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不尽长夜（下）
高架桥很快下了，奥迪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穿行。如墨茗自己所言，她的车技真的很好，无论前方车流多密，她总能找到一个可供超车的缝隙钻过去，尤其连超两三辆车时，车子划出的弧线堪称诡异，少女手下的方向盘转的堪称狂暴……
两个少年在后座被离心力甩的东倒西歪，莫明记得《头文字D》里某次雨夜赛车，拓海让好友阿树坐在后座，虽是无心（腹黑）之举却让好友起到了配重块稳定车子的作用……现在莫明唯一的感觉就是这辆车后面装了两个阿树。
某一瞬间莫明瞥到外面限速40，又在某一瞬间瞥到仪表盘上的“80”，不由大彻大悟：反正罚单不会掉在墨茗头上！而在循车牌找到秘密部门以后，交通部门想罚也没得罚！
CEPO背锅=晚高峰飙车而已，洒洒水啦——
莫明感觉自己反社会的一面正在觉醒！他现在也很想做一些飙车一样的合理但不合法的事情！他捂脸深呼吸，告诉自己后台是CEPO不是飘了的理由，但随即震惊地发现自己即使努力地去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出格的事想去做！
卧槽我真的是个铁废物啊！！
莫明陷入了自我幻灭。
“书唯，联系一下冰城城管。”尽情开车之际，墨茗忽然道。
杨书唯嗯了一声，放下鸡翅摸出手机开始摁。
莫明为了强迫自己从痛苦中转移注意力，颤声问：“你们一直说城管，是我平时知道的那个‘城管’吗？为什么要叫这个？”
墨茗点头道：“是你知道的那个，但略有不同。它本来不叫城管，后来发生了一件震动中外超能力圈的大事，等事件结束后，所有人就都开始这么叫了。对了你咋了？好像哭了？”
“没有没有，开快车心脏有点受不了……”莫明开始瞎编乱造，“对了究竟是什么事？”
“CEPO里有个S级，隶属城市管理局……”
话还没说完，杨书唯突然道：“墨墨墨墨茗！情，况不对！”
“怎么？”
“冰城城，管失，联了！”
墨茗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部绷紧。她是在让自己冷静：“详细点！”
“冰城频，道完全静，默！”
“……星汉呢？星汉怎么说。”
“……拒，绝回答。”
莫明愣了一下，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星汉负责一切情报交换，信息互通这样的功能，而一整个城管失联，这本身就该是最高等级的事件了，而他们正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小队，这里的官方组织失踪了，星汉为什么不来警告他们？理论上这决不允许发生！
这一瞬间，莫明好像将名为线索的珠子串联到了一起，但转瞬这根推理线又自断去，真相在轻纱后显露了一下美好的线条，旋即又藏得严严实实。
不，没有，思路没有消失。
他掏出手机，点开APP，询问星汉：“你对冰城城管离线缄默的原因！”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星汉简短答道。
“我也，是。”杨书唯在一边点头。
杨书唯的权限可比自己高得多。莫明思路急转，第二个问题：“冰城离线的时间点！”
星汉这次没有停顿：“八个小时前。”
八小时……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停！停一下！”莫明直接道，“在路边停一下车！”
墨茗控车，灵巧地从车流的缝隙中钻出，把车停靠在路牙边。莫明看着车窗外，他们停下的地方靠着一座开放式公园，没有墙，只能看到树木青草和小道。
莫明呆呆地看着，尘嚣已经被赶出了大脑，两个大字清晰无比：目的。
