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亚卡(连载08)
第八章：疯子间的对决
今天是亚卡出院的日子。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虽然FNC在电话里保证过不会再对我们出手，但我的心里依然没底。关于她们的落脚点，警方也一直在摸排走访，可到目前为止依然毫无头绪。这座城市太小了，小到有些非正规旅馆连住客登记系统都不够完善。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敌暗我明——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受到她们的监视，而我们却连对方在哪，具体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护士刚刚查过房，这个时间按说应该不会有人来访才对。我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亚卡不要出声，同时从衣服里悄悄抽出一支勃朗宁握在手里，向着门口走去。我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只是一个外形仿真的玩具，但被它发射出的钢珠击中面部的话也是非常疼的。只要对方露出破绽，我就拉着亚卡逃到大厅去，那里人员众多且有警察巡逻，谅她们也不敢……
“来了来了。”我假意答应着打开房门，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黑色的枪管，还没等对方说话，我马上抬手扣下了扳机。一声脆响，银亮的钢珠并没有击中那个人，而是在走廊的墙壁上打出了一个凹坑。我刚想拉动套筒开第二枪，手腕却被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狠狠抓住，然后强行扭到背后。下一秒，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倒在地，手枪也被甩飞到了房间的角落。
“见鬼，怎么是你？！”八一式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松开了我，然后在对讲机里继续说道，“是个误会，状况解除。”
“见鬼的是我！”我揉着差点骨折的胳膊，说道，“进门前不能先打声招呼吗？”
“我觉得你是自找的，”亚卡下床，走到墙边捡起那支勃朗宁，“如果对方真是敌人的话，凭你刚才的操作，我已经一身窟窿了。”
看着亚卡略带嘲讽的眼神，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想想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哭笑不得地问亚卡：“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亚卡捂着嘴背对着我，我知道她在偷笑，恶作剧大成功，想也知道。
“行了，不说废话了，东西收拾好，我和其它警员护送你们回去。”八一式走到亚卡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玩具枪，在自己手里来回摆弄着，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这个精致的模型。
“我知道了，”我起身走到八一式身边，伸出手，“既然是误会一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八一式并没有把手枪还给我，而是把它塞进了随身的衣兜，同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抱歉，这位同志，这支枪形物我要带回局里做比动能检验……”
“行了，我不要了，你留着吧。”如果八一式要把这个玩具带回局里检验的话，她会戴上手套并把它装进证物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揣进自己的口袋。算了，一百元钱左右的东西，我也不想跟她计较。再说从亚卡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八一式明里暗里帮了我们不少忙，既然她喜欢，就当是给她的谢礼好了。
托警方的福，我和亚卡平安地回到了家里。虽然亚卡的伤已无大碍，但时不时袭来的头痛还是会影响亚卡正常的生活。对于这种情况，医生给出的建议也只是静养，然后让其自行恢复而已，至于恢复多长时间，“这就要看患者的身体条件了”，这是医生的原话。
在这期间，我联系了FNC她们，提出同意把枪机交还，可对方提出了一个相当棘手的条件：交还枪机的时候亚卡必须在场，否则拒绝见面。但同时，作为交换，交还的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很明显，让亚卡去到现场，明显是想要趁此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她们是枪，而且人数数倍于我们，我不想让警方和其它无辜的市民卷入这起事件，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光彩。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预想中的枪战不要爆发呢？”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可一想到Sako她们那疯狂的处事方式，所有的可能性又最终都被否决。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被这件事逼疯的时候，转机来了。在整理电脑中积压的照片时，我无意间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就在我准备顺手关掉图片浏览器时，我突然愣住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如果，把这里做为交还枪机的地点呢？
