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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6堂良 来源:百合文库

新街口空降脑洞。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至正主
孟鹤堂这把倒车入库倒得很成功。贴着白色的线框将车身停得稳稳当当的。
透过褐色的车窗,他看到外面已经聚了有十来号人了。大都是衣着时尚的小姑娘,把涨红着的嘴角疯狂上扬的脸埋在一台台手机屏幕后头,偶尔交头接耳一下,盯着自己的方向从喉咙眼儿里挤出两个尖锐的音调。
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后视镜挑了挑眼角,完蛋,素面朝天的出门,又要被调笑无眉跟中年人的发际线了。
虽然这样的场面他经历过上百次,尖叫声和闪光灯的频率都是一样的熟悉。但是终究还是有些不适,孟鹤堂礼貌性地挥着手,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朝人群点了点头,捏着工作牌从员工通道进去。
“啊啊啊孟哥!!!孟哥空降!!”
“亏了亏了,没买票呜呜呜……”
“哎?九良呢?”
“不知道,也许在后头吧。”
外头乱成了一锅粥,孟鹤堂带上门,脸上的笑意渐渐退了下去。
有些昏暗的走道,橘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擦着他按得低低的帽沿儿融进他漆黑的眼眸。
节目已经开始了,孟鹤堂走进后台的时候孙九芳正在沙发靠背上蹲的老高,插着耳机摇头晃脑的。看着孟鹤堂进来,嘴都咧到耳根子了,扯下耳机亮着滴溜圆的黑眼珠从沙发上蹦下来讨一个抱抱,
“孟哥!好久不见超级想你的啊!”
孟鹤堂把手按在孙九芳脑袋上揉了一会儿说了句芳芳今天嘴真甜。扭过头对着向他问好的队员们打了个招呼。
“孟哥你要加场吗?”
“返场你上不上台?哎?老周没来吗?”
孟鹤堂摇摇头,理一理衣着恭恭敬敬地对着几位老先生的牌位叩了几个头,起身,抿着唇将视线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一遍。
“九良歇着呢,刚到家没一会儿估计是累着了。”
听见前头的动静,孟鹤堂抠着指甲盖儿轻飘飘地问,
“宋昊然后头是老秦九香吧?”
“嗯……”
自顾坐下来,接过九香递过来的茶水,有些烫。指腹抵在杯口看着翠绿色的叶片摇曳翻动。
“璇儿说路上有点堵,过会儿就到,先让后头的顶一会儿。”
九香声音越说越轻,显然没有底,立在瘦弱的孟鹤堂面前跟做小山似的,却偏偏绞着手指微低着头像个小受气包。
孟鹤堂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半倾着上身缓缓抬头,眼眸垂下来叫人看不清神色。他嘬着腮帮子内的软肉,昂着下颚轻点了两下。也不知是否恼了。
整个房间气氛低沉得骇人,正巧刘筱亭换了大褂从更衣室出来打破了沉寂,一边整理着腰间的扣子一边对着孟鹤堂挥手,
“孟叔!”
见阵势不太对劲,刘筱亭赶紧打哈哈,
“嗨。那个老秦有点事儿,跟我换了上场顺序。”
“这样啊……”
孟鹤堂勾唇一笑,鼻腔轻哼出声,扭过头去问洗一旁竖着的九香。
“他不是堵在路上了吗?”
九香张了张嘴想解释,被孟鹤堂一抬手憋了回去。
“先歇着吧,筱亭你们先上,九华你跟我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拍了拍九华的肩膀,示意他去隔间的休息室。然后在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扶着门框对筱亭和九泰嘱咐道,
“对了,等会儿上台不许收礼,以后都这样。”
众人见势纷纷倒吸一口凉皮,大大小小小小的眼睛愣了神,得,队长这就是来整顿的。
“坐吧。”
他把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对着正锁门的九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不用锁门。没啥见不得人的。”
九华点点头,右手抓着水裤低着头用余光去瞄孟鹤堂的脸色。
“你这样紧张做什么?犯错了?”
他把手揣在口袋里揉着核桃,声音不轻不重,还带着些温和。但是在何九华听来个个都像是紧密的鼓点,敲在自己神经上。
“嗯,我错了。”
认怂是七队的良好美德,何九华深谙其道。抢着承认永远比逼着说出来讨得甜头多。
“你说。错哪了。”
孟鹤堂把核桃取出来,放在掌心来回转动,很是惬意。
“宋昊然李昊洋的节目。我跟着老秦上去闹了。”
“什么时候?”
