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169）
——她没有选择普通的人生——
门外只有少女的喘息声，看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椋子的表情则甚是快意，好像揭破自己的倒霉经历也很愉悦。她的长发多处凌乱，用磨损严重的发带松松垮垮束在一起，身着的春季款水手服也堆积着不显眼的污迹。对话的暂时中止给了她思绪飞驰的空闲，椋子想起不久前的一天，她被蛮横地推向前方，摔进一个泛着凉丝丝潮气的空间。沉重的门扉轰鸣着在身后撞上，女孩咬着牙忍痛坐起来，用直到刚才都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扯掉头上蒙的黑袋子。不强的光线下，椋子将房间的布置细细看清，舒心地叹一口气，扔掉袋子开始揉搓酸痛的手腕。打前站的荒魂使者将她押送到这里，荒魂的头子则去恐吓当地的负责人，也许现在还在干这事吧——椋子头枕双臂，一边翘着腿躺下一边想着。
之后的每天有人来送饭两次，饭菜味道还不错，有岐阜县料理的特色。房间的布置并非为了供人长住，但住下来的体验比之前被囚禁的地方好多了。椋子身陷的囹圄种类庞杂，有时是破旧的高脚屋，有时是废弃的防空洞，还有些时候干脆是森林里的土洞。至少这里没有咬耳朵的老鼠和吃尸体的蠕虫，也不会沾上虱子和跳蚤招致荒魂式清洁身体。椋子一度产生了懒洋洋的想法，就在这里长期当个囚犯也不错。可脑海中警醒的一部分区域提醒她，现在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要是不想被裹挟而死，就得想好脱身的对策……
“那么，可以继续上次聊天的内容了吗？”门外的舞衣整理好情绪，沉着地发问，“你身为普通高中的学生，突然开始进行刀使练习，然后应该发现这一行动的契机了对吧？”椋子从无声笑到轻声再到大声，手托着脸说：“你真是个机灵的姑娘，这种情节就像有套路，该发生时就会上演。没错，我这个走野路子的刀使很快接触到一桩事实，就是它促使我成为反对管理局的一介浪人——”
窒闷的傍晚，留着干练短发的少女步入一个拥挤的房间。她头一次感到这里过于狭小，或许是因为容纳的秘密太过巨大。“我妈妈到底是什么人？”椋子不客气地问道，下意识地拉松校服的领口，“至少不是你，我目前只知道这个。”
被她质问的人没有回头，继续忙手头的家务，口气也丝毫没有受刺激的印痕：“看来你已经从冲击性的事实中恢复了？也好，他们帮我省了事，不用在亲口告诉你真相的时候看你哭鼻子了！”椋子眼皮一翻，克制自己没有动怒：“谁会哭还不一定呢！不过换成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觉得我跟你是天造地设的母女，十几年足够把我养成你的形状了！”
被她称呼为“你”约有几年时间的女人这才停住不动，慢慢转过身。她身材敦实肌肉发达，粗大的眉眼显然不算漂亮。椋子换了个思路重新打量这张脸，马上发现女子跟自己非常不像。她被那双有神的眼睛回瞪，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偏过头哼起了歌。母亲刻意放慢动作擦干了双手，一阵风似地走向里间，经过少女身边时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进去。椋子手腕被凉凉的手指夹得生疼，脚下却不敢耽误，跟着前者来到公寓深处。
松开女儿后，女人轻轻跳起顶开天花板上的一块顶篷，随手搬来一个高脚凳噌噌站上去。椋子自觉扶住凳子，疑惑地看着她把头和胳膊都伸到天花板上头去。翻找了一段时间，中年女子轻声咳嗽着跳到地板上，带下来一阵灰尘。椋子不高兴地撇撇嘴，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到母亲拿下来的东西上。后者先抬手赶开急着凑上来的女孩，再细心地将包裹材料揭开，打开上锁的匣子，将内容物一件件取出来摆开。
“文字材料没什么意思，我总结一下说给你听，先看照片吧！”母亲头也不抬地整理其余几件，示意椋子去翻看一张照片。少女将它拿起来仔细观察，相纸的白边些微泛黄，彩色画面则有些褪色不正。照片上只有一个人物：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抱着用碎花纹样的包袱皮包着的细长物体，穿着一套黄色为主调的制服。椋子细细端详，发现女生灿烂的笑容仿佛具有穿越时空的感染力，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心底，唤起陌生的熟悉感。她已然得出了一个答案，为防万一还是疑惑地问：“这个人的长相和我有些相似，是谁？”
