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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虚如旧

2023-03-26历史苏联架空小说捷尔任斯基 来源:百合文库
捷尔任斯基不能料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只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而已,而且什么也不知道。
另外,他始终他没有要如何报答这些善良的人,他的身体可能比过去好些,但是仍然没有痊愈,另外一个,他现在身无分文,而且无处可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笨拙的抄起铲子,尽量的把那些雪铲掉。
“诶?您可别这么干!”阿尼亚看到以后就露出惊讶的脸来,“不是那么干的,您会滑倒的!”
“那……怎么干的啊,我看这雪碍事的很,怎么不移开?”他说这话时显得有些羞愧,毕竟他得承认,他可不是什么干这活的好手。
何况,你能指望原来的人民委员和委员会主席能干他哪门子的活呢?
“嗐!”他略显无奈的搓搓那双粗糙但明显不像干活的手,待把那沾满雪的铲子打理好扔进板棚里,他既不回屋里躺着,也不想着干点别的。他就这么在外面站着,人家喊他也就应一声,不知道又注意到了什么值得思考的东西。
“您别瞎忙活啦!”隔壁那个一到晚上就不停咳嗽的木匠达尔金,冲他摆摆手,“现在不是干活的时候,要等雪化了!今儿个又是个什么鬼天,太阳去哪呢?”
“还好吧,不下雪倒是真的。”捷尔任斯基应了一句,又走了出去,冲那老头走去。
“我说,老爷子,你会打枪吗?”
“什么?大声点!”老头咳了几声嗽,拿着一把缺口的刀,朝手边的一个木桩子划着,“没看见我忙吗?”
“会用枪吗?”
“会啊,咱过去当过连长-苏维埃的连长,会用枪!”他一边说,一边拿老长的指甲往那胡子拉碴的腮帮子挠挠,那皮肤反而显得凹凸不平了。
“真会啊?”捷尔任斯基稍远的冲他喊着,仿佛要让其他路过的听见-虽然说这会儿没几个人。
“会啊,怎么着,上林子里打什么野味去?”老木匠把刀收好,“危险的很呐!”他指指右手边的,“不好说,不好说……”
“试试看嘛?”
“试试看?怎么试?猎枪早坏了啊,扔屋里了……你要看看?”他说着又往自己的小破屋晃晃脑袋,“要瞅瞅?不就是个枪把子嘛,早该拿去烧锅炉!”
说这话时,站得像个树桩子一样的捷尔任斯基倒瞅瞅老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朝老头面前走过。
不像村里人……可能吧。
“小声点,”待他走近了,老木匠则不停地冲他直嘘。
“我说,长扁担啊……”捷尔任斯基又莫名其妙的得到个外号,“有枪这事儿不值得炫耀是不?万一被人知道,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搞法?”
“所以,”捷尔任斯基凑近了点,“那个人是调查人员?”他又指指那个戴鸭舌帽、一言不发的。
“嗐!那孩子不是卡列金吗?”老头子连忙摆手,“哪是什么怀疑的,他就是个送信的……我可不想让人听见,免得事多!自打我那次差点大雪封山没了命,家里那口子就不准我提什么枪……”
“哦?”没等捷尔任斯基说什么,“卡列金,有什么好事情,看把你乐的?”木匠冲他喝了一声,“又送信呐?”
他是没看见他那乌云密布发脸还是睁眼说瞎话?捷尔任斯基背过脸去。
“可能有吧,”对方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可能也没有……”
这就怪了,这是搞什么哑谜?捷尔任斯基这个反应敏捷的、躺在棺材里六年没用的脑袋,这会儿倒反应不过来了。
把积雪刮干净,再加上几句寒暄的漂亮话,木匠把手里的活计一扔,拍拍捷尔任斯基那瘦得出奇的脊背:“行啊,咱来聊聊,想学枪啊?”
“想啊……”
“行啊。”老头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你得先说说情况,来,坐坐!”
他的嘴里不时得哈出烟气儿来,捷尔任斯基不知道怎么的反而闻不惯,挨肩走了几步路,自己却在打踉跄。
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热心肠的阿尼亚哄着孩子们吃完晚饭,自己也是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肚皮问题,但是那位“萨德尔先生”去哪儿了?那只碗也就一直没动。
“妈妈,饭都凉了啊,”一个孩子瞧瞧周围的几个兄弟姐妹都下了饭桌,“妈妈,那个叔叔哪儿去啦?”
“嗐,都凉了!好啦,尼古拉,吃饱了吧,吃饱了该去看你的书啦!”阿尼亚话锋一转,拍拍这孩子的后脑勺,“哎呀,你瞧瞧看,怎么你后脑勺还沾着汤啊?”
