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鬼 赌徒 歌姬

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汤姆认识了善良可爱的少女安妮，脾气火爆的炎蛮战士穆赞萨，和蔼的女巫欧图娅，刁蛮的精仙少女汀可，以及沉静的水妖女子哲尔丽。
然而最让汤姆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叫凛的异邦人。
在汤姆刚刚从龙蛋里出生，还是一只龙宝宝时，修就给它讲过【永恒乌托邦】的传说，在传说里，那是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瘟疫，人人平等共存的国家，在那里没有国王也没有女王，更没有奴隶，人民靠自己的意愿来选择领导人，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
自由、民主这些词汇，就连讲故事的修自己都不大理解，汤姆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它最感兴趣的，是故事中对那个国家的其他描绘。
据说在永恒乌托邦，每个人都很有钱，没有吃不起饭的人，也没有上不起学的孩子，那个国家没有乞丐，没有小偷强盗，因此没有警察，甚至没有杀手！
没有杀手！这句话汤姆和修坚决不肯相信，修坚定的认为这一定是骗小孩的童话故事，要不是为了哄龙宝宝汤姆睡觉，他是绝不会讲这种自己都不相信的故事的，每次讲完这个故事，一人一龙就像听了笑话一样开怀大笑，一起吐槽着这个故事里的各种漏洞。
但还是龙宝宝的汤姆曾经天真的认为，世界上真的有一个没有杀手的国家，那就是永恒乌托邦，虽然主人明确地表示不信，但龙宝宝敏锐地发现，在主人的眼里，浮现着一丝微弱无力却又满载希望的光芒。
以前自己画的地图永恒乌托邦地图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克里多尼亚大陆上杀手横行，由于圣沃蒂刚帝国与厄尔巴王国数百年来的争端，时不时地会爆发一些战乱，值此乱世，刺客联盟反而壮大起来，这个组织潜伏于两大帝国的阴暗角落，接受各种刺杀任务，包括刺杀政府官员，军机大臣，教廷要员，亲善大使，整个大陆阴云密布，世风日下，就连坊间百姓，都会为了私人恩怨而去雇佣刺客，杀手这个为人所不齿的不法职业俨然成为了克里多尼亚最热门的工作，也正因如此，后世的人把这个时代称为【杀手时代】。
每当有一百个婴儿诞生，就有两百个人被刺客杀死，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也难怪汤姆不相信永恒乌托邦的存在，然而现在在他的眼前，正有一个从那里来的异邦人。
“嗷。”
汤姆不由自主地朝那棵大榕树走去，嘴里努力地发出自认为友好的叫声，想要表达：“你好，我们交个朋友吧。”的涵义，但在人类听来，那奇怪的吼叫声似乎是在警告。
“哎，笨龙，你要干嘛？”汀可疑惑地道。
汤姆没有理会汀可，自顾自地往前走去，瞪着水汪汪的黄色大眼睛，努力地做出一副自认为友好的表情，似乎这样就能让人类理解它的好意。
两个少年发现有一头体型庞大的黑龙正朝着这边逼近，连忙举起剑对准它，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野兽，不要过来！”
汤姆听到他们这么说，顿时心灰意冷，前进的脚步顿时停下了，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头连人话都不会说的野兽。
“两个臭小子，真没礼貌，”凛醉醺醺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汤姆走去，“来者都是客，分什么人鬼蛇神，来来来，与在下喝一杯……”
两个少年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凛，急道：“师父，你醉了，连龙都不怕了吗？！”
“是呀，师父，那可是一头龙啊！”另一个少年说。
“龙？”凛双目微醺，打量着眼前的黑龙，笑着说，“哪有龙长着十几个脑袋，十几个翅膀的，你们骗我，这分明是怪兽！”
凛
“完了完了，师父醉的眼花了。”两个少年叹道。
“放开我，我要和怪兽兄喝一杯！”凛醉醺醺地说着，双臂微微一扭，好似泥鳅般从两个少年的手里滑脱，双手不经意地从二人身上划过，轻描淡写地用手指在他俩身上点了一下，只见那两个少年忽然便僵直不动，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