目的。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抢走实验机，那么他们其实已经成功了，头也不回，跑就是了。但他们留下了上面的GPS，直到进入冰城。而一定会有CEPO的人追入冰城的。现在，做这件事的，是我们。
失联，冰城城管失联。
星汉，星汉压住了消息，不告诉我们。
傻逼张文磊。他搞的，我发誓。
好了。这不是目的问题了，而是胃口问题。他们吃下一个实验机根本没有饱，而是要再吃一个冰城城管，最后把我们仨当餐后甜点。
“是我们。”莫明回头，道。
“什么是我们？”墨茗认真问。
“我们弄错了一件事，对方绝不仅仅是来抢实验机的。他们要么是为了收尾方便，要么是为了展示力量，我们现在就在他们的猎杀名单上。这里张文磊推波助澜了一下，他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何，就派我们来探路。我们在来时的火车上收到了新行动细则对吧？里面提及已经安排好了冰城城管，原因有二，一是阻止我们直接联系冰城城管，拖后我们察觉不对的时间，二是在察觉不对的时候能立刻意识其严重性。那么现在——”莫明尽量用最简单的话阐明事实。
墨茗想说什么的样子，但莫明摇摇头，止住她后继续道，“现在，冰城城管凶多吉少了，我们则随时会受到袭击，对面毕竟已经等了我们八个小时。我不想死，同时也想为团队负责，战斗我插不上嘴，你们有什么手段就都用出来吧——他们是超能力恐怖分子，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车下地面隆起，像指尖般顶住底盘，刹那间奥迪便四轮悬空了。墨茗在感觉到颤抖的一瞬间便开始踩油门，但除了引擎轰响外毫无作用。感觉到己方在升高时，她的身上便倏忽冒出一线银光，割断了安全带，同时喊道：“弃车！”
但就这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里，一根土石捏成的柱子便隆隆升起了接近二十米，在顶端的奥迪就如同一辆被孩子顶在指尖的微缩小车。这条路一边是公园，另一边是六层高的居民楼，几乎转瞬，奥迪就成了附近最高的单位，柱子在升高到二十米的时刻戛然而止，奥迪被惯性顶得微微腾空。车里的三人都感到瞬间的失重。就在此时，杨书唯忽然伸手，狠狠按下莫明的脑袋，同时自己伏低身体。他力量大得惊人，甚至足以抵抗那一刻的失重！
嘭！一声爆响，在莫明骤缩的瞳孔中，一颗闪着铜色的子弹击穿杨书唯一侧的车窗，在两人坐着时的头部高度划过，击穿另一边车窗而出。
狙击。左右窗的破洞一样高，平射。方向两点一连就知道。把我们举这么高就是为了狙我们啊，也太……
“平常”二字还没在脑中划完，杨书唯按着莫明的手猛地一松！
在莫明眼中慢放数倍的世界里，杨书唯的行动忽然变得舒畅至极！他从肩膀上摘下肩袋（好吧前面没有提肩袋，拜托大家就当我提过了……），顺势拉开拉链，顺手取出其中的四根白色短棍，几乎在取出的刹那它们就被杨书唯的指尖带的旋转，首尾根根相接拧实。最后一根尖端带着比手掌略窄但略长的菱形锐物，莫明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一柄冷兵器长枪。
长枪拼装完成的时刻，它的长度也延伸到了前座，枪头就悬在墨茗的肩膀上边，但此时的墨茗“弃车”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更对自己肩膀上瞬间出现的东西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幕莫明莫名觉得眼熟，记忆定格在了初次与杨书唯见面的场景，那不能用“眨眼”来形容的后退，以及用开挂速度戳过来的纸棍。
