙。
这就是不死人从地牢出来见到的景象,和想象中不一样,但好在见到了阳光。顺着杂草丛生的小道慢慢挪动,转入了一个宽阔平台。
整个城堡建在高处,视线极好,整个城镇尽收眼底。城堡外观华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由此可见帝国曾经的强盛。
“踏,踏 ,踏”
从拐角传来奇特的脚步声,不死人停下来,想看看哪里有什么。
(还有人在这吗)
首先出现的是一杆长枪,矛头已锈迹斑斑,但偶尔反射的寒光表示着它依然锋利。歪斜的手铠,晃荡的身躯。
(是一个骑士)
它的头盔不知掉落在那个地方,露出里面干枯的面孔,稀疏的毛发和空洞的眼神。(是我的同类?你也是不死人吗)
“你好?”
它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他,没有回答,过了几秒才迈动脚步朝他走来。笨重的铠甲在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平台另一边停下,两具活尸开始对视,彼此都不能从那黑漆的眼眶中看出任何东西。
这位曾经的守卫摇摇头,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又离开了,或许它不会攻击同类吧。(再见了,不知名的朋友)
情绪这种事情还没有在不死人脑袋里存在,至少现在不会出现,他没有关注离去的守卫,而是来到平台边缘。
虽然已经被杂草布满,但也无法掩饰花朵的艳丽。
(原来这曾经是个花园)
远处的太阳摇摇欲坠,已经有一半沉入了大地,带起的阴影即将遮盖这里。
(该离开了)
当这位不死人准备就此坐下,等到明天阳光在出现时,在平台下下方,在花园的另一边。“砰“的一声,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有谁在那边吗,是生者…还是活尸呢…)
这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慢慢站起来,抓住护栏边缘用力一跳。
“咚…”
他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在半空时身体本能的想弯曲在落地一滚,可惜长久没有运动的肌肉完成不能执行这动作,毫无花哨的摔在石板上。
爬起来,右脚脚踝似乎脱臼了,没有什么疑惑,双手一扭,仿佛天生就会一样,脚奇迹般的复原了。
(我以前是个医生?)
继续前进,希望开门那人还没有走。
门确实开了,三人高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角,一双脚卡在门缝里,地面有一小摊血。不死人将门缝推的更大,足够自己出去。
外面躺着一个人,不是活尸,是生者。他肚子被一根巨大的“矛”,或者说是箭穿透,鲜血从伤口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不死人认识他,他是那个瘦的小偷。
“你要死了吗?”
小偷还没有断气,虽然嘴里不断的在吐着血液和某些内脏碎片,但好在可以在坚持几分钟。
“是你…那个地牢里的不死人?对,就是你,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证我死亡的居然是不死人,真是可怕阿。咳咳…
(他混着血液的嘴里吐出意义明的字句,不过我听的懂,对,我听的懂)
小偷这时笑了起来,伤口再次扩大,让他不断的咳起来。
“死?咳咳…对,我会死,真正的死亡。我可没有感染那个不死之环,虽然它几乎毁灭了我身边的一切,不过我没有。哈哈哈…咳…所以我会死,会比你们都幸运的死去。”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力量在顺着那个破洞消失,刚才的爆发已经耗去了他最后的希望。
小偷死了,如果他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会偷偷的从团队跑出来吗…
随着他的死亡,尸体手中握着的东西掉在血泊中。是一块宝石,在未尽的黄昏下散发着光芒。
不死人伸手将它捡了起来,这种发光的东西对他有着不知名的吸引力。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对他来说有点可笑,但形容小偷却是在合适不过了。
看着这条通往城镇的道路,不死人决定去看一看。
……
街道上随处可见游荡的活尸,他们不停的在那一小块地方徘徊,嘴里发出呢喃,也有的跪在地上向天祈祷,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这就是我以后的样子吗)
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这样,在某个地方迷失,徘徊,呢喃。在记忆的空虚中永恒的存在。
他不想这样,非常的不想。