凛兀自走到汤姆旁边，一手搭在汤姆脖子上，一手举起酒葫芦，在汤姆的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来，怪兽兄，喝！”
汤姆见他竟丝毫不害怕自己，反而像见了老朋友似的热情招呼自己，心里十分感动，毫不犹豫便叼起那酒葫芦，一饮而尽。
“呜噜噜——”那浓烈的酒气刺激得汤姆摇头晃脑，嘴里发出一阵怪吼。
汤姆虽然是一头龙，但他喜欢美酒，他的主人修就是一个嗜酒如命的家伙，虽然修每次去刺客驿站点的大多是黑玛瑙酒，但那仅仅是因为囊中羞涩，因为穷。
不过偶尔修也会出手阔气地来上一瓶香普丁酒，每到这时，修会和汤姆一起分享，那醇厚甘甜的味道让汤姆永生难忘。
然而，凛的葫芦里装的酒非同一般，比起香普丁酒，凛的酒要更加激烈，虽说香普丁也是烈酒，但如果把香普丁比作燃烧的火焰，凛的酒就是炸裂的闪电，电的汤姆舌头发麻，这酥麻的感觉像电流般从舌头传到食道，再从食道传到胃里，无比刺激。
凛举起酒葫芦，把瓶口倒过来，只滴下一滴，摇头道：“一口就喝干了，怪兽兄真是好酒量！”
“嗝——”汤姆打了一个嗝，两眼微微眯起，似乎很是享受，一旁的汀可满脸厌恶地看着它，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坏话。
凛一只手揽着汤姆的脖子，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指着远处的一栋建筑道：“走，与我痛饮三百杯！”
“嗷！”汤姆连声答应，一人一龙便勾肩搭背地朝那栋建筑走去。
“哎，笨龙！”汀可见状，连忙上前拦住汤姆，“不许去！欧姑妈叫我看好你，不让你闯祸，你要是敢去，我就……”
“嗝——”
汤姆没有理会汀可，只是自顾自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一阵浓烈的酒气喷涌而出，熏得汀可猝不及防，愣在当场。
汀可的话戛然而止，两眼宛如死不瞑目，瞪大的双眼里血丝密布，连手里的三叶草也瞬间枯萎了，汀可就像变成了一具僵尸，直愣愣地掉到了地上，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俨然已被熏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凛丝毫没有同情可怜的汀可，反而捧腹大笑道，“我只知道会喷火的叫火龙，会喷寒气的叫冰龙，你这种喷酒气的龙，我还是闻所未闻，不如就叫你醉龙好了！”
两个醉醺醺的醉鬼勾肩搭背地走远了，只留下汀可昏死在原地，双目圆睁，手里还死死攥着枯萎的三叶草，那可怕的酒气恐怕将成为这个小精仙一生的阴影了。
在一个吵闹的小赌场里，赌徒们吆五喝六地在赌桌上搏杀，有掷骰子的，有打纸牌的，也有玩轮盘赌的，还有一些只是在划拳喝酒，赌场中有一座舞台，几个乐师正演奏着爵士乐，一排穿着暴露艳丽的性感舞娘正扭动着前凸后翘的身躯，摆弄出各种妩媚撩人的姿态。
在一张赌桌上，戈登叼着一支烟，和几个赌徒混在一起，冷峻的眼神依旧那么阴鸷。
戈登
“砰！”
只听一声巨响，赌场的大门被一脚踢成了碎片，众赌徒大惊，纷纷亮出刀剑枪械，警惕地看着门外，舞台上的舞娘们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拿着武器，眼里只有警觉，却毫无惧色。
“来者何人。”戈登叼着烟，语气冰冷，手里的左轮枪也已经上好了膛。
却见一个戴着斗笠的白发男子扶着墙走了进来，嘴里放肆地喊道：“酒，拿酒来！”
原来那个把门踢碎的人正是喝醉的凛，刚才他指向的那栋建筑正是这家赌场，众赌徒松了口气，刚要继续豪赌，却发现凛的身后跟着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什么！”
众赌徒又警觉起来，刚刚放下的武器转眼又拿了起来，齐刷刷地对准凛身后的那头黑龙。
“大家不必惊慌，这是在下刚结交的朋友，带它来这里玩玩罢了！”凛一边笑着，一边和黑龙勾肩搭背，拿手在龙头上揉搓着，就好像在摸狗头似的。
众赌徒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义，只听戈登冷冷地道：“没事了，大家继续。”
赌场中众人听戈登这么说，便都松了口气，喧哗吵闹声转眼又响了起来，音乐也再次响起，舞娘们又开始跳舞了。