我被自己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疯了，如果在这里爆发枪战的话，牺牲的可能就不止是我和亚卡，而是整个齐都工业区甚至是半座城市了。可是，等我冷静下来后，再仔细想想，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也许是最妥当的方法。没错，Sako她们是很疯狂，可她们是疯不是傻，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Sako喜欢FNC，我相信她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身处险境。同时，亚卡这边亦是如此，双方都不敢开枪的话，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当天晚上，我跟亚卡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不出意料地，她看待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有妄想症的疯子。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吗？”亚卡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如果她们不听你解释就开枪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和整座工业区被炸成平地，”我冷笑一声，“不过，我相信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的，没有谁会和自己过不去不是吗？再说，这是她们逼我的。”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狰狞，亚卡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你知道怎么对付疯子吗？”
“嗯……”
“比她更疯！”
“！”
“贾波，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问你点问题。”虽然计划可以很疯狂，但我清楚做准备工作时必须冷静，所以，我打电话给正在休假的贾波，他比我更了解那个地方。
“……嗯，好的，定点小运转21:55开车，到乙烯路铁路桥大概10分钟对吧，谢谢啊。”一番沟通后，我的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我走到书架前，在一堆陈旧的文件夹里寻找着，终于，在大学时期的学习笔记里，我找到一张藏在夹层里的图纸，那是那个地方的铁路线路以及建筑分布图，说起来这还是大学时期为了便于铁路摄影而画的呢，没想到现在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我在图纸上仔细寻找着，标记出每一个有可能的狙击位置，虽然我并不认为哪怕是神枪手的SIG550会在那种情况下开枪，不过，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狙击点单一，环境狭窄且变化性强，而且有交通工具能够撤离……还真是有你的，阿振！”亚卡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图纸看了看，说道。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并不觉得现在是接受夸奖的时候，“因为环境的变化性太强，到时候反而可能会出现对我们不利的情况。”
“是呢，”亚卡趴在桌子上，耳朵耷拉着，“抱歉，是我把你卷进了这件事……”
“没关系的，”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由橙红向墨兰色转变的天空，“虽然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你的伙伴，放轻松，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二天，我向往常一样去上班。我知道Sako她们一定正在某处监视着我，想通过我的行为获得更多的情报，但我才没那么傻，这种时候我越是表现如常，她们就越抓瞎。
在班车上，我我确认周围没人注意我后，通过短信向五六式和负责保护亚卡的八一式通报了自己的计划。并请她们帮我处理好一些我不方便出面处理的问题。
“我知道你们可能认为我疯了，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亚卡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不能让她出事。”短信的最后，我加上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点击了“确认发送”的按钮。
“放心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提到的事情我们会去协调，不过，请一定注意安全。”两分钟后，我收到了五六式的回信。
到单位后，我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了后勤处的王伯，从他那里买了两身春秋季工作服，一身加大码，一身均码。这样一来，服装的问题也基本解决了。下午的时候，八一式给我回了信息，告知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警方还是安排了一些人员部署在周围，并随时做好强攻准备。
我挂断电话，心里明白舞台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好戏开场。
疯子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疯子！
“为什么要现在才给她们打电话？”亚卡坐上车，问道。
“如果提早打电话的话，她们会识破的，再说，黑夜才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我开车驶出停车场，向着第一个目标点出发。
我并不打算直接开车去，而是把车停在半途的一个停车场。下车前，我想了想，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悄悄摸出一个绸布小包，把包里的东西悄悄揣进怀里，这本不在我的计划内，不过，为了更好的表演效果，没有什么手段是不可以的不是吗？
当我们到达那里时，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和亚卡走上横跨铁路的天桥，面朝着北边的站场，我从挎包里摸出三色手电，扭成绿色灯光朝站场内晃了三下，不一会，站场中间的一条轨道上出现了三长三短的白色闪光，那是我和对面约定好的信号。
“看到那边停着的带着红色闪光的列车了吗？”在往站场里走的时候，我指指停在两股道外的一列罐车说道，“那是列尾装置，一会我们撤离的时候，就扒到这趟车上去。”
亚卡没说话，她点点头，同时将突击步枪的保险打到全自动的位置，我知道，在那个30发的弯弹匣中，一定已经压满了子弹。我伸手压下她的枪口，说道：“关上保险吧，这个战场可是严禁烟火的。”
因为是换班时间，所以站场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和劳保鞋踩在道砟上的咔啦声。在两列罐车中间，我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晃动，从她们手里的突击步枪来看，应该就是来自青镇的“客人们”了。
