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文库
首页 > 网文

【翟尹】《梦游/Sleepwalking》

2023-03-27翟尹正翟之宝翟正 来源:百合文库
《梦游》
他最近常有做梦。梦到了什么,醒过来大抵没一个记得。有时眼角是湿润的,那都是被扭成一团恨不得将血液都拧干的心脏疼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他只管认做一无所知。
那种时候,通常他就用手背使劲的往腮边一擦,擦掉那些始作俑者却还认定是毫无根据的痕迹。然后便起身洗漱更衣,并且踩着酒店的织布拖鞋下楼品尝丰盛的西式早餐,当做一切自然而然。
起司烙薄饼、通心粉卷青花、意面配沙拉,形色各异的面包:大的、小的;方的、圆的;黑的、白的;甚至还有掌心大小的汉堡,牛肉饼由厨师现煎出炉,夹在一剖两半放好西红柿薄片及奶酪的面包中间,以一根牙签作为固定支柱。
看来丰盛,但对他这个一路辗转数家酒店,每家大约住上一周左右的人来说,国外的餐食再有花样,万变不离其宗,总还是匮乏的,再说他还是一个骨子里讨厌匮乏的男人。饮食习惯与烹饪方法局限了食材的发挥,无论在哪家酒店,尽管款式不同,吃到嘴里都一个味儿,几乎没有区别。这让他渐渐有一丝不悦。
其实他也不是只在酒店过活,他走访名胜、街区、博物馆、画展、游乐园......看海登山。兴致缺缺的最后都在一门心思品尝各国佳肴。但说句心里话:尝鲜可以,时间久了因口味风俗不同,米其林餐厅也不过如此。尤其是英国和加拿大,温饱显得没什么价值,天气不好,餐食就更别提了。但至少有灵魂,前者有艺术,后者有自然,相得益彰。然而可惜的是,这慢慢无期的旅途却让他在好不容易舒张的情怀中再次悄无声息的紧促了起来。
他优越的理性一次次在张牙舞爪的感性面前败下阵来,他不知自己应该魂归何处?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未飞跃多个国家,只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罢了。他仿佛在同一个地方机械的梦游,反反复复,却尚未有醒来的霸气。
此时他又吃了一个同样乏味的热狗,番茄酱沁在香肠的肉汁里,咀嚼着,平铺直叙枯燥的口感让他有点反胃。他连忙喝下一口柠檬可乐,又酸又甜,带汽,像眼前夏威夷暮色赤橙卷着浪的海滩。看着那道即将被苍穹吞没的红光洗在每个人身上,金发小孩提着蓝色塑料水桶从他面前窜过去,忽的一阵咸的风将海浪推上来,孩子尖叫一声,橙色沙堡毁于一旦。白皮肤夫妇在背后笑了,并不打算帮忙。
不由一笑而过,他从沾满细沙的躺椅上坐起身,早已被烘干的沙砾从他有致的脊背粒粒滑落。折起墨镜,随便看了眼手机时间。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蓦然地想,这个点不知那个人在干什么?睡觉?赖床?吃饭?拍戏还是准备练车?或者打游戏熬夜看电影?再者与朋友喝早茶商量晚间的觥筹交错?