凛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赌场，汤姆紧随其后，门很大，勉强能让它缩着身子钻进去，赌徒们惊奇地看着汤姆，刚才他们没有看清楚，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想不到竟是一头龙。
“快看，是龙啊！”
“嘿嘿，连龙也要来赌钱？”
“老酒鬼真会搞事，好好地把龙带进来干嘛！”
“哈哈哈，真有意思，老子要和这龙赌一把！”
汤姆已然醉意微醺，这些赌徒的话是好是是坏，是褒是贬，它已经听不进去了，只当他们是在胡言乱语。
凛醉醺醺地走到戈登旁边，重重坐下，一手揽着戈登的脖子，笑着说：“诶，你是哪个最近新来的什么什么……哪个咯噔咯噔嘛？”
“是戈登。”戈登冷冷地瞥了凛一眼，厌恶地把他的手拨开。
汤姆刚才醉意朦胧，两眼昏花，没看仔细，此时才发现自己的仇人正坐在那里，刚要冲上前去，却听凛大喊一声。
“怪兽兄，接酒！”
只见凛手里拿起一瓶酒扔给汤姆，汤姆下意识地张开大口，灵巧地叼住瓶口，仰起头，一瓶烈酒咕咚咕咚便饮尽了，美酒到口，汤姆转眼便醉了三分，报仇的事一时忘得一干二净了。
凛自己也拿起一瓶酒，昂首痛饮，忽又揽住戈登的肩膀，笑道：“诶，那个咯噔，你看到拉曼了吗，我可是来找他喝酒哒！”
“拉曼不在。”戈登冷冷地说。
“不在？真可惜，我可是特地来找他喝一杯的，”凛边说边把手搭在一旁的汤姆脖子上，“我认识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戈登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是冷冷地抽着烟，注视着眼前的轮盘赌赌局。
忽然，赌场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原本节奏鲜明的音乐也忽然变得静谧，所有赌徒纷纷朝舞台上望去，只见舞娘们拍成一排，跳着缓慢而诱人的伴舞。
“嗯~”
一片神秘的寂静中，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那歌声性感妩媚，缭绕在赌场中每一个男人的耳边，就好像迷药一般令他们浑身酥麻。
戈登眉梢一挑，忍不住朝舞台上望去，只见舞娘们朝两边退开，一道白光打在舞台中央，白光中映照出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金黄色的波浪卷发宛如黄金瀑布，雪白的肌肤令人浮想联翩，樱桃般的红唇透着浅浅的笑意，魅惑的眼神睥睨众生，宛若高贵的女王。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吊带长裙，纤细的脖子下是清晰可见的锁骨，一双香肩衬着鲜红色的吊带，丰满挺翘的酥胸半遮半掩，一道深深的沟壑仿佛黑洞般把男人们的目光吸引，纤细柔软的腰部以下，修长的双腿在高叉裙摆之间若隐若现，那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在舞台上踏出动人的脚步，牵动着男人们的心跳。
这首歌的歌词如此的诱惑，曲调千回百转，如泣如诉，仿佛思春的少女在渴求着情郎的怀抱，由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唱出来，那迷人的音色如同迷魂毒药，听上这么一下都能令人迷醉。
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被这位性感歌姬迷住了，一双双炽热的眼睛化作千万只无形的手，在她的浑身上下摸索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弥漫在这小小的风尘场所。
戈登直直地盯着那歌女，看得出神了，嘴里叼着的烟兀自升腾着烟雾，却仿佛忘了呼吸，在他身旁，喝得酩酊大醉的凛同样盯着那歌女出神，白皙的脸上一片通红，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醉酒。
汤姆是一头龙，它并不能理解人类的美丑，但歌词的大意却是它能够理解的，虽然它仅仅只有两岁，两岁的龙才刚刚步入青春期，还不知晓那些成年人的事情，歌词中表达的含义却也让它心驰神往。
歌女一边唱着，一边朝戈登走来，人们的目光跟随着她慢慢移动着，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戈登面前。