“东西带来了吗？”说话的是Sako，她的中文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
“当然，枪机在我这，”我从包里拿出枪机，并向她们展示，“这件事我说到做到。”
“那就把枪机交给我吧。”Sako边说边走上前。
我后退几步，同时把枪机收进包里，说道：“抱歉，我可不认为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会把它交给真正属于她的人。”
“切！死脑筋的呆瓜！”Sako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她摆摆手，示意站在后面的FNC上前。
“你要的东西我完好的带来了，”我把枪机小心翼翼地递给FNC，“对于亚卡做的事和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之前的承诺，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明白吗？”
“嗯，我知道，不过……”FNC的话语中有些为难，她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人。虽然这只是个小动作，但我已经明白了：这些家伙，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
“哼，你为什么要护着这条母*狗？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着你，还是说你们已经……”Sako在一边冷笑着说。
“胡说，我才没有！你信不信我……”亚卡被激怒了，她快步走上前，同时抽出自动步枪，拉动枪栓上了膛。
我按住要往前冲的亚卡，冲她摇摇头。然后，我走上前，抬起右手，伴随着“啪叽”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Sako嚣张至极的脸上。Sako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她用手捂着脸，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突击步枪，然后朝我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冷笑一声，“教你怎么说人话！”
“你！哼，你为什么要那么维护那条母*狗？！难道她怀了你的贱*种不成？！”看来Sako并没有得到教训。
“看样子你还是没学会是吧！”说话间，Sako挨上了第二个耳光，这次她直接被我扇到地上，嘴角也出现了血渍，不过，旁边的枪们没有替她说话，大概都认为Sako这是自找的。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Sako彻底被激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然后用突击步枪指住我的下巴。
我微笑着抓住她的枪管，将其从喉咙上移开，冷冷地说道：“先不说你的子弹伤害不了我，如果你在着开枪的话，稍不小心我们都会在爆炸中被焚为灰烬，不光是你和我，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FNC等人听完问道，我的话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我用手指指跟在FNC身后的T91和97式，“看到旁边的罐车了吗？读一读上面的字吧！”
“轻……轻油？！”T91明显被吓了一跳，“周围的罐车，里面装的都是轻油！”
“这是什么意思？！”Sako一边揉着脸一边问道。
“什么意思？！”我走上前，敲击着一边的罐车，“一节车厢里面是70吨轻油，这里至少有300节车厢，旁边还有装车区的储罐……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明白吧。”
“各位，全都不要开枪！”FNC最先反应过来。
除了Sako之外，所有人都放下了枪，包括亚卡。站场里陷入了静寂，只能听到远处厂区设备运转的嗡嗡声。
“嗤——”一片安静中，我听到旁边的列发出了类似放气的声音，那是开车前的送风声，我知道，我们该退场了。
“行了，该还的东西还了，该教的东西也教了，”我瞥了一眼眼前这些来自西方(哦，对了，九七式除外)的枪械，“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走？！你们走不了的！”我们刚刚转身，身后的罐车后面突然出现了另一批枪，为首的是Sako的姐姐RK95TP。她们占据了两列罐车中间的空地，把我们堵死在了这里。
我环视着四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准备食言吗？”
“食言？也不算是，”RK95TP嚣张地笑了，“如果你把那条母*狗交给我们处置，我和我妹妹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们两个还真是亲姐妹，”我的语气里充满着嘲讽，“现役军人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没有教养。”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现役军人？”RK95TP吃了一惊。
“你手腕上的纹身应该是芬兰陆军的军徽，再想想我们上次见面时的谈话，也就不难理解了，”我走到她面前，指着她说道，“我建议你最好现在放我们走，不然，一旦这件事情闹大，要承担什么后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别想吓唬我，我可是奉命行事，是有许可的。”RK95TP的语气虽然依旧嚣张，但我能觉出她已经有些心虚了。
“谁的命令？！曼纳海姆元帅吗？”我的声音比她更嚣张，“那你应该去收回卡累利阿地峡，而不是在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上伤害合法公民的权力不是吗？！”
“姐姐，不必跟他废话，”Sako边说边和其他人包围过来，“不开枪的话，把那条母*狗抓住带走，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死就好了！”
亚卡和我退到罐车边，我悄悄向后瞥，发现亚卡似乎很紧张，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的确，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如果我们没上车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眼看Sako她们马上就要包围过来，我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之前藏好的东西，那是一支发射空包弹的道具枪，是我在网上花7000元从宝岛买的。我把枪口冲天，扣下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后，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我把还在冒烟的枪口顶在罐车下部的阀门上，说道：“我看谁敢过来？！动一动大家一起死！”