路边的房屋都是闭门不开,幸运的是有个别是例外。被外力破坏的大门内除了家具什么也没有,地上散落着一些衣服,可见主人离开时的匆忙。这到便宜了某个“盗贼”
不死人捡起破旧的麻布衣,想用它来驱散挥之不去的寒冷,可惜穿在厚也无济于事,那寒冷来自于灵魂。
在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墙上插着一把断剑,(它被强大的力量折断、击飞,插在了这个位置。)不死人这样想到。
过去把它拔了下来。
上面精致的花纹显示它曾经属于某个骑士,虽然剑刃上充满豁口,但总比木棍更适合战斗。
(战斗?我需要战斗吗)
夜晚悄悄来临,整个城镇都消失在黑暗里,月光代替了火把,让不死人可以继续走下去。在各个房屋里搜了很久,他找到了一顶斗篷,一双发霉的皮靴,还有一身盗贼用的蒙面套装。
穿衣服废了他不少时间,还好那些活尸不会主动攻击同类。在这也找到一些食物,可惜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胃口,是内心的抵触,仿佛那都是毒药。
城镇边缘什么也没有,麦田早就荒芜,小道上全是杂草。(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换个地方吧。)
过河的桥早就成残垣断壁,河流不算太宽,几下就过去了,反正他又不怕冰冷。不远处是一片森林,黑压压的一片,偶尔还传来饿狼的嚎叫。
不死人的记忆告诉他,晚上进去了可不是那些动物的对手,于是他决定坐下,等待黎明。
所谓的黎明没有出现,太阳并直接从半空照耀,而且时间也是黄昏。
(火焰已经衰弱成这样了吗)
在历史记载中每次传火开始时,世界的力量也会衰弱,阳光将越来越暗,直到世界回归黑暗,但总会有人牺牲自己,来继续世界的延续,这次……又是谁来拯救他们呢。
记忆从苏醒过来时开始恢复,每天都能记起一些事情,但又会慢慢的忘记,就像有一个漏斗在脑海,慢慢的吞噬着一切。
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也思考了一晚上,不死人不会休息,唯一能做的只有思考自身的存在。
提起断剑,拉起面罩,出发。
这是一片松树的世界,地面铺满了枯黄的针叶,厚重迷雾笼罩着一切,阳光也难以穿透进来。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坡,什么也没有遇见。
在他这些想的时候,一股巨力从肩膀传来,他整个身体被冲击力带飞,撞到后面的树上。一支拇指粗的木箭订在树干上,没有痛觉,抬起手想将其拔下来,可是它纹丝不动。
这时前面传来响动,三个穿着兽皮棉袄的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手拿巨大的弓,想来就是他射的箭。
“居然是个不死人,吗的,还以为今天开荤了,简直是浪费力气。”
为首的一人看着半空中的不死人,心里很不舒服,自从它们出现后世界开始异变,农作物因为阳光的关系产量极少,大部分人都加入了捕猎的行列,可是动物又不是无穷无尽,越打越少,如今出门能打个兔子都是幸运至极,狼倒是不少,不过风险太高,它们也同样饿着肚子。
“走吧,今天深入到这里已经够了,回去的路上在看吧,后面两个人很同意他的话,三人并没有放不死人下来的意思,那种箭随便找根木头就可以制作,让它挂在这也是挺好。
“你们……能不能让我下来。”
不死人说话了,他出来就是为了观察生者,眼前的机会可不能浪费,而且再不说话可能会在这里挂很久。
“它说什么?不死人什么时候会说话的。”
烙印不死之环的人包括活人,他们在死之前不会变异,说话倒也是正常,但这个不死人明显是死了很久的,身体干枯的都能被箭带飞,而它居然说话了。
三人停了下来,开始了讨论。
“或许它是个异类,我记得以前也有会说话的不死人,它们拥有着一些活着时的记忆,不像那些晃荡的躯壳。”
“就算它有记忆那又怎样,也改变不了被诅咒的事实,虽然诅咒的感染方式不知晓,但我们接近它可能会被感染,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
三人一致决定不管它,让它自生自灭。
(难道不死人就不能被救赎吗,我们真的就这么危险吗)
它犹豫了一会儿,在结合记忆中的某个信息,知道了如何让他们放自己下来。
“……我想去传火。”
为首的猎人停了下来,那两个也停了下来。
他回头望着不死人,认真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去传火。”
传火,是拯救这世界的唯一方法,至少对于这些凡人来说是这样的,而能传火的,只有不死人。
因为火焰燃烧的是灵魂,而他们是可以复活的,所以是传火的第一人选,但不是所有的不死人都可以拯救世界,普通的活尸灵魂强度拿来点燃篝火倒是可以,它们投到初始炉火却连火花都出不来。
只有足够强大的,与王魂接近的强度才能延续世界。
而这个不死人,它拥有什么,它什么也没有!
