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水仙】与卿不负 卷四 画地为牢的守护 第六章

忘川边界，天魔两百万大军驻兵在此。
润玉站在忘川之畔，面容冷俊，长身玉立，战袍翻飞，气宇轩昂。
彦佑一身军袍，站在他身后，“陛下，两军已经有过几次接触了，伤亡不大。”
“嗯。”
“陛下，可是想念天后了？”彦佑小声问道。
破军站在彦佑身边，瞪大眼看着彦佑。这家伙是真不要命啊，竟然敢调侃陛下。
润玉不答，看着忘川。
当初，与星儿同坐在那摆渡人的船上，依偎在一起，看着旭凤与锦觅仙子调笑。如今再度来忘川，却是与旭凤刀戈相向，兄弟相搏。
谁能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天？
九天之力，主护佑，辅杀伐。五族族神都难以承受其全力一击，何况妖魔？所以这两个月，润玉从未出手。
“不知老君的丹药，炼成了没有。”润玉低声道。
破军不知，彦佑可是明白的。“陛下放心，老君会尽心的。”
“嗯。”
兜率宫
老君吩咐药童熄灭炉火。
打开炼丹炉，伸手，三颗九转金丹自炉内飞出，进入药盒之内。
风行看到老君走进璇玑宫，大喜，“老君，可是丹药炼成了？”
“是。”老君道。
“那请老君随我去唤醒天后。”二人走进璇玑宫正寝殿。
老君将药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风行问道，“老君，这丹药，怎么用啊？”
“可用星辉凝露化开，喂给天后。”
“明白了。”风行走出门，吩咐邝露在偏殿内找来星辉凝露，倒进玉碗中，用勺子将金丹舀起来，放进碗里。金丹迅速溶解。
风行扶着星落半坐起来，邝露端着碗，将药汤喂给星落。
此时，星落正凝神修炼，想要尽快出去。忽然，一道极强的灵光注入，周围弥蒙雾气尽散，星落睁开眼，虽不明白为何，但是还是捻诀，神魂离开这一方天地。
风行与邝露在旁边守着，看着星落周身，晶蓝与纯白两色灵力缠绕着，弥漫在星落周围，浸入他体内，缓缓睁开眼睛。
“落落！”
“天后！”
两道声音响起，星落缓缓转过头，便看到了风行和邝露。
邝露上前扶着星落坐起来，小声道，“天后，你终于醒了。”
“你唤我什么？”星落方醒，听着邝露称呼，神情呆滞。他在神魂之中时，除非神魂有震颤，否则不能听到周围声音，所以对外界之事一无所知。
邝露不语，风行道，“邝露，你先去给落落做些吃的，我来照顾他。”
“是。”邝露松开手，迅速离开寝殿。
“老君，多谢您。”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老君道，“这是那剩余的两颗九转金丹，如今，便交给天后保管。臣告退。”
“嗯。”
老君离开，风行坐在床边，缓缓道来，“当年你陷入昏迷，润玉……”
这十七年，一桩桩一件件，风行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讲了出来。
风行并不知道，润玉将太微和荼姚魂魄送往冥界。也不知润玉用辨色之力换了玄穹之光，只以为他答应了送廉晁上神投入来生。
星落听着他的讲述，手指越攥越紧，几乎抓破被子，眼泪一串串滚落。
玉哥哥，是星儿对不住你，星儿此生，绝不再留你一个人。
风行说完，便悄声离开，将空间留给星落。陡然知道这么多，他需要自己平复。
邝露端着膳食进来时，星落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天后，吃点东西吧。”邝露将托盘放下，轻声道。
“邝露，”星落声音嘶哑，“玉哥哥在天魔战场？”
邝露点了点头，小声道，“是。陛下去战场时，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星落抿了抿唇，问道，“爹爹醒了？”
“嗯。”邝露边给星落盛饭，边道，“锦觅上仙用翊圣玄冰刃求了汇清族老救醒了上神。”
“我知道了。”
“天后，吃点吧。”
“好。”