基本完成手头事情的母亲轻声嗤笑：“都到这一步了，还怕我诳你不成？反过来看看底下吧，她就是你刚才要找的人！”椋子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翻到背面，只见下端附近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温婉秀丽的第一印象很像女名。她定定看了好几遍，用猜测的语气问：“我的生母是刀使？她还在世吗？如果在为什么不来见见我？那么果然还是……”
坐实身份的养母抬高视线，平静地说：“你这么敏锐确实能少很多麻烦。对，她在长船担任刀使一直到高中，整个人生里只见过你一面——就是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因为难产，很快她就不在了。”她顿了一下，迅速接上：“你的生父来过几次，就是哲郎叔叔。他总是忙于组织的工作脱不开身，最后也死在上边，所以你近几年没再见过他！”椋子瞪着女人的脸，起初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又变为接受了一切的镇定。她拿过一张打开的死亡证明，先念后问：“生卒年：昭和五十六年—平成十一年。她为什么这么急着把我生下来，又为什么这么快离我而去呢？”感情平淡地像在说他人的事。
女人的话声如抽丝剥茧，隐含着不愿揭开的痛苦：“跟刀使学校的不一样，你课本上只提了几句相模湾大灾变对吧？因为说得太详细会给政府添乱。你妈那时就是支援镰府的部队成员，在不必要的战斗中受了重创，固然没有外伤，但检测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体撑不住了。她没有带荣誉就退役了，怀着要过普通生活的信心，连婚也不结就有了你。”她轻轻抬手捂住口鼻，沉声继续道：“她和你爸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妒火中烧，只恨自己不是男儿。后来见到她临别时的表情，又看到小小的你，我突然又觉得身为女人是无比的幸事。”
椋子的手慢慢垂下，手指松开，不想抓住任何东西。她直勾勾地盯着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女性，确认那张一贯固执倔强的脸此刻写满柔软的情愫，一直目光犀利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斑，这只能是某种咸味液体有感而发的结果……
半秃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迎接早已定好来访时间的客人。后者却没有按之前的流程换上运动服，仍套着水手服挎着书包，背后露出长长的黑色体育用具包。男人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脸，森然一笑：“显然你问过你妈了，话就能说明白喽！别干站着听，坐吧！”椋子面无表情地走向他手指的方向，搬过一个马扎来摆好坐上去。
男子整理着话头，慢悠悠地开讲：“她跟你说过了吧？你父亲是组织里的人，其实你两个母亲也是，我也是。”见少女的神色并无受惊之意，他便更为放心地说：“生你的母亲能进入五箇传当上刀使，都是组织的安排。平成初年我们的行动陷入低谷，领导层有人想到打入敌人内部的作战方案，你母亲是极少数成功保持长期活跃的卧底之一。只是这套计划到最后就缺少了一场真正的作战，导致它没有产生任何为人所知的结果，只剩下一些仅供参考却没人利用的情报作为遗产。指派你妈妈入学的领导，一个个都不在了。”
讲到此处，他神色有些凄然，从衣襟里摸出一根烟夹进唇间，又马上抽出来揣进兜里。椋子不动声色的注视下，他又开始讲述：“你母亲没做过什么破坏活动，这是计划规定的。但她志愿参加长船的增援部队，则是计划外的行为。为了方便入学选中的她的家庭，不是长期参与运动和斗争的世家，到她父母这一代才成为组织的同情者。她学得很快，觉悟飞速提高，对理想信念的贯彻很到位，最后也是为了拯救尽可能多的人民才加入那场战斗。”男子的目光越过椋子头顶，探向未知的远方：“我有时也希望她没有去，如此还能平安退役。但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坚信她的行动真正符合了组织的纲领，她是赤羽的楷模，而且并非无人歌颂的英雄——我和养大你的母亲都将终生记住她的事迹。不管是出于组织的安排还是我们的真心，我们都准备一直照顾你。”
