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小说】Zero-加气

“哪位？”
“我叫安东·契···契切林， 同志，我在···在中央第九研究院工作，负责研究···”
“九院？ 哼哼...” 电话那头，对方仿佛有些不屑的哼笑了两声，紧接着传来金属刮蹭的声音。
安东猜想，那边应该是在点燃一根香烟，或许是一支雪茄，那种昂贵的哥伦比亚特产最近在乌萨斯的军队高层中甚为流行。
“九院的倒霉鬼，你想要点什么？ 我猜你是...害了矿石病， 咳咳...毕竟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研究项目早晚会出问题...咳咳...” 那边的男子喘着粗气咳嗽着。
“同...长官，是我...我的女儿她得了病， 现在已经到中期阶段了，”安东有些紧张， 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他不能被人发现在研究院里使用固定电话进行私人联系。这种最近几年才装配的联络装置一般需要严格的授权才能被用于和其他部门的联络，整个科室里也只有这一台。
“我想求您帮我搞一个去罗德岛治疗的名额...”
“罗德岛！” 对方突然怒不可遏。
“又是他妈的罗德岛！ 你晓不晓得， 去那里的名额现在卡的多死？想去那治病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卡西米尔！... 契切林！我知道，我相当清楚！我曾经在契切林伯爵手下打仗，咳咳...咳...他妈的贵族又怎么样？ 现在人人平等！没得谈！ 你要求就滚去求阿萨勒兹那群疯子！ 哐！”
对方用力的挂掉了电话， 安东握着听筒， 仿佛灵魂也被那一声暴力的碰撞声震出了躯体。 他缓缓放回听筒，整个人半垮着靠着墙，坐在地上。科室里就他一人，安静的出奇，只有挂钟咔哒咔哒的秒针，仿佛在提醒他女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天前他花掉了妻子和自己全部积蓄的最后一部分，跟阿萨勒兹诊所的联络人见了面， 但对方一听说他来自国家部门的研究院， 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汽车扬长而去，留他一个人站在街边。 下一个周末，女儿住院的开销就将见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从这该死的矿石病手中救回女儿， 五年前妻子难产去世时，他便发誓要用一切守护女儿，讽刺的是偏偏是他这个源石研究员的女儿得了这种怪病。根据统计，矿石病的发病率不足两千分之一，但在命运的剧本里，数据只不过是种无效的安慰剂，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扳动命运的笔尖。
窗外太阳的光芒已经完全被低垂的云层遮挡住了，路灯还没打开，冷色调视野中街道两侧整齐划一的方块形高楼棱角分明，庄严，却又格外冰冷。 这座伟大的“革命之城”，被誉为“人民的首都”居然没有一处能安置一个患病的小女孩。
安东走下楼刚出研究院大门，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很快的按了两下喇叭，下班时间路边有不少行人，但一种奇怪的引力拽着安东往轿车走去，他预感车里的人在跟自己打招呼。 这辆轿车并没有喷涂任何标识或者悬挂号码牌，车身优美的曲线和奢侈的镜面喷漆让它像一块圆润低调的黑宝石，即使在首都，这种车辆也并不多见。 当安东走近时，车门自动弹开了，没有人下车，不言而喻，这是一种“邀请”。
舒适的真皮座椅和车内草本香薰的香气让安东某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身心的极度疲惫，他身边坐着的男人身穿着一件藏青色毛呢军大衣，里面是裁剪合体的制式军装，却没有肩章，棕色的发丝整齐服帖的往后梳成背头，尖耸的双耳从发丝尖露出，让他看起来精明又英俊，但两鬓的丝缕白发和眼中的老练，却又说明他已经不年轻了。 男人面前的桌板上摆着两杯玛瑙色的烈酒，随着车身的轻微震动，烈酒表面震荡出纵横的波纹，像极了窗外的云层。
男人拿起一杯酒递给安东，“敬母亲乌萨斯！” 男人的声音充满力量，引颈一饮而尽。
这的确是上好的佳酿， 冰镇过的酒液入口激昂，蜂蜜，桂皮，黑巧克力的混合香气伴随着酒精按摩味蕾，随后是绵软的太妃糖和松脂香味的回甘，有多久没有喝过这样的好酒了？ 自从女儿入院之后，安东便只能偶尔买些工业酒精和果汁勾兑的烧酒，而此刻这杯酒，却一下让他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时的契切林家族人丁兴旺， 叔父凭借战功受到帝王嘉奖册封，被誉为西境的雄狮，圣诞夜时美酒佳肴从长桌的一头摆满另一头，人声鼎沸，叔父借酒兴跟家族其他成员大声嘲笑维多利亚士兵的软弱，讽刺雷姆必拓官员的迂腐，而客厅的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松木的清香混合着食物的味道，像极了这美酒...... “亲爱的契切林同志， 你的困境我们有所了解。” 男子雄浑的嗓音将安东从回忆里拉回现实，轿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高楼大厦模糊着向后退。
“这么说吧， 我们想帮你...和你的女儿。”
安东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有些震颤，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女儿的事情？ 他监听了电话？ 这不可能， 不，军队在这方面多的是办法，但为什么偏偏是帮他？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 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或者特殊知识...等等...有些不对劲...
