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erAsh】烟火
烟火
赠一位郑州友人
街边的水果店放着华晨宇的《烟火里的尘埃》。
年轻的老板娘哼着曲调，把一颗颗诱人的苹果摆放到货架上面。
随着一阵行李箱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个顶着大光头的男人由远及近。
这个男人很奇怪，随意地问了问几种水果的价钱，然后又随便地用几种水果组成一篮果篮。
去看望病人。他如是说到。
当水果店的音乐自动切换到了下一曲的时候，男人向着老板娘笑了笑，提着果篮和脚步，还有行李箱拖沓的声音远去。
老板娘记住了这个微笑，阳光下，像烟花绽放般的笑容。
不远处，那个身影缓缓地走进了医院。
这一天，医院也迎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这位病人顶着一个大光头，淡定自若地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并且很快地被主治医师打下了一副病危通知书。
一群人慌忙地冲进病房的时候，这个光头正笑着看着手机，插着针管的左手还毫不顾忌地捏着一瓶酸奶。
喂，你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长发的男人，皱着眉头地盯着这位光头男人。
许年，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靠在门框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床上还在吮吸酸奶的光头男人。
许年，也就是那个光头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癌症啊，有什么回事。
房间内站着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整个病房气氛有些凝重。
好好配合治疗，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临走时，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
隔壁床是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姑娘。
这位姑娘经常对着手机哭。
当许年准备开口想要去问她的时候。
我还有十三天。
这是女孩对许年说的第一句话。
女孩脸色苍白，有些空洞的眼神穿过床与床之间的空隙，然后投射在许年的身上。
真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时候。
许年张嘴哈哈大笑起来，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从旁边的花篮里面拿出了一颗苹果，也没有洗过就大大地咬了一口。
女孩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又恢复了从来的神情，空洞的眼神又转移到了天花板上。
女孩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又是一天清晨，水果店又迎来了那位光头客人。
病人挺喜欢苹果的，这次多买一些。
这位光头客人依旧像之前那样笑着，和老板娘那天记住的笑容一模一样。
挺好的，苹果挺甜的。光头客人说着，熟练地把一颗颗苹果捡进果篮。
老板娘饱含深意地看着他的光头，也看着他的笑颜。
望着那位提着果篮，缓缓去向医院的男人，老板娘微微一笑，然后弯腰从箱子里捡出苹果，填补上了被拿走的地方。
水果店的音响里面，又开始悄悄地放起了那首《烟火里的尘埃》。
吃苹果吗？
许年从篮子里面拿出一颗苹果，递给了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谢谢。
女孩双手捧起那颗苹果，有些颤抖地凑到嘴边。
你吃苹果从来不洗的吗？女孩问。
其实我更喜欢削皮。许年笑了笑，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把水果刀。
女孩盯着水果刀，沉默不语。
我想看郑州的雪。女孩说。
那我带你去看郑州的雪。许年说。
郑州初雪的那一天。
一个光头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躲过了所有医生和护士的视线，悄悄地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医院背后的小广场。
因为下雪的缘故，好多人站在窗口观望着，但没有人像这个光头男人一样，衣衫单薄地站在雪中。
看，下雪了。许年说。
嗯，下雪了。怀中的女孩说。
真好。女孩说。
那是郑州下雪的第一天。
也是女孩看雪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清晨，当许年和楼道里的一位小朋友挥手作别之后，回过身来看见一位身着体面的男人正注视着他。
您好？许年说。
男人面有愁容，面部肌肉有些抽搐，最后仿佛化成了一丝悲哀。
谢谢你。男人说。
许年恍然，探头进病房，看了看空空的隔壁床，笑道：烟花虽然短暂，可也有辉煌的那一刻。
一束鲜花插进了许年床头的花瓶里。
窗外依旧飘着雪。
许年。一个柔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许年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那个女人。
我代他们来看你。
我知道。许年笑起来。
他坐起身子，注视起来那个女人。
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无所谓。女人说。
不笑，难道叫我哭吗？许年扬眉。
女人沉默。
帮我去买点苹果吧，就在医院不远处的水果店。最后还是许年打破了尴尬。
女人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许年回过头，隔壁床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摇着头笑着看向他。
许年回以一个苦笑。
不一会儿，女人回来了。
她把果篮放在床头。
别想太多，成全别人是一种美德。许年说。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女人叹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天晚上，许年偷偷摸摸地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箱子。
这是？隔壁床的男人问。
