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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时钟塔》(上)

2023-03-27型月 来源:百合文库
这一年的冬天,一名魔术师被发现已经身亡。虽然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他是负责一间规模不大的研究楼的馆长,而他的尸体也正是在这栋研究楼的馆长室被发现的。死因据说是肢体被切断导致的休克死。
 虽然现场情况显示这是一宗他杀案,不过从事件发生的一周前开始,都没有人造访过案发现场。于是他的死就这样因为没有嫌疑人而被处理为了自杀。
 尽管令人费解,但既然身为魔术师,会有这样的结局也并不令人意外。
 仿佛自杀般的他杀也好,像他杀般的自杀也好,在他们的世界里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参加哀悼的人们对这起事件本身没有过任何的疑问,不过到了下葬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解。
 因为在故人生前就已经自己预备好的墓碑上,居然刻着三个人的灵牌。
01 夏天 伦敦郊外 时钟塔十一号区
在午后耀眼的阳光下,我瞇着眼在古老的街道间穿行。
 英国的气候要比日本来得干燥。由于湿气不重,就算日照再强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也不容易出汗。
 我脱下披着的外套,单手拿着地图朝着目的地进发。
 砖块和石头筑造的街道。
 十二世纪的建筑在这里依然保存完好,处处一派中世纪和现代交织混杂的景象。
 由超过四十栋的学生宿舍(College)、数量过百的学术楼,以及为该处居民带来滋润的商业所构成的城镇。
 魔术协会发祥之地,名副其实的现代魔术世界中心,魔术师们的大本营。
 时隔数年,我再次踏上了这座人们带着敬意与畏惧称呼为“时钟塔”的城市。
「从这开始就是罗克斯洛特……真不愧是最弱的十一科,街上毫无造作之处啊。还真有那群赚不来钱的考古学者的风格」
 时钟塔这个都市根据每一个院系、部门,城镇的建筑都会各有不同。
 魔术协会把神秘学分为十二个领域,换句话说,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各个院系的特色的写照。
 由十二个君主(Lord)所管理的十二个院系。
 十二个领域以堪称必需的全体基础(魔术全体的共通常识、地脉、大源学)作为Ⅰ,继而分别是个体基础(Ⅱ)、降灵(Ⅲ)、矿石(Ⅳ)、动物(Ⅴ)、传承(Ⅵ)、植物(Ⅶ)、天体(Ⅷ)、创造(Ⅸ)、诅咒(Ⅹ)、考古学(Ⅺ)、现代魔术论(Ⅻ),是决定魔术师生存形式的研究方针。
 虽说此外还有法政作为第十三个项目向志愿当政治家的人敞开大门,但由于那并非探求神秘的学问而是用来推动社会的学问,所以不被计入十二院系之内。
 大部分的魔术师都是学习全体基础(魔术全体的共通常识、类感魔术和感染魔术、地脉、大源学)约五年,然后按常规来说会进入各自家族继承下来的院系,又为了辅助和发展它而设籍于其他院系作为后备。
 我在院系上属于天体。
 虽然简单概括成了天体,但其中包括占星术、天体运行、神学等分支,所以很少会碰上修习课程跟自己完全相同的魔术师。
 另外,每个院系宿舍区(College)的内部是十分团结的,如果外人想要踏入自己院系的院子里,从个人之间的纷争演变成院系宿舍区之间的战争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我并不曾在时钟塔里待过,所以完全没有这种地盘意识。现在就这样子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在罗克斯洛特院系宿舍区阔步前行。
 这要是主流(由仿佛是从选民思想化身而成的巴托梅罗伊家所支配的个体基础)的院系宿舍区的话,我就要被私设宪兵包围了,不过这个罗克斯洛特是远离了魔术协会权力斗争的区划,因此没有这个危险。