“你……你疯了？！”Sako的眼神中满是吃惊。
“是，没错，我是疯了，”我直视着Sako姐妹的眼睛，“这是你们逼我的！！”
我轻轻推了亚卡一把，示意她从两节车厢的缝隙钻过去，然后，我将手枪贴紧身体，指着阀门向后退去。
“阿振，小心头顶！”身后传来亚卡的惊呼。我抬头，发现对面的罐车上，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匍匐在车顶。见到我发现了她，那个女孩飞身跳下，向我扑来。她想把我扑倒，然后夺枪！尽管我知道这么做很缺德，但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朝着那个跳下来的女孩大喊一声：“我看到你的内裤了！”果然，那个女孩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自己的裙子，然后我往旁边一躲，她就重重地摔在了铁路中间的道砟上。然后，趁她还没起来，我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用臂弯夹住，把她挡在身前，然后用手枪指住了她的脑袋。
“干什么？再走一步我就打碎她的脑袋！”我使劲夹住女孩的脖子。她在我的怀里挣扎着，可能因为刚刚跳车的时候受了伤，她挣扎的力度很小，而且我感到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流到了我的胳膊上。
“轰隆，哐啷！”旁边传来车钩的响动声，接着，身后传来亚卡的喊声：“阿振，上车！”
“别探身！藏在罐车后面！”我一边喊着，一边抱起那个女孩倒着爬上身后停着的罐车连接处的平台。我的动作并不块，一方面是不给SG550留破绽，我知道此时她一定正在射灯的高架上瞄准着我；另一方面，我害怕让这个女孩收到更多伤害，她的打扮我知道，她来自于黑克勒.科赫，如果她在我手里死掉的话，我可就相当于得罪了一整支加强连。
Sako想要举枪射击，但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生上前压下她的枪口，喊到：“你要是敢打伤我的妹妹，我就开枪打死你！变态女！！”
想必这就是HK33E了吧，我想起漫画里提到过亚卡那边的枪对HK一家做的事，所以她和这个女孩也是来寻仇的吧，哎，也难怪。
“抱歉，很疼吧，忍一下。”我退到两节罐车中间，低声对那个女孩耳语道，“我不想伤害你，去找你的伙伴们吧，再见。”
说完，我把她松开，狠狠推出去。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踏板，来到罐车的另一侧。小运转列车已经开车了，我顺着道砟快去向前跑去，一把抓住亚卡伸出的手，此时，列车已经到达射灯架的正下方，为了防止架子上的SIG550伤害到亚卡，就像在大河站时那样，我扑到亚卡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亚卡暴露在外的部分。我知道子弹可能会穿透我的身体后杀死亚卡，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尽我所能把亚卡安全地带离。这是我布的局，所以，我必须对所有的演员负责到底。
“抱歉，我这也是……”预想中的子弹并没有射过来，车站的灯光逐渐被甩在身后。在确认安全后，我马上坐起来，并对亚卡道歉。
和之前不同，这次亚卡没有反抗，也没有用枪指住我的脑袋，她只是拨弄了一下被弄卷的头发，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过，下不为例。”
我坐在连接处的平板上，亚卡缩在我的身边。列车在黑暗中前进，淅淅沥沥的雨点和着十一月初的冷风吹打在我和亚卡的脸上。我挪动身体，让亚卡坐在靠里的位置，然后脱下秋季工作服的外套，挡在我和亚卡前面的栏杆上。虽然头顶上依然毫无遮挡，但起码不至于被迎面的风雨吹得睁不开眼了。
“你怎么了？”我注意到亚卡一直在偷偷看我，于是问道。
“没……没什么，”亚卡转过头，看着列车一侧灯火通明的分馏塔，“那个，你的另一面，原来是这样的么？”
“另一面？什么另一面？”我有些蒙，不过，我很快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了，“丁雪又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而已。”亚卡放低身体，靠在装着60吨轻油的罐车上。
“我想她说的也许是那件事吧。从初中开始，我的人格就开始走向两个极端：平时人畜无害，可一旦生气起来就什么都敢做，完全不计后果。”我看着亚卡好奇的眼神，知道她肯定对着后面的故事很是好奇，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起来，“上了高中以后，我的情况更加严重，虽然不至于影响学习生活，但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尤其是那一次之后，一直到高三，没什么人敢接近我了。”
“什么事情啊？”亚卡扭头看着我。
我舒展开盘麻了的腿，继续说道：“那是高一寒假前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班里的两个后进生起了冲突，他们扬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要让我彻底从世界上消失，所以，中午我回家时，偷着把自己买的模型手枪藏在书包的夹层里。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我提前十五分钟交了卷，然后拿着书包到他俩的考场门口等着。当他们考完试出场的时候，我直接在人群中开了枪。从考场追到级部主任室，直到最后级部主任出手夺了我的枪我才停手。”
“那两个人呢？”
“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最后因为这事爸妈专门陪我去了学校，所幸那两个家伙知道曾经做过什么，所以选择了和解。在以后的两年里，学校里没人敢动我，但也没人敢跟我做朋友了。直到我在学习班遇到了钟雄他们，才算交到了真心朋友。”
“也难怪，”亚卡扭头看着我，“所以今晚上也是……”
“今晚上吗？”我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今晚上我只是在演戏而已，从上大学后，我的另一面就再也没觉醒过了。我想，另一个我大概永远睡过去了吧。”
“那样也好，”亚卡长舒一口气，“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和善的你呢。”
“你喜欢我？”