哪有那么多事情可做,但那个人就有那么多事情可做,还远不止这些。他的丰富像万花筒,唱歌的深邃,跳舞的帅气,驾车的英姿,演戏的觉悟态度......点点滴滴的七色光,却是有些让他忘不掉的。
因为他讨厌乏味,但却活得并不富饶。他是个体面人,风度也落俗,他念旧浪漫,简单还冲动,常常直言不讳。他热爱学习,即使这话现在说出来怎么听都像个笑话,他成了一个笑话,资本买卖者坐收渔翁之利下的一介笑话,甚至可以引经据典。他都时常会为此破涕而笑的,何况是他人。
可他确实爱学习,有时还很苛刻。就是急功近利了点。
他隐约记起纳博科夫曾说过:人如何掩藏自己远比如何展示自己更重要,掩藏是最机智的表达。相同道理的话他也对他说过,那个时候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别把心里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他没听,或者说,听过就忘。分明已经因此受过挫,那不用负责的暴力。可他还是喜欢说出来,估计只是不够痛,未能透彻认知吃一堑长一智。他忘了自己不得不给自己埋下的那颗定时炸弹,这是无何奈何的人性弱点。自己挖了坑,扯了谎,所有真实的努力都随着风向化为泡影,炸开了,全数炸开了,炸得他体无完肤。这次他明白了,他怪不得谁,他没法活得一尘不染,但他得以正直了。
这是好事儿,他这么好面儿的人,这么奋力证明自己的人,因为走得太急,肯定是得摔天大一个跟头的,天旋地转晕头砸脑。砸向深海,眼一闭,就像昏了过去。
于是他开始漫漫行程,海底两万里,游来游去。
然而可悲的是,他还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这么说可能有卖惨的嫌疑,毕竟他有很多朋友,和他,一样多。不同的是,他从来有所保留,这样安全,适度的距离不易产生误解与麻烦。他不想走进别人心里,解读本是件伤精费神的事。
可他还是破例了,对他。因为喜欢。
他很清楚自己喜欢他,近乎狂热。像梵高为高更疯狂画下向日葵的风采。他从没有如此热爱过一个人,哪怕对方身为同性。
他唇沿上方有痣,代表很有口福,所以他和他一拍即合。对吃有执念的人很容易走到一起,因为与生俱来对食物忠诚的触角。就算他们为了敬业对自己严苛起来节食二三十天也是常有的事。但正因如此,有些默契自然而成,不需要解释与理解。就像他们总能从不同事物中总结出相同的答案。十分难能可贵。
说起他,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就谈谈感受。对方是个细致温柔且真诚可爱的人,即使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很有男子气概。但他说过了,他是唯一一个对他说出“别把心里话直截了当说出来”的人。他有很巧妙的掩藏功底,最真实的伪装技巧。他是个不会把心事与悲伤流露在外的人。
可他不是,他心直口快。
在去年他为他点上生日蜡烛的时刻,他看着他的眼,对方瞳中有飘逸的火光在闪烁,像巫师的水晶折射出光彩。他诚然的笑着举起手机为他拍下一张照片之后轻倩的躲开他的目光,那一瞬间,他本能捉住他的腕说:尹正,我喜欢你。如同说出了一个生日愿望。
他看向他,眼中有喜色。他知道他也喜欢着他,一直都知道。但他还是慌,因为他知道那张照片中的目光已将他直白曝光,所以他不得不说出来。
如果非要问他喜欢他什么,那么他会答:顽皮。
因为他在他面前得以获得一同顽皮的的特权,这是在他人那里怎么也得不到的放纵。那个时候他才惊觉,原来自己其实如此渴望与另一个人交心,他的孤独从不值得骄傲。
不是为了果腹而凑合,讲究的饮食,是地道的食材与厨师的用心。说来讲去离不了一个“心”字,与他交心,他知道了真正的快乐,他的孤岛收到了来信。无心,无魂。
可有事情些说不清的,出乎意料的得到,毫无预兆的失去。
他不止一次的亲吻过他,吻过他的唇,他一次也没拒绝。他的唇像草场,有风和暖阳。
谁都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毕竟这些事,仍旧是说不清的。他仓促而至的喜欢,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后来他让他选择生日礼物,即使他知道对方是个不过生日的人。然而他只是诚恳的提醒他:咱俩慢慢处。