男人的眼神尖锐的像丛林中最机敏的狐狸， 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 他把大衣的衣领翻折下来，露出了颈部的皮肤， 对，这就是那个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男子饮酒时， 安东透着酒杯似乎看到他的脖颈处有...
那是暗黑色，细碎的体表源石结晶，在他的颈部右侧大概有半个手掌的面积大小，结晶表面有着微弱的反光，像某种坚硬的鳞片。
车内的空气似乎突然冰冷了许多。
连呼吸，安东都感觉都有些费劲了。 本身就是源石研究人员，再加上这几年在医院照看女儿时的听闻，他对矿石病的症状几乎一清二楚。
在颈部皮肤表面出现如此大面积的源石结晶，意味着患者的病情已经处于晚期，按照以往的“样本”， 坐在这里的只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眼前这个男人，非但不像有任何健康问题，制服下健壮身躯仿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就在这下班后短短的半小时里， 一个又一个不可能不断刷新着安东的意识， 他开始感觉，命运的天平朝着他微微倾斜了， 此刻躺在隔离病房里的女儿， 似乎有希望不久后就能重新下地走路，甚至返回学校上课了。希望的火花瞬间从内心点燃了他， 他有些语无论错：“这不...不可能！ 你不可能还活着！ 你有...阻抗药！明白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能救下我女儿我...” 男人微笑着朝他摆摆手，摇了摇头， 仿佛是在拒绝一位老朋友的好意。
“我只希望你帮我一件小小的忙。”
...
“您尽管开口，我能做什么？”
...
“...我听说... 没有任何恶意， 您所在的那个研究组， 最近似乎不太顺利？”
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安东也不在乎那些什么机密文件，保密条款了，跟女儿的性命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是，而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是，是的长官！ 我们组的研究是用源石对动物进行基因级别的改造，据说上层是想把动物改造成活体武器，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样本最后都会感染矿石病，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然后变得暴躁，具有强烈攻击性。” 男人似乎听到了有兴趣的部分， 身体微微朝着安东有些倾斜。
“最后这些动物会发生生理上的病变， 比如有一条棕色的家犬在感染以后，毛色在四天后变成了纯白色。”
“它体内的酪氨酸酶消失了，所以无法合成黑色素？”
“不仅是这样，我们发现它的个头也比原来大了一倍，而且犬齿和门齿也发育的异常粗壮。后来在实验中它咬断了一个研究员的手臂， 被我们处理了，因为我们完全无法控制这些怪物！ 那个研究员我听说也被感染了矿石病...”
“时间不多了，我的朋友。” 男人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安东，窗外的铁青色的厚实云层更贴近地面了， 眼看一场暴雨即将来袭，街上已经没了什么行人，只有成堆的枯叶和烂报纸在风中打着旋被卷走。
“下周一，组织会派人来把剩下的样本全部接走，他们会直接去你们科找你， 然后你一切听他们的安排就好。哦， 对了， 你不用担心其他同事，或者你的上司过问，一切都会安排好。”
安东有些惶恐的点头，他不敢过问，也不敢想象这些怪物要被拿去做什么，可能是其他的实验？反正这绝不是他能够知道的信息。
“事情了当之后， 我们会把这个...” 他从大衣内兜里掏出一根的银白色的铝管管递给安东。
“这里面的注射器里装着5ml阻抗药，能有效控制你女儿的病情，这一支你先拿着。 之后我们会每个月寄给你一支。有了这个， 我想你女儿完完全全可以活到她念完国立大学。”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一支阻抗药的黑市价格至少不低于5000龙门币，这对一个月薪水不超过150龙门币的普通研究员来说几乎是天价，而且绝大多数情况下数量稀少，供不应求。可现在，这么珍贵的药剂居然就在他的手中，按照男人的说法，以后每个月他都能拿到一支。
合上车门，安东转身对着轿车单膝着地下跪，单手抚胸鞠躬。这是革命后被废除的贵族礼仪，是下位者对上位者最高的敬意。俨然在他眼中，这位神秘的男子就是他新的“大帝”。
汽车开出了很远后， 轿车前排和后排中间的桃木隔板降下，原来车上还有一位不动声色的乘客， 那是一个银发的男孩，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他穿着件和他发色相近的银灰色战壕风衣，暗棕色的纽扣用牛角制成，袖口和领口皆用黑色皮革包裹，利索得体，有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英武，俨然是一位贵族之后。
“哈哈哈 格奥尔吉， 没想到你还有这副摸样，这一趟我算是见识到了。” 男孩欢快地笑着，他刚享受完一出好戏。
后排的格奥尔吉卑恭的低头，“ 梅菲斯特殿下， 我曾经在维多利亚的军机六处潜伏过五年，能够把任何谎话说的天衣无缝，也擅长扮演各种角色。”
“你真是棒极了，回宫我一定跟陛下老头多表扬表扬你。”
暴雨终于在一声闷雷后倾泻而下， 豆大的雨滴落在狂奔的安东肩头，落在疾驰的黑色轿车顶棚，落在即将起飞的的“抹香鲸”运输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