饭后，星落下床，道，“邝露，让凌夕和云初去告知爹爹和均垚师伯一声，就说我醒了，让他们放心。”
“是。”
星落看着那九转金丹，默默的收了起来。
去了兜率宫，星落直接开口问老君，“老君，这丹药……”
“这九转金丹，里面加了上神廉晁的玄穹之光。上神逝去，这丹药只剩天后手中的两颗了。”
“老君，这金丹，可以回仙魂，延神命？”
“此丹并没有天后说的这般神奇。”老君道，“六界生灵，三魂七魄。除非尚有一魂一魄留存，或者肉身尚存，才会有功效。天后能醒来，也是陛下保住了您的神魂，才让金丹药效发挥极致。”
星落道，“那若是没有飞升上神，此丹可用吗？”
“上神使用，只要以天界星辉凝露化开，便可喝下。若是上仙，则需要化开之后，兑入半池之水，一天一碗，一年之后方可苏醒。”
“多谢老君告知。”
星落返回璇玑宫，均垚与洛霖正在院中等着他。
“落落。”
“落落。”
洛霖拉着他坐下，“你去哪里了？”
“兜率宫。”星落答道，幻出药盒，递给洛霖一颗，“爹爹，这丹药，你用星辉凝露化开，给娘亲服下。”
“好。”
“师伯，我有救母亲的方法了。”
“嗯。”均垚应道，手中幻化，灵土珠闪现。
星落拿出寒冰剑，将簌离魂魄引进剑内。“寒冰剑属水系，暂时便这样吧。”
邝露拿来一瓶星辉凝露，放在桌子上。
“爹爹，这就是星辉凝露。”星落将瓶子交给洛霖，然后将寒冰剑连同药盒递给邝露，“这里面是母亲的魂魄，你将星辉凝露化开之后，兑半池水，一天一碗，喂给母亲，一年之后她便会凝聚魂魄，苏醒过来了。”
“邝露遵命。”
“落落，你这是……”洛霖看着星落，有些担心。
“我要去天魔战场。”星落坚定道。
洛霖与均垚盯着他。
星落道，“天宫拥兵两百万，玉哥哥带走一半，可我还是担心他。我现在，只想去见他。”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此去，千万小心。”洛霖叮嘱。
“落落知道。”星落道，“爹爹，娘亲醒来，您便与她在洛湘府等我。”
“好。”洛霖应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日一早。”
晚间
星落坐在凝掖池边，邝露陪着他。
“邝露，你去让凌夕和云初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
“是。”
“先天帝天后跳了临渊台？”
“是。”云初道，“魔尊苏醒第二日，先天后便跳了，第三日，先天帝也跳了下去。”
“旭凤曾经回来过？”
“魔尊与陛下曾在先贤殿争辩，之后，破军将魔尊放走了。”凌夕道。
“姐姐呢？”
“锦觅上仙自重伤魔尊之后，便一直呆在花界吧。”邝露道，“那次，洛霖上神来找陛下，好像说过，是她的翊圣玄冰刃中的灵力，让上神醒了过来。”
听着这些，星落心中一叹。当初他还担心爹爹会受伤，却没想到，竟是这那冰刃，让爹爹早早醒来。
“你们可知，玉哥哥用什么换了玄穹之光？”
三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行，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邝露与云初离开，凌夕并没有走，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
“怎么了？”
“天后，陛下曾让我将先天帝天后的魂魄，送去了冥界。”
星落一顿，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陛下令我严守秘密，但是月下仙人知道此事。”
星落点点头，“嗯。”
“小仙告退。”
凌夕离开之后，魇兽慢慢走了过来。
这小兽，极其喜欢星落。当初一直跟着润玉，后来便在璇玑宫和洛湘府流连。星落沉睡之后，它夜间随润玉布星，白日，便卧在正寝殿，守着星落。润玉登位，卸夜神职，它便一直守着璇玑宫。
“魇兽。”星落摸了摸它的头，“我明日便要去忘川河畔了，去找玉哥哥。”