这让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加扑朔迷离。急不来的,很多事是急不来的。他与他之间的这份特殊出格的情感需要一些时间,需要把来龙去脉摸清望准。
但他始终是个急性子,心里有团火总在催促他。然后他开始疯狂的联系他,直来直往,自以为是对方招架不住,他不想藏了,他也学不来。可是直到后来,后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顿悟曾经破例的不止他,对方实际早已为他而破例,在私下无人的夜晚,在看得见的平台上,他为他一次次破例,道出掩埋的情愫只为让他心安。那样的互动,他知道除了他,再无人享受过这份殊荣。
多么温柔的人啊。温柔到心时常作痛。
可是,为什么他就这么走了呢?在迟缓的神经终于拨云见日之际,在灾难降临迫使耳鸣发作之时。他走了,说是逃他也不想反驳,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夜之间他醒了,一夜之间他又睡了。
他到底是爱他吧,不再是一时兴起的喜欢。要不然他也不会没法直面对方的那份比他更远更深的亲昵温柔。他曾一度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亲吻罢了,这没什么,现在他才知道这么做这是多么残忍的行径,如同刽子手手中的刀,舔血,留腥。
他不想他为他说话的,而他还是说了。他无地自容,他只能选择逃亡。在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收到对方数不清的信息,可他一次也没回,尤其窝囊。他还清楚的记得对方给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天临,我摔了,皮衣烂了,头盔花了,你想不想来看看我?类似最后的挣扎。
他提心吊胆几乎快将电话拨出去,差一点他就拨出去了,只差一点。可他最后灰心丧气的坐到阳光的阴影里。他想去看看他的,日思夜想,可他不想见人,或者说不想有人见到他。
于是,他便从对方的微博上看到了几个字:......但是......快了。他让他失望了,真的失望了......他的速度快了,他快忘了他,他准备命令自己快速忘了他。
他不坚强的,不坚强的。没有旁人想得那么坦然宽敞。人总有自私小气又狼狈的时候,人性里住不进神灵,住进了,那便超脱了。哪管功名利禄儿女情长?
所以他游荡在天高地广的方寸内心之间,来不及和他说上一声“再见”。他确实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在化身一名匆匆过客的日子里,他真的开始认真体味“慢慢处”三个字的悠悠含义。他决心去解读,哪怕伤精也费神。毕竟他有的是时间。
光华走了,留着粉色的尾巴在黑色的海的尽头躺下,完美衔接了天地落幕的重量。身边有风经过,他穿着沙滩裤衩的布料紧贴到腿上,轻薄的,一下一下,像抚摸。他走在沙上,四周有光有暗,脖子上挂着花环的人们开始享受晚餐,有情侣,有家庭,也有同他一般的形单影只。
他从一道道露天餐厅穿过去,穿过人声鼎沸。今天他不想加餐,无非还是鳌虾扇贝,总是吃得烦腻的,就算他是出生海边的儿子,也没人规定不能厌倦海鲜。他厌倦的岂止海鲜,还有汉堡炸鸡,披萨奶酪,面包香肠......他厌倦了这没有目的的旅行。
有的事,他需要等。有的人,他不能等。等一等,就错过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也许是梦,他也不想再一次从心绞痛中哭着醒来。
找了一间偏僻些的餐厅坐下,打算喝几瓶啤酒打发已经亮起来的长夜。意外又惊喜的,菜单醒目的lips上写着:提供亲自捉海胆服务,需预约。招来侍应询问服务细节,黑皮肤的小姐指了指坐在椰树下同样皮肤黝黑弹着箱琴悠游自在的精壮小伙,并且告知他明早由他带他下海,潜水服可租可买。他爽快的支付了定金,表示衣服单独购买,顺便点了两瓶冰镇啤酒。
