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短篇集》——在孤身一人的世界里

在孤身一人的世界里
（ps:朋友说有些像沙耶之歌。）
一.
“不要！不要#！”
我听见了妹妹禾鸣的声音。
紧接着在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里，有一双手用力的捂住了我的耳朵。
妹妹她像是阻挡着什么东西般移步到我的身前。
安静的空气中逐渐散发出了某种气味，那股味道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回想不起，只是略微沾湿了我的发梢。
“下雨了吗？”我试着问她。
“不，只是有人往路旁倒了盆水而已。”失去了妹妹双手的阻隔后，我听见了她轻快悦耳的声音。
看来已经没有了问题，我向着前方点了点头。
在眼睛日渐失去光明的日子里，清晰可见的是世界如同刮去了涂层的墙壁一般，一点点的被剥离了色彩，余留下来的黑暗墙壁，让我原本健全的手脚畏畏缩缩的不知道该伸向何处，仿佛向前一步就会踩进无底的深渊。
是的，我的眼睛已经完全坏死了，医生也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我下达了判决，虽然是如此，但禾鸣她却一直坚信着我的眼睛会有恢复视力的那一天。
为此她不让我使用拐杖，也不许我表现出任何异常的地方，在学校里更是以眼睛受伤为借口让我戴上了遮住双眼的眼罩。
如果要出门买东西，还有复习功课，全都交给我吧，妹妹如同逝去的父母般，温柔的接纳了我的一切。
“哥哥，接下来要注意脚下，要跨过去一个障碍物了哦。”妹妹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一起做出了迈步的举动。
在迈过障碍物后，路面的空气就好了许多，着实是不喜欢空气中那黏糊糊的感觉，我便对妹妹说“下次就别走这条巷子了吧？”
“......”妹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往这边泼水的那个家伙？好像是哥哥班上的那个不良少年吧。”
“没有这回事，我和班上的大家相处得很好，大概是另一个很像他的人吧。”我连忙出声解释道。
这些自然是慌言，然而抱着不牵连到妹妹的想法，我只能不断的否定着。
同时联系到妹妹刚才怪异的举动，我抽了抽鼻子，装作不经意的呼吸着，从妹妹脖子处的水手服上传来了一股甜腻的气息，湿漉漉的。
即便是行走在孤身一人的黑暗中，我也能察觉到她身上的冰冷，以及透过手心传达到手指的颤抖。
如同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妹妹开口了。
“我们转校吧，接下来去另一个城市，一个没有人欺负哥哥的城市。”
我在她的胸口默然的同意了。
二.禾鸣
我清楚的记着那天。
哥哥同我即将走完下坡路口的时候，在我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噪音，我隐约感觉到了某个怪物的嘶吼。
率先回头的哥哥猛然推开了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我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刹不住的直冲下来。
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察觉到今后的世界里，我将永远的独自一人生活下去。
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
“不要啊！请不要动！”
神啊，恶魔啊，无论是谁都好请聆听我的愿望吧。
不要动，不要撞上去，不要靠近他。
就在我呼唤的时候，原本行驶的笔直的车子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偏离了方向，急速转弯下，车头撞上了路旁的电线杆。
砰的，像是祭典上的鞭炮声，电弧在在滴淌的汽油上起舞，将面包车点燃成了一捧烟花。
只有我清楚的看见了车上那个男人死亡的经过，他的皮肤一节节的鼓起，像是每一处的骨头都断裂了，在失去了脊骨与手骨的支撑后后，这团恶心的肉块重重的压在方向盘上，然后车子打滑撞上围墙，在接下来的油箱爆炸中那个不能思考的肉块像气球一样砰的炸掉了。
这一切的发生，似乎只是从我说了那句“不要动。”以后发生的。
比起上前去扶起晕厥的哥哥，我茫然失措的站在了原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明白我的惊恐。
似乎有某种纯在回应了我的祈求，它捏住了我的嗓子，推压着针管将那种声音注入了我的喉咙。
事后，我做了很多次实验来验证了自己的声音。
其一，我的话语能影响到除我自己外所有生物。
其二，我的话语只能剥夺而不能赋予。(类似于不要不能之类的话语会实现力量，而让一个人幸运起来或者让一个盲人看见光明是无法做到的的事情。)
其三，被我施加了话语的生物，其他人不会意识到差别。
