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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法,第二十九回

保安堂现在是一片鸡飞狗跳,热闹非凡,老安和小柳也不愿去打扰白素贞,只小柳私下悄悄的注意了所有往来之人,老安略做沉吟,竟转身过去了京城,寻到那阁老府邸去了。法海回去金山寺的途中,却是真真切切的碰到了麻烦。
在庙中等待了两天也不见小青回转的法海留下书信一封,就回了金山寺,却在半路碰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妖,一个熟悉的妖。火红的轻纱欲拒还迎的遮住曼妙的身姿,一步步走来,暗香浮动,似是连空气都灼热了几分,真真是活色生香,倾国倾城。落在法海眼中,却只看到她满身冤孽,更有青黑的魔气缠绕,此妖已在魔化边缘,法海近日收得几只妖物都有魔化的倾向。狐狸犹自搔首弄姿,慢慢靠近,却未曾注意到法海眼底的冰冷。
灼热的阳光透过清翠的竹林洒落一地,狐狸踩着斑驳的光影,身姿摇曳,一步步走向法海。尚未行至法海身前,便见一条禅杖横在身前挡住了自己继续前行的路,狐狸也不觉尴尬,只娇笑一声,手上不伦不类的对着法海行礼,口中道:“小女子见过法师!多日前,狐狸与法师有过一面之缘,法师芝兰玉树,貌若潘安,风姿天成,让小女子一见倾心,难以忘怀,今日特来拜见法师,望法师慈悲为怀,渡我一渡~”
见法海并无反应,狐狸心念一转,纤腰一扭,盈盈下拜。轻柔的红纱包裹着娇躯,勾勒出让人惊心动魄的曲线,狐狸欲语还休的抬起头来,双目盈盈,笑意勾魂,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一道金光笼罩,转眼间却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目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隐隐佛光,狐狸感受到周身隐隐的刺痛,掐诀运起妖力,却发现自己澎湃的妖力竟似消失无踪般毫无动静,正惊惶时,头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所说之话骇得狐狸几欲魂飞魄散:“孽畜!你空得天地之造化,却无丝毫感恩慈善之心,手中命债无数,怨孽缠身。然,我佛慈悲,今日,禁了你法力,发往雷峰塔下极乐之境,每日念经三百六十遍,抄经书四百八十卷,炼体修佛,消除罪孽!”
狐狸花容失色,大喊道:“臭和尚,你凭什么评判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我没有错!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法海看着钵盂里大喊大叫、执迷不悟的狐狸精,神色未动,抬步朝着金山寺去了。
将将进了山门,就有小沙弥匆匆而来迎上法海,口称师叔,只道住持及众位师叔祖有请,法海眉目微敛,直奔住持的禅房而去,心内颇有疑惑,住持既然能得知自己将至山门,必是动用了神通,可,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住持及众位师叔如此急迫的要得知自己的下落呢?
一路行来,法海心中也无甚头绪,只得压下满心疑惑,待见到住持再行发问。金山寺僧侣休息之处,在寺庙东北,打发小沙弥去迎法海后,住持灵佑大师叹了口气,对着禅房内众僧说道:“法海已至山门,不多时便到,众师弟且耐心等候。”
众僧敛目合十,口中一刻不停的吟诵着佛经典籍,室内的紧绷气氛在法海的身影出现在门框内时得到缓解,法海竟从中品出欢欣鼓舞的意味来。
一一见礼后,灵佑大师唤法海入座,待见着法海在蒲团上落座后,几番欲言又止。室内气氛又沉淀了下来。灵佑大师想了想,对着法海问道:“你今日匆匆回寺,可有要事?”
对于住持的欲言又止,法海心中疑云密布,却没忘记自己回寺的目的,起身来到住持面前,对着住持拜了三拜,方抬首对着灵佑大师合十道:“住持,弟子此番回来,确有要事回禀住持知晓。”
法海目光清明,语气坚决,迎着住持及屋内众僧的视线直截了当的说道:“弟子此番下山,遇到一位女子,对她倾心不已,欲许终生!法海在此叩请住持及众师叔,放我还俗入世。”
众僧哗然!
住持也是满目愕然,迎着法海坚定的目光,住持确定,法海是认真的,还俗这事儿是他下定决心的了!叹了口气,住持抬手压下满屋子的纷纷议论,对着法海道:“阿弥陀佛!法海,世人出家或僧人还俗,寺中的态度都是秉承自愿。但是,你不能还俗。”
法海听闻此言,急急道:“住持,这是为何?为何弟子不能还俗?”
见法海满面焦急,住持长叹一声,让身旁的小沙弥捧出一方锦盒,递到法海手中。法海起身伸手接过锦盒,锦盒入手,方觉不同。锦盒非金非银,非玉非木,盒身浑然一体,观遍盒身竟也寻不到锁眼缝隙,不由看向住持,住持唤法海坐下,低头敛目,内心颇为无奈,不知如何开口。屋内众僧齐齐喊道:“灵佑师兄!”
这时,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惊得众僧齐齐回首,见得来人,纷纷合十揖手,口称【阿弥陀佛,见过摩柯迦叶尊者!】法海转身看到来人慈祥微笑的脸庞,扔下手中锦盒,只抢行两步,跪在来人面前,激动的喊道:“师父!”竟是避世十多年的摩柯迦叶尊者,法海的师父。
摩柯迦叶微微一笑,伸手扶起激动不已的法海,金山寺住持早已让出首位,立在一侧恭请尊者上座。待法海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摩柯迦叶尊者方才缓缓开口道:“你动了凡心,想要还俗?”