“上个月。”
“再具体。”
“ 4月20”
“什么节目。”
“卖估衣。”
“是返场吗?”
“不是。”
“是需要你们上去了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上去!”
“老秦拖……”
“你腿长他身上了?”
“没有”
“你懂这个理儿吗?”
“懂。”
“秦霄贤闹你就跟他一起闹?嗯?”
孟鹤堂手里停下,顺着核桃的纹理细细地摩挲,低垂的眼眸向上抬起,漆黑的瞳孔映着日光灯的倒影,何九华耳根子发烫,不敢去看他。
“孟哥,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两只手捧着腮帮子狠狠地搓了一把,对着队长保证。
孟鹤堂叹了口气将核桃放在茶几上,抚着何九华的手背,
“看着我。”
何九华抬起头,小心翼翼。
“九华,我不是想来听你认错。我觉得你不是应该犯错的人。
我让你攒底,是因为你有能力有业务,当然,这个能力不仅仅指的是台上的功夫,台下的断断不可少。你说你说得好,大伙儿都哈哈一乐,但是下了台队里的事儿你一概不管,这不行。
老秦闹,我会说他,因为他还年轻,他还犯迷糊。我允许他犯错,会打醒他。但是你不可以。
你跟九熙,你们得保着七队,谁浮了,你得往下按,谁沉了,你得往上拔,尽管这很累,但是你得做到。
听见了吗九华,我不想听你说你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希望你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一次。”
“听见了。”
何九华昂起头给了他一个笑脸,尽管在这张长了头发的葛大爷的脸上看起来不太好看。
屋外老秦十分钟前赶到了,还未出声就被九芳薅着后脖颈怼到墙角,
“璇儿,你小心着点儿,咱队长今天像是来整顿的。”
“啊?”老秦往前抻直了脖子,“那咋整啊?他都说啥了?”
“不知道,现在在讲九华呢,还提了以后不准收礼物的事儿。”
“快!打电话给老闭!孟哥今天可能要neng死我!”
“那你自己怎么不打?”
“孟哥要知道是我把他崽叫来,还没训我就得neng死我!”
九芳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理念,啐了他一句,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电话刚打完,九华就从休息室出来,戳着九芳的胸膛说,
“来,孩子,接受老父亲的洗礼去吧。”
孙九芳给了大伙儿一个视死如归的表情,战战兢兢去开门。
老秦在门外不过等了十来分钟,手机屏幕都快被磨薄了,九芳哼着小曲儿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挺好的呀。”
“不是,没批你?”
“对啊,孟哥就跟我商量了一下专场助演的事儿,然后让我把那首《一起》学会咯顺便夸夸芳芳棒棒哒。”
“那没事儿啊?”
“哦,孟哥说了,秦小子要到了就让他麻溜儿地进去。”
于是秦小子麻溜地就进去了。
“事儿都处理完了?”
“嗯……孟哥你抽烟么。”
孟鹤堂扬了扬脖子意思说嗓子不行。
“不是说堵路上了吗?”
老秦挠了挠脑袋,盯着脚尖开口,
“对不起孟哥,我迟到了。”
“原因。”
“中午跟几个哥们儿喝酒,赶过来晚了。”
“你对不起我干啥,我又没买你票。”
孟鹤堂不气反笑,端着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一口一口地抿着。透过浅褐色的茶水,秦霄贤看见他被纤长的睫毛遮住的眼眸仿佛射出几道寒光。
“孟哥……”
“贴墙站着。”
他放下茶杯,手指往面前一指。老秦垂下手,老老实实地过去,挺着没几两肉的小胸脯子,提起脚尖将小腿肚和后背紧贴在墙壁上。
“你最近挺火啊?”
秦霄贤蹙着眉头咬唇,
“没有。”
“我可是看了好几个推荐投稿都有你。”
他把脑袋偏过去,手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带动着挂的一串金属挂件叮当作响。
“我让你动了吗?!”
孟鹤堂突然厉声呵斥,就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杆竹条往空中一扬,划破空气发出咻地一声。老秦缩了缩脑袋,愣神看着他。
“不服是吗?”