试想，在慢放十倍的世界中，有一个人正以正常速度运动。走神的也许会以为是一阵风吹过，眼力好的可以看清是个高速移动的人形物体，但你可以看清他的动作，只是身体跟不上。
莫明现在就是这样。
“别停是预判狙击！”杨书唯喝道。同时他运起长枪，眼神专注，用平常人的速度，出枪。
莫明若有所悟，杨书唯那诡异的断句刚刚完全好了——在十倍的加速中——
长枪的颜色是一种很舒服，不刺眼的白，莫明想了一下才记起这是木头的白，那种摸上去能用指尖感到舒适的轻微粗糙，想狠狠再摸上几遍的木材。想来作为枪杆，握住它的人也一定会很满意吧。
在对于这柄快有两个人那么长的长枪来说狭小逼仄的车内空间里，杨书唯凝目上方，双手抱枪，两手近得几乎贴在一起，膝盖缩紧，腰也微微弯曲扭转，在不可能的角度摆出了可以完美发力的姿势。这一瞬间，他美得像一尊古罗马的士兵浮雕，肌肉鼓胀，青筋毕露，目如狮虎，剑如雷霆，时间就定格在那一瞬间，那力量呼张欲出的一瞬间。
莫明屏息。
杨书唯出枪。
噗！枪尖很普通地戳进铝合金制的车顶，像用裁纸刀戳破一张纸。杨书唯瞪眼嗔怒：“起开！”扭转的身体此时猛地扭回来，像松开压扁的弹簧。劲力如刀，带着枪尖囫囵画了一个大圆！
就像一块橡皮被切开，奥迪中间迸出一道圆弧形的火花，被车中的一柄利器剖为两半！
前半和后半截奥迪在重力作用下往两个方向倒去，像一张嘴猛然张开，墨茗莫明杨书唯三人的位置都随车发生了变化，第二发子弹呼啸而来，再次从莫明上方飞过，那是刚刚奥迪完好时两人伏低身体所在的位置。
原来这就是“预判狙击”，用子弹逼出走位，第二颗子弹就可以卡你位，卡而再卡，按照预测顺序扣动扳机，就能轻松致人死地。破法则像杨书唯这样，进行一次打破常规的闪避……莫明心想。
莫明没看出来，杨书唯这般破车而出，证明他对发劲对控制对爆发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把控，长枪是用来刺的，枪尖能够作切削之用的就一掌多那么长，仅仅对距离的微操就已是极难，用圆规画圆容易，但用圆规一瞬之间画一个不规则图形则难如登天。
莫明看见熟悉的白光亮起，那是墨茗推进器的光芒。它生成的同时发力，蓝白色的尾焰直直烧穿了椅背，墨茗悬浮到了空中，身边银色粗十字聚合，那是墨茗的“云灭”启动器之一，厚实的结构让它也可以担任物理防御的效果。
墨茗根本没理后排的两人，她相信杨书唯就如相信自己。
护目镜也出现在墨茗眼前，她回头一扫，面色一变，一句【心语】无视时间差传进了杨书唯和莫明心里：『远离柱子！』
奥迪车还在缓慢的视角里缓慢坠落，莫明感到后颈一紧，杨书唯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大力一拖，把他从安全带的束缚里拉了出来，杨书唯再一踩车，把半截残车踩得向下坠的同时，连带莫明一起炮弹般飞离了柱子。
墨茗的视野里，一根竖直的棒子正插在石柱中心，一直通到地底，看来整根石柱不仅仅是超能力作用，这根细柱也功不可没。但问题是，墨茗的红外视野里，它正在急速变亮！不是急速的化学能释放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墨茗一眼就明白，这不仅是根柱子，还是根大号炸弹！来不及多生成一个银十字了，墨茗尽力蜷缩身体让唯一一个银十字遮挡自己，推进器最大出力，远离爆炸中心。
爆炸发生了。亮光爆闪，土石捏成的巨柱被自内的力量炸为碎块，冲击波首先掠过所有接近它的东西，再者是破片——这里的破片指的是大块的土石方。石方如雨，砸在路一侧的六层居民楼，砸在另一侧的露天公园，砸在晚高峰的车流中。
车流在巨柱升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阻滞趋势，有些人停下车来下车拍摄。但还没等这里面动作最快的人第二只脚迈出车门，柱子就炸了。
冲击波掀飞了几辆车，砸在另几辆车身上，带着里面的人。还没等血味儿溢散开来，土石方落下，砸中了更大范围里的车和人。
