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鹤留影续书笺（二）

二 兰序
主人是位年轻公子，发冠端正，素雅简练，但若仔细看去，却镶有暗纹，似衣袍上的盘金，精密不凡。一袭丝绸浅蓝直裾，在众人之中并不突出，却也不失色。爱好草木，流连山水，愿伴清风明月，邀群贤共赏，看到这样的人，言和心中多了几分赞许之意。
“今日天朗气清，熏风习习，别云新筑，在下欲邀诸位贤才同享此乐，只为山中清闲”。主人声清辽远，在山间风林中穿透回响。语毕，便在众人之间并手作揖，所来的宾客皆是平辈，主人也行常礼。“诸位前来，在下应尽地主之谊，特请名伶红蝶起舞一曲”。
“红蝶”？众人心中不免疑惑，这里的人读书十年，最好诗词歌赋，多爱典雅却俗，听红蝶此名，不免想到坊间胭脂俗粉，上不得大雅之堂。"听说她来自东瀛，只是普通的渔家女孩，后来因为水难，被中原的商队救下，不过后来入了章台"。有位江南之地的公子向众人如此解释。
山间不同于市坊，即使是风吹的声音也会如鼓声一般层层回荡。在众人之外，有一队乐伶已手执琴笛，就绪完备，只差一丝弦引，奏起乐舞。这时，不知谁手中的拨片振振有力，轻快跳跃的三弦以一种罕见的乐音曲调首先引得众人屏息寻声，而后丝竹管弦齐鸣，琴声似流水，绵绵不绝，笛箫相和，嘹亮空灵。
言和素爱乐曲，对音律涉猎广泛，但也不免心生好奇。三味线是东瀛和乐，却有中原雅乐相衬，似轻灵的少女活泼近人，又像名门闺秀含蓄优雅。和而不同，使得这支乐曲别开新面。言和这样想着，不禁期待这位“他乡之客”。
“玄羽垂墨比翼开，融雪婆娑向云飞”。台上的名伶缓缓现身，披墨白两色长袖羽衣，翩翩而舞，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绰约之姿，似鹤鸟展翅欲飞，或者邻水自照。东瀛的舞蹈同样与中原不同，中原多柔韧灵巧，顷刻变换，而东瀛舞姿一顿一停，更显肃穆。也许是红蝶生于东瀛，长于中原的缘故，每一次的旋转摆场兼有两地之美。
从第一眼起，言和的目光就从未离开红蝶，不光是优美新巧的乐舞，更是因为那“一面之缘”，这正是那位画中女子，而此刻，她带着明亮的乐声，行云流水的舞姿，走出画中。目光流转不知多少轮回，有意无意，一颦一笑皆入言和。
乐曲从嘹亮逐渐沉缓，最后同山中风柳飘向云端。红蝶的羽扇由开转合，在旋转收束之后向众人鞠躬行礼，这用的是东瀛的礼节。少顷，台下一片赞美之声。
鹤形灵活，不失章法。言和的指间微微点起，一会儿画圆柔韧有度，一会儿直走或点或收，红蝶的舞姿启发了言和。就在思索之际，名伶信步而来，保持着东瀛艺伎的姿态和浅笑，向言和说道
"女公子，您的团扇掉了"。名伶的手中正捧着一柄缂丝竹扇，兰花绣面，这是女子的样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