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非常事系列》（十一)

《八苦——生苦》
白敬亭眼里流光飞转，两道白刃飞出来融进他手中的光剑里，橘猫化回虎身站在他身边蓄势待发。
空中金色法言交错缠杂，压迫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第一次遇见九尾狐的时候白敬亭就猜到迟早有一天会跟这位天帝陛下对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初神吗？白敬亭感受到那人接近，眼中战意浓浓。
一只小草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洛伯伯，族长让你带圣子去圣台。”声音焦急。
“嘉尔，跟着大勋保护他。”
这个节骨眼儿上，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白敬亭点点剑尖，一把小光剑飞进魏大勋的眉心。
“这里有我守着，你们最好快点儿。”
“小白，谢谢你。”魏大勋掐了片叶子送进了白敬亭的嘴里。
兰草心叶哪儿是那么随便就有的。
两人来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小白哥，这是我爸的护心甲。”嘉尔将一道金光打进白敬亭体内，心口金光一闪而过。
“洛伯伯，我们走。”
魏大勋他们走进绿光里的时候，空中金色法条会聚成王座，一个身影慢慢闪现。
他的姿势惬意的很，完全没有战斗的意思。
“白神使，圣白石收集齐了吗？”他低头帮怀中的狐狸顺毛，也不看白敬亭。
“快了。”白敬亭淡淡飘出两个字。
狐狸化成人形站在王座旁边，“大胆，见了天帝陛下为何不参拜！”
“天界神使，可不是陛下的神使。”
“万山宫里倒是出了个好苗子。”他睁着淡金色的眼眸，看着这个跟青山神君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神。
“本君今日只是来见一位老朋友，你先退下吧。”
他话说完，金色法条从天而下，缠住白敬亭和旁边的老虎，动弹不得。白敬亭手中光剑消失，化为两道白刃，还没有动作，就有金光出现，将那白刃包裹，白光暗淡，露出两把古朴小剑的模样。
天罚之神，言出法随，天地意志，不可违抗。
他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身形移动，向圣台而去。
“站住！”
他转身躲开向他袭来的青光，看着白敬亭。
但见刚才还不值一顾的小神周身气势在迅速攀升着，用来束缚他的金光带被他周身的青光撑开，撕裂。
那两把小剑叠在一起，变成了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白敬亭握住它的那一刻，青光暴涨，他挥手将束缚老虎的法条砍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白敬亭举着剑刺向眼前的这位初神大人，老虎大吼一声扑向他旁边的狐狸。
青山？
他面前出现大量金色光带，白敬亭斩断一条还会接着出现。他周身的青光保护着他不被金光袭击。
不远处，老虎和狐狸还在缠斗。
♧
圣台
“族长！我回来了！”魏大勋看着苍老的族长，感受到他的生机正在迅速消散着。
“大勋，过来。”
魏大勋应声走到跟前，老人沟壑纵横的手抚过他的脸。“你看，你都这么大了。”
“怎么会这样？族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都是命数，一个晚来的命数。”
他现在太虚弱了，魏大勋扶着他做到椅子上。
“大勋。”
“族长，我在。”
魏大勋看着那双沧桑的眼睛，抓着老族长的手，他知道他大限将至。
神仙并非不会死，只是生命太长，长的让他们以为不会离别。
一个匣子出现在魏大勋身边，他看了看老族长，伸手打开了它，一颗蓝光草心种漂浮起来。
他记得，这是兰泽真君的遗物。
“兰草一族圣子魏大勋，我族族训为何？”
“为族，为君。”魏大勋眼光坚定，“护佑我族，追佑我君。”
“好孩子。”老族长欣慰的看着魏大勋，动动手指，那颗草心种飘到魏大勋眼前。
“我把族人交给你了。”
“族长！”
魏大勋还没反应过来，那颗草心种飞进他的眉心，眼中有光影万千，魏大勋愣在那里。
老族长看着魏大勋眼中的另一个身影，终究叹了一口气。
“族长！”圣台下的人看着这个老人慢慢消散，人人脸上悲痛不已，有人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突然，圣台上的魏大勋体内爆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一股生机能量散播开来。
王嘉尔喊了一句，“大勋哥！”
♧
