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巧造物的群星之诗·第二卷·第二十四章-我当时可没想到回忆能写这么长

距离地面八十余公里的高空中，一架有着悠长躯干和宽阔钢翼的黑鸟在一片寂静中默默翱翔。
位于其脊背上的三对热核脉冲爆震引擎的湛蓝光芒照亮这片无光的空漠，推动着黑鸟纵横数十米的宽阔身躯前行，并拢成一个整体的钢翼羽梢划过稀薄的空气，时刻改变着细微的角度，保持着机体的稳定。
在巨鸟的头颅和腹部，数块盖板向着两侧横移打开，露出无数镜头和扫描设备。各种保护盖打开同时，种种设备变化着角度，向着机体的正下方张开了“眼睛”
「这里是B-503“雪风”，例行运作状态汇报，本机正在进行对区域Delta303的预定侦察任务。已经抵达任务空域，开始执行任务。」
「各可见光学、雷达波、量子波探测系统展开，目标区域扫描开始。缟玛瑙、春燕小队开始入场试探。」
「缟玛瑙了解。」
「春燕了解。」
随着两声简短凛然的回应，下方的一团积云中，两道流光快速穿出。那是两架苍蓝色涂装，有着利落线条的前掠翼战机。方形的二元矢量喷口吐出包含着数道马赫环的尾焰，推动着两架战机穿破苍穹。
前方，战机所飞向的，是无数破败的高楼构成的集群。漫长的岁月在这些曾证明创造者存在过的建筑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便是远超旧时代的材料构成的这些居所，也无法抵御足有万年的时间的侵蚀。
「距离预警圈还有20公里…10公里…5公里…进入警戒圈。」
随着战机越过了某道不可视的界限，数道白烟突然从楼宇间升起。
「被雷达锁定，有地对空导弹发射。」
「使用热焰弹，规避，规避，规避。」
无数耀目的光弹从战机尾部内藏的发射器内泼洒出来，在空中拉出一片如柳枝般的火树银花。两架战机向着不同的方向滚转机身，拉出一个近乎折线的急转。数秒后，从远处袭来的导弹在热焰弹的作用下被诱导向错误的方向，凌空爆炸。随后，两架战机立刻后燃器全开，迅速的向着“圈外”飞去。
与此同时，在这片地区的正上方，那只黑鸟对整个过程的每一幕都详尽的记录下来，并且通过量子通信将其传输回数千公里外的行动基地。
——与此同时，前线基地Zulu-203——
「啧…居然在这里也有么…幸亏有你的预测。」
看着通讯画面彼端，端坐在无数金属探针中央的少女，卡娜尔这样低声呢喃。观看着最新开发并且配属到回旋镖中队供雪风使用的“伽楼达”大型升温层巡航机传输回来的各种侦查数据，坐镇大后方的少女和身在前线的少女露出几乎如出一辙的神情。
通过汇总历次侦查的情报，综合绘制出的直观视觉图中，由大片荒废建筑群构成的城区被数个半球形的范围笼罩着，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坚壁。阻挡在画面一角，距离这片城区尚有百余公里远的车队前方。
「自从第一次遇袭以来，警戒圈变得越来越大了…到底在地下有多少防御设施啊，这片大陆……」
将数周前的历次侦查数据构成的直观显示图，看到的是一次次增加和扩大的半球形“攻击圈”。从最初的，距离车队位置最远，基本在内陆的侦察机第一次发现的防御要塞。直到目前，连距离千余公里外的废城地下都出现的对空导弹构成的防卫圈。
“想必，这片大陆最起码有45%区域是深埋在地下的要塞化防御设施…查一下吧，尤克托巴尼亚是否有什么相关计划…”