莫明被揪着后领，以自己不敢想像的高速远离爆心，除了冲击波，没有土石碎片能追的上杨书唯。在缓慢的世界中，莫明慢慢低头，看到仓皇失措却来不及逃跑的人，看到在慢镜头里被石块砸在下面的人，看到一些人正从翻倒的车里爬出来，一些人目定口呆像是被爆炸震傻，一些人哭叫着转身。更远些的地方，有人正举起手机，在主路的尽头，莫明恍惚间看到了警车的红蓝闪灯……不过应该是错觉，这件事才发生了几秒。
莫明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那像一个比爆炸冲击波慢上一点儿，但是膨胀的同样快的气团，里面充满了要爆炸的负面因子，恐慌痛苦茫然，还有血的腥气儿。
他咬牙，却知道自己没法救所有人。完全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也无法可想。他知道，冰城的暴力之夜就要开始了，从巨柱和爆炸开始，更多的伤亡会出现，若没有人阻止，可能建国以来最恶性的伤亡事件就要刷新纪录了。而作为来解决这些事件的他们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快速度解决这一切！
那条线！莫明脑中掠过击穿左右车窗的那发狙击弹，好似灵魂离体，莫明脑中的全景图旋转着放大，定位到目前位置，那根虚描出来的线被详尽分析，尾端速度，高低差，弹头口径等一一冒出，那条虚线也延伸到了远方一处黑暗着的区域——
『杨书唯，把莫明放在安全地带，立刻追击，我马上与你汇合。』两人心中响起墨茗的声音。
风向立变，杨书唯顺着已经衰竭的抛物线落在了路边的居民楼上，单手随意触了两下墙壁作借力之用，翻身上了楼顶，把莫明搁了下来。双脚一挨地，莫明就解除了弱感性状态。高反射神经解除，夜风流速重归正常，感觉像风突然剧烈了一下子，莫明有些不适应地晃了晃身子。
光焰腾起，墨茗只身落地，肩膀上有一丝白烟，细看是一道伤口，正被银月矩阵修复着，连带衣服里穿的作战服一起，眨眼收了口。她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两枚树脂镜片，银光凝聚，组成了一副眼镜，她扔给莫明，道：“把你的平光镜换成这个。战术眼镜简化版，效果不比我那副原装，互相联系够用了。杨书唯，战斗记得找没人的地方，能往城外引就往城外，保证低烈度和一击致命。还记得城市作战守则吧？去。”
莫明手忙脚乱地接住，说了声“等等”，伸手一指，道：“准确方向北偏西11°03′80″，就那儿，狙击枪射程最远3500米，疑似目标是一片无人平房区。”
杨书唯看了莫明一眼，点点头，跳出天台，倏忽不见。
莫明摘下眼镜换上，问：“你呢？”
“我去救人！”墨茗转身跳下了楼。
莫明呆了一呆。眼镜附带了耳机部分，同时还向头顶部分延展出去老大一块固件，像是外挂上去的辅助装置。莫明一戴好，它的耳后部分就自动收缩，贴合了头型。
刚一戴上，墨茗的指令劈头而来：“莫明，帮我规划救援路线！按伤势严重程度来！”
莫明一个激灵，扑到楼顶边沿向下看去，墨茗浮在半空，背对着自己，面对着灾难现场，像那一日校园决战时，义无反顾冲上天空的身影。
莫明眼中已没有了事物的具体形状，只有数据，记忆，情报。所有的脑力都围绕“伤势严重程度”注入进去：“你左手边十米远处，和你人差不多大的一块半锥形石头！驾驶室！”
“收到。”
墨茗背后喷口推进，来到车辆跟前的瞬间已经将手按在了石头上。这辆车被锥形石头的尖头压得死死，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轰！墨茗盯着石头，在心中虚画了一道将石头截为两段的竖线。立刻，想像如实发生，实心的大石按她心里的那道线居中两断！这是【弹指归尘】的力量，断开处的岩石结构被迅速击溃，断面就像毫无关系的两个部分一样，一丝切割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本质上来讲，这并不是切割，是“将一个东西分为两个东西”的重新定义。
