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法——惟愿注视你一人（Fin）

仿佛一个悠久的梦境，只是一觉醒来，一本日历已经用完了一半——七月的仲夏时分，在某场“安眠”以后，已经悄悄降临。
这一天，是六月的日历纸被撕掉的第一天——也正是这一天的凌晨，一场大雨悄然而至。
然而，它像极了噩梦般的往日——雨下得再大，第二天的太阳也照常升起。而这照常升起的太阳，它的光辉也像往常一样，带着夏日独有的热度，穿过房间里窗帘的缝隙，映在了贝法慵懒的睡脸上。
“嗯……嗯……哈啊啊……”
可爱地打了个哈欠，她披散着银白色的长发，带着未散的倦意，慢慢从双人床上坐了起来。
换做平常，她知道自己不会如此疲惫。而不同往日的现在，她却爱上了这样的疲惫感——不如说，比起“疲惫”，这更是她的另一种幸福。
（昨天临睡前，窗帘好像没有拉严呢……）
回忆着昨天的梦，还有幸福的余韵，贝法伸出了仍然白皙的左手，以此遮盖着有些刺目的阳光。那只手的无名指上，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小巧可爱的东西也闪烁着点点的光彩。
“啊……啊啊啊……”
这时，在她的身边，她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那不止是痛苦的沉吟，更是沦于漆黑的梦魇，难以脱身的呼救之声。与此同时，她还能清楚地看到，在他那温柔的面庞上，是无比恐惧的表情，豆大的汗珠也正不停地滚落，把头下的枕头一点点染湿：
“贝法……别……别走……不要……不要……”
“真是的……原来，是我在梦里提前离场了啊。”
对枕边的他微笑着，贝法也慢慢地向他贴近。很快，她的长发，已经垂落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
“真拿你没办法呢。”
不假思索地，贝法贴上了他的双唇，轻轻地舔舐着，银白的长发也垂落在他的额头上，沾上了点点汗水。不知过了多久，在贝法的面前，他蓝色的双眼也慢慢睁开，恢复了平时的神采。
“啊嘞……刚才的……是……”
极近的距离内，是贝法被放大到极限的优雅微笑，看上去有一点“河鳝”。即使如此，他也没有被吓到，只是平静地向她问候早安：
“早安，贝法……”
“早安，亲~爱~的~”
被拉长的称呼，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比起“主人”和“指挥官”，这个称呼更舒服自然——她告诉他，想让她对他直呼其名，还要等到战争结束。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现在的他一定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今天的早安吻还满意吗？”
“……”
突然被这样说，他一时也有些语塞。尽管还不太习惯，但回忆起仿佛仍在眼前的噩梦，他还是松了口气——比起被噩梦吓醒，他还是想要被她吻醒。
“很满意……”
那个噩梦，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而当时他险些丧命的场景，至今也仍历历在目——对她来说，作为最了解他，也最爱他的女人，再加上她本就敏锐的直觉，似乎没什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亲爱的，你有没有做噩梦……？刚才的你，可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喔？”
“……”
实际上，这是他本想保密的事。但他也总是很头痛，因为她的直觉总是准得离谱，所以他也没什么瞒得住她的事。
“为什么不说话了？难道说，亲爱的想要对我说谎~吗~？”
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她毫无疑问会担心；可他如果不说，她也肯定会生气——而自婚礼那天起，他就已经发过毒誓，绝不会惹她生气：
“是啊……我梦到了那时的事。”
“……这样啊……”
把脸从他的脸上移开后，他也坐了起来。只是，他注意到，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充斥着灵魂的不安——她还记得，在两人刚刚分开的那段时间，他们总会做一样的噩梦，就连梦境也总会出人意料地连在一起。
“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呢……”
“难道说，贝法你也——”
作为回答，不顾自己的赤果，她便直接贴上了他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他：
“嗯……我也梦到了你……那时的我，只能被他们困在车里……除了看着你失去意识，我什么都做不到……”
也许是回忆到了痛处，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他却听到了啜泣哽咽的声音。与此同时，她烛泪般滚烫的眼泪，也不停地滴落在那仍然消瘦的脊背。为了让她安下心来，尽管仍然心有余悸，但他还是轻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地安慰着她：
“别怕，贝法……虽然过去很痛苦，但是它们已经是‘过去’了——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的‘未来’。”
“嗯……谢谢你，亲爱的……”
的确，在一个月以前，谁也不会想到有如此的展开。
那个好色之徒，到头来还是死在了女人的手里——因为他劈腿罗恩，重樱的病娇们赌上她们的一切联合起来，把他在物理上大卸八块。
而那个人的死，竟引出了一系列的事实真相。
那个人的手段，也被港区的舰娘们联合检举揭发。
而且，就连之前朝他开枪，绑架了贝法的那两个人，也被军法处置了。
他被枪击的双腿，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再加上伤口的感染和旧伤复发，也被从膝盖以下截肢了。但作为补偿，军方把他重新请回了港区，还垫付了他安装义肢的全额医疗费用——就连上级的长官，也亲自发来了慰问。
虽然现在还不习惯义肢，但贝法已经成为了他的双腿——在手术结束后，两人也在港区举办了隆重空前的婚礼——手上的誓约之戒，还有婚礼上一切的安排，是明石和不知火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亲爱的……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吗？”
“我很幸福，因为有你在。”
“你会永远爱我吗？”
“我的一生，非你不可。”
“那……”
像是故意使坏，贝法露出一个他看不见的坏笑，在他耳边低语着：
“想要几个孩子呢，亲~爱~的~？”
“欸？！”
突然被问到这件事，他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番茄。而达成了这个小小的目的，贝法便和他四目相对，再一次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害羞了吗？这是女仆特有的——不对，是夫妻间的甜言蜜语喔？”
“好啦好啦，真拿你没办法……至少要儿女双全嘛。”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此时，在他的住处外，菲泽和格拉芙恰巧路过了这里。
像是一切都没有改变过，她们仍然聊着天气的话题。
就在这时，格拉芙瞥见了他窗外的小花园——那里面，养着几株花盘饱满的向日葵。
“没想到，皇家的女仆长会送指挥官这种花啊。如此直视着太阳的光辉，难道不会变得愈发憎恨它吗？”
这个想法，让菲泽不禁摇了摇头：
“不，格拉芙。因为，那些向阳花，正是女仆长小姐对指挥官的心意啊。”
“哦？此话怎讲？”
“你知道向阳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嗯……原来如此。”
像是会意了什么，两人便停了脚步，转而注视着那些向日葵。
“它的花语，象征着忠诚的爱恋。如果是一句表白，也许就是这种说法——”
此时此刻，在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里，贝法也注视着他的脸。
几乎是在同时，那句话便同时间脱口而出：
我——惟愿注视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