“你有资格吗?”
“你不能否定所有的希望”,不死人在极力思索着怎么说服这些人。
让世界回归正轨,这理由没人能拒绝,即使是一丁点的希望。
所以猎人中的弓手来到树下,后退了几步,接下来一个冲刺,在树干上一借力,抓住露出的箭矢,带起一些木屑和破布,不死人掉了下来。
“希望我们这么做是值得的,也希望你能用行动来执行你的话。”
不死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保证,因为我觉得自己……比较特别。”
“哈哈哈,原来不死人也会开这种玩笑,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围着火把转圈呢。”
猎人嘲笑了一下他,说了一句话,手一挥三人消失在了迷雾中。“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走,去落雨森林试试吧。”
(落雨森林,感觉有点熟悉,是的,去试试吧)
身上的伤口如同不存在,不死人的身躯恢复能力居然比活人快,这简直像假的一样。夜晚来的很快,没有了活力的太阳只在半空停留了几个小时,随后就回归了月亮女神的怀抱。
迷雾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近乎液体的浓。不死人摸索着,朝着计划好了的方向而去,终于,迷雾渐散,快走出森林了。
碎碎的脚步声判断不出数量,从由远及近的从身后出现。
不死人一顿,缓缓转身,斗篷上凝结着大片的水珠,轻轻一抖全掉了下来,他看着后方,把腰间的断剑抽了出来。
(是狼吗,没想到还是遇到了)
一只半人高的孤狼慢慢从阴影里出现,雾气像是纱布一样从它身边滑落。双瞳在月光下显得妖异,白色的毛发没有被露水渗透,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突然从它后面窜出几只灰狼,包围住了不死人。
没有攻击过来,只是围着他,一共有四只体型小一些的灰狼,还不加上那只大的。他们不停的换着位置,但始终保持围攻的“阵型”,都在等不死人受不了压力露出破绽的时候。
拖下去不是办法,不死人开始了后退。
就在他脚一动时,它们扑了过了,面对这些掠食者,不死人本能的就地一滚,躲开了利爪,却被其中一只咬到了大腿上。
没有犹豫,手中短剑对着它的眼睛就插了过去,这狼也知道危险,松开了嘴,在付出了脸颊的部分血肉后又咬在不死人小腿上。其他几只这时也跟了l过来,最快的一只一跃而起,朝他咬来。
现在正值下坡,跃起的那只狼直接飞到他胸前,不死人干枯的身躯突然爆发出不符的速度,他勾下身,躲过了它,随后把剑刺向半空。
这一下划破了它的肚子,咚的一声掉到坡下,其他两只也飞快过来,不死人来不急躲避,只能举起左手让其中一只咬住,回剑刺向它的喉咙,不过拿剑的右手这时被也被咬住了,一剑刺空。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已经被疼痛和流血击败了,但他是不死人,它们的利齿嵌在肌肉里,甩也甩不掉,没办法了。唯一能动的脚一蹬,一个人和三只狼就从坡上滚了下去。
翻滚使不死人挣脱了它们,还没到平地他就找到了方向向下一跳,落地受身,不顾后面直接跑起来。
不得不说他这样争取到了几秒钟,但谁能跑的过狼呢,尤其是那只大的也加入了狩猎队伍里。
(快了快了,就差几步…)
前方就是森林的出口,远处还有灯火在闪烁,应该是个人类居住地,后面那些狼已经到了脚边,马上他就会被撕碎变成晚餐。
没有犹豫,手里的断剑往后一甩,虽然很舍不得,但要没有办法。就像向动物扔石头一样,它们速度减缓了一瞬间,也仅仅是一瞬而已,而且大的那只并没有受影响,快速接近他随后扑了过来。
