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十柄圣剑》第三章 如何打好一次水漂

被几十双眼睛盯着可并不好受，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是这样的。任何人都会产生紧张、激动、窘迫等情绪，以至于失语，和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的情况发生。
更何况你是被几十只鳄鱼的眼睛盯着，它们觉得你就像看一只去了毛的羊羔一样美味。
眼下的情况，非常的不妙！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实！
安然右手持冰魄，放到身后，做出下一次准备下一次斩击的动作——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为下一次攻击做好充足的准备。嗯，白夜说的。安然对白夜说的话所能达到的执行程度绝对不亚于一些狂热的宗教信仰者执行教义的程度。
除此之外，安然的左手伸到右侧腰间，却是抽出了本来打算带来的那柄木剑。在看到这柄木剑的时候，安然一脸冷峻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在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份不舍和不情愿。
“对不起，白夜大人。”安然轻声说道。
随后，安然并没有使出什么“双剑流”之类的战法，相反，她把木剑扔了。
对，就是扔了。
只是她扔的比较有技术而已。
不知道大家玩没玩过打水漂呢？如果玩过，你们能打多少个水漂呢？
……
少女跟着少年，亦步亦趋的走在森林中的一条小径上，少女紧张的神色和少年颇为放松，懒散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得不说，这片森林的树木密度之大足以令人瞠目结舌，具体体现在什么地方呢？那就是你脚下每走一步，手上就要拨上三次阻挡你前行的树叶。再加上森林内部总是黑压压的一片，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刚刚经历过绝望与痛苦的女孩儿此时内心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加强大了。
周围似乎冷漠的不像话，几只林间穿行的小兽好像都在用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眨眼睛，不停脚步，只是注视着自己。
一双，两双，三双……
来自于黑暗中的红色的眼睛，一双一双的增加着，它们并不会因为自己而停下脚步，但是，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样审视自己呢？
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大概是这样吧。
冷漠的不像话，冷漠的让人有了实感。
女孩儿于是紧了紧明显不合身的布衣，仍旧沉浸在这份冷漠之中。
但是就好像是一束阳光那么温暖，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令人安心。
“森林里很冷，你穿着我的衣服恐怕不合身，没关系，我知道去哪儿找好的材料，明天就带你去。”
“别看我这样，但是手艺还是不错的。”
“跟紧了我，这森林里很黑，很容易迷路。注意脚下，这儿和城里不一样，路不平，别崴了脚。”
没有回答，即使女孩儿想简单的回答一个恩，但是她张开了嘴，却传不出来声音。她是一个哑巴吗？不是的。
“算了，来吧，我带着你走。”
男孩儿伸出手，但他并没有回头。他还在努力辨别着前方的道路，即使是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很长时间的他，也不能完美的确认眼前的路是不是正确的，因此他神情严肃，在认真的辨别着。
但是在那个女孩儿的眼中，男孩儿背影的背后，那张脸上，一定是笑着的。一定是。
因为男孩儿不是自己这样的人。
可以拉着他的手吗？女孩儿的心里没有答案。
就在女孩儿心里打鼓的时候，她忘记了男孩儿说过的要看脚下的路这句话，一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绊倒了她。
眼前的背影倾斜了起来，灰暗了起来。
算了，就这样灰暗下去吧。反正人生也没有意义。
女孩儿闭上了眼。
但，手上传来的被握住的实感让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男孩儿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是说了让你注意脚下了吗？”男孩儿明明是抱怨的话语，但是却没有让人感受到任何的不适。或者说，女孩儿并不知道被人抱怨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她甚至没有体验过被人在意的感觉。
男孩儿顿了顿，回过头，又拨开许多树叶，眼前终于传出一道光芒来。那道光芒是那么的耀眼，耀眼的让女孩儿用另一只手稍微遮住了一些光芒才能睁开眼睛，看清遮挡住光芒的男孩儿背影。
眼前是一片湖泊，不算很大，距离对岸不过百米的距离，但却给人一种十分开阔的感觉，因为如果一旦熟悉了森林里的拥挤的环境，即使是一张床大小的位置，都足以使人愉悦起来，甚至于想翻个跟头。更何况眼前整整一片湖泊呢？
在岸的一边去观察这片森林的话，会发现它的魅力所在。放眼望去全是绿植笼罩，而绿植的中间则是一片黑暗，透出无限的神秘感。湖水清澈透亮，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湖底，即使湖面距离湖底足有两三米深，这还只是岸边的浅滩。在浅滩略微深入一些的距离，就可以看到几尾游鱼欢快的嬉戏着，让少女羡慕着它们能够拥有这么广阔的空间。
