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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末日与平凡的我【2】

2023-03-26真实沙雕 来源:百合文库
我知道的,除开那异化的血液之外,我和我的同学并不存在人类学上的差异,这几年看上去马马虎虎的成绩报告单已经证明了我并没有头脑上的才能。和那些即使不怎么学习也能轻轻松松取得好成绩的人相比,他们才像是不正常的一方。
而在体能上,同样也是如此,哦,不对,与其说是没有才能,不如说是没有兴趣,除了课程的需要之外,我并没有进行过额外的锻炼。
不过,因为血液的缘故,和那些经常锻炼的同学相比,身体上的性能也并没有落下多少,反而由于可以透过血液直接控制肌肉的缘故,在短程的腾转挪移上,我的速度更在他们之上。
这也是我能在之前触手的攻势之下取得生机的原因 。
但除此之外,在我身上似乎就看不到一点的过人之处了。
似乎是被身上血液所铸的铠甲与剑刃的力量冲昏了头脑,我忘却了自己本身只是一个平凡大学生的事实。
等到回忆起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冲着袭来的触手挥下手中剑刃了。
并没有花上多少气力,就像是热刀分割黄油一样。那根面目狰狞的触手被红色的剑刃一分为二,黑色的气流就像是鲜血一样从断口处向外喷涌。
和先前的情况有点不同,那断口似乎并没有愈合的迹象。
在察觉到这异常的时候,我也留意到了自己的异常。并非是身体上亦或是血液的,而是内心。
明明是第一次握起剑刃,明明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怪物,明明是赌上生死的战斗。
我却能感到一种包裹周身的游刃有余,面对未知的恐怖理应产生的情绪似乎在我的灵魂上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无法激起。
如果有什么仪器能将我此刻心灵上的波动像是绘制心电图一样绘制出来的话,我想那一定是条完美的直线。
但这样是不行的,心电图的直线代表生理上的死亡,那么,灵魂上的这条直线代表什么?
心灵上的死亡吗?
不,并不是这样的。
我挥剑甩去粘在其上的黑色血肉,看向躺在不远处的少女,她的脸色相比起我初见的时候更加的苍白了。
[更像一个人偶了呢。]
覆盖在耳边的血液如是低语道。
这同时也是我的想法。
破空的风声传来,在我做出反应之前,分布在手臂之上的血液已经拉动着我的手臂斩断了声音的来源。
断裂的触手在扭曲的大地上抽搐扭曲,溅起一片浑浊的血水。
真是令人作呕。
我抬手让掌心从剑身上一抹而过,看着蔓延而出的鲜血一点一滴的将破损的剑刃编织修复。我开始思索这样一个问题。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在这里战斗的呢?
是为了守护那位少女吗?
显然不是,我并不是那种会为初次见面的人赌上自己生命的人。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她的话,以触手这种程度的攻势,现在带着少女向森林外撤应该是更好的选择。
那么,我是为了阻止这个家伙伤害其他人才挺身而出,为了消灭它而战斗的吗?
光是听着就觉得要羞耻死了。
[思考这么多干什么呢?]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血液再度发声了。
[战斗的理由,终究只是借口而已,你所在寻求的只是一个能够堂而皇之沐浴鲜血的理由罢了。]
[哼,也罢,那种东西就由咱来寻找,你现在只要尽情享受这场杀戮就好。]

被揭穿了呢,不过我却连一丝一毫的羞耻都未曾感受到,明明是如此自私的动机,被自己的血液亲口道出后却有着一股难言的欢愉。
果然,在血液变质之后,我的心灵也在一同异化着吗,平日里的压制,只是伪装吗?
就像是内在已经被虫蛀坏的打蜡苹果,虽然乍一看极其美好,但一口咬下之后所能感受到的只是腐败的肉质。
只是,这又如何呢?
在苹果之中的时候需要伪装成苹果,那么,如果对方不是苹果呢?
稍微让里面的蛆虫出来透透风也无所谓吧?