看着眼前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魏大勋问到，“你是谁？”
“大家一般都称我为兰泽真君。”
“啊？你，您！我……不是这……”魏大勋被震惊到语无伦次。
“我现在只是魂体状态，这里是你的神识地，我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沉睡，那颗草心种是我当初留下的生机之引，你最开始，是我亲自养在圣境的，当年我修复圣白石，你本来是我给自己留的后路，我的神魂就在你体内。只不过后来你被青山君发现，他用自己的力量养育了你一阵，却没想你借着他的力量有了新的灵魂。”
他说的平淡，却在最后叹了口气。
按照他的说法，到更像是魏大勋抢了人家的东西。而且这个人还是兰族追随的君主。
“我……”
“你无需担心，我只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关于这个身体的使用权。”
♧
“啊！”白敬亭狠狠砍了一剑，大量金光带被砍断搅碎。
他拿剑支撑着自己，防止倒下，身上看得见的地方青筋暴起，全身肌肉都在颤动，而天上那个人仍安然无恙的坐在王座上。
身上的青光逐渐暗淡。
“虽然完全无法查探你跟青山的关系，但是既然你可以使用他的力量，那本君就留你不得了。”
金光化为一道利箭射向白敬亭，远处的老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吼了一声，却因为分神被狐狸一爪子狠狠抓下，生生撕下一块儿肉来，老虎不管不顾，奋力冲向白敬亭。
但是那箭太快了。
“大勋……”白敬亭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一股幽香把他包围，自己被人揽进了怀里，“大勋？”
他睁开眼，那人轮廓熟悉，只是，这香味总觉得有些不同。
“大勋？”他还没有得到答案，一股力量涌进体内，脑袋有些晕，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挥手把白敬亭送到老虎的背上，顺手治好了老虎身上的伤。
嘉尔提着枪压制住了九尾狐。
他脚下一朵莲花影缓缓升起，将他送到空中，看着王座上的人。
“长辛，好久不见。”
“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圣境中心，蓝色光彩迅速扩张，所到之处，万物生长，一片蓬勃，一瞬间，罩在圣境的金光便消失了，被一道柔和的蓝色光罩代替。
金色和蓝色的法条相互缠绕，将两个人跟外界彻底隔开。
天界北地，万山宫内，一座巨大的古纹石盘突然快速转动着。
一个披着青袍的老人看着转动的石盘，“开始了。”
♧
白敬亭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人界。
王嘉尔比划着将魏大勋的变化告诉他，没有人知道两个初神后来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们几个，所有人都没有圣境一事的记忆。
白敬亭看着窗外一片生机盎然，他们走的时候还因为刚刚搬来外面荒芜萧索。
他感受到体内蓬勃的力量，他以为自己强行动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会使根基破碎，却没想被那人修复的彻底，只不过身体有些乏力而已。
这就是初神的力量吗？
他正想着，屋内幽香散开，那人出现在房间内。
他接过嘉尔手里的粥，嘉尔默默地抱着白敬亭床边的橘猫出去了。
白敬亭自他出现就一直看着他。
他做到床边，小心搅拌着热粥，举着勺子，吹了吹，送到白敬亭嘴边。
长久的沉默后，白敬亭还是没有张嘴，偏过头，
“您这样我受不起。”他看着窗外花儿正艳，风吹过，花舞翻飞，本该是非常好看的景色的。
“敬亭……”
“我是天界第一神使，白敬亭，您有事儿直说就行。”
他一定要清晰的提醒着他，他是白敬亭，而不是他以为的青山神君。
他看着偏头的白敬亭，将粥放到床头柜上，
“和你生疏到这份儿上，真不容易。”
他看着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把我的大勋还给我！”白敬亭转头，盯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字一句，“把我的花妖还给我。”
窗外花儿噗苏噗苏的掉的厉害。
他看着那双对他充满警戒的眼睛，他真的很想问问他，那青山君呢？说要等我回来的青山君呢？
到底不忍说什么重话，他转身离开，“记得喝粥。”
花儿无风自落，若可以艳丽落下，任性翻飞，谁愿意挂在枝头，慢慢枯萎，被树抛弃。
从前是不能表明心意，现在是不愿表明心意。
天有神明，掌上上法，不老不死，不悲不喜。
然，若生私欲，必永受其苦。
荣耀与诅咒相伴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