魇兽看着他，突然吐出两颗梦珠。
“想给我看什么呀？”星落摸了摸魇兽的脑袋，点开那梦珠，珠面上，情景闪现。
他醒来推开七政殿门，润玉欣喜不已，抱着他，然后他的身形便消散了…
黄色！所思梦！
夜半时分润玉披着衣服来到正殿寝房，俯下来抱着他落泪…
蓝色！所见梦！
星落捂住嘴，眼泪滑落。
风行走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你才刚醒来，不要哭了。明日便能见到他了，快去休息吧。”
“表哥…”
看着星落走进寝殿，风行返回偏殿。
次日一早
星落梳洗完毕，吃完早膳，换上戎装，踏出寝殿。
殿外，均垚、洛霖、临秀、临风和风行、月影、锦觅都在等着。邝露几人也在。
“娘亲。”星落看到临秀，走上前搂着她。
临秀脸色还有些苍白，右手拍了拍他的背，道，“落落，娘亲无事了。”
“凌景和云墨随你前去，”洛霖道，“万事小心。”
星落看着洛霖，点了点，“落落省得。”
后退三步，星落跪地行了大礼，“父神，母神，待星落自战场归来，必尽孝爹娘。”
“好孩子，起来吧。”
“星落，”锦觅看着他，“我花界，保证天兵的粮草供应，请陛下放心。”
“多谢姐姐。”
星落转而看着邝露道，“母亲，便拜托你了。”
“天后放心。”
星落大步流星离开璇玑宫，赶去天魔战场。
璇玑宫院中，洛霖环着临秀，道，“放心，落落会没事的。”
临秀倚着洛霖，“嗯。”
均垚看着宫外，“我们只能做这么多。若落落带兵前去，润玉怕是会被诟病以多欺少。”
洛霖不语。旭凤的心性，从来都不如润玉。
忘川边界
润玉坐在军帐之内，一语不发。
两个月来，两军对峙于忘川河畔，都是小打小闹。或许因为他之前并未展现过领兵之能，所以魔界并不敢轻举妄动。
“报！”帐外一天兵高喊。
润玉起身，走出帐外，“何事？”
“陛下，天后前来忘川。”
“什么？”润玉一颤，怀疑自己听错了。
“陛下，后方来报，天后前来天魔战场！”那天兵禀报道。刚说完，白色战袍在眼前闪过，帐前已经没了那道身影。
天兵驻扎地前，润玉战袍飞扬，身姿凛然，眺看着远方。身后，是听到天兵来报的彦佑和破军。
星落远远便看到了润玉，他第一次知道，二十里的距离，那么远。
脚下蓄力，星落几息之间便到了润玉跟前。
润玉自星落沉睡之后一直冷俊的面容蓦的一软，心脏之处猛的一抽，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星落清亮双眸之中，雾影朦胧，看着润玉，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
不分离，不相见，永远不知思念有多深。
三步走上前，星落抬手，抚了抚润玉的脸，喃喃道，“瘦了…”
润玉凝视着星落，将他的手拿下来，声音且轻且柔，“星儿。”
“玉哥哥。”星落双臂环上润玉精瘦的腰肢，抱得紧紧。
润玉健臂环绕着星落，勾起嘴角。怀中温热的感觉真切的告诉他，他的星儿，回来了。
他是天界之主，可是天界只是他的责任。整个天界，在他心中，都不及怀中人来得重要。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兵将，所有的浮华，仿佛都已经远去。
场中，仿若只能容得下二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于千军万马中晃花了眼睛。
润玉勾起嘴角，面上笑容倾绝天下。
时间好似停了下来。
多年之后，众多的天兵天将仍旧记得，当年驻地前，那相拥的二人，那冠绝天下的笑颜。
润玉牵着星落走进帝帐。
彦佑也跟着进来。
“彦佑，你去收拾一下，云墨和凌景与你用一个军帐。”润玉道。
“是，陛下。”
彦佑转身离开，翻了个白眼。
星落坐在润玉对面，看着他，轻声道，“玉哥哥，你瘦了。”
润玉脸色不再冷淡，由着星落打量，“你没事了就好。”
二人安静的坐在帐中，看着对方，怎么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