“你呀！”亚卡拎住我的耳朵，“我说过了，没有可能的！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
“疼疼疼，松手啊……”
“你自找的！”
……
写在后面的东西：
文中主战场原型：铁石站调车场，里面停满了从炼油厂装车卸车的油罐车红门道口，旁边能看到小说中发信号的天桥可能大多数人没注意过，铁路罐车两端是可以供人站立甚至坐下的(注意第一节被拆除油罐的车厢前面的平台)
今天是亚卡出院的日子。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虽然FNC在电话里保证过不会再对我们出手，但我的心里依然没底。关于她们的落脚点，警方也一直在摸排走访，可到目前为止依然毫无头绪。这座城市太小了，小到有些非正规旅馆连住客登记系统都不够完善。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敌暗我明——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许都受到她们的监视，而我们却连对方在哪，具体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敲响了，护士刚刚查过房，这个时间按说应该不会有人来访才对。我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亚卡不要出声，同时从衣服里悄悄抽出一支勃朗宁握在手里，向着门口走去。我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只是一个外形仿真的玩具，但被它发射出的钢珠击中面部的话也是非常疼的。只要对方露出破绽，我就拉着亚卡逃到大厅去，那里人员众多且有警察巡逻，谅她们也不敢……
“来了来了。”我假意答应着打开房门，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黑色的枪管，还没等对方说话，我马上抬手扣下了扳机。一声脆响，银亮的钢珠并没有击中那个人，而是在走廊的墙壁上打出了一个凹坑。我刚想拉动套筒开第二枪，手腕却被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狠狠抓住，然后强行扭到背后。下一秒，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倒在地，手枪也被甩飞到了房间的角落。
“见鬼，怎么是你？！”八一式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松开了我，然后在对讲机里继续说道，“是个误会，状况解除。”
“见鬼的是我！”我揉着差点骨折的胳膊，说道，“进门前不能先打声招呼吗？”
“我觉得你是自找的，”亚卡下床，走到墙边捡起那支勃朗宁，“如果对方真是敌人的话，凭你刚才的操作，我已经一身窟窿了。”
看着亚卡略带嘲讽的眼神，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想想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哭笑不得地问亚卡：“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亚卡捂着嘴背对着我，我知道她在偷笑，恶作剧大成功，想也知道。
“行了，不说废话了，东西收拾好，我和其它警员护送你们回去。”八一式走到亚卡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玩具枪，在自己手里来回摆弄着，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这个精致的模型。
“我知道了，”我起身走到八一式身边，伸出手，“既然是误会一场，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八一式并没有把手枪还给我，而是把它塞进了随身的衣兜，同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抱歉，这位同志，这支枪形物我要带回局里做比动能检验……”
“行了，我不要了，你留着吧。”如果八一式要把这个玩具带回局里检验的话，她会戴上手套并把它装进证物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揣进自己的口袋。算了，一百元钱左右的东西，我也不想跟她计较。再说从亚卡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八一式明里暗里帮了我们不少忙，既然她喜欢，就当是给她的谢礼好了。
托警方的福，我和亚卡平安地回到了家里。虽然亚卡的伤已无大碍，但时不时袭来的头痛还是会影响亚卡正常的生活。对于这种情况，医生给出的建议也只是静养，然后让其自行恢复而已，至于恢复多长时间，“这就要看患者的身体条件了”，这是医生的原话。
在这期间，我联系了FNC她们，提出同意把枪机交还，可对方提出了一个相当棘手的条件：交还枪机的时候亚卡必须在场，否则拒绝见面。但同时，作为交换，交还的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很明显，让亚卡去到现场，明显是想要趁此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她们是枪，而且人数数倍于我们，我不想让警方和其它无辜的市民卷入这起事件，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光彩。
“到底怎么做才能让预想中的枪战不要爆发呢？”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可一想到Sako她们那疯狂的处事方式，所有的可能性又最终都被否决。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被这件事逼疯的时候，转机来了。在整理电脑中积压的照片时，我无意间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就在我准备顺手关掉图片浏览器时，我突然愣住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如果，把这里做为交还枪机的地点呢？