下期预告：打破这寂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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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只有少女的喘息声，看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椋子的表情则甚是快意，好像揭破自己的倒霉经历也很愉悦。她的长发多处凌乱，用磨损严重的发带松松垮垮束在一起，身着的春季款水手服也堆积着不显眼的污迹。对话的暂时中止给了她思绪飞驰的空闲，椋子想起不久前的一天，她被蛮横地推向前方，摔进一个泛着凉丝丝潮气的空间。沉重的门扉轰鸣着在身后撞上，女孩咬着牙忍痛坐起来，用直到刚才都被绑在背后的双手扯掉头上蒙的黑袋子。不强的光线下，椋子将房间的布置细细看清，舒心地叹一口气，扔掉袋子开始揉搓酸痛的手腕。打前站的荒魂使者将她押送到这里，荒魂的头子则去恐吓当地的负责人，也许现在还在干这事吧——椋子头枕双臂，一边翘着腿躺下一边想着。
之后的每天有人来送饭两次，饭菜味道还不错，有岐阜县料理的特色。房间的布置并非为了供人长住，但住下来的体验比之前被囚禁的地方好多了。椋子身陷的囹圄种类庞杂，有时是破旧的高脚屋，有时是废弃的防空洞，还有些时候干脆是森林里的土洞。至少这里没有咬耳朵的老鼠和吃尸体的蠕虫，也不会沾上虱子和跳蚤招致荒魂式清洁身体。椋子一度产生了懒洋洋的想法，就在这里长期当个囚犯也不错。可脑海中警醒的一部分区域提醒她，现在的局面持续不了多久，要是不想被裹挟而死，就得想好脱身的对策……
“那么，可以继续上次聊天的内容了吗？”门外的舞衣整理好情绪，沉着地发问，“你身为普通高中的学生，突然开始进行刀使练习，然后应该发现这一行动的契机了对吧？”椋子从无声笑到轻声再到大声，手托着脸说：“你真是个机灵的姑娘，这种情节就像有套路，该发生时就会上演。没错，我这个走野路子的刀使很快接触到一桩事实，就是它促使我成为反对管理局的一介浪人——”
窒闷的傍晚，留着干练短发的少女步入一个拥挤的房间。她头一次感到这里过于狭小，或许是因为容纳的秘密太过巨大。“我妈妈到底是什么人？”椋子不客气地问道，下意识地拉松校服的领口，“至少不是你，我目前只知道这个。”
被她质问的人没有回头，继续忙手头的家务，口气也丝毫没有受刺激的印痕：“看来你已经从冲击性的事实中恢复了？也好，他们帮我省了事，不用在亲口告诉你真相的时候看你哭鼻子了！”椋子眼皮一翻，克制自己没有动怒：“谁会哭还不一定呢！不过换成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觉得我跟你是天造地设的母女，十几年足够把我养成你的形状了！”
被她称呼为“你”约有几年时间的女人这才停住不动，慢慢转过身。她身材敦实肌肉发达，粗大的眉眼显然不算漂亮。椋子换了个思路重新打量这张脸，马上发现女子跟自己非常不像。她被那双有神的眼睛回瞪，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偏过头哼起了歌。母亲刻意放慢动作擦干了双手，一阵风似地走向里间，经过少女身边时一把抓住她的手拉进去。椋子手腕被凉凉的手指夹得生疼，脚下却不敢耽误，跟着前者来到公寓深处。
松开女儿后，女人轻轻跳起顶开天花板上的一块顶篷，随手搬来一个高脚凳噌噌站上去。椋子自觉扶住凳子，疑惑地看着她把头和胳膊都伸到天花板上头去。翻找了一段时间，中年女子轻声咳嗽着跳到地板上，带下来一阵灰尘。椋子不高兴地撇撇嘴，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到母亲拿下来的东西上。后者先抬手赶开急着凑上来的女孩，再细心地将包裹材料揭开，打开上锁的匣子，将内容物一件件取出来摆开。
“文字材料没什么意思，我总结一下说给你听，先看照片吧！”母亲头也不抬地整理其余几件，示意椋子去翻看一张照片。少女将它拿起来仔细观察，相纸的白边些微泛黄，彩色画面则有些褪色不正。照片上只有一个人物：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抱着用碎花纹样的包袱皮包着的细长物体，穿着一套黄色为主调的制服。椋子细细端详，发现女生灿烂的笑容仿佛具有穿越时空的感染力，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心底，唤起陌生的熟悉感。她已然得出了一个答案，为防万一还是疑惑地问：“这个人的长相和我有些相似，是谁？”