戈登抬起头望着歌女，眼神依旧冰冷，那张英俊的脸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既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也没有表现出分毫羞怯。
歌女眯起那双睥睨众生的媚眼，嘴角微微上翘，纤纤玉手撩开了自己的裙摆，轻轻抬起修长的美腿，踩在戈登的座椅上，高跟鞋与木质椅面碰撞，那清脆的响声让所有男人的心脏为之而碎。
即使是冰冷的戈登，也忍不住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光滑细腻的玉腿上，歌女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戈登的下巴抬起，戈登直视着歌女的眼睛，两人目光相对，只是一瞬间，冰山般冷酷的眼神便被热辣的火焰融化。
歌女轻轻地拿走了戈登嘴里的烟，俯下身给了他一个吻，这一吻瞬间让全场的男人都嫉妒得直咬牙。
戈登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了，微微眯起的眼睛仿佛很享受，又好像是在笑，他的右手缓缓地抬起，不老实地从歌女的腿上划过，又朝她的胸口伸去。
却见歌女忽然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戈登的头发，用力一掀，竟然将戈登的头皮整个撕了下来，一旁的汤姆吓得尖叫起来，却见凛只是略微吃了一惊，神色马上又恢复平静。
赌场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只见歌女手里拎着一副人皮头套，笑着说：“今天又是你输了呢，拉曼。”
原先的那个戈登，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皮肤黑紫的怪模样，看起来邋遢又猥琐，一脸奸猾地看着歌女。
赌场里的众赌徒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拉曼老师又输了！”
“哈哈哈，再怎么伪装也改不了本性啊！”
“诶，原来那是拉曼老师，我竟然没发现！”
“果然再怎么厉害的男人，也敌不过伊娃小姐啊！”
那个叫拉曼的怪人嘿嘿一笑，猥琐地说：“嘿嘿嘿，又被你识破了，反正赌局都结束了，好歹让我摸一下嘛！”
说着，拉曼的双手又不老实地朝歌女胸口伸去，却见歌女微微一笑，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拉曼的双手已经被一副锁链铐住了。
“想得美~”歌女微微一笑，甩了甩金色卷发，转身上了舞台，在众舞女的陪伴下走进了后台，节奏鲜明的爵士乐又再一次响起，转眼恢复到最初的气氛了。
伊娃
凛一把夹住拉曼的脖子，嘲笑道：“拉兄，这次你真是输得冤呐，假扮成咯噔这个点子真是太绝了，连我都没看出来，可惜伊娃小姐还是高人一等啊！”
拉曼没好气地道：“我拉曼纵横风月场三十年，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你别笑，早晚有一天我能把她骗到床上！”
“行行行，我服，我服，谁让你以前是梵罗国千王呢，”凛笑着说，“可惜你这个千王再奸，也改不了老银棍的本色啊！”
“我呸，你才老银棍，”拉曼啐道，“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就识破了呢，这次明明装得天衣无缝……”
“不谈这个了，今天我带了个新朋友来，我们好好喝一杯！”凛一手夹住拉曼，一手夹住汤姆大笑着说。
拉曼看了看汤姆，笑道：“老酒鬼，你的这个朋友可真是不同凡响啊……”
汤姆愣愣地看了看拉曼，它现在还在疑惑，刚才明明看到杀主仇人戈登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没影了呢，但它的这个小小疑惑谁也不知道，也没人能够回答它。
不知不觉地，一天的时间渐渐过去了，外面的世界此刻应该已是夜晚八九点的时间，原本只是为了追杀仇人，却勿入了杀手村，原以为这里的人都难以相处，却马上遇到了凛这个热情豪爽的剑客，离开了汀可后，汤姆就仿佛从童话的世界一下跳跃到了成人的世界，究竟凛会带它见识什么样的杀手呢，此时的汤姆已经无暇思考这些，它的眼里现在只剩那一瓶瓶美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