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地牢——绝望之后（十三）

第二十四章 圆桌审判（二）“凯南，凯南！”呼唤和猛烈的摇晃将凯南从那个回忆之中的呢喃之声中唤醒。他的意识再度回到了酒馆之中，看到了正紧紧盯着他的诸位佣兵。
“吾有一问，可否？”法尔贡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头盔下传出，在狄斯马的示意之后，他开口问道，“以汝所言，汝突围之际可与弥赛亚上校请示？”
伴随着这个问题的，是凯南久久的沉默。“没有，我，我没有和弥赛亚上校沟通。我……”
凯南知道怎么回答可以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是的，很简单，只要说自己陷入折磨之中就可以了。在这个镇上，没有人会过多地指责或是惩罚他，因为这是每一个人所经历过的。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凯南，你难道没看见政委身后的那位士兵吗？他连帕拉塞尔斯都杀了，他也不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就算是没有陷入折磨又如何呢？有人能够证明我没有吗？没有。所以，凯南，为什么不说呢？
“骑士凯南，请你想清楚再回答这个问题。”狄斯马在骑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深陷于眼窝中的那对眼球似乎要将凯南脸上每一丝的变化铭刻于其中。“我们可以给你时间。那么，弥赛亚上校，请您接着陈述当时的情况，如果对凯南的描述有任何需要补充或者冲突的地方，也请一并提出。”
弥赛亚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陈述，“我对于凯南的描述没有异议，但我有几点要补充……”
在那个暴食之主即将畅快淋漓地享用他的祭品的黄昏，食尸鬼在阴影中徘徊，故意不时地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余晖之下。
弥赛亚快速检查下了手枪里子弹，金属定装子弹底火旁的铭文在夕阳下依旧如此耀眼。耐心，弥赛亚，这会是胜利的关键。
她注视着那些在阴影中穿梭的亵渎之物，注视着他们身上的细节：伤口，面纹，骨饰……一共二只，不过是成熟个体而已。一枚从帝国之眼单发手枪中发射的加重黑钢子弹在20米的距离上可以贯穿它们的骨骼；一把传奇附魔的政委重军刀可以在单手握持的情况下割开它们的肌肉与筋腱；手炮中发射出的葡萄般大小的弹丸可以在近距离上将它们无情地撕开；连单发步枪中发射的铅弹或是士兵手上的刺刀也可以在合适的距离和角度上贯穿他的肌肉和内脏。但是，在换弹的那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之中，他们将冲到你的面前，用利齿和尖爪将你拖入他们的盛宴之中。
现在，只要等待。弥赛亚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士兵们按下了击锤，将枪半举于空中，重火力手将支架立起，将手炮置于其上。食尸鬼们开始借着高高低低的建筑逐渐逼近，试图给他们施加更多的压力。
“弥赛亚上校，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哈，根据你刚刚讲的那些战略之类的，你当时是认为步行骑士团可以坚持到你剁掉食尸鬼对吧？”卢修斯挠了挠头发，问道。
“没错，我非常确定这一点。尽管食尸鬼可以驱使亡灵，但是它们做不到精确指挥，一团乱的骸骨暴徒缺乏足够的实力去突破他们的防线。相信你们从凯南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出，在突围的时候，几个呼吸之内他们就到达了边缘。只要他们再支撑一到两次轮换就可以把骸骨暴徒们的数量削弱到一个级低的数量，这将迫使食尸鬼们主动对我们发动进攻。”
“诶，好吧。”卢修斯叹了口气，示意弥赛亚继续。
“接下来就是凯南率领步行骑士团突围之后的事情了，我在第一时间命令士兵们开火，但是依然没能救下那位骑士……”
在那个瞬间，死亡以骑士的惨叫为前奏，以喷涌的鲜血为乐章，以渐渐模糊而低沉的呻吟为这一悲剧的终曲。在下一个瞬间，这位死亡的演奏者低俯下了它的身躯，重新隐匿于亡者之中。
在下一次伏击前的间隙，骑士们慌不择路地扑入了最近的房中，试图以此为依据重整旗鼓。但是，他们没有听到或是不愿再去听弥赛亚的命令。然而，他们不过是在自寻死路，一间破旧的木屋能够给予的，不过是虚假的安全感，但它夺去的却是他们仅有的火力支援。
不过，对于这些骑士的命运，弥赛亚已经无暇顾及了，因为在下一秒，她脑后的恶风让她下意识地向侧面一个翻滚，避开了食尸鬼利爪的横扫。在这短短的半秒之内，弥赛亚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就势半跪于地，双手举起手枪，利落着向食尸鬼的右膝开火。这枚黑钢子弹如同她计划的那样，从食尸鬼膝盖的后方贯穿了它的膝盖骨。前扑的惯性和受伤的右膝让它摔倒在房顶上，发出一声哀嚎。借着这个空挡，士兵们重新为步枪填上了一发子弹，炮手挪动着便携式炮架，与政委并肩站到了一起。
然而，粉碎的膝盖骨只是更加得激发了食尸鬼的凶性，它粗暴地回头咬断了右膝那儿所剩无几的皮肉，在流出了一些粘稠而黝黑，像是血液一样的液体之后，那个可怕的伤口像是被烙铁烧灼了一样地止住了。与此同时，它用左手护住自己狰狞的面孔，用右手借力重新冲向政委一行。
撞针被扳机释放，底火点燃火药，然而士兵们的火枪中击发出的铅弹只是让它略微一顿。毫无疑问，余下的时间不足以重新填装了，更不够炮手去瞄准并发射霰弹。弥赛亚上校将手枪放回枪套之中，毅然拔出腰间的军刀，带着上了刺刀的士兵们发起了冲锋。
加速的呼吸让肺叶贪婪地摄取着氧气，急促的心跳将血液猛烈地泵入凡躯。意志灌入钢铁铸就的利刃，勇气点亮秘银勾勒的符文。吾，即传奇!
