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龙】【你想他吗】壹

已经过了多久了呢，你不知道，大千世界南北西东里，你不过是蜉蝣般的孤魂而已。山下的桃花又开成了一片，可粉白的花海中孤零零的长着一棵不可时宜的枯树，枝干就那么叉叉丫丫的立着，难看得紧。你就蹲在那个最大的树杈上，百余年的道行虚长，这么久的年岁里除了变幻什么也没学会，你几乎忘了自己在等什么，可听见村屋里那声啼哭传来，你猛得瞪大眼睛落下泪来。
小儿哭声不就那样，可你分明听出了不同，你从未听过王九龙哭，却觉得那声音熟悉得不行。日日夜夜里他的声色都在你耳畔回荡，你激动的几乎无法支撑自己站起，远远尽力去望。稳婆出了屋门直摇头，屋外的男人焦急地催问。“怎么样了？是男孩儿吗？”
“是……可……”稳婆支支吾吾，咬了咬牙说话，“您这孩子天生失明，怕是……”男人一愣，沉默不语，从兜里掏出一贯钱给了对方，“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您保重”稳婆收了钱，挪着小脚走了。男人蹲在墙根沉思，屋里的女人们还在给产妇擦汗，你偏了偏头，看着男人起身冲进屋里抱起襁褓中的孩子就往外走，没人拦他，没人看他，仿佛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举动。
男人走了好远，远到你蹦了好几个树杈，他终于停下，将孩子放在一片山石之上。那婴儿的啼哭传遍了整座山野，不需片刻便能引来豺狼。“你莫怪我，来世投胎个好人家”男人念念叨叨转身就走，言语却让你心尖儿一颤。来世？来世？这轮回百年你等了他百年，再来世？你跳下树去抱那婴儿，他空荡荡的眼眶里没有瞳仁，真是报应不爽。“你啊，从来就看不见别人的真心，这下可好，真啥也看不见了”你亲昵地点他的鼻尖，数十载未发声的嗓子沙哑粗粝，哪里还有半分能唱戏的样子。“此生不求名利得失，只是莫再负我了，楠楠，莫再负我了”你抱着他站在原地，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树不知名的野果落地噼啪作响，像极了上一世，他烧你的那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