走，上天台。许年喊了一声。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上天台。
一人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罐啤酒。
男人有些激动地扣开拉环，贪婪地喝了一大口。
我不想辜负她。许年说。
我也给不了她幸福。许年说。
男人痛饮的进度慢了些，但是仍旧一口喝光了一罐。
我老婆死了。男人斜斜地看了许年一眼，然后又拿出一罐啤酒，扣开拉环，继续说道。
是车祸。男人露出惆怅，在微微飘雪的夜里。
生命就是这么渺小，渺小到一碰就碎。许年道。
要过年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年的烟火。男人说。
我也好想看看烟火。许年看向天空，站起身来，踢倒了一堆易拉罐瓶子。
可是就算是再乐观的人，也会有面对悲伤的那天。
许年看了一眼旁边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还有他嘴角的微笑。
许叔叔！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病房内的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十七八岁女孩从门外跑进来。
丫头，好久不见。许年躺在床上，有些慵懒地看向过来的女孩。
爸爸，我来看你了。女孩也不生分地坐在许年床边，靠近隔壁床男人那一面。
中年男人满脸沟壑的脸上，却是难得地挤出一丝慈爱。
许叔叔，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女孩从背包里面拿出一张画板，画板上夹着许多张速写纸。
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子，从中拿出一张速写纸。
许年接过来。
画上是许年的素描图，女孩甚至别有用心地突出了许年的光头。
许年有些哭笑不得，但脸上却依旧挂着轻轻的微笑。
丫头，我可能不能陪你过年了。许年说。
女孩眼神闪过毫不掩饰地黯然。
好。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许年的时候，许年已经沉沉睡去。
许叔叔，快醒醒，过年了！耳边传来女孩兴奋的声音。
许年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轮椅上。
许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努力地睁着眼睛。
他们来到了天台，来到了那堆甚至还没有被打扫过的啤酒罐周围。
许叔叔，看，烟花！女孩哈着白气，激动地望着天空。
许年用力地抬起头。
在那一丝失望还没有占据他的双眸之前，一朵烟花已经在他瞳孔中绽放。
他仿佛看到了身边女孩眼中的希冀，看到了楼下那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和他的朋友们含着泪在对着他用力地呼喊新年快乐，看到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第一次看到郑州初雪的眸子，看到了那天啤酒罐的反射下，那个男人眼里的坚定。
我曾经像她初雪未染般地爱过，
也曾经像他大梦初醒地拥抱着，
但是否还有人会记得，像我这般的烟火？
这一篇呢是我写于2019年的新年伊始
写给我一位郑州的友人
是一个关于癌症的故事
中间一直在想着《滚蛋吧肿瘤君》
哼着《打上花火》
希望那位有癌症的朋友 一路走好
希望更多癌症患者能够和许年一样 对生活充满希望
并将这份希望传递给更多的人
疾病无情 人间有爱
赠一位郑州友人
街边的水果店放着华晨宇的《烟火里的尘埃》。
年轻的老板娘哼着曲调，把一颗颗诱人的苹果摆放到货架上面。
随着一阵行李箱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个顶着大光头的男人由远及近。
这个男人很奇怪，随意地问了问几种水果的价钱，然后又随便地用几种水果组成一篮果篮。
去看望病人。他如是说到。
当水果店的音乐自动切换到了下一曲的时候，男人向着老板娘笑了笑，提着果篮和脚步，还有行李箱拖沓的声音远去。
老板娘记住了这个微笑，阳光下，像烟花绽放般的笑容。
不远处，那个身影缓缓地走进了医院。
这一天，医院也迎来了一位奇怪的病人。
这位病人顶着一个大光头，淡定自若地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并且很快地被主治医师打下了一副病危通知书。
一群人慌忙地冲进病房的时候，这个光头正笑着看着手机，插着针管的左手还毫不顾忌地捏着一瓶酸奶。
喂，你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一个长发的男人，皱着眉头地盯着这位光头男人。
许年，你说说吧，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靠在门框上，一脸冷漠地看着床上还在吮吸酸奶的光头男人。
许年，也就是那个光头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癌症啊，有什么回事。
房间内站着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整个病房气氛有些凝重。
好好配合治疗，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临走时，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
隔壁床是一个二十出头岁的姑娘。
这位姑娘经常对着手机哭。
当许年准备开口想要去问她的时候。
我还有十三天。
这是女孩对许年说的第一句话。
女孩脸色苍白，有些空洞的眼神穿过床与床之间的空隙，然后投射在许年的身上。
真好，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时候。
许年张嘴哈哈大笑起来，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从旁边的花篮里面拿出了一颗苹果，也没有洗过就大大地咬了一口。
女孩看着他愣了愣，然后又恢复了从来的神情，空洞的眼神又转移到了天花板上。
女孩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又是一天清晨，水果店又迎来了那位光头客人。
病人挺喜欢苹果的，这次多买一些。
这位光头客人依旧像之前那样笑着，和老板娘那天记住的笑容一模一样。
挺好的，苹果挺甜的。光头客人说着，熟练地把一颗颗苹果捡进果篮。
老板娘饱含深意地看着他的光头，也看着他的笑颜。