我被自己的疯狂想法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疯了，如果在这里爆发枪战的话，牺牲的可能就不止是我和亚卡，而是整个齐都工业区甚至是半座城市了。可是，等我冷静下来后，再仔细想想，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也许是最妥当的方法。没错，Sako她们是很疯狂，可她们是疯不是傻，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且Sako喜欢FNC，我相信她也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身处险境。同时，亚卡这边亦是如此，双方都不敢开枪的话，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当天晚上，我跟亚卡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不出意料地，她看待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有妄想症的疯子。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吗？”亚卡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如果她们不听你解释就开枪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和整座工业区被炸成平地，”我冷笑一声，“不过，我相信这样的情况不会出现的，没有谁会和自己过不去不是吗？再说，这是她们逼我的。”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过于狰狞，亚卡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你知道怎么对付疯子吗？”
“嗯……”
“比她更疯！”
“！”
“贾波，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想问你点问题。”虽然计划可以很疯狂，但我清楚做准备工作时必须冷静，所以，我打电话给正在休假的贾波，他比我更了解那个地方。
“……嗯，好的，定点小运转21:55开车，到乙烯路铁路桥大概10分钟对吧，谢谢啊。”一番沟通后，我的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我走到书架前，在一堆陈旧的文件夹里寻找着，终于，在大学时期的学习笔记里，我找到一张藏在夹层里的图纸，那是那个地方的铁路线路以及建筑分布图，说起来这还是大学时期为了便于铁路摄影而画的呢，没想到现在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我在图纸上仔细寻找着，标记出每一个有可能的狙击位置，虽然我并不认为哪怕是神枪手的SIG550会在那种情况下开枪，不过，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狙击点单一，环境狭窄且变化性强，而且有交通工具能够撤离……还真是有你的，阿振！”亚卡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图纸看了看，说道。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并不觉得现在是接受夸奖的时候，“因为环境的变化性太强，到时候反而可能会出现对我们不利的情况。”
“是呢，”亚卡趴在桌子上，耳朵耷拉着，“抱歉，是我把你卷进了这件事……”
“没关系的，”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由橙红向墨兰色转变的天空，“虽然我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你的伙伴，放轻松，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第二天，我向往常一样去上班。我知道Sako她们一定正在某处监视着我，想通过我的行为获得更多的情报，但我才没那么傻，这种时候我越是表现如常，她们就越抓瞎。
在班车上，我我确认周围没人注意我后，通过短信向五六式和负责保护亚卡的八一式通报了自己的计划。并请她们帮我处理好一些我不方便出面处理的问题。
“我知道你们可能认为我疯了，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亚卡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不能让她出事。”短信的最后，我加上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点击了“确认发送”的按钮。
“放心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提到的事情我们会去协调，不过，请一定注意安全。”两分钟后，我收到了五六式的回信。
到单位后，我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到了后勤处的王伯，从他那里买了两身春秋季工作服，一身加大码，一身均码。这样一来，服装的问题也基本解决了。下午的时候，八一式给我回了信息，告知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警方还是安排了一些人员部署在周围，并随时做好强攻准备。
我挂断电话，心里明白舞台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等好戏开场。
疯子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疯子！
“为什么要现在才给她们打电话？”亚卡坐上车，问道。
“如果提早打电话的话，她们会识破的，再说，黑夜才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我开车驶出停车场，向着第一个目标点出发。
我并不打算直接开车去，而是把车停在半途的一个停车场。下车前，我想了想，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悄悄摸出一个绸布小包，把包里的东西悄悄揣进怀里，这本不在我的计划内，不过，为了更好的表演效果，没有什么手段是不可以的不是吗？
当我们到达那里时，天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和亚卡走上横跨铁路的天桥，面朝着北边的站场，我从挎包里摸出三色手电，扭成绿色灯光朝站场内晃了三下，不一会，站场中间的一条轨道上出现了三长三短的白色闪光，那是我和对面约定好的信号。
“看到那边停着的带着红色闪光的列车了吗？”在往站场里走的时候，我指指停在两股道外的一列罐车说道，“那是列尾装置，一会我们撤离的时候，就扒到这趟车上去。”
亚卡没说话，她点点头，同时将突击步枪的保险打到全自动的位置，我知道，在那个30发的弯弹匣中，一定已经压满了子弹。我伸手压下她的枪口，说道：“关上保险吧，这个战场可是严禁烟火的。”
因为是换班时间，所以站场里很安静，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和劳保鞋踩在道砟上的咔啦声。在两列罐车中间，我看到几个人影正在晃动，从她们手里的突击步枪来看，应该就是来自青镇的“客人们”了。