法海垂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师父,艰难道:“是!”
“你很是心悦那位女子?”
“是!”
“你愿不愿意守护她一生平安喜乐?”
“弟子是愿意的!”
摩柯迦叶尊者对着法海微微笑着,口中的话却击碎了法海的心,他道:“那你更不能还俗了。”
法海急切的抬头,对着自己敬爱的师父行礼,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叩首,竟是被师尊定住了身形,只头颅可动。法海大骇,只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师父。
摩柯迦叶尊者,敛目微笑,右手作拈花状,随着手中的动作,一朵晶莹剔透的优昙婆罗花在手中生成,在众人的注视下飘向法海,落在法海未合上的手心中,晶莹剔透的优昙婆罗花在法海指尖缓缓绽放,摩柯迦叶尊者笑意更深了。
《长阿含经》记载:优昙,传说中的仙界极品之花,因其花“青白无俗艳”被尊为佛家花,西方极乐佛国中善见城之优昙,与备受推崇的阿修罗城的莲、持国天城中的水仙和爱染明王城中的牡丹同属极品,沾皇家的华贵气息,三千年一开,花形浑圆,犹如满月,远远看去,雪白的花朵倒像是卷了千堆雪,有瑞祥之气缭绕,观者受福。
《法华文句》(非佛经)言: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王出。《慧琳音义》卷八所记载:优昙花,梵语古译讹略也。梵语正云乌昙跋罗,此云祥瑞灵异。天花也。世间无此花。若如来下生、金轮王出现世间,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现。现则金轮王出。
优昙婆罗花乃佛门圣物,法海自是知晓,却从未亲手捧起过,手中这朵超凡脱俗的花让法海浑身紧绷,不知所措的看向上首的师父。若不是已被定住,说不得法海会激动的难以自持。
摩柯迦叶尊者是佛门弟子中少有的大智慧者,法海只看过来,便已被洞悉内心。口中只缓缓道:“千年前江南曾地龙翻身,大地裂开无数鸿沟,震裂了上古时期圣人们封印魔物的大封,凡间顿时魔物肆虐,生灵涂炭!佛、道、儒三教联手,精英尽出,歃血为墨,补全了阵法,重新封印了魔物,然灵脉受损,三派元气大伤,也久久不得回复,勉强补全的封印也是岌岌可危,勉强笼住人间,只薄弱处仍会有积攒起的魔气溢出,人间每过百年,便有大灾临世,须有至善至美之心,功德无量之生灵,以身为祭,重镇大封。”
法海不傻,听得此间秘辛,反倒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所以,那个人,是我!”
摩柯迦叶尊者微不可见的敛目,口中却是斩钉截铁道:“是!”
“自那场肆虐江南的瘟疫已过了百年,当时瘟疫来势汹汹,江南几近十室九空,藏经阁典籍中记载,凡人皆道是瘟疫,实乃是魔气侵体之象,幸有一天生灵物不忍百姓家破人亡,牺牲自我补全大封,更散尽本源驱逐人间弥漫的魔气,此一劫才算度过。此一祸,或许更甚百年之前!”
法海不能动弹,心里却想起了小青所说的那个总是很温柔很温柔的姐姐来,天生的灵物,是她吧?
“那灵物一身功德,几近圆满,以身为祭,本可平安封印魔物百年甚至更久,然,时已久远,灵气渐渐溢散,拨乱反正仍为我辈力所不能及,只得遵循先例挑选合适的弟子,以防不测之祸!你,就是上天选中的人选!”
“近日灵气异动颇多,钱塘江内也不太平,我观你送回的妖物,身上竟都沾染了魔气,这是劫难已近的征兆。”
“若此祸不解,整个钱塘,或者说整个江南,整个大唐,都要生灵涂炭,你心悦的那位女子,或许也不会幸免。”
法海心中明白,自己怕是还不得俗了!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儿,自己想来是不怕死的吧!只是想起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姑娘,回想起与小姑娘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日后再也不能与小姑娘相守,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去,心如刀割,痛,而不能言!
只赤红着双目,艰难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一滴泪落下,滴在手中的优昙婆罗上,法海闭上双眼,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小青,我可能,要失约了……”
摩柯迦叶尊者解开法海身上的禁锢,颔首道:“既如此,你便去莲池吧!匣中乃我佛门至宝,名曰【皈依】,你聚起功德便可打开,时日无多,你好好参详!我与你众师叔,尚有安排!”
待法海身影转过转角,灵佑大师对着摩柯迦叶尊者道:“尊者,此举,你可有万全之策?”
摩柯迦叶尊者沉吟道:“有【皈依】在,或可行,我佛慈悲,或能留得法海一条性命!”
“我等将修为灌注至法海体内,或可护住他一线生机。”
“须得寻得天地至宝,关键时可救法海性命。”
“不知道祖可曾察觉,若有道祖门下援手,才真的是万无一失。”
“道祖一脉,或有秘法,我等须与道祖一脉早日联络,互通有无。”
不管屋内众僧议论纷纷,摩柯迦叶尊者望向莲池方向,隐入眼底隐隐的担心,离了金山寺,一路行走,往钱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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