听说有这样一种露出癖,在公开场合暴露自己的私密部位会产生来源于背德感与恐惧的强烈快感。
而我此刻展露出的鲜血,更是那之上的存在,我想,此刻酝酿在我灵魂之中准备爆发的更是那之上的快感吧。
那么,拜托你了啊,我的血液,在杀戮之后,给我一份完美的答卷吧。
在接到血液的答复之后,我察觉到,理性的外壳似乎暂时溶解了。
情感的水平线终于开始波动,先是涟漪,然后是波浪,再是海啸。
而最终,这根情感的心电图终于绷断,化作了实质化的思潮 涌入了我的躯体。
如同沸腾了一般。
血液的意识开始远去,虽然仍能感受到但已经无法像先前那样自由对话。
它是去找寻理由了吗?明明只是个借口呢。
但这样的话,我也得努力一点了呢。
血液的流动开始加速,连带着覆盖在体表的结晶都开始发热,周身的讯息被收集,编汇,处理,并在大脑做出响应之前就已经得出结论。
器官的区分在这一瞬间好似融化了,我的全身每一处都是大脑,每一处都是神经,每一处都是肌肉。
驱动我身体的不再是激素与生物电或者是其他的东西,我的意志跨越了那些东西,以血液为桥梁直接接管了我的身体。
在高速堆积的情报作用下,时间的流速开始放缓,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应该看到的,不应该看到的,全部展现了出来。
在这里的是树林吗?或许是吧,但此刻在我眼中,这已然又成了另一番景象。
这里,理应是一片小树林,人迹罕至,是一道从教学楼返回寝室的捷径,而就在几分钟前,在见到那名少女后,这里转变为了血与肉的丛林。
但此刻,这些景色再度不同了起来,被血肉覆盖的污浊大地开始澄澈了起来,那并非传统抑或是物理上晶体程度上的澄澈。
硬要形容的话,那更像是绘图软件上两个透明化的图层交叠所产生的场景。
一片混沌,如同毛玻璃一般。
而呼应着环境,那个黑色的怪物产生了对应的变化。
如果将先前的形态比作一个挂在空中不断向外发射触手的发霉蜂巢的话,现在它更倾向于我理解中的怪物形象了。
包裹在外的黑色外壳与触手一同转化为了半透明的存在,将内置的一个与地面相连的棱晶显露了出来。
透过那层混沌的地面,我看到了一个漆黑而炫目的镂空正八方体,从正中心的茧状体滋生出的扭曲交缠的触手在其上编织成了复杂却又毫无美感的纹样。
不过即使那无序的排列组合能侥幸产生一丝美感,恐怕也会被那蠕动的触手完全破坏吧。
相较于表面,我更关心它的体积。
那是即使比起教学楼也毫不逊色的体积,先前的那个黑色怪物,只是这个物体探出那层界面的一角罢了。
如果这才是这家伙真正的面目的话,那么那个少女的受伤也是情理之中了。
仅仅只是一个,都足以碾压常人,而在这种怪物面前还能全身而退,我对少女的评价再度上修了一个等级。
想必她也是和我一样有着某种异常的人。
不过现在大概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消灭那个黑色的一角,虽然手中血剑能够封印触手的回复,但应该如何击破本体,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尚待解决的难题。
而在那层混沌之下,与之同阶级的存在还有七个,但和中心的那个茧状体比起来,即使其数量再翻个倍也无法产生等值的威胁感。
即使只是单单看着那个茧状体,我的眼睛就传来了强烈的刺痛感,如同要灼伤一般。
那是天敌。
无需言语,从全身传来的刺痛感,从心灵之中自然滋生的厌恶之情全是这么诉说的。
毁了它,杀了它,片甲不留,连一根骨头都不要留在这个世界上!