“东西带来了吗？”说话的是Sako，她的中文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
“当然，枪机在我这，”我从包里拿出枪机，并向她们展示，“这件事我说到做到。”
“那就把枪机交给我吧。”Sako边说边走上前。
我后退几步，同时把枪机收进包里，说道：“抱歉，我可不认为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会把它交给真正属于她的人。”
“切！死脑筋的呆瓜！”Sako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她摆摆手，示意站在后面的FNC上前。
“你要的东西我完好的带来了，”我把枪机小心翼翼地递给FNC，“对于亚卡做的事和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之前的承诺，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明白吗？”
“嗯，我知道，不过……”FNC的话语中有些为难，她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人。虽然这只是个小动作，但我已经明白了：这些家伙，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的。
“哼，你为什么要护着这条母*狗？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吸引着你，还是说你们已经……”Sako在一边冷笑着说。
“胡说，我才没有！你信不信我……”亚卡被激怒了，她快步走上前，同时抽出自动步枪，拉动枪栓上了膛。
我按住要往前冲的亚卡，冲她摇摇头。然后，我走上前，抬起右手，伴随着“啪叽”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Sako嚣张至极的脸上。Sako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她用手捂着脸，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突击步枪，然后朝我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冷笑一声，“教你怎么说人话！”
“你！哼，你为什么要那么维护那条母*狗？！难道她怀了你的贱*种不成？！”看来Sako并没有得到教训。
“看样子你还是没学会是吧！”说话间，Sako挨上了第二个耳光，这次她直接被我扇到地上，嘴角也出现了血渍，不过，旁边的枪们没有替她说话，大概都认为Sako这是自找的。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Sako彻底被激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然后用突击步枪指住我的下巴。
我微笑着抓住她的枪管，将其从喉咙上移开，冷冷地说道：“先不说你的子弹伤害不了我，如果你在着开枪的话，稍不小心我们都会在爆炸中被焚为灰烬，不光是你和我，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你什么意思？”旁边的FNC等人听完问道，我的话把她们都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我用手指指跟在FNC身后的T91和97式，“看到旁边的罐车了吗？读一读上面的字吧！”
“轻……轻油？！”T91明显被吓了一跳，“周围的罐车，里面装的都是轻油！”
“这是什么意思？！”Sako一边揉着脸一边问道。
“什么意思？！”我走上前，敲击着一边的罐车，“一节车厢里面是70吨轻油，这里至少有300节车厢，旁边还有装车区的储罐……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明白吧。”
“各位，全都不要开枪！”FNC最先反应过来。
除了Sako之外，所有人都放下了枪，包括亚卡。站场里陷入了静寂，只能听到远处厂区设备运转的嗡嗡声。
“嗤——”一片安静中，我听到旁边的列发出了类似放气的声音，那是开车前的送风声，我知道，我们该退场了。
“行了，该还的东西还了，该教的东西也教了，”我瞥了一眼眼前这些来自西方(哦，对了，九七式除外)的枪械，“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该走了。”
“走？！你们走不了的！”我们刚刚转身，身后的罐车后面突然出现了另一批枪，为首的是Sako的姐姐RK95TP。她们占据了两列罐车中间的空地，把我们堵死在了这里。
我环视着四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准备食言吗？”
“食言？也不算是，”RK95TP嚣张地笑了，“如果你把那条母*狗交给我们处置，我和我妹妹可以考虑放过你。”
“你们两个还真是亲姐妹，”我的语气里充满着嘲讽，“现役军人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没有教养。”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现役军人？”RK95TP吃了一惊。
“你手腕上的纹身应该是芬兰陆军的军徽，再想想我们上次见面时的谈话，也就不难理解了，”我走到她面前，指着她说道，“我建议你最好现在放我们走，不然，一旦这件事情闹大，要承担什么后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别想吓唬我，我可是奉命行事，是有许可的。”RK95TP的语气虽然依旧嚣张，但我能觉出她已经有些心虚了。
“谁的命令？！曼纳海姆元帅吗？”我的声音比她更嚣张，“那你应该去收回卡累利阿地峡，而不是在一个主权国家的领土上伤害合法公民的权力不是吗？！”
“姐姐，不必跟他废话，”Sako边说边和其他人包围过来，“不开枪的话，把那条母*狗抓住带走，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死就好了！”
亚卡和我退到罐车边，我悄悄向后瞥，发现亚卡似乎很紧张，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的确，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如果我们没上车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眼看Sako她们马上就要包围过来，我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之前藏好的东西，那是一支发射空包弹的道具枪，是我在网上花7000元从宝岛买的。我把枪口冲天，扣下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后，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我把还在冒烟的枪口顶在罐车下部的阀门上，说道：“我看谁敢过来？！动一动大家一起死！”