 毕竟这里是一群除了考古学不干别的,纯粹的研究者的集团。事到如今不存在会把我捉起来从各方面对我找碴的人种。
「噢,到了到了。佛劳洛斯先生的研究楼。
 哎呀,比想象中要大啊。看来他找到了个财力雄厚的资助者呢」
 抵达目的地后,我打量起铁栅对面耸立在丰饶的花园中的建筑来。
 我原本以为会是一栋小巧玲珑的独户住宅,没想到实际居然是占地大约二百坪的巨型宅邸。在一介日本小市民的我看来就好像一座小小的城堡。
「他应该还有共事的研究者吧,要是能修建此等规模的工房的话明明会很成功的。
 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
 我把差点要破口而出的不吉言灵咽了回去。
 门上有写着“月底前谢绝来客”的告示牌。
 宅邸被高高的铁栅所围绕着。
 我清了清嗓子并重新戴好眼镜,以淑女应有的优雅按下了门铃。
02 雷夫·化勒的记录
―――魔术师的一生,就是为过去效劳。
过午时分的研究室。
 在堆得像山一样的测量器具和堆得像山一样的记录纸当中,雷夫·化勒今天依旧是连一秒也不愿休息,翻阅着过去的记录。
 雷夫是在这座宅邸里工作的研究者。
 男性。德国籍。雅利安裔。他像猫一样曲起细长的腰背,艰难而匆忙地在零乱的室内走来走去。
 如今他虽然被人奚落成“研究狂(注:原文此处用的是“虫”,和后文对应)”或是“足不出户的Chairman”(注:英文原意为主席,这里应是讽刺他整天坐在椅子上),其实他曾经也作为二十岁便到达了魔术四阶梯的祭位(Fes)的神童备受瞩目。
 然而在得到了祭位之后的二十年,雷夫将自己窝在十一科(罗克斯洛特),其后一直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馆长,今天早上也收到了区长的邀请。据说是有事商讨希望您务必出席。请问您意下如何?』
 安装在研究室里的扬声器响起了娇柔的女声。
 那是是雷夫的秘书兼起居照料人的声音。雷夫神经质地挠了挠脑袋,回头对着扬声器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还有什么意下如何不如何,没时间啊诺里琪! 外面的事情全部都给我推掉吧。我没有那种闲情逸致。能够花在私事上的时间只有当月的最后一天,从傍晚到就寝为止的四小时,你要我说多少遍才懂啊!?」
『哈啊。但是,据说这次是学园长也会大驾光临的,非常光荣的―――』
「管他的,要么你就请他吃你那些难吃死了的馅饼来赶走他! 再说了,学园长什么的不是连入学典礼也不露面的都市传说吗! 我啊,就是因为这里的极度放任主义才会留在时钟塔的! 可是那些无聊的交际居然越来越多,这不是和说好的不一样吗!」
『对此我深表赞同,不过您差不多也该意识到这就是人生了吧』
「那是对正常人而言吧! 受到世人所排斥的我有什么理由需要跟世人妥协! 总之给我推掉吧,还有尽可能地不要来干预我! 哪怕只有今天一天,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也好,绝对不要!」
『明白了。我就这样传达给区长』
 来自扬声器的声音的中断了。
 雷夫一面唉声叹气一面解读魔道书中的记述。令人觉得神经质的是,在刚才的对话中他的双眼也不曾停止过。
「啊啊,魔术师的一生真短。要是我生下来只有一个大脑该多好」
如你所见,雷夫是彻头彻尾的研究魔术师。
 仅仅在自己的理论、自己的魔术式上灌注心血。
 他对于除此以外的职责……实践魔术,构筑家族和血统,作为支配阶级增大势力的魔术师不由得感到厌恶。
 从雷夫看来他们是跟“普通的人类”没有太大不同的俗人。
 既然要解明神秘,便断不能在其中寻求人性。
 所谓魔术师就是脑子里只有魔术的生物,当中并没有富余的时间用来背负上“人生”这种重担。
 比方说,如今他正在解读的魔术书。
 对于魔术师而言,解读过去的魔术书并不仅仅是阅读理解。而是为了让只在该年代通用的神秘在这个时代里也能够重现出来,对其意思进行重新定义。
 就好像是把一种只能在以往实现的潮流改写成现代也能通用的潮流。
 假设解读这本书一页要花一个小时。在五百多页的书本上所耗费的天数就是二十多天。在研究楼里面,尚未被解读的书籍还剩下五百册。平均来说一年就是十二册。当五百册都解读完的时候便已经过了四年到五年的光阴。