湖面上并没有什么植被覆盖，但是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是担得起潋滟这样的词语了。
“每一次来这里都是这么美，快来，你也来看。”男孩儿右手放在额头前，做出眺望的动作，感叹道。随后又拉了拉左手拉住的女孩儿。
女孩儿怔怔的看着阳光下的背影，第一次开口了：“好美……”
男孩儿回过头来，有些高兴的笑了笑：“毕竟，这里是我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呢。”
女孩儿终于也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了。朴素的麻制成的大衣非常不合身的穿着在女孩儿的身上，她的头发散乱的趴在自己的背后，脸上沾满了泥土，眼睛空洞无神，面无血色，就连嘴唇也只能看到一点点红。女孩儿右手拉着男孩儿，左手放在胸前，紧张的握成拳头。她并没有四处观望，而是一直盯着男孩儿的背影。
男孩儿让女孩儿坐在了湖边，她就听他的话，坐在了湖边。
男孩儿简单的洗了洗女孩儿的脸，梳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可是，毕竟是一个小男孩儿而已，又怎么会梳成什么很复杂漂亮的发型呢?于是，男孩儿普通的将女孩儿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又折了一根柳条，将马尾绑了起来。
男孩儿坐在女孩儿旁边，捡起一块儿石头，放在手里打磨着。
“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来了。”简单的一句话，女孩儿却仿佛被按下了开关一样，痛哭不止。
就好像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哭过一样，就好像是遭遇了全天底下最不公的事情一样，女孩儿哭的是那么撕心裂肺，她的哭声响彻湖岸，传到远方。
男孩儿什么都没做，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圆圆的，扁扁的石头。
“你玩过打水漂吗？”忽然一句无厘头的话语就这样显得非常自然的接了上来。如果说是要转移话题的话，这也未免过于生硬，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女孩儿却偏偏停止了哭声。她整理了自己的面容，还是轻声的啜泣着，思考了一会儿打水漂到底是什么意思，最终在她小小的脑瓜里并没有寻找到答案，选择了放弃，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看好了。”男孩儿轻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他好像十分擅长打水漂一样，摆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目光犀利，像是在寻找什么很好的角度，就连石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样的动作和神情，也吸引到了女孩儿的注意，女孩儿仔细的看着男孩儿的姿势，不愿错过接下来男孩儿的任何一个动作。
“嘿！——”男孩儿轻喝一声，一甩手背，将石头甩了出去，然后，石头就沉入湖中了。
寂静，世界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寂静过。
“咳咳……这次……不算。”这份寂静终于还是被男孩儿的轻咳打破了。看着女孩儿疑惑的目光，他也终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本来石头应该可以在水上漂好几下的，本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这次失误了。”
想起男孩儿刚才做出动作的认真，女孩儿第一次忍不住笑了。
十三四岁的年纪，是花般的年纪，女孩儿并没有任何的修饰，她甚至连脸都没有完全的洗干净，马尾都有些扎歪了。
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是那么好看。她笑起来的声音，就有如银铃般一样清脆。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男孩儿脸有些红，又去仔细的寻找新的石头了，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一定是石头不好，刚才的石头不够圆，不对，是不够扁，再找一个更扁的……”
女孩儿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忽然，好像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于是重新收起了笑容。
男孩儿捡起石头时，回头看向女孩儿，发现女孩儿已经收起了笑脸，于是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度摆出那个姿势，认真的去寻找角度了。
女孩儿并不能完全的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至少，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孩儿已经闯入自己的世界了。她抬起头，再度看着他。
甩手，一颗石子从指间划出，带着极快速度的旋转，在湖面上溅起了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散越大，最终湖面归于平静。
男孩儿满意的拍了拍手，女孩儿则是眼睛中闪着光芒。
男孩儿看着女孩儿的模样，笑了笑：“要试试吗？”
女孩儿看向男孩儿，低下头，抿了抿嘴唇，随后抬起头，用力的，轻轻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