望着那位提着果篮，缓缓去向医院的男人，老板娘微微一笑，然后弯腰从箱子里捡出苹果，填补上了被拿走的地方。
水果店的音响里面，又开始悄悄地放起了那首《烟火里的尘埃》。
吃苹果吗？
许年从篮子里面拿出一颗苹果，递给了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谢谢。
女孩双手捧起那颗苹果，有些颤抖地凑到嘴边。
你吃苹果从来不洗的吗？女孩问。
其实我更喜欢削皮。许年笑了笑，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把水果刀。
女孩盯着水果刀，沉默不语。
我想看郑州的雪。女孩说。
那我带你去看郑州的雪。许年说。
郑州初雪的那一天。
一个光头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躲过了所有医生和护士的视线，悄悄地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医院背后的小广场。
因为下雪的缘故，好多人站在窗口观望着，但没有人像这个光头男人一样，衣衫单薄地站在雪中。
看，下雪了。许年说。
嗯，下雪了。怀中的女孩说。
真好。女孩说。
那是郑州下雪的第一天。
也是女孩看雪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清晨，当许年和楼道里的一位小朋友挥手作别之后，回过身来看见一位身着体面的男人正注视着他。
您好？许年说。
男人面有愁容，面部肌肉有些抽搐，最后仿佛化成了一丝悲哀。
谢谢你。男人说。
许年恍然，探头进病房，看了看空空的隔壁床，笑道：烟花虽然短暂，可也有辉煌的那一刻。
一束鲜花插进了许年床头的花瓶里。
窗外依旧飘着雪。
许年。一个柔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许年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向那个女人。
我代他们来看你。
我知道。许年笑起来。
他坐起身子，注视起来那个女人。
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无所谓。女人说。
不笑，难道叫我哭吗？许年扬眉。
女人沉默。
帮我去买点苹果吧，就在医院不远处的水果店。最后还是许年打破了尴尬。
女人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许年回过头，隔壁床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摇着头笑着看向他。
许年回以一个苦笑。
不一会儿，女人回来了。
她把果篮放在床头。
别想太多，成全别人是一种美德。许年说。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女人叹息，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天晚上，许年偷偷摸摸地从外面抱回来一个箱子。
这是？隔壁床的男人问。
走，上天台。许年喊了一声。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上天台。
一人从箱子里面拿出一罐啤酒。
男人有些激动地扣开拉环，贪婪地喝了一大口。
我不想辜负她。许年说。
我也给不了她幸福。许年说。
男人痛饮的进度慢了些，但是仍旧一口喝光了一罐。
我老婆死了。男人斜斜地看了许年一眼，然后又拿出一罐啤酒，扣开拉环，继续说道。
是车祸。男人露出惆怅，在微微飘雪的夜里。
生命就是这么渺小，渺小到一碰就碎。许年道。
要过年了，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年的烟火。男人说。
我也好想看看烟火。许年看向天空，站起身来，踢倒了一堆易拉罐瓶子。
可是就算是再乐观的人，也会有面对悲伤的那天。
许年看了一眼旁边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还有他嘴角的微笑。
许叔叔！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病房内的两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十七八岁女孩从门外跑进来。
丫头，好久不见。许年躺在床上，有些慵懒地看向过来的女孩。
爸爸，我来看你了。女孩也不生分地坐在许年床边，靠近隔壁床男人那一面。
中年男人满脸沟壑的脸上，却是难得地挤出一丝慈爱。
许叔叔，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女孩从背包里面拿出一张画板，画板上夹着许多张速写纸。
女孩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子，从中拿出一张速写纸。
许年接过来。
画上是许年的素描图，女孩甚至别有用心地突出了许年的光头。
许年有些哭笑不得，但脸上却依旧挂着轻轻的微笑。
丫头，我可能不能陪你过年了。许年说。
女孩眼神闪过毫不掩饰地黯然。
好。女孩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许年的时候，许年已经沉沉睡去。
许叔叔，快醒醒，过年了！耳边传来女孩兴奋的声音。
许年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轮椅上。
许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努力地睁着眼睛。
他们来到了天台，来到了那堆甚至还没有被打扫过的啤酒罐周围。
许叔叔，看，烟花！女孩哈着白气，激动地望着天空。
许年用力地抬起头。
在那一丝失望还没有占据他的双眸之前，一朵烟花已经在他瞳孔中绽放。
他仿佛看到了身边女孩眼中的希冀，看到了楼下那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和他的朋友们含着泪在对着他用力地呼喊新年快乐，看到了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第一次看到郑州初雪的眸子，看到了那天啤酒罐的反射下，那个男人眼里的坚定。
我曾经像她初雪未染般地爱过，
也曾经像他大梦初醒地拥抱着，
但是否还有人会记得，像我这般的烟火？
这一篇呢是我写于2019年的新年伊始
写给我一位郑州的友人
是一个关于癌症的故事
中间一直在想着《滚蛋吧肿瘤君》
哼着《打上花火》
希望那位有癌症的朋友 一路走好
希望更多癌症患者能够和许年一样 对生活充满希望
并将这份希望传递给更多的人
疾病无情 人间有爱
火影宇智波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