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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良 《阿尔兹记忆的爱情》

有一片羽毛在飘在他心里,偶尔会浮于眼前,在他听着车载电台的时候,在他走进月光的时候,在他拿起冰箱那半瓶可乐的时候,它一直在漂浮,随着风,随着呼吸,永不落地,也触碰不到…
这偶尔让周九良觉得苦恼,因为它时常像被遗忘的甜蜜。
“早啊,吃早点去吗?”
早上七点周九良打开家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对门的邻居,他穿着粉色的夹克,左耳还带着翠绿色的耳钉,看起来潮流又温暖。
“早啊。”周九良点点头关上了门,然后和邻居一起坐上电梯下楼,熟门熟路地拐去了楼下不远处的一家早餐店。
没有联系更没有约定,两个人面对面吃早饭的场景却熟悉地仿佛进行了千万次,周九良甚至熟知对方会往豆浆里放几勺糖,油条会用哪两只手指捏住…
一切都莫名地熟悉,也莫名地疏离。
“我见过你吗?”
对面的人动作顿住,低头看不清神色,抬头时却是满脸的阳光,“我叫孟鹤堂,认识一下呗。”
周九良被他的微笑感染,现在能认识也挺好的。
吃过早饭俩人道别,虽然周九良不知道自己是需要做什么工作,但那个叫孟鹤堂的邻居看起来很忙碌,从出早餐店开始就不停地接听电话,于是他们在门口的梧桐树下挥手道别。
初夏的阳光已经很灿烂了,周九良望着树影间斑驳的阳光碎片,决定走着转转。
他不需要求助路人,也不需要打开手机导航,对于这座城市,他的双腿有着比大脑更为牢固的记忆,当他再次见到对门邻居的时候,身边已经飘荡着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这是个戏园子,孟鹤堂身上穿着大褂,手里还拎着把茶壶给观众添茶。
“哎?你来了?坐啊。”
孟鹤堂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震惊,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加在门口的方桌旁,又去前台拿了个茶杯沏满茶水,然后冲他点了点头,上台了。
他不是戏园子里的服务生,只是前台出去了一小会,他下来帮个忙,他正经的工作,在台上。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我叫,孟鹤堂。”
醒木在手底下一拍,孟鹤堂说起了单口相声。
周九良其实笑点不高,可大家哄堂大笑的时候,他兀自拧着眉头,仿佛是来园子里收专职保护费的。
他笑不起来,从他见到穿着大褂的孟鹤堂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能穿这么灰扑扑的颜色呢?
他明明最喜欢橙色那样鲜亮的颜色的。
他怎么能一个人站在台上呢?
他的左手边应该有一个人陪他一起的。
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念头从他的大脑的喷涌而出,头痛欲裂的感觉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以头抢地了,就是不对劲,说相声的孟鹤堂不对劲,听相声的周九良自己也不对劲。
他抱着脑袋弯下腰,在台上人深不可测的目光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只晒干的虾米。
孟鹤堂第一次发觉周九良的不对劲,是他第三次忘记俩人商量好的大褂颜色时。
第一次俩人说好要穿橙色的大褂上台,可周九良穿了件粉的,还打着哈哈说反正都是暖色系的,一样一样。
第二次身着黑色大褂的孟鹤堂对着周九良身上的橙色沉默时,周九良摆了摆手语气欢快,“嗐!孟哥,这不换个颜色给你调节一下气氛嘛…”
凡事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
当周九良第三次穿错大褂的时候孟鹤堂终于忍不住要揪着他耳朵来一场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你说前两次你穿错色儿就算了,你这回怎么能穿的跟个野鸡似的就来了呢!”