“咻… 噔“
白狼还在半空,一支箭飞了过来,虽然是晚上,但那特殊的声响不死人听的出来,那头狼也听的出来。箭没有射中不死人和狼群,只扎在旁边一棵树上,尾翼还在颤动,消耗着那剩余的动能。
远处的黑暗中亮起数只火把,向这里移动过来,白狼盯着不死人藏在面罩下脸,像是要将这个人记下来一样。
“呜唔呜~~”
一阵尖锐的狼嚎后,白狼和它的小弟们快速向林中退去,还拖走了那具不知生死的倒霉狼。
火光靠近了,几个猎人手持武器警戒着周围,一个领头人模样的人来到树旁,随手将箭拔下来,又看了不远处那拔插在地里的断剑,盯着某片灌木丛。
“都跑了,回去吧,今天警戒的人加两个。”
…………
快速在低矮的灌木中穿行着,细碎的枝条不断抽打着衣服。
不死人不想被吃,也不想被生者抓去某个地牢关着,所以第一时间就决定离开现场,至于那把很顺手的武器,丢了就丢了吧。
不知道跑了多久,穿越了几个空旷草地,天空的太阳又露出了踪影,不死人不知道该做什么,是继续向着落雨森林的方向去还是观察下其他地方。
刚好前方是个城镇,他决定过去看看。
安静。是这里唯一的状态,虽然有人在其中活动,但整个镇子都透露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随着时间越久,不死人的情绪多了起来,已经可以感受到明为气氛的存在。
不敢进入其中,不死之环没有人会喜欢,他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观察。
了解生者与死者的区别,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另一个就是才萌生的传火,所以他选择慢慢靠近房屋。
没有人发现他,大家都在做着消磨时间的活动,或者享受这短暂的阳光。
“威尔你回来了,那边的农作物怎么样了,话说这白天真是越来越短了,还记得几个月前它还没被老头家的房子遮过呢。”在房子另一端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诶,我们已经很努力的浇灌了,可你也知道这根本没什么大用,它们需要的是阳光!是温暖的阳光!”一个年轻人回答了中年人。
“叮叮咚咚”一阵铁器放在地上的声音。
“今天也只能这样了,等在过几个月收成的时候希望能不减产。”
那个中年人没有接这句话,而是换到了别的话题:“来,过来坐下,让我们享受下这阳光吧,趁它还没有消失之前。”
两个男人开始聊了起来,从渔夫调起了几只雨到某人在大街摔了个跟头,不过还是有不死人感兴趣的话题。
“你知道前几天有多少不死人向落雨森林方向过去了吗,听那些猎人说不下一百个,陆陆续续从各处赶来,而且一个也没有出来,看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年轻人也来了兴趣。
“难道说…传火要开始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我怎么知道,这要问森林里的那个老防火女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哄骗那些不死人的,不过这样也好,去的越多我们的希望就越大,也许不用等太久,我也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片土地恢复吧。”
“希望如此吧…”
…………
在天黑之前不死人离开了城镇,在这里他听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虽然他还是不清楚那个问题的答案。
(区别…真的存在吗?)