心情开始好转,往往不需要什么隆重的理由。一如冷的时候喝上一壶热茶,热的时候灌下一瓶汽水。
他终日恍恍惚惚的神经终于缓缓苏醒过来。接过侍应送来的啤酒与冰桶,他点头道谢,用夹子往玻璃杯里夹入了大量冰块之后将啤酒注入,酒杯开出白色的花,像正在融化的雪山,山顶泛出粉光。
他拿出手机不停输入了大段文字,写到最后长篇大论到他都觉得冗长繁琐并且杂乱无章。他呼了口气,然后逐一删去文字之后他只发了一句话出去。
(你想不想吃海胆?我给你去抓。)
意料之中不会收到回信,毕竟是他先做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人。但他毫无着急,他正学着从容。喝一杯冰啤,再喝一杯,看着月亮在星河的簇拥下缓缓升起来,直到海天融为一色。
第二天晌午他果真下海了,潜水设备是租的,潜水服是买的。
阳光正好,乘上小艇避开礁石,开船的是餐厅老板,白皮肤老者,续着花白的胡须,颈间挂着多件精细的印第安银器,首饰在他常年被晒得通红的前膺上熠熠生辉。老板驾船技术高超,飞驰来到一片离岸不算太远却很静谧的海域。吉他小伙配发他一个网捞,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他跟在向导以及教练一般存在的小伙身后潜下水底。真没想到他的潜水执照在这里派上用场,尽管只考了OW。一排色彩艳丽的鱼群从他眼前游过,摆动的鱼尾扫过他的侧脸然后追逐水草而去。分明中又不切实际,有梦幻般的触感。分布零散的石堆下海草摇摆着青丝庇护了一只极速窜进草丛的夏威夷海星虾,他向前一纵想一探究竟,一旁的小伙对他打了打手势,他大约猜出对方是在表示捉虾也可以。
他摆摆手表示不用,又继续向更深处游去。岩石体积逐渐壮大起来,岩地的细沙扬起小小的风暴,他看到一只只海胆武装的架势在休憩。抓个三五只就够了,如果那个人在,那就抓十只,他吃三只,他吃七只。他喜欢看他吃饭的样子,光是看着,就能体会幸福。
最后,他捞了五只,第一只用了网捞,接下来的靠手,因为嫌麻烦。毕竟他的手套厚实丝毫不用担心被刺到。捉一只送上去,再捉一只送上去,重复五次,他便上船表示已经足够。老板疑惑的劝他可以尽情享受乐趣,吃不完的他们餐厅负责回收。但他只是固执的决心上岸。精神奕奕的老板摊摊手,显是有些遗憾,并且自觉今天接待了一位稀罕的亚洲游客。
上了岸,支付了尾款,新鲜的锱色海胆由餐厅负责洗净、装盘,送到沙滩阳伞下的简易餐桌上。五色伞下,他迫不及待点开手机相机,将手机放到桌上固定好位置,对准自己按下视频录制。
“这是我刚才下海抓的,怎么样?个头还行吧?可惜这里不能提供水下拍摄服务,要不然我可以给你看看抓这玩意儿的过程...哈哈哈,不用吐槽,就跟你想的一样简单,但至少我能亲自去抓已经很可以了对不对?”
“你看着,我要将它开膛破肚了...等等,这剪刀不太好使......我像不像个美食博主你说?剪开了......啊!刺到手了!你别笑,你来你也得刺!来~看看,超鲜美的海胆,你想不想吃?不想?别骗自己了,我知道你想...我要开动喽......唔~~~~真的很好吃,就是有点咸。但自己抓的就不一样,是吧?很鲜美,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昨晚还梦到你了...梦到你冷漠又失望的看着我......我知道你不会的,梦是反的嘛,我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抽什么风,突然就想请你吃海胆,这次我就帮你吃了啊,我只抓了五个...下次,下次请你去日本吃怎么样?不许拒绝我啊!不然我还得做梦,我最近心脏非常疼,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疼过...我都觉得可能要去医院看看会不会是心肌炎......那什么,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去逛秋叶原,去秋名山,去杜王町...但前提是,你要原谅我......尹正...你爱不爱我?我现在确定我是爱你的...对不起...我就这么走了......”