 不,仅仅是这样的话倒还好。仅只解读一册的话事情就更加简单了。
 但是雷夫·化勒的职责并非“解读某本魔术书”,而是“解读某个大系”。必须把全部事情串连起来,将其当作相互间有着紧密连系的现象加以理解。
 如果魔术书A和魔术书B当中,在某个事项上出现了相异的见解的话,就必须再次检讨A的内容。
 解读的书本越多,重新定义所花费的时间便越多。而且还是天文数字一般的。
 当然,让雷夫感到伤脑筋的原因并不是“解读所需要的时间太过庞大而头晕眼花”。
 那是“正因为能够正确地推测全部解读完成所要花费的时间,所以才对自己寥寥无几的剩余时间感到恶心”。
「好短。太短了。我一个人的寿命根本不够用!」
魔术当中也有延缓老化或是暂时性返老还童的方法。
 然而,这些方法的平均极限充其量也只有百年。就算是魔术师也无法违抗寿命。
 所以他们会把愿望托付给子孙。魔术师们之所以传宗接代,完全都是为了让后人去继承“自己未能达成的宿愿”。
 按照魔术世界的一般说法,一名魔术师能够潜心从事自己的研究的时间据说只到五十年为止,其后的人生则是用来培育后继者……也就是“下一个跑手”。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啊! 他们既没有那样的闲暇,又没有那样的才能,更没可能有那样的志气! 再说了,我的子孙什么的根本信不过! 我的责任只有我才能达成……!」
 因此雷夫不会浪费时间。
 纵然已经理解光靠自己的寿命是绝对来不及的,却依然像这样粉骨碎身地埋头苦干做研究。在第三者看来他的决心一定无比悲壮吧。以明知不可能的觉悟,明知毫无意义,却依然拼命追寻着希望的蠢货。
“啊啊,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分身也好,那样我也能稍微过上一点有人情味儿的生活了!”
 不知不觉这成为了雷夫的口头禅。然而。
“……我倒不觉得啊。你不把后事托付于人不是因为你无法信赖子孙,纯粹是你很开心,所以想要自己一个人独占才对吧?”
「――――――唔」
 曾经,出现过一位如此反驳雷夫的口头禅的友人。
 雷夫那毫不间断一直游走着的视线稍微缓和了起来。
 说起来,如果要说自己曾经有过学生时代的话,那就只有和她同进午餐的时候了呢。
『百忙之中打搅万分抱歉,馆长。您现在有空吗?』
「什,什么啊!? 好忙啊,我可是快忙死了! 刚才也绝对没有分心!」
『哈啊。那么,有位不明所以的客人造访,我还是请她回去吧?』
「当然了。而且不明所以又是怎么回事。我连学园长都给打发了,你觉得我可能会把时间花在这个连预约都不懂,来历不明的玩意儿身上?」
『我只是保险起见来确认一下。那么就和平时一样―――』
「啊啊,等等。我也保险起见先问问。不懂得预约的野蛮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名字呢?」
『哈啊。她自称苍崎小姐,我连听都没听过,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我马上就赶她出去』
「―――喂你给我等等,我这就来! 门厅,不对,请她到馆长室来! 我马上就换好衣服赶过去! 听好了,要有礼貌地招待她,再泡一壶上等红茶! 啊啊,唯独别把你做的馅饼端出来啊!」
 雷夫慌张地跑进隔壁房间,穿上这几年都不曾套在身上的西装,梳理了下蓬乱的头发,用力地深呼吸一口之后走出了走廊。
 他的脸上充满着与数年不见的知己重聚的紧张,还有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期待。
 刚才的回想应该是上天的启示吧。
 苍崎。这是对雷夫·化勒而言唯一的朋友兼知己的名字。
 她受到了封印指定,成了执行部的目标,不要说是时钟塔内,就连进入英国都可能搭上性命,所以他这几年连她的音讯都没有。杰出的才能有时甚至会让自家人彼此敌对。
 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她居然回时钟塔了。而且还是来拜访自己!
