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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人生:十六年前梦一场

2023-03-26李煜南唐文豪试炼场李璟 来源:百合文库
“今年我也十六了,游诗词经文间,戏书画美酒中,日子正逍遥。有父皇长兄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啊!”
窗格下少年丰额骈齿,只睁着左眼,露出重瞳来。窗外梨花烂漫,江宁府外的烽火飘不进这深深宫墙里。
1.“父亲,今日递上来的疏表我都看过一遍了,需要您裁度的已经置在案头,一些急需您过目的都放在几案正中,其他的小事我自己定断之后已批示了,并列出清单一一禀告,还请父亲过目。”
堂下一个男儿剑眉英目,拱手垂头,毕恭毕敬地回禀着。书案后,一个中年男子,双目深邃,看着手里的文书,又看了看眼前的孩子,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正是暮春时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正是一年好时候。若是红烛高照,对桃纵酒当歌,想来是极尽春雅了。
公元931年的金陵,李璟已经年方二八。自十岁以来,他除了每日课业之外,帮父亲处理政务,偶尔吟诗作对,就是他唯一的游戏和乐趣。
等到日后父亲坐拥天下之时,他也能在这万里江山之上,呼风喝雨了吧。
李璟对着窗外的桃枝自顾自傻笑,坐在书桌前一径愣神。
打更声敲过两下,更漏声声也在催促他就寝。李璟这才宽衣歇息。
黑夜沉沉,恍惚之间,李璟只觉身在一只白马背上。白马健步如飞,一下子窜出去几里之外。李璟正暗暗惊喜间,一处千丈高崖映入眼帘。他惊惧异常,忙勒住白马的缰绳,可是那白马如脱缰一般,速度丝毫未减,反而见得更快了。李璟惊吓得几乎要闭上眼睛,而那白马不管不顾只冲向悬崖,就在马蹄离地的那瞬间,白马两侧生出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白马展翅凌空飞起,驮着李璟在空中驰骋。李璟方甫惊魂未定,那白马却停在了空中,他往下看去,只见自己的父亲身披绣金龙袍,站在高台上,接受群臣朝拜。
父亲真的成为这天下的君主了!李璟不禁仰天长啸,他身为父亲长子,迟早有一天这江山社稷也是他囊中之物。
还乐不过须臾,只见站在高台上的父亲身体里窜出一条金龙,冲天而起,往深深的宫墙里飞去。李璟忙骑马追去,想要一探究竟。那金龙窜进一扇宫门,门内侍女个个神色慌张,端着水盆进进出出,而寝殿里有女人撕心裂肺叫喊的声音。那金龙穿门而入,李璟只见金光大闪之后消隐不见,耳边婴儿啼哭的声音,划破天际。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李璟睁开眼,身边哪有什么飞天白马,不过是个梦罢了。
少年十六岁,只有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梦境陪伴他重复着每日整理政务的游戏。
2.转眼六年过,金陵变江宁。李昪身披绣锦龙炮,头戴珠冕朝冠,站在大殿正中,殿下跪满了文武百官。
937年的江宁皇城里,49岁的李昪看着自己的皇帝玺印,想起自己十六岁时已被徐温收养,将徐温夫妇当作是自己的生父生母来侍奉。
那时年少,又有闲言碎语加身,他不免有寄人篱下的悲戚。不过既然身为七尺男儿,这悲戚通通都化作内心的斗志,他想着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将这万里疆土踏在脚下,叫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通通都对他俯首称臣。于是他每天埋头读书,练习骑射就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他在树林里,坐在马上,左手挽弓,右手拉弦,弦上的箭便飞射而出,正中前方树靶的红心。突然身后窜出一条金龙,往前腾游而去。李昪哪里见过真龙,忙策马跟上前去,想要将金龙捕住。却见这金龙左盘右转,窜进一道宫墙之中。李昪忙紧追其后,却见金龙穿过一道宫门落入一个夫人肚中。
“皇上,请就寝吧。”耳边的侍从的声音传来,李昪睁开眼睛,原来刚刚只是个梦……不,刚刚那条金龙不正是落在儿媳钟氏的腹中吗?
“父皇,钟氏生了,是个公子。”李璟的声音在升元殿外响起。
正值升元元年七夕,南唐皇宫里,新添了小皇孙。
“哈哈哈好,这娃儿有金龙护体,一定是个可造之材!”李昪笑道。这孩子曾在梦里有金龙加身,将来一定能让南唐国祚绵长,生生不息。
宫墙里梧桐正繁盛,谁又能知道栖息在其上的,到底是鸱,还是鹓雏呢?
3.“今年我也十六了,游诗词经文间,戏书画美酒中,日子正逍遥。有父皇长兄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啊!”
窗格下少年丰额骈齿,只睁着左眼,露出重瞳来。
“我们小郡公可要这样一直无忧无虑才好。”一旁侍奉的宫人,笑着捧上一盅美酒。
952年的南唐,16岁的李煜每日以书画佛文为游戏,悠闲自在,只是个闲散的皇子。
可是谁能想到呢?本以为一生都可以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皇子,但是太子李宏翼病逝,李煜被立为吴王,从此告别了那诗词佛文的游戏,以政务为伴。
959年被立为吴王的那个夜晚,李煜梦到了祖父李昪。
“朕16岁,立下鸿鹄之志,要称霸天下,于是日日以读书骑射为游戏,终于成南唐开国之主。煜儿,你生来有金龙加身,一定能将我们南唐绵延万代!”
李煜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想到白天父皇对他说的话:“朕16岁时,能替先帝处理大小政事。你如今已加冠数年,这些政事该是学着打理了。”
这本就不是他的事啊!政事繁杂,他叹了口气。
16岁的那时,他还在无忧无虑地研究佛理,吟诗作对,对着宫人笑得满不在乎:“有父皇长兄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啊!”
天命难定,975年的南唐终于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看着窗外雨打残花,摇头叹息。
“16岁那年,我便想这这一生,游于诗词经文间,戏于书画美酒中,如此闲散安适一生便罢。原来,世事无常,总是天违人愿多,称心如意少。”
978年的汴京风雨连绵,也不知是人伤了天,还是天伤了人。李煜面前一杯毒酒,身侧是秦王赵廷美。他笑着谢了赏赐,将整杯牵机毒酒一饮而尽。
他眼见秦王眉开眼笑地踏出寓所,心中凄怆难抑。
他这一生大喜大悲,16岁那年游戏诗词佛学间,无忧无虑,而今国破山河碎,挚爱枕卧仇人床榻,自己也终于要命尽于此。
“听过祖父16岁的鸿鹄之志,听过父皇16岁的精明强治,而我如果一生都停留在16岁那年午后,该多好啊。窗外梨花幽幽飘香,宫人捧着美酒,我卧在窗格下,捧着经书随口便作了两句诗。”
十六岁的妄想,终究是一场梦啊!
李煜离开人世的最后,这么想着。他的双眼终究还是没有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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