录下三段视频,背景是阳伞、海滩与椰树。一切看上去都充满着生机。
草草解决了海胆外加一份金枪鱼排,配美乃滋与椰汁,吃完之后依旧腻口。世上事,过了都会物极必反。就像他曾经那段没考虑后果的热烈。
与餐馆老板和一期一会的教练道别,他抱着行囊赤着脚丫向不远处的酒店走去。刷开棕色厚重的房间大门,他将手中凌乱的物件往地毯上一放,散落一地砂石。来不及管理因杂乱而引发的不适,他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连上WiFi。因为他有重要的视频等待发送,而他没法信任的是国际漫游的手机信号,他不得不连上酒店网络。即使对方曾说过“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男人和酒店WiFi”。
这话说得一点不假,他占全了。
一,他是男人。二,他连的正是酒店WiFi。三,他确实做了不靠谱的事。
很是沮丧的笑出声来,眼角酸酸的,可能会反光。分明是他让自己学会掩藏,为什么要对他却如此诚实。诚实到令他失去直白的勇气。
靠着墙,他将三段视频顺序发出,没有迟疑。下午一点,他确定对方还没有睡。然后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将手机抛到被褥上,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转身到浴室淋浴。他必须尽快脱去这身潜水服,洗掉一身咸腥,毕竟将海盐长时间闷在皮肤上已经有些发痒发疼,他不确定身上是否有伤口,不适感显出慌张。
再次焕然一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首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茶叶是随行带的,如今已见了底,茶罐的空洞像儿时制作土电话的材料,连线的那一头正在传来询问的声音:何时还?
梦未醒,也得还。诚然寐,蘧然觉。
一盏茶之后,他起身去床上捕捉手机,忐忑拥趸着期待,然而除了几则新闻没有其他。
他定时睡了吧。他这么安慰自己,然后握着装了清茶的咖啡杯踱到阳台。风和日丽,碧海天蓝,不失为一个好天气。望向海的尽头,彼端,正值一幕深邃的夜。
风还在吹,日还在亮。然后茶水热了又凉,茶杯空了又满,海风吹进他的胸口,塞住他的气管。
被判出局。谁都是谁生命中的过客。他无情,又怎能责怪他无义。恍恍惚惚,他就这么睡着了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被痒醒的,全身上下好几个红肿奇痒的大包。他太大意了,着个裤衩就躺在露天阳台躺椅上睡过去,免不了是要遭罪的,这蚊子可不管你是不是快乐悲伤,这亚洲人的血液它们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起身回到房间翻出药膏来涂抹,摁上去竟还疼起来了,这就是自作自受的下场,因果循环。他所经历的所有事都在告知他这一个简单的道理,但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可他还在隐隐期待着,整个下午他没做梦,这是好兆头。再次将手机握到手里,点开解锁,这次他的心真实的疼了起来,又甜又酸又疼,不是睡梦中的绝望,而是现实中的欢喜。
原来,开心也会心痛。
(你能不能别三更半夜发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害得我睡不着觉!我失眠了,眼睛都肿了!都是因为你。)
他就知道他怎么舍得对他不闻不问,他说他心脏疼,可不是谎话。
这次他无所顾忌了,他将电话快速拨出,糟糕的国际信号发出沙沙的杂音,却没能扰乱他坚定的愉悦。
“......”
电话接通,那端沉默着,有千丝万缕的呼吸声。
“你失眠了?”
他很高兴他替他失眠,毕竟他日夜梦游,连失眠的自由都没有。
“你很高兴?”
“我能不高兴吗?说明你爱我。”
“我是被你逼的。”
“你是不是哭了?”
“我哪有,你别乱说。”
“那你想不想吃海胆?”
“不想。”
“嗯~我听出来了,你很想,你还很想我对不对?”
“你真的够了,我跟你讲,我已经早忘记你了。”
“哦?那你眼睛为什么肿了?”
“因为有个人告诉我他爱我,我不信!”
“你别不信啊,他说的是真的。”
“很难相信啊,他撩完就跑了。”
“......嗯...这确实,太不是人了......但如果他回来跟你诚恳的道歉,你会不会原谅他?”
“看心情。”
“尹正。”
“嗯?”
“我爱你。等我回来,我们慢慢处。”
“你想通了?”
“还没有,所以得让你帮我一块儿想想。”
“那你回来,回来看看我。”
“好。”
梦游是件疲累且虚幻的事儿,但至少,有个人愿意将他唤醒,他还有什么不知还的理由?

(我们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看看我们)
B站发文不易,能发的我就尽量放,不能的,请移步老福特:hirokokaka51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