日落了,再次为他指明了方向,既然已经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不死人选择了去传火,那他自然不能落下脚步。
这一走又是几个昼夜,期间不死人也捡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一把趁手的匕首,它插在一个同类的胸口,也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什么没把它拿走。
终于,不死人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很大的森林,它和其他地方的区别就是其中根本看不到绿色,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构成了木材的海洋。上方还有很厚的云层,是阳光无法穿透的灰色。
还没进入里面就感觉到一股潮湿,被风一吹扩散到不死人身边。不死人的身体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与刚开始的麻木无感不同,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一点环境的变化,还有…触感。
他不知道别的不死人是否和他一样,那样的话那些没有衣服的游荡者也太惨了。游荡者是他给那些不能说话也无法思考的同类总称。
刚踏入森林,便从脚下传来一种湿润感,仿佛泥土一拧就可以出水一样。随着不断深入地面越来越泥泞,天空也开始飘落雨点。
刚开始没什么,后来直接变成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穿越干枯的树干掉落在地,激起大片的泥水。
下雨总是伴随着寒冷,还好不死人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地上一些低洼处形成了浑浊的小水洼,这大打拖慢了他的行动速度,还好斗篷外层是防水的,不会渗水变的厚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头上的树枝越来越密,几乎像一张大网,捕获着一切。在被滑腻的地面弄的摔倒了很多次后,他终于在暴雨中看到了一座小屋。
一座林中的小屋,看上去就像某户人家的居所,外面还摆放着一些规整的木柴,不死人原本以为会找很久,没想到第一天就到了这里。
不用怀疑,根据这几天偷听到的消息,林中只有一个小屋,力里面也只有一个人,而眼前这个绝对是他要找的那个。
费力从地上爬起,即使视线被雨淋的模糊,也阻止不了他向前方走去。枯黄的手停在门边的锁上,锁当然没上,只是不死人不想推开它。
(进去了,就能看见那个防火女了吗,然后…我就能开始传火了?)
(要是…里面什么也没有…那我该怎么办)
(是继续寻找,还是放弃)
犹豫只持续了一会,门还是被推开了,嘎吱一声,门又关上了。
外面哗啦的雨声被隔绝,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湿润的鞋子在木板上留下淡淡的水迹,衣服也在不停的滴着水。
里面很干燥,空无一人,不死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餐具,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食物。穿过一道木门,进入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摆满了蜡烛,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人。
穿过满地的蜡烛,前面是一个由木墙遮挡的隔间,从里面有节奏的传来“咯、咯、咯”的声音。不死人走的很慢,一步步逼近拐角,一个背对着他的摇椅露了出来。
椅子上面有人。
那人身躯隐藏在黑色的袍子之下,看不到脸,只有露出的手臂显示这性别。她在缓缓摇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他向前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无数次,那背影渐渐清晰,在大脑里搅得翻腾。他感到了恐惧,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自己的记忆。
(她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后背在这时出现了灼烧感,越来越烫,从左肩开始扩散开了,脑海里她的形象也开始清晰起来。
可是就是不能想起那是谁,只是惊恐中带着些许伤心,他颤抖的将手伸过去,像掀开她的帽子,手在半空停了下来,空气里是他沉重的呼吸声,这很奇怪,他明明不需要呼吸。
他停下,转身。
“轰!”一声惊雷,不死人突然发现一切都消失了,他还站在小屋的门口,一只脚也才刚踏进房门,背后也没有了痛感,仿佛刚才经历的是一场梦境。
(为什么……)
他没有犹豫,“再次”进入了屋子,直接奔隔间而去。
哪里有什么隔间,有的只是那片蜡烛,和一个转着织布机的老人,而那个房间,那个摇椅,根本就不存在。
“你看到了吗。”
那个穿着红袍的老人看见不死人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
“看到…什么…”
老人抬起头,露出苍老的面孔,她的眼睛一片浑浊的白色,嘴里甚至没有完整的牙,沙哑的声音有魔力般的让不死人平静下来。
“看到你曾经拥有,却又消失的东西。”
不死人沉默不语。
“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一旦你出现了刻印,出现了不死之环。那是诅咒的证明,无论过去与未来,甚至是光明,都阻止不了。”
“当连失去的事实都不再记得,你将成为非人,成为一匹贪嗜灵魂的野兽,成为……野兽。”
(那是我以后的模样吗……)
“那我……该怎么办…”
不死人仿佛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房间,那个女人。
“你是否也曾梦到,梦到那失落的地方?”老人说话很慢,但他等的起。
“那儿据说拥有着能唤醒人们称之为“灵魂”的力量。”
不死人想了一会儿。
“我没有梦到过那个地方,我也……不会做梦。”
老人突然有些惊讶,转动的织布机也停了下来。
“哦?一个没有受到召唤的不死人,却来到了我这个地方,真是让人意外。那……你能和我说一下,你来这的目的吗?”