“唔,我觉得有点痒,就拿勺子挠头,一甩就……”小孩还表现的怪无辜的,“不过妈妈,那个叔叔去哪儿啦?”
“唉!谁知道呢?”阿尼亚替他擦干净发梢上沾着的土豆汤,便站起来去收拾碗筷。
“这样的陌生人少见呐。按理说平时不应该早就回来了吗?”她边收拾边摇头,“而且,这个人真叫萨德尔吗?”
她回想着这个神秘的男人:虽然说他在这儿“休养”了一段时间,但是他这之后去哪儿呢?他不大说话,不抽烟也不饮酒,偶尔看看书什么的,也许看上去像个病患,但实际上却有点与众不同,感觉“肚子里有墨水”,可是他又对农活有一丝兴趣-虽然说他一窍不通。
可能是个大官,也可能是个教授,不会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泽克吧?-她见过报纸上的这些字,但又觉得不是,那个谢尔盖大夫不是说了当时的情况吗?但是这些都是猜测,他自己没有说,她也不好问。
“至少他是个好人。”阿尼亚仍然在自言自语,“他又不麻烦人,很像我那个人呐……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像那些个酒鬼……他就真的只是个流浪汉吗?”
天又暗下来了,在木匠达尔金的小屋里,只有主人和客人两个人坐在火堆边,互相说着他们才感兴趣的话,虽然说这没有钟,但是就看窗户外,就知道肯定又说了不少,而且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说,你就想学枪,是吗?”达尔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对面的。
捷尔任斯基倒没有打哈欠,他现在想着总得有所收获,可偏偏这老头是个滑头,扯了好久,不是说年轻时的所见所闻,就是过去的当兵经历,绝口不提“会开枪”的事儿,以至于他现在如坐针毡。
这样的口吻并不少见,“会不会开枪,会啊,怎么不会,不然当个哪门子的兵,还去杀他妈的?”
但是后面就不对了,“但是现在不是往日啦,不说扛枪,就是现在,你看看这日子,过去打什么呢?现在干什么呢?”
捷尔任斯基就听着这样的开头,这样的拐弯,总以为就要问个明白,偏偏就转弯了!
他的脊背绷得紧紧的,但是现在也松了下来,帽子歪戴着,搓着双手,不停地睁眼,又闭眼,虽然说还没打哈欠,但是估计也快了。
真是今非昔比啊,他冷峻的脸上的线条终于变形了,心里压着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偏偏碰上个话唠,达尔金似乎是憋了一肚子话,也不管捷尔任斯基想不想听,一股脑的就都倒了出来。
虽然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好受,但是似乎也听了许多故事,农民们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他从前难得知晓,即便是知晓,也是少之又少……
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土豆汤,搁上甜菜,掏出刀来老练的切好面包,齐齐的放在他面前,倒是个热情的家伙,“我妻子胃口不老好,这些我也吃不完,替我完成任务,我还得和你说说别的问题呢。我老了,你小子可别糊弄我!”
捷尔任斯基笑笑,掰开面包来,蘸着汤啃了一口,“很会吃嘛!听说你当过兵?”
“对啊,一个喀山人教我的……”
“你说,你是哪儿的?”
“往西,在乌克兰上……”
“我晓得了!”老头嚼着什么的插了嘴,“那个什么……白罗斯对吧……我晓得,好家伙,可远哩……”
捷尔任斯基觉得自己压根就说不上什么,基本上就只有倾听的份儿,看来收货着回归是不太可能了,就老头这没完没了、谈天说地的尿性,他今晚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好啦好啦,不说闲话啦,我算是一吐为快啦,”老头终于歇了嘴,又故作神秘的留下一句话,“我有个东西-对了,你会喝酒吗?”
“不会啊……”
“哪能不会呢?说哪儿的话呢?”说着就走开,过会儿抱了一瓶什么来了。
“你看看吧!”他那张伤疤脸写的那叫一个自豪,“这是好东西,可以未卜先知!”
“喝多了的确是能说些不同寻常的……”捷尔任斯基摘下帽子,站起了身,“非常感谢,达尔金显示,我是不是应该……”
“别!”这老头一把横下那胳膊,“我不开玩笑,你可别小瞧什么,萨德尔,虽然说你是个牧师,但是这东西是个你不知道的宝贝,我没有开玩笑……”
他看上去的确不像开玩笑的,但是这会儿他聆听够了他的天马行空,简直比玩笑还要命!
“你在开玩笑,未卜先知?”他真想好好揍一顿这个嘴巴漏风的老胖子,“这不是酒?”
“当然是酒,我自己酿的,看不出来吧!每次都能说中什么……”
那么,他能这么信口开河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捷尔任斯基拍拍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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