周九良身上那件浅蓝色的大褂被他染地有红有绿,领口那里还有一抹风骚的基佬紫。
“我这昨儿个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给混了…那你也不能让我光着上台吧…”
周九良捂着耳朵还在嬉皮笑脸,却在孟鹤堂松手的瞬间变了神情,那是孟鹤堂从未见过的茫然,就连他们一起迷失在深夜的美国街头时,周九良都不曾如此无措过。
“九良,你咋了?”孟鹤堂伸手去拉他,企图通过这点触碰来抚慰内心叫嚣的不安。
可是周九良只是拍了拍他的手,依旧茫然地甩了甩头,然后闷不做声上了台。
他们都说捧哏的最高境界是像于谦老师一样凭本能捧哏,孟鹤堂不知道周九良什么时候也达到了这个境界。
这一场的周九良明显心思不在台上,但他还是一板一眼地接住孟鹤堂的包袱,抖上两抖,把里面包裹的笑料翻给观众看。
一直等到他们鞠躬下台了,周九良才终于恢复正常,他笑嘻嘻地凑到孟鹤堂跟前撒娇,“孟哥,待会儿去吃火锅吧好不好。”
孟鹤堂哪能对周九良说出一个不字,他想问问周九良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可他现在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和台上的沉闷早已判若两人,孟鹤堂只当他是突然来了脾气,认命地换下大褂带他去吃夜宵。
饭吃到最后的时候俩人去结账,周九良掏出手机说他来,可扫了码之后却对着手机又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咋啦?”孟鹤堂凑过去看他俩吃了多少钱,200多,还行啊。
“舍不得啦,没事儿,孟哥请你。”说着孟鹤堂掏出手机准备付钱,却被周九良拉住,“孟哥……你记得我的支付密码吗?”
“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拿指纹支付呗……”
老年人周九良并没有设置指纹支付,最终还是孟鹤堂付的钱。
第二天孟鹤堂就带着周九良去了医院,医生拿着检测结果皱眉,然后问了孟鹤堂一句,“你知道阿尔兹海默症吗?”
孟鹤堂点点头,“知道啊,咋了?”
医生不言不语却把孟鹤堂盯得浑身发毛,“开玩笑吧,九良才二十出头呢……”
“多发人群在70岁以上不代表70岁以下不会有……”
“那……那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九良就是受了什么刺激,然后失忆了?”孟鹤堂脑子里一片混乱,慌不择路地想起了那些狗血的电视情节。
医生摇了摇头,嘱咐他好好照顾病人。
那一天像是多米诺骨牌里的第一块,被碰倒之后就开始了山崩海啸。
周九良开始忘记很多事情,忘记锁门,忘记带钥匙,忘记把洗好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好在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孟鹤堂可以跟在他身后事无巨细地提醒着他。
可直到有一天,他忘记了孟鹤堂。
那天他们一起坐在楼下的早餐店吃早饭,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来的时候孟鹤堂看见了周九良眼里的茫然,他不安地伸手碰了碰他,“九良?”
被他喊住的人没有反应,仿佛那两个字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称呼,而不是专属于他。
周九良不再熟悉孟鹤堂,他连自己都不太熟悉。
他们没办法像以前一样亲密地相处,因为周九良会突然充满戒备地他身旁的孟鹤堂,有时在餐桌上,有时在他们并肩走路时,还有几次是在台上。
他们出了一次又一次的演出事故,在最后一次孟鹤堂被晾在台上之后,周九良去找了师父,提出结束和孟鹤堂的搭档关系,“我不能拖我孟哥后腿啊。”
师父点了点头,从此孟鹤堂改说单口相声。
大部分时间周九良会坐在台下看他,有时候会忍不住接过孟鹤堂的话头,捧哏真的变成了他的本能。
本来孟鹤堂以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可他没想到这也还仅仅是个开始。
某天晚上孟鹤堂下班的时候,周九良拒绝给他开门,并大声地吓唬他再敢敲门就报警。
他们之间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
医生对此无可奈何,“记忆的损伤是单向的,不可逆,他可能不会再记起你,但你们或许可以重新认识。”
我爱的人忘了我,可我还舍不得。
于是孟鹤堂决定,一切从头开始。
他租下了周九良家对面的屋子,每天早上七点钟准时候在门后听对面开门的动静,然后像个初次见面的新邻居一样,跟他打招呼,再跟他一起去吃早餐,这样的场景日复一日,重复了很久。
周九良只是不记得他了,至少没有排斥他。
除了没什么交流,他们的活动轨迹几乎和从前一样。
只要周九良的病情不恶化下去,孟鹤堂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直到今天,周九良自己跑来了戏园子,又坐在从前的那个位置上,听他说单口相声。
两个人有两个人的默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精彩。
孟鹤堂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去适应说单口的工作,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下意识地停住等着周九良给他搭下茬,但在那几秒钟的寂静里,孟鹤堂只能听见台下观众的窃窃私语。