重物断开，压在底下的车也露了出来。墨茗手不停歇，一把按住不成样子的车顶，能力所至，墨茗清晰知晓了内部的情况，包括人的位置，车体变形处详细数据，以及人身上可能的，不能触及的伤处。
墨茗眼中微光一闪，嘴唇轻抿，【弹指归尘】全力发动！
扭曲残破的车体表面忽然出现了许多细线，那些线有横有直，但共同的特点是全部在扩大！嘁里哐啷一阵乱响，车体四分五裂，像被切好的土豆七零八落散了一地，这些都是阻碍救人的变形部位，连带车体内部看不见的部分，只要不会致使起火爆炸，都被墨茗的能力干净利落地破坏。在破坏达到最大值时，车门竖着裂成两半，车里的人随着车门一起倒了出来。
墨茗一手托起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司机，视线留驻在他脸上，瞳光凝聚，轻轻一眯！
等级C【心语】全力发动，类似精神冲击的无声呐喊直直冲进司机的脑海，司机被强行唤醒！
重伤的司机茫然无措，除了身体的伤痛外，他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人在何方。
墨茗取出一根针剂扎在司机脖颈，口中飞快道：“保持清醒！想想你家里人的名字，生日，喜欢吃什么！救护车就快来了！”
药液刚一入体，司机就呻吟出声，听起来痛苦至极。莫明通过通讯链路听得一清二楚，问：“那是什么？”
“止痛，凝血，抗生素，还有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那样会……”
“微量。重伤的时候，保持清醒比什么都重要。”
交谈间，墨茗已经将伤者摊平放好，身上最大的两处伤口也做了简单包扎，动作之快简直像从业多年的战地护士。
“已经叫了救护车，恐怕这会儿120已经被打爆了吧，但我还是打了一通，尽可能说明了这里的情况。”莫明道。
墨茗再次眯眼，又对濒临昏迷的伤者发出一记“活下去！”的精神冲击，起身接着道：
“下一个。”
“回头，你能看到的最大的一块土石方下面，家用SUV，车内七人，存活五人，其中一人伤势严重，发动机已经起火了……”
银尘凝聚，墨茗拔剑！
墨茗横着挥剑，巨剑“云断”的光辉如活物般砍进巨石底部，墨茗嘿地发力，斜压着SUV的巨石刹那间掀开躺在一旁，底下被压住的车重见天日。云断转而下劈，轻而易举斫断了整辆家用车的车头，银光顺着砍进去的剑锋流进去一点点，火焰只明灭了两下便彻底熄灭。墨茗撕开车门，将里面的人包括两个孩子一一移出救治……
莫明站在楼顶，现场尽收眼底：“右手边卡车内司机还有生命体征。”
剑光连闪，驾驶室洞穿，人顺着裂口滑落了下来。
“回头三十米，除去司机外的两人。”
银光反身扑去，削开车顶，将里面的人拎了出来。
银月矩阵全功率运转，纳米微械们聚集成股，盘旋在少女身周随时待命。银光缭绕的少女穿行在阿鼻地狱，拉回一个个徘徊在死亡路口的人。
很多年后他们都无法忘记那个被昏黄路灯和车辆火焰映照的银色背影，还有那句句振聋发聩的“活下去”。他们坚信自己看到的，是天使的身影。
封面：https://www.pixiv.net/artworks/76864890
两个少年在后座被离心力甩的东倒西歪，莫明记得《头文字D》里某次雨夜赛车，拓海让好友阿树坐在后座，虽是无心（腹黑）之举却让好友起到了配重块稳定车子的作用……现在莫明唯一的感觉就是这辆车后面装了两个阿树。
某一瞬间莫明瞥到外面限速40，又在某一瞬间瞥到仪表盘上的“80”，不由大彻大悟：反正罚单不会掉在墨茗头上！而在循车牌找到秘密部门以后，交通部门想罚也没得罚！
CEPO背锅=晚高峰飙车而已，洒洒水啦——
莫明感觉自己反社会的一面