一时间,体内所有的杂音同时静默,而后同时爆发,汇作了这样一句话在脑海之中回荡。
[检测到封印保全设施所属第二机关-暗天司核心构筑体]
[资讯收集完毕]
[歼灭开始]
在身体擅自动起来之前,我似是而非的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声音,但当想要抓住这些言语的时候,它们又像是活物一般挣脱了我的思绪,跃入了奔流的血液之中。
而后,这奔流的血液化作结晶,切开血管与肌肉,在我手臂上汇聚为了剑刃的形状,并且继续扩大。
一米,两米,五米,十米,不够,远远不够,再扩大一点,再重上一些,手中剑刃的重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体内血液的正常量,但它仍在生长着,吞噬着体内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血液,手中剑刃成长为了一个奇观级别的存在。
如果不是环境已经异化的话,恐怕在树林外都能看到这直入云天的血色剑刃吧,这是汇聚了不知多少血液的剑刃,我的直觉告诉我,即使这样也不足以完全摧毁那层混沌之下的茧状体。
我继续注入着血液,但没过多久剑刃的体型便不再变化,细密的血雾从分布其上的纹路如同呼吸一般喷薄而出,将这四周与那片环境隔离开来。
制作如此巨大的血液造物,我还是第一次,难免缺乏经验,不过我想要是下一次制作的话,应该就能制作更加复杂和巨大的东西了。
如果有下次的话。
确认血液无法再对剑刃进行强化之后,我并没有停止血液的注入。
先前已经说过,这种程度是无法完成目标的,所以,我决定再给剑刃增添一些辅助性的物品。
和先前构筑剑身的工作量相比,这点结构上的微调要轻松的多。
顺带一提,在构筑剑刃的过程中,那个暴露在外的角也没有停止活动,只不过在包裹在剑刃外层的血雾绞杀下,触手的活性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
如果说先前攻击我的时候是龙蛇的话,现在就连鲶鱼都不如了,这血液对他们来说似乎是最猛烈的毒,在这血雾之中,触手原本最尖锐的顶端如同朽木一般开始腐化,血肉消融,隐约已经可以看到内部棱晶结构的光泽。
这么看来仿佛我才是勇者故事中的反派一般,不过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相比,这些东西都无足轻重了。
我的血究竟是什么?我眼中的世界是怎么回事?这怪物又是什么?这女孩和怪物的关系又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太多太多,但现在追究这些是没有意义的,现在让这些问题折磨自己,不如事后用敌人尸骸的残骸一点一点拼凑出想知道的真相。
我将这些问题埋入了内心深处,随后松开了手中的剑刃,在重力将其捕获之前,从其底部喷射而出的血气就将这巨大的剑刃送上了高空。
高速的血气射流在接触到地面之后立刻如同风暴一般扩散开来,很快就在这血肉的炼狱中冲刷出了一片净土。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踏在脚下的仅是一片如毛玻璃般空虚的存在,隐约可以看到另一侧粘附其上的不明物质。
显然我的血液对于这些血肉组织有着高效的杀伤作用,但对于这层隔板。
就暂时让我这么称呼这个东西吧,显然没有克制作用,虽然能看到气流的切削作用,但这层隔板似乎也是有着自我修复的能力的。
这或许也是那个物体只有一角突入了这边的原因。
不过如果计划不出差错的话,隔板的硬度并不会造成影响,即使真的出现了需要强行突破的需要,对应的准备也确实做好了。
看着血色的剑刃拉着鲜红的轨迹升入空中,直至化作一个点,我开始进行计划的第二部分。
虽然说是计划,但认真考量的话,其实也只是一个思路而已,在实际操作的时候难免发生意料外的偏移。
就比如我现在做的东西就是原本计划外的东西。
原本的计划是利用高空高速坠落的剑刃产生的能量来摧毁隔板对面的造物。
但等剑刃升空后我才意识到,如果不追加引导轨道和限制板的话,落点的确认和爆炸能量的逸散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不过事到如今,考虑到剑刃的体积再追加那种大规模的工程组件,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体的承受力似乎都不现实。
逸散的血雾在黑色怪物的四周开始汇聚成结晶立柱的形状,随后向上攀升与高空的剑刃四边凹槽嵌在了一起。
虽然是补救措施,不过作为引导落点的设施已经足够了,至于防止爆炸的能量逸散的问题,我也有了主意,不过那要需要剑刃落下之后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阶段三,也就是计划的最终部分了。
我看向高攀如云的四根立柱与隐匿在最高处的剑刃,心中不由得感叹了起来。
明明几分钟前还在教室里看着讲师的汇报,现在却在这里操纵着血液不计后果的干这种大动作。
是的,我并没有考虑后果,巨剑落下之后会怎么样,那个八方体击破后会怎么样,如果没有击破激怒了它又会怎么样,我能意识到“后果”这个概念的存在,但思维却在抗拒着它。
或许这就是冷静的疯狂?
真是有趣,一直以来,究竟是我压制着血液,还是血液压制着我呢?