之前，在准备向这片大陆进发之前，从卡娜尔和芸茹两边保存的历史数据中并未发现尤克托巴尼亚具备这样的防卫设施。然而，当第一支部队开始向着原首都所在的雅沃洛诺克高地区域前进时，立刻就遭到了来自地下隐藏炮台的袭击。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空旷的荒原上，一支车队横向排开。前方的数十辆轻型装甲车组成雁形阵在前方压阵，跟随在其后的，是一辆辆的猛犸象级武装运载车，以及三辆机动建设车。而整个车队最后方的，是一个仿佛将海中的大型航空母舰放在了数个超大型履带上的“陆行航母”。宽阔的甲板，高耸在一侧的舰岛和指令塔与海中的舰支如出一辙。不同之处在于，船腹下方的一座座超级履带驱动器，以及船尾代替了磁流体函道以及船舵，蒸腾起海市蜃楼般的热汽的散热栅格。掀起滚滚浓烟，纵横数百米的航舰在大地之上航行。
卡彼西号陆行母舰 舰岛的中心，指令塔的中段，舰桥兼指挥室中，无数身穿伊露希亚国防军制服的年轻男女来回穿梭在各个操作台之间。看似热闹而紧张的画面，若是仔细分辨，就能看到每个人的轮廓边缘那细微的抖动-每一个在舰桥上的军官和操作员，皆是由全息影像构成的“情景”。而被这幅情景环绕在中央的，端坐在舰长席上的，正是名为拉雪尔的少女。
双眸凝视着舷窗外，被银色月光照耀的清明之至的地平线，以及其上方点点的星尘，少女一如既往的沉思-或者说在发呆。
然后，打破这份发呆的声音响起：
「拉雪尔大人，距离预定部署地点还有2.333公里，预计五分钟后抵达。但是，雷达似乎侦测到了一些无法识别的数据。」
将一个数据窗口递过来，身穿舰长服的壮年男性微微躬身这样说道。与其他普遍选择了二十岁上下年纪的外观的舰员不同，这位指挥官的心智模型是一位有着坚毅面庞的壮年汉子。一头凌乱的黑发被盖帽拢住，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有着一道伤疤，充满雄性气息的伟岸体形，总而言之就是个沧桑系帅大叔。
这艘大型陆行航母，是在侦查过程中发现了位于大陆深处，会主动迎击侦察机及其他接近单位的大型防御要塞后，出于行动方便和潜在的战斗需求而在一个矿物资源丰富的工程基地中临时设计和建造的“陆内机动支援后勤平台”-直白地说就是正如其名的“在陆地上航行的母舰”。而担任这个母舰平台控制指挥工作的，就是在之前伊露希亚大陆开拓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经验，从而获得了完善的心智模型的行动基地指挥官。
接过数据窗口，拉雪尔仔细的阅读着里面的数据，渐渐的，娟秀的眉头蹙起。
“磁力信号异常，废墟？不对，这个是…全员警戒！”
「前方地表下方出现能量反映，雷达捕捉到接近信号…数量三，是巡航导弹！」
「怎么回事，距离都这么近了才发现？发射拦截导弹！」
「炮火袭击！」
随着凄厉急促的警报声，雷达的扫描范围中数个红点骤然出现。三枚大型飞弹从远处的城市废墟中升起，拖曳着固体燃料推进器特有的白烟向着车队快速飞来。同时，数个光点从高处迅速落下，在车队中炸开一团团火球和烟尘。前方的轻型装甲车被接连掀翻，在火焰中化作残骸。
直到此时，来自武装运输车和陆行航母的反击才开始。超导磁轨充能的尖啸声和炮塔转动的嗡鸣中，一道道雷鸣从车队中爆出，向着天空中急速接近的巡航导弹射出留下明亮轨迹的碳化钨芯弹丸。同时，陆行航母舰岛旁的导弹发射箱在雷达的引导下打出十余枚高速导弹，迎向不断用末端机动随机摆动躲避着磁轨炮弹的巡航导弹。
数秒后，天空被爆发开来的火云照得明亮无比。
「通过专门的隐藏设施遮蔽隐藏在了地下么，之前的侦查从未触发过这些…为了埋伏而隐藏到现在么？」
通过舰外观测设备注视着这一切，陆行航母「卡彼西号」的舰长这样嘟囔着。
“舰长先生，准备出动舰载机，那片‘废墟’是个防御阵地，如果不解决掉，我们可能会很危险。”
「遵命，我的女士。」
将舰长帽的帽檐抬高，卡彼西号的舰长人格，埃德蒙·谢洛浦斯用低沉的嗓音如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