其四，我的话语会覆盖上一个话语，但被施加话语的生物无法改变上一个话语造成的后果。(我曾经对一个麻雀说过你不能移动，然后它全身的骨头和皮肤都碎裂了开来。我接下来对它说了句你不能停止，然后这具血淋淋的肉块在地上攀爬了起来，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从那件事之后，我不敢再出声了，我开始远离哥哥，远离所有人。比起因为自己的声音导致的后果，我更希望自己活在一个不会轻易失去手脚与头颅的正常世界。
然而恶魔是不会看着我安逸下去的。
随着我话语的减少，人变得越来越孤僻，我在班级里的地位也越发的低下。
有人开始捉弄我，在我的书本作业本上写下哑巴，裂口女，这几个字。
有人开始欺凌我，因为我无法发声样子很好玩，我不敢对她们发出一声咒骂，也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伤痛，只会像个断成了两截的蚯蚓那般在地上挣扎着。
我不敢说话，不敢同人交流，不敢告诉老师被欺凌的事情，她们便更加的放肆了起来。
她们殴打着我，剥了我的衣服，把我拖行在地上游行，这些我都忍受了下来。
直到她们说出一个恐怖的句子。“你好像是有一个哥哥吧。”
“把你现在的照片发给他看会如何呢？真是很有趣啊。”
“不......不，”因为太久没说话，我的声带都无法好好的工作。
“啊？你说什么了啊？我没听到啊？照片发出去了哦。”有人摇晃着我的手机，轻蔑的笑着。
我感觉胸口的怒火被点燃了，我一次一次施加给声音的镣铐被自己撕裂开来。
我听见恶魔亦或神明狞笑着对我说是的，就是这样，恶意是无法原谅的，只能以恶意回报恶意，你要用这份力量去回敬那些伤害你的人。
这就是你拥有这份力量的价值。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啊！”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鸣，依旧带着刺痛，如同最初那个下坡路口我所祈愿的。
欺凌着我的人，以离我距离最近的那个人开始，死亡了。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因言语不恰当，已删除）
就在这时候，紧锁着的教室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从门外闯进来呼喊着“禾鸣。”的哥哥一脸惊愕的看着我，他看见了正常蠕动的积木们，他看见了浑身淋满了鲜血的我，他吓的跌倒在了地上。
啊，我突然回忆起了那张已经发送出去的照片，哥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赶过来的呢，然而看到现在的我他一定非常惊恐吧，想到了我的话语并不能使沾满血液的自己变得正常起来。
于是我便遮挡住了自己赤裸的胸口，对他说。
“不要看着我！哥哥，忘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吧。”
于是，哥哥的眼球和脑袋，一起离开了身体。
我杀死了他。
我惊恐的说不出一句话，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我只是一个被人蛊惑的杀人魔鬼。
我颤抖的爬过去，我抱起了哥哥的脑袋，无法改变了，已经无法改变这一切了，在世的唯一亲人，最疼爱我的哥哥已经死去。
我浑浑噩噩的离开了教室。
一路上见到我的人，因为我赤裸着的画面，无疑都发出了尖叫，于是我捂着哥哥的耳朵，对他们下达了命令。
“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要发出声音”
砰的，人群变得安静了下来。
我从一个街道走到了另一个街道，在每一条街道上都踩着血液与肉块，我不知道自己拆解了多少人类。
真正让我清醒过来的是一堆发出鸟鸣声的碎肉，它在地上喝了些血水，声音变得高昂了起来，对着创造它的主人表达了善意。
我一脚踩在了它的身上，血肉溅了出去又聚拢了起来，依旧发出了鸣叫。
这是生命的另一个形态，是只有我才能创造出来的生物。
我看着自己怀里变得冰冷的头颅，虽然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疑问是死了。
不过我亲吻了它的额头，对它说。
“不要死，不能停止思考，不能嗅到血液的味道。”
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局呢，哥哥。
我会抱着你一直生活下去，我会帮你跑腿，帮你补习功课。如果遇见因为你的怪异而欺负你的人，我会帮你把他杀死，即使我被淋上了一身血液，你也不会察觉到血液的味道，如果被人看见了我的样子，接下来我们又要换一个城市，因为这座城市已经不会再有人存在了。
就这样，我们会一直行走在血腥的道路上，直到某一天，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类。到那时候我会考虑赋予世界上所有肉块们生存的权利。
让你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