现在那种窃窃私语突然变成了惊慌失措,因为坐在最后一排的周九良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只要周九良需要,孟鹤堂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
所以当全场的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孟鹤堂兀自抱着周九良,看他在自己怀里无意识地皱紧眉头。
从周九良忘记他开始,孟鹤堂就没有再离他这么近过了。
来不及去留恋和怀念这片刻的温存,孟鹤堂跟及时赶到的医护人员一起把周九良送上了救护车。
风驰电掣的一路,耳边充斥着救护车的声音,孟鹤堂也开始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地盯着周九良蠕动的嘴唇,看他发出各种无意义的声响。
一张一合的双唇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发音,孟鹤堂看着看着突然福至心灵,侧耳凑过去努力辨别那个声音。
一滴眼泪顺着他偏过的脸庞砸到周九良的脸上,他于昏迷之中喃喃自语的,是好久不见的一声“孟哥”。
如果风儿有颜色,会不会像此刻一样撕破阴霾带来光亮。
“孟先生,我们很抱歉……”
“不可能!我听见九良喊我了!真的,他就像从前一样,他喊我孟哥!不可能错的,我不可能听错他的话!”
孟鹤堂近乎歇斯底里的朝着医生怒吼,像头绝望的狮子,失去了所有力量只剩下微不足道的声音想要震慑对方。
可对方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时叹出的一口气,轻飘飘地给所有的希望盖上死刑的章。
已经醒过来的周九良半倚在床头,盯着窗外枝头的某片树叶发呆,听到门响的声音也没有转头。
“你中午想吃什么?葱油面要不要?”孟鹤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但他控制不住泛红的眼眶,好在发呆的人没有注意,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不作应答。
早上他们还是刚认识的陌生人,现在又变成了无可无不可的存在。
他掩上门出去,落锁时咔哒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床头的人悄然红了眼眶。
分别已然开始,你我却无能为力。
比起偶尔心欢,不如就从未记起。

灵感及题目来源:音乐剧《阿尔兹记忆的爱情》
up话唠小剧场:
文中多出bug,请勿深究!
同人文!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嘻嘻嘻,好久不见,上来就亮出了我的小刀子~
其实真正的阿尔兹海默症没有这么浪漫
你忘记一切
你的名字,你的年龄,你的身份,你的挚爱
明明就存在于这个世界,明明你就是你
可你却成了唯一一个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像是黑夜里被剥夺了所有感官的动物
一开始还能依赖本能
渐渐地,本能也消失了
所有活下去的信念
不过仰仗着身边人的爱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遗忘
遗忘自己,也遗忘爱人
…………………………
我发现我每次的虐文都这样……
写完了看完了,感觉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
根本发泄不出来……
也没有虐到让人痛哭一场……
太失败了……
喵……
但不管咋说,这篇卡了一个多月的文
总算是写完啦~
还有好多写了一半进行不下去的文……
都在云盘里存着……
不知道何时才能挖出来……
也许放着放着就会被旁边新挖的坑的扔出来的土给盖上……
然后就此被遗忘……
这篇文也是跟摩卡卡卡(数学不好……几个卡我也数不清……)同学聊的时候
被间接隐晦地催了个更才让咸鱼了一个月的我奋起更文哈哈哈~
以后不写这种自立人设的文了……
总是写不好……
(你放p!不要立flag了!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还是写了!还写了好几篇!我都看见了!我作证!!!呜呜呜你不要捂我嘴!!!我要让大家知道你是个就知道立flag的坑王!!!)
Deibaqi……乱入了什么东西……
我们接着聊……
Emmm……
反正就还是努努力,做回以前写日常小甜饼的up主吧~
下次见啦~
黄花儿爱你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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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见 90后丁然love 专栏《堂良九辫儿大德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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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圈地自萌 勿扰真人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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