基本完成手头事情的母亲轻声嗤笑：“都到这一步了，还怕我诳你不成？反过来看看底下吧，她就是你刚才要找的人！”椋子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翻到背面，只见下端附近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温婉秀丽的第一印象很像女名。她定定看了好几遍，用猜测的语气问：“我的生母是刀使？她还在世吗？如果在为什么不来见见我？那么果然还是……”
坐实身份的养母抬高视线，平静地说：“你这么敏锐确实能少很多麻烦。对，她在长船担任刀使一直到高中，整个人生里只见过你一面——就是把你生下来的时候。因为难产，很快她就不在了。”她顿了一下，迅速接上：“你的生父来过几次，就是哲郎叔叔。他总是忙于组织的工作脱不开身，最后也死在上边，所以你近几年没再见过他！”椋子瞪着女人的脸，起初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又变为接受了一切的镇定。她拿过一张打开的死亡证明，先念后问：“生卒年：昭和五十六年—平成十一年。她为什么这么急着把我生下来，又为什么这么快离我而去呢？”感情平淡地像在说他人的事。
女人的话声如抽丝剥茧，隐含着不愿揭开的痛苦：“跟刀使学校的不一样，你课本上只提了几句相模湾大灾变对吧？因为说得太详细会给政府添乱。你妈那时就是支援镰府的部队成员，在不必要的战斗中受了重创，固然没有外伤，但检测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体撑不住了。她没有带荣誉就退役了，怀着要过普通生活的信心，连婚也不结就有了你。”她轻轻抬手捂住口鼻，沉声继续道：“她和你爸出双入对的时候，我妒火中烧，只恨自己不是男儿。后来见到她临别时的表情，又看到小小的你，我突然又觉得身为女人是无比的幸事。”
椋子的手慢慢垂下，手指松开，不想抓住任何东西。她直勾勾地盯着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女性，确认那张一贯固执倔强的脸此刻写满柔软的情愫，一直目光犀利的双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斑，这只能是某种咸味液体有感而发的结果……
半秃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迎接早已定好来访时间的客人。后者却没有按之前的流程换上运动服，仍套着水手服挎着书包，背后露出长长的黑色体育用具包。男人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脸，森然一笑：“显然你问过你妈了，话就能说明白喽！别干站着听，坐吧！”椋子面无表情地走向他手指的方向，搬过一个马扎来摆好坐上去。
男子整理着话头，慢悠悠地开讲：“她跟你说过了吧？你父亲是组织里的人，其实你两个母亲也是，我也是。”见少女的神色并无受惊之意，他便更为放心地说：“生你的母亲能进入五箇传当上刀使，都是组织的安排。平成初年我们的行动陷入低谷，领导层有人想到打入敌人内部的作战方案，你母亲是极少数成功保持长期活跃的卧底之一。只是这套计划到最后就缺少了一场真正的作战，导致它没有产生任何为人所知的结果，只剩下一些仅供参考却没人利用的情报作为遗产。指派你妈妈入学的领导，一个个都不在了。”
讲到此处，他神色有些凄然，从衣襟里摸出一根烟夹进唇间，又马上抽出来揣进兜里。椋子不动声色的注视下，他又开始讲述：“你母亲没做过什么破坏活动，这是计划规定的。但她志愿参加长船的增援部队，则是计划外的行为。为了方便入学选中的她的家庭，不是长期参与运动和斗争的世家，到她父母这一代才成为组织的同情者。她学得很快，觉悟飞速提高，对理想信念的贯彻很到位，最后也是为了拯救尽可能多的人民才加入那场战斗。”男子的目光越过椋子头顶，探向未知的远方：“我有时也希望她没有去，如此还能平安退役。但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坚信她的行动真正符合了组织的纲领，她是赤羽的楷模，而且并非无人歌颂的英雄——我和养大你的母亲都将终生记住她的事迹。不管是出于组织的安排还是我们的真心，我们都准备一直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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