第二十五章 圆桌审判（三）“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步行骑士团是怎么覆灭的？”
“哦，我们杀了它。步行骑士团那边我当时看不到，你最好去问下凯南。”弥赛亚轻描淡写地将后面的故事揭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场战斗没有她所说的那么简单。
邪神的造物与人类的传奇在黯淡的阳光中交锋。弥赛亚以惊人的敏捷避开食尸鬼的利爪，并顺手给它的肋下开了条口子，紧随其后的士兵们将刺刀刺入了食尸鬼的前臂。它发出一声哀嚎，用力将手一扭，试图以尺骨与桡骨卡住那两把刺刀。然而，还不等它发力，将手炮扔在一旁的炮手就已经挥舞着作为副武器的战锤冲了上来，照着它那可憎的面孔砸下。但是在最后一刻，它尽力歪过了脑袋，让它肩上的头骨饰物替他承受了这一击，余力不足的战锤只是在他的肩上照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淤伤。
或许是因为自己心爱的骨饰被击碎的原因，在一声怒吼之后，食尸鬼那发达的手臂反手挥起，狠狠地抽在了炮手的胸口。在这一击之下，炮手发出一声闷哼，向后踉跄几步。幸运的是，他的胸甲空腔和武装衣的缓冲很好的保护了他，但这并不是一个结束，还钉在它那条手臂上的两把上了刺刀的步枪从士兵的双手上脱出，打着旋落到了屋顶的另一端。但正当它将五指并拢，企图用利爪贯穿它面前的炮手的胸膛之际，弥赛亚双手持握着的军刀从食尸鬼的背后猛地刺穿了它的肺部，紧随其后的一拧将这个伤口进一步地撕裂，黑色的血液灌入了它的肺中。在这样的重击之下，食尸鬼的手上不由的一顿，趁着这个机会，士兵们退出食尸鬼的攻击范围，并开始试图冲到另一边去捡回自己的武器，而炮手也恢复了平衡，并用一个战锤的上撩将食尸鬼的左手狠狠地荡开。弥赛亚在它的背上一蹬，借力将军刀抽出。
在这一串的连击之下，食尸鬼那肉体上的优势被进一步地削弱，失去的右腿让它不得不用左手去支撑他的身体，仅有的那只右手也在刺刀造成的伤口，右肩上的瘀伤以及那一击上撩造成的骨裂之下变的无力。更为致命的是外伤性气胸和涌入肺叶的黑血，这更使它的呼吸变的困难，几乎直线下降的血氧浓度让它的肌肉渐渐得无力，惨白的双瞳中的视野开始发黑。它张开了嘴，试图发出嚎叫来吸引骸骨暴徒，但是，这已经结束了，它只能发出近乎无声的哀嚎，并在最终，被一声惊雷般的枪声所终结。
 那么，那些骸骨暴徒呢？为什么它们对于这头可怜的食尸鬼的临终哀嚎毫无反应？凯南被再一次地询问，那个傍晚发生的一切将他本来就是破碎不堪的心灵再次蹂躏。
“是，是的，在听到那一声手枪的枪声后，我清醒了不少……”
没错，当凯南环视木屋的四周之时，撞击声和木板的碎裂声以及战友的哀嚎，猛地把他惊醒。这一层木板根本不是他的庇护！而是一个囚笼。
因为借着木屋墙壁的掩护，食尸鬼轻而易举地摸到了墙边上，然后一个冲刺撞开木板，将里面的铁罐头拖了出去。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在下一刻涌入的骸骨暴徒们便断绝了任何救援的可能。
“快，向中间靠拢！”
余下的7位骑士一边对付着涌入的骸骨暴徒一边向着屋子的正中靠拢。然而这只是困兽之斗，食尸鬼在木墙上撞开了一个又一个破洞，越来越多的骸骨暴徒们在他们被杀死之前涌入了其中，开始不断地挤压着步行骑士们的阵型。
越来越密集的阵型没有给予他们安全感，反而使得他们挥舞武器的空间越来越小，使得他们的攻击开始畏手畏脚，往往一击可以致命的骸骨暴徒们现在可以承受两到三次攻击才能被杀死。这进一步地使他们的状况恶化，再加上在一旁不时地发动着伏击的食尸鬼，凯南只能无助地看着他的战友们一个个倒在骸骨暴徒之中或是被食尸鬼撕裂。七个，六个，五个……凯南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政委的手枪响起了第二声。
食尸鬼犹豫地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美食和远处的楼顶，最后还是将这些美食暂寄在骸骨暴徒们的手里，如果动作够快，它应该还能赶得上一口热的。
它的离去给仅存的三位步行骑士们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意识到政委可能已经在赶来支援的路上了，他们相互打着气，从自己疲惫的肉体中榨出最后的力气来拖延着自己的死亡。
凯南结束了自己的描述，转头看向阿拉贡。阿拉贡移开了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开始了他的故事。
“在那个时候，我从假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当阿拉贡醒来时，他下意识地抄起了边上的长矛，并拖着虚弱的身躯打量着四周。一间石屋，窗户被木板封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硝烟的味道和一种像是腐败了的鲜血的味道。
“战斗？食尸鬼？我们被包围了？”几个念头快速的闪过他的脑中。他赶忙拖着长矛往通向屋顶的楼梯出去，并差点和下来的政委撞个正着。
还没等他开口，政委便一把拽着他往下冲，“别废话，跟我救你的步行骑士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