(召唤……难道说它们都是因为召唤才过来的吗…)
“我是来传火的。”
老人灰白的眼珠中看不出情绪,只是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我着当然不能传火,那得去另一个地方了。你虽然不是被选中之人,但你既然来这了,我就会为你指明道路。”
“你知道吗?遥远的北方,在高墙的另一边。曾有已伟大国王为名建立的远古之国,记得当时叫做“多兰古雷格”。
“你应该已经知晓……不,不知道也好。”
不死人静静的听着。
“你将抵达那座朽坏的大门,无论是否情愿。就像飞蛾扑火,你将堕入无边的黑暗,你的身心将备受煎熬……很多次…很多次。”
老人说到这看向不死人的脸:“如此,你还愿意去传火吗?”
她是给予不死人选择的机会,是去、还是不去。
不过,不死人还有选择吗?留在这里就算跑遍整个世界,也总有一天会忘记一切,而且会像她说的,连失去这个事实都不记得的时候,他就会成为“游魂”,成为一无所有的躯壳,虽然现在并无两样,但至少,现在他还拥有记忆。
当太阳彻底熄灭的时候,他将无处可逃。
“我去。”
“哈哈哈,不错的选择。”
破旧的织布机又开始转动,老人也将头低下,帽檐再次将她的脸遮住。
“从这个房间出去,推开那扇门,你就会知道该怎么走了。”
当不死人离去后不久,门外又响起脚步声,老人藏在帽子下的脸上,又泛起了一丝笑容。门打开了,一个赤裸的不死人在踏进房屋的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灰暗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什么……
“你出去后,就知道该怎么走了。”
不死人在出了房间后就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湖岸,远处都是黑色的森林,而之前的落雨森林,早就不见踪影。
再回头一看,哪里有什么房屋,有的只是空荡荡的平原。
在湖边有一条飘荡的小船,绳子拴在脚下的木钉上。在视线的尽头,在湖的另一边,有一片建筑群若隐若现,其中最醒目的,是一座高耸的石门。
(失落的古国,破碎的王城,就在哪儿吗……)
解开绳套,将小船拉到岸边,上去之后发现船桨就在里面,也省去了去造一支的麻烦。
这湖大而深,漆黑的水面反射出月亮的光芒,随后就被一支木浆拍碎。湖面宁静,没有起风,小船稳定的向前而动,岸边都是些不知名的树木,但都不是之前的那种高大笔直的松木。
终于,那道大门临近了,虽然已经是残垣断壁,但还散发出它曾经的辉煌,它下面刚好是一个平台,也不知道是谁把这里修建成这样的。
停船,上岸,把绳子套在一块石头上,这才仔细观察起这个地方。
门后很奇怪,是一棵大树,什么已经没有了树叶,其树干上还在星星点点的发着光,脚下都是一些枯骨,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都半埋在湿润的泥土里。
不死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大树,它生长在这片废墟之中,周围都被落石封死,没有别的去路。等到了树下才发现,那些一闪一闪的光不是别的东西,是一只只飞虫,它们像萤火虫一样,尾部发出柔和的光,巨树就像它们的家一样,布满了虫子。
不死人抬起手,马上就有几只飞到手背上,不断爬行着,突然他感觉手指微微一疼,原来是被其中一只给咬破了皮肤。
突然间,所有的虫子像是得了什么信号,从地上树上从天而起,像一片蝗虫,疯狂的像大门方向冲去。
在它们的接触下,门两边的火炬居然燃了起来,虽然只有两根,但发出的光芒却将这个地方都照亮,火光映在湖面,像一双巨大的眼睛。
飞虫这时到了平台外的湖上,不停的旋转起来,在不死人的眼里形成一个闪着光的旋风,他决定静观其变,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
突然,原本宁静的湖面搅动起来,看上去像是被飞虫的旋风带动一样,开始了旋转,一抹黑色从漩涡中心飘了出来,瞬间开始变化成一只只黑的怨灵。
除了那骷髅形状的头外,它们全身都是黑色的烟雾状,快速的在半空飘动,朝着那些飞虫而去,应该是要捕获它们。