 为了避免误解,事先注释一下,雷夫不存在恋爱情感。
 他纯粹只是为着拥有类似思维和技术的朋友拜访家门而高兴,对能够跟她彻夜长谈的可能性感到雀跃,而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了而已。 恋爱情感这种奢侈的东西,他的经验甚至不足以去理解。
「有失远迎! 数年不见,你的精确度没有下降吧,苍崎小姐?
 哎呀,肯定不会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 欢迎光临罗克斯洛特,能再次看到你充满着理智的眼镜形象真是欣喜万分!」
 雷夫草草地敲了下馆长室的门就立刻打开了房门。
 每天打扫却从未用过的馆长室里,有一位不到二十五岁的女性以凛然的姿势伫立着。她一边把头转过来,一边嫌碍事似地摘掉了她最具代表性的眼镜,冲雷夫露出了笑容。
「Hi~打扰你了,馆长先生。
 事出突然,我路费用完了,可以借我一点嘛?」
「居,居然是妹妹啊啊啊啊啊!!!!!」
四十岁大叔毫无成人风范地把椅子一脚踹飞。
 雷夫·化勒的梦,还没等到午睡的时间便烟消云散了。

苍崎小姐一身在满世界跑惯了的打扮。
 简朴的衬衫和穿旧了的牛仔裤。随便地披在身后的长长黑发。
 既没有衬托出女人味的化妆,也没有装饰打扮过的感觉。
 然而她看起来却充满无比的女性魅力。这大概是因为她所散发出的清凉感觉和完美的身段吧。
 仿佛加冕前糊里糊涂地穿着家居服就出门冒险的公主殿下。
 雷夫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这感想在十年后的今天,纵使时光流逝也未曾改变。
「……失敬了,我居然慌得手足无措,真是不像样。
 不过,那副眼镜是怎么回事。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模仿姐姐可是要不得的啊」
「只是普通的变装啊? 我在这儿会受到各种奇怪的敌视对吧」
「是吗。原来你以为自己的打扮仅靠一副眼镜就能蒙混过去啊。还是老样子的不懂得评价自己。稍微学习一下你姐姐的典雅和细腻吧」
「你这到底是要我模仿还是不要我模仿啊」
 苍崎小姐闹别扭似地撅起嘴唇。
 不愧是亲生姐妹,她的举止像极了雷夫所期待的她的姐姐。
 她们姐妹无论性格和生活方式都完全相反,但是在肉体方面有很多类似的部分。要是拆分成细微的部件重新组合的话,甚至能够弄出一具完全相同的造形(人体)。
「不过,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知道我对你看着就烦的吧。啊啊,你那个路费花光了的理由我还是信的。因为你就是那么缺乏计划性嘛」
「跟你讨钱只是顺便的啊。嗯,其实我也很震惊。刚才在接待处听说你还活着,我都在思忖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
「? 我活着有什么不对劲的?」
「对。你不是死了吗? 还写信通知我了不是吗? 因为来到了这里附近于是就顺路过来哀悼一下,才发现你还活得好好的嘛」
 啊啊,又来了吗。雷夫一阵头晕。
 身为馆长却几年来完全没有外出过,因此产生了这样的谣言。干脆真的变成为研究室的虫子的话,那该是多么的轻松啊。雷夫叹了一口气。
「常有的事啦,用不着次次都较真。再说了,如果我死了的话那是谁寄信给你的啊?」
「嗯。嘛,也对哈」
 苍崎小姐拿起桌上的象棋子,回答道。
「你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嘛。好啦,那就姑且检查一下吧。也不能排除我在不知不觉间死掉了变成了亡灵。那边有一面镜子吧。怎样? 映出了我的身影吗? 你懂的,就算实际没有映照出来,从幽灵本人看来也会像是映出了一样吧?」
「啊,映出了映出了。不如说你毫无疑问是活着的,你身体很健康啊。我也放心了。顺便也明白到了这一趟真是白费劲」
「那就好了。虽然我对你只有嫌恶感,不过对你的姐姐却有著作为同伴的亲爱之情。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回程的车票我可以通融一下。现金可以吗?」
「晚饭钱就够啦。比起这些―――现在还在继续吗?你的解读」
对于苍崎小姐的问题,雷夫·化勒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滞涩感。