“没有。”
孟鹤堂把竹条握在手中,原本的翠绿已经被掌心的薄汗沁得发黄,透着圆润的光泽,显然已经是使用了很久了。
抡圆了竹条,他撒狠地急速落下,啪地一声落在茶几上,尖利的响动吓得老秦肌肉一紧,眨巴着眼睛张嘴,
“孟哥,要不你还是打我吧,你这样我更怕。”
“这棍子以前是用来打我的,在这之前打断了多少根我已经不记得了。自七队开始到现在,统共用了二十一次。九华九熙各一次,芳芳五次,九香两次,二哥两次,九泰三次,你,七次。”
“我欠打。”
“你以为我愿意打?”
“嗯。嗯?不不不。”老秦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还真挺愿意打的。解恨。我知道你不指着相声过活,出场费还不够你油钱的。但是老秦,既然你进了德云社,领了霄这个字儿。你就得对他们负责,对观众负责。说小了,得对得起人家的票钱,说大点儿,那就是咱这招牌。”
贴墙根儿站着的老秦把松垮下来的身子往上提了提,低垂着眼眸点头。
“第一,送礼这回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和该存在的。但是人观众乐意,你没办法你只能收着,毕竟人家抬爱。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久而久之地就攀比起来了,怎么着谁收的多谁就火是吗?就指着这个火是吗?”
他站起身,捏着竹条撑在秦霄贤身侧,
“第二,人观众买票了,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从来只有观众挑演员,没有演员挑观众的份儿!人不笑,那只能是你的原因,再憋屈你也得给我忍着说完!你挣得就是这份钱。从古自今都是如此,你不是特例!懂没懂?”
“懂。”
“第三,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觉得你有流量了,有人气了是不是?短浅!你放眼看看,比你粉丝多的,比你人气高的有多少?人家捧你了,叫几句哥哥爱豆就飘飘然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云烟,永远不缺像你这样的,等你风头过去了你什么都剩不下。你能做的,就是在当下不断充实,提升自己。我告诉你秦霄贤,你要不是我队的人你飘上天我都不会来拉你,但是我既然在了这个位置,你再拉了个脸不愿意听我也得叭叭地跟你讲,明白不明白!”
“明白,孟哥,我没有拉个脸,我听你的。”
“那你服气吗?”
“服。”
“那你把手伸出来。”
秦霄贤将藏在衣袖下的手瑟缩着递出来,摊在他面前掌心都泛着白,
“啪!”
这一棍,教你守时。
“啪!”
这一棍,教你尽责。
“啪!”
这一棍,教你戒骄。
“啪!”
这一棍,教你戒躁。
四棍子打完,老秦掌心起了红印,滚烫的,突突直跳。他想往腿上去蹭。
“不许蹭!给我记着,记着这个痛!再站十分钟。”
“当当当”
门突然响起,九良推开小缝,
“孟哥,我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
孟鹤堂丢了竹条去牵他,九良显然是刚在睡梦中被人叫醒,还迷迷瞪瞪的。
“九芳打电话说你要开会让我过来,我开车来的。”
孟鹤堂揉了揉他肉乎乎的脸,
“睡了多久?”
“一俩小时吧。回去到现在。”
孟鹤堂将他按在沙发里坐下,取了个靠枕垫在腰后,
“躺一会儿,等下跟我走。”
他回过头,严苛与温柔转化就在一瞬之间,
“你挺能啊,还把九良叫来了?再站二十分钟。”
“孟哥,我……”
“三十!”
秦霄贤盯着头顶的日光灯默默流泪,孟鹤堂这个男人也太鸡贼了!!
“算了。”孟鹤堂看了眼沙发上困得直打呵欠的九良。
“我不用站了?”
啊。老周还是有点用的。
“不是,我是说你出去站着,为了节省时间,你先把下一个叫进来。我好早点讲完带他回去。”
……
于是秦霄贤转移阵地去另一个旮旯站着独自流泪。
孟鹤堂训完话出来的时候还没散场所以外面人不多,天是压着的黑,星月都隐在浓雾下。
周九良的白色揽胜靠着绿色甲壳虫停的歪七扭八,孟鹤堂看着好似长在他手臂上的小孩儿,从他衣袋里掏出钥匙,把他塞进甲壳虫。
“坐我的车。”
“为啥?”
他的目光锁定在小猫揉脸的九良,笑着说,
“不许疲劳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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