注视着空中的剑刃约莫几秒后,我放弃了思考。
“落下吧…”
我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程度的声音低语着,而掺杂着血液的风却是将这词句扩散到了整片空间之中。
延绵不绝,如同风暴一般。
而后,四道滑轨之上咬合着剑刃的机关开始松动,从剑刃上喷涌出的血液形成滑轮嵌入了导轨之中,一路卷携着风雷之音,血液铸就的剑刃开始下坠。
一时间,天地色变。
至今所累计的学识哪怕全部罗列出来也无法传达我此时的震撼感,语言是无力的,图画是脆弱的,声音是破碎的。
随着剑刃的滑落,那四根立柱也逐渐崩碎成了血雾环绕剑刃左右,但又随着剑刃速度的加快转变为了燃烧着的火焰。
物理的法则或许已经崩坏了,摩擦阻力,空气阻力这些固有的概念也好似被那层血炎融穿了一般,紧连着开头的便是终点,中间的加速过程就像是被裁剪了一般了无音讯。
最终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抹连接天与地,无比夺目的红。
而后,连接着大地的红线末端的开始膨胀,就像是从大地之中新生的太阳一般。
那是初爆的火焰,那是汇聚到极致的血液,那是冲击的化身。
而我,就站在它的面前。
“停下来。”
我如是说道。
于是,理所当然的,扩散的暴风凝滞了,在吞没我之前,最外层的血液凝结了下来,像是冰屋一般把热量牢牢锁死在了内部。
没错,这就是计划的第三部分,最大限度的收束爆炸的范围来增幅杀伤力。
这样的话,应该能击破那个怪物吧?
隔着逐渐被内部火焰打磨的愈发透彻的晶壁,我确实的看到了。
缠绕着火焰的巨大剑刃很轻松就贯穿了那个暴露在外的棱晶。只是与剑刃的体积相比,那与其说是贯穿,不如说是砸碎。
四散的结晶几乎是瞬间就被血炎蒸发,而巨剑的本体也正持续的沿着结晶体在壳层上留下的那个洞口刺入构造体之中。
这样下去说不定能行。
但,就像是嘲笑我一般,就在我诞生这个念头的瞬间,构造体中心的茧状体开始了活动。
缠绕着黑色纹路的茧如同花朵一般绽放了,将其中隐藏的造物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和其极度亵渎的外表不相符的,隐藏其内的,是一个紧闭着双目,套着白色长袍,有着极其神圣面孔的白发青年,给人一种,啊,有着这种面孔的家伙一定是个善良的神职人员吧诸如此类的感觉。
但在其身后黑茧所解离编织为的黑色六翼却是将这份神圣割裂开来,好似硬币的两面,一面是光,一面是恶。
“和那个躺在那边的家伙相比,你倒是很厉害啊,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使先代人类也很难做到啊。”似乎是察觉了我的窥伺,那个青年睁开了眼睛,一双金灿的瞳孔对上了我的视线,他笑了笑,嘴巴开合了几下,虽然相隔甚远,但那话语却直接在我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是和外貌一般和善的声线,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人,为什么体内的危机感却满溢了出来呢?
下一刻,我明白了缘由。
“所以,请一定要杀了我,啊!”黑色的纹路如同疫病一般扩散到了白发青年之上,先是手臂,再是脖子,最后,当那双金色的瞳孔熄灭为黑色的时候。
和善的声线扭曲为了野兽的嚎叫,危机感和血液一同从我的腹腔中喷涌了出来。
“咔嚓”
当我注意到面前的血液晶壁开裂的时候,它就已经在那里了,一柄足有我一人高的紫黑色水晶剑刃就这么破开我的腹腔,刺穿了我的身体。
“所以那名少女,原来是这么受的伤吗…”
当从崩碎的裂痕中喷涌出的血炎将我吹飞的瞬间,存留在脑海中的念头竟然只剩了疑惑被解除的满足感。
[真是狼狈啊,没有咱的帮助,你果然什么都做不到呢]
隐约感受到了,在暴风之中,有一双温润的手接住了自己的身体,从并不熟悉的触感中,传达来的却是无比熟悉的声音。
[不过初战的对手是它的话,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哦。]
[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哦]
风的啸声,那人的轻语,野兽的咆哮,烈焰的灼烧声编织成了一首世上最糟糕的摇篮曲。
但我真的太累了,抱着稍微睡一会也无所谓的心态,我的意识逐渐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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