“你……你疯了？！”Sako的眼神中满是吃惊。
“是，没错，我是疯了，”我直视着Sako姐妹的眼睛，“这是你们逼我的！！”
我轻轻推了亚卡一把，示意她从两节车厢的缝隙钻过去，然后，我将手枪贴紧身体，指着阀门向后退去。
“阿振，小心头顶！”身后传来亚卡的惊呼。我抬头，发现对面的罐车上，有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匍匐在车顶。见到我发现了她，那个女孩飞身跳下，向我扑来。她想把我扑倒，然后夺枪！尽管我知道这么做很缺德，但这种情况下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朝着那个跳下来的女孩大喊一声：“我看到你的内裤了！”果然，那个女孩下意识地伸手去拉自己的裙子，然后我往旁边一躲，她就重重地摔在了铁路中间的道砟上。然后，趁她还没起来，我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用臂弯夹住，把她挡在身前，然后用手枪指住了她的脑袋。
“干什么？再走一步我就打碎她的脑袋！”我使劲夹住女孩的脖子。她在我的怀里挣扎着，可能因为刚刚跳车的时候受了伤，她挣扎的力度很小，而且我感到有一些温热的东西流到了我的胳膊上。
“轰隆，哐啷！”旁边传来车钩的响动声，接着，身后传来亚卡的喊声：“阿振，上车！”
“别探身！藏在罐车后面！”我一边喊着，一边抱起那个女孩倒着爬上身后停着的罐车连接处的平台。我的动作并不块，一方面是不给SG550留破绽，我知道此时她一定正在射灯的高架上瞄准着我；另一方面，我害怕让这个女孩收到更多伤害，她的打扮我知道，她来自于黑克勒.科赫，如果她在我手里死掉的话，我可就相当于得罪了一整支加强连。
Sako想要举枪射击，但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生上前压下她的枪口，喊到：“你要是敢打伤我的妹妹，我就开枪打死你！变态女！！”
想必这就是HK33E了吧，我想起漫画里提到过亚卡那边的枪对HK一家做的事，所以她和这个女孩也是来寻仇的吧，哎，也难怪。
“抱歉，很疼吧，忍一下。”我退到两节罐车中间，低声对那个女孩耳语道，“我不想伤害你，去找你的伙伴们吧，再见。”
说完，我把她松开，狠狠推出去。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跳下踏板，来到罐车的另一侧。小运转列车已经开车了，我顺着道砟快去向前跑去，一把抓住亚卡伸出的手，此时，列车已经到达射灯架的正下方，为了防止架子上的SIG550伤害到亚卡，就像在大河站时那样，我扑到亚卡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亚卡暴露在外的部分。我知道子弹可能会穿透我的身体后杀死亚卡，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尽我所能把亚卡安全地带离。这是我布的局，所以，我必须对所有的演员负责到底。
“抱歉，我这也是……”预想中的子弹并没有射过来，车站的灯光逐渐被甩在身后。在确认安全后，我马上坐起来，并对亚卡道歉。
和之前不同，这次亚卡没有反抗，也没有用枪指住我的脑袋，她只是拨弄了一下被弄卷的头发，说了一句：“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不过，下不为例。”
我坐在连接处的平板上，亚卡缩在我的身边。列车在黑暗中前进，淅淅沥沥的雨点和着十一月初的冷风吹打在我和亚卡的脸上。我挪动身体，让亚卡坐在靠里的位置，然后脱下秋季工作服的外套，挡在我和亚卡前面的栏杆上。虽然头顶上依然毫无遮挡，但起码不至于被迎面的风雨吹得睁不开眼了。
“你怎么了？”我注意到亚卡一直在偷偷看我，于是问道。
“没……没什么，”亚卡转过头，看着列车一侧灯火通明的分馏塔，“那个，你的另一面，原来是这样的么？”
“另一面？什么另一面？”我有些蒙，不过，我很快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了，“丁雪又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而已。”亚卡放低身体，靠在装着60吨轻油的罐车上。
“我想她说的也许是那件事吧。从初中开始，我的人格就开始走向两个极端：平时人畜无害，可一旦生气起来就什么都敢做，完全不计后果。”我看着亚卡好奇的眼神，知道她肯定对着后面的故事很是好奇，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起来，“上了高中以后，我的情况更加严重，虽然不至于影响学习生活，但身边几乎没什么朋友。尤其是那一次之后，一直到高三，没什么人敢接近我了。”
“什么事情啊？”亚卡扭头看着我。
我舒展开盘麻了的腿，继续说道：“那是高一寒假前考试周的最后一天，我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班里的两个后进生起了冲突，他们扬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要让我彻底从世界上消失，所以，中午我回家时，偷着把自己买的模型手枪藏在书包的夹层里。最后一场考试是英语，我提前十五分钟交了卷，然后拿着书包到他俩的考场门口等着。当他们考完试出场的时候，我直接在人群中开了枪。从考场追到级部主任室，直到最后级部主任出手夺了我的枪我才停手。”
“那两个人呢？”
“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最后因为这事爸妈专门陪我去了学校，所幸那两个家伙知道曾经做过什么，所以选择了和解。在以后的两年里，学校里没人敢动我，但也没人敢跟我做朋友了。直到我在学习班遇到了钟雄他们，才算交到了真心朋友。”
“也难怪，”亚卡扭头看着我，“所以今晚上也是……”
“今晚上吗？”我忍不住笑了，“当然不是，今晚上我只是在演戏而已，从上大学后，我的另一面就再也没觉醒过了。我想，另一个我大概永远睡过去了吧。”
“那样也好，”亚卡长舒一口气，“说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和善的你呢。”
“你喜欢我？”
“你呀！”亚卡拎住我的耳朵，“我说过了，没有可能的！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
“疼疼疼，松手啊……”
“你自找的！”
……
写在后面的东西：
文中主战场原型：铁石站调车场，里面停满了从炼油厂装车卸车的油罐车红门道口，旁边能看到小说中发信号的天桥可能大多数人没注意过，铁路罐车两端是可以供人站立甚至坐下的(注意第一节被拆除油罐的车厢前面的平台)
舰长与琪亚娜的婚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