整个湖面都是黑色的怨灵,它们追逐、吞噬着,最后在不死人无奈的眼中,向他飞来。
(难道要结束了吗)
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从湖面升腾而起,穿过破旧的大门,从不死人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寒风。原来不是冲着他来,而是那棵大树。
两旁的火把摇摇欲坠,火光在风中也没有熄灭,只是有些不稳定,让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很诡异,没有去注意后方的怨灵,不死人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前方的湖面。
他顶着寒风,向前走去,衣袍凌乱的翻起。黑色的湖面在旋转中出现一个漩涡,就连拴在岸边的小船都被扯断绳子向漩涡中心而去。
水面在它的力量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洞,深浅不知,只有深邃的黑暗从里面散发,让不死人毛骨悚然。
看似缓慢实则湍急无比的水流还在扩大,最后成为一个比平台还有大的坑洞,现在不死人明白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门。
怨灵门不知何时环绕在他耳边,非人的声音不断低语着:“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只要轻松一跃,你就将得到进入失落之地的资格~”
一个一个,一只一只,嘈杂的语句又无比清晰,催促着他向边缘走去。看着下面那不可预知的地方,他想起了一个人,是那个在落雨森林小屋里的女人,那个摇椅上的她。
黑暗越来越重,甚至侵蚀到不死人的眼眸里,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身影,还有一滴不知道谁的眼泪。
没有在犹豫,他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像落入一张狰狞巨口,时间变得缓慢起来,是不死人人的幻觉,上方的光芒慢慢变为一个点,消失。
黑暗将他包围,一切仿佛静止。
…………
疼痛,浑身被撕裂般的疼痛,是来自灵魂的颤抖。
不死人醒了过来,头很痛,发现自己被灌输了很多记忆,比如现在所处的位置。
(一线天森林?)
他身在一个原型祭坛之上,四周是几根破旧的柱子,后面是一面峭壁,整个地方是在一个山洞中,祭坛在一片巨石围起来的空地,一棵树也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叫做森林。
唯一的光源是在前方,那是两面峭壁之间的夹缝,像是在黑色的布匹上划了到口子,倒是符合一线天这个名字。
空地杂草丛生,其中还隐约可见几堆枯骨,还有几只乱串的老鼠。
不死人不知道该怎么走,被灌输的记忆不包括那些,但整个地方只有一条路,不用想就只能从哪儿走了,拖动沉重的脚步,不管浑身的撕裂感,朝着光“线”而去。
前方是一道悬崖,崖边是几棵枯死的树,这应该也算是“森林”吧,有一座吊桥,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样子,走半空中摇摆不定,也不知道是谁修的,但不死人知道路就在这,因为对面有一栋房子,里面灯火通明,肯定是有人居住。
木屋很大,两边用篱笆围着,里面似乎是某些农作物,难道这里的主人是个农夫?站在厚重的木门前,不死人想想是不是应该敲一下门,他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似乎越来越像个生者。
还没等他敲下去,里面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他听起来有写熟悉,很落雨森林里的老防火女很像。
“进来吧,外面可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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