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壁残垣——斯大林格勒（十三）

阳光悄悄爬上了屋顶，在上面嬉戏着，现在，也就只有它们能感受到快乐了。因为与之相比的，则是不远处集结起来的气急败坏的德军士兵。德国人看起来是拼了命了，近两个排的士兵命丧于此，这栋房子已经成为德军在此地最大的眼中钉。
舒尔茨带着士兵们包围了房子，准备发起总攻。
“报告舒尔茨少校！东南方发现两名正在撤退的俄国士兵，看着像是女的……”一个中士向舒尔茨报告。
“又有俄国人，”舒尔茨骂了几句，“鲍曼，你带几个人去追！”
“Ja！”鲍曼点了五个人，然后离开了。
鲍曼中士口中的这两名士兵，正是冬妮娅和安娜。
安娜紧跟在冬妮娅身后，警惕地东张西望，提防着随时都会出现的危险。
“德国人！”安娜发现了追来的鲍曼等人，她尖叫一声。
前边的冬妮娅迅速转身，对着后边打过去一片子弹。
“快跑！”冬妮娅松开扳机，拽着安娜，撒开腿跑远了。
与此同时，房子里。“听！枪声！离咱们不远！”雅科夫竖着耳朵说道。
几个人的心提了起来。
“别是安娜她们两个……”
“中尉同志！鬼子们上来了！”楼下传来重机枪厚重的开火声，勉强能听出有人在喊。
“准备战斗！同志们！”卡巴耶夫把手一挥，大声命令道。
“乌拉！”几个人嗷嗷地叫着，拿着枪冲到自己的位置，右手食指齐刷刷地按住了扳机。机关枪欢快地响着，房子前面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大片被子弹撩起来的尘土。
德军不断地逼近，已经推到了房子大门前十几米处。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个人刚刚走到门前的空地上，就立刻被火光吞噬。片刻后，敌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具还在燃烧的尸体。原来，卡巴耶夫等人趁着夜晚，在大门前埋上了十几个燃烧瓶。尼古拉用机枪一扫，那些爆炸物就领着几个德国兵上了西天。
“请你们喝莫洛托夫！哈哈哈哈！”尼古拉狂笑着，一条子弹带从机枪的左侧掉了下来。
他拉起最后一带子弹，插进了枪里。
“啊！”他的右肩突然剧痛了起来，身子一歪，躺倒在了地上。机枪也顺势向右一拧，正好，打伤他的那个人也被扫中了。
一些敌人趁着尼古拉被打伤，摸到了门前，准备一脚踢开。但是他们没注意到，门框上绑着一颗手榴弹，就在这千疮百孔的木门被粗暴地破开之时，手榴弹的拉环也脱离了。
一声闷响，数以百计的小碎片穿透了入侵者们的后背。几个马前卒惨叫着扑倒在地。
尼古拉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用左手开枪，m1910重机枪再次吐出了子弹。然而他已经负伤，战斗力锐减。
“砰”的一声，又有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胸口。
他再次倒下，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不过，他的手卡在了机枪的把手上，这样即使他站不起来了，机枪也还能继续开火。尼古拉枕着一个空的弹药箱，眼睛望着渐渐暗掉的天花板。
德军冲进了房子，蛮横地毁坏了房子里的东西。他们一窝蜂地冲上楼梯，不断地冲楼上开枪，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
“去死吧！法西斯恶棍！”雅科夫端着DP轻机枪，对准了蜂拥而上的德国兵。枪口喷出一束火焰，一颗子弹飞向了它的敌人们。子弹扎穿了一个人，射透了楼梯板，在一楼地面上弹了起来。舒尔茨此时就在一楼，他的脸被跳弹割伤了。
“见鬼！”少校脸上出现了和托马斯一样的神色，那种惊恐万状的神色。他明白了，为什么这栋房子那么难以拔除……
“乌拉！”从二楼的一间卧室内冲出了一个人。那人扑倒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两人一同滚下楼梯。一楼的人还没有回过神，只觉得有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他俩扭打在一起，从高处跌落，摔得很惨。可是，其中一个人的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轰”的一声，鲍里斯连同周围的几个人，一起淹没在爆炸产生的烟尘里。
“乌斯季诺夫少尉！”雅科夫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他的枪对着楼下所有人，把子弹全都喷了出去。子弹打光了，他干脆把枪托抡起来，砸向了敌人。
德国人开枪射击，子弹一颗颗地穿过雅科夫的胸口。他站不住了，瘫倒在一个角落，他的血从背后汩汩而出，染红了背后布满弹孔的墙。
卡巴耶夫听着门外的枪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望着窗外，以及窗户下的那个手柄。他知道按下那个手柄意味着什么，不过，冬妮娅和安娜会平安吗……
“哐哐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人在砸门。
卡巴耶夫把手搭在手柄上，稍稍握紧了些。
“里边还有人！”
“让我来！”
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然后就是开枪的声音。
可是门早就被他用钢板堵上了，所以，只是听见钢板铛铛地在响。
“舒尔茨少校！”砸门的一名士兵向上级报告，“房间里面有人，可是门打不开！”
“哦？”舒尔茨走到门前，“里面的人，你不打算投降吗？”
没反应。
“哼，”舒尔茨撇撇嘴，刚想说些什么，却感觉脚底下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