 她从未曾对雷夫的研究表现出兴趣。
 雷夫也从未认同过她的生存方式。
 两者从初次见面起就是无法互相理解的关系。
 然而为何,事到如今要提出这样的问题呢。
「我记得,是测量过去的研究,来着?」
「是的。和你不一样,是极其一般的考古学。
 探索和调查残留下来的遗物,翻译成现代的常识。收集许多的物证,将自己认为绝对不会错的假说,构建到没有反驳余地的水准。
 考古学是正确地复原来自过去的讯息,使其复苏的学问。和观测星星一样啦。在观察宇宙的宽度时,你们会利用来自过去的光来测量距离吧?」
「正好相反呢。那是因为用来知晓现在的手段,除了观察几亿光年以外的光就别无他选而已。因为以现在的技术来说,借助“以往存在的东西”会比较确实」
「嗯,那就可以了。人类不仅仅是未来就连现在也无法得知。确实的东西就只有过去。通过接收来自过去的记录,我们便能够证明“现在为何存在于此”再实行变革。你听好了,未来这种东西就像测验卷的回答栏一样。就是仅仅等待着别人把自己填上的空白啊。重要的是填写它的人,空白(未来)本身没有任何价値」
 雷夫·化勒的人生,是为了填上那份空白而存在。
 正确地接收来自过去的警告,使其散布在这个时代里。
 让过去曾经存在的世界、定理在现代再次复刻。
 这就是雷夫的研究了。那是从诞生时开始便已确信着的天命,甚至不会对它的正确性产生怀疑。
「我的研究丝毫不变地仍然继续。将确实存在的过去记录和遗留下来就是我的人生。此后的―――二十二世纪以后的未来,对我来说是怎样都无所谓的考察。
 因为这种东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啊啊,是吗。我想起来了。所以我才跟你处不好啊。
 我比起过去更倾向未来派。听说人类过去的历史什么的就好像“敲打不倒翁塔”游戏一样,就算以百年为单位直接省略过去,目的地还是差不多的嘛」
「是呀。你是眼中只有未来的天然呆。虽然你应该很受那些喜欢新事物的魔术师欢迎,但对我来说根本就是瘟神。为了未来花费自己的时间这种事情,我连考虑也不想考虑」
「就像是“把地面堆高了结果到达了太阳”
 和“为了得到太阳而堆高了地面”的区别啊。
 不过,不都一样是野蛮的行为吗?」
「你说知晓真理的行为是野蛮?」
「既然是把不知道的东西、看不见的东西揭发出来,那当然是野蛮吧」
 也有一番道理。研究者之所以硬朗并不是因为做实验需要耐心,而是因为他们的本性顽强。
 他们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理由”。这种暴力的一面和征服者相似。
「……哼。那么我没有资格作为研究者呢。因为我不一样。我敏感,也不够硬朗。也没有闲暇去考虑未来。自己的理由什么的连想都没想过。单纯是因为,不这样做就活不下去而已」
 他的话承认了自己的缺点。
 但是雷夫的嘴角却带着微笑。
 那并非自嘲,而是对于不具人情味的自己的生存方式感到完全放心的笑容。
 她愕然地望着雷夫。
「不如说,更像是乐在其中的表情啊。
 的确你跟我完全相反,你的研究方针我也不感冒,不过被你用那样的表情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是因为收到一封奇怪的信,担心之下跑来看了,看来我是自寻烦恼呢」
 苍崎小姐把把玩着的象棋子放回桌上,正准备走出馆长室。
「什么啊,真恶心。那样的表情是怎样的表情啊?」
「我现在的表情啦。
 真是的,你说的事情和想的事情是分开来的。照这样子你只要还活着就会一直站在第一线吧。毕竟我看你在研究结束前是不会死的」
「是吗。不过,说不定真是那样呢。还活着就一直都是一线这句话说得好。令人感觉还有救赎。嗯,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改日来给我供上一些鲜花吧。午饭的债就那样一笔勾销」
 雷夫耸着肩,站在将要离开房间的她旁边向食堂走去,
「那么下次来的话给我好好把全名说出来啊。知道来客是妹妹你的话,我想不用你说我也会给你端一杯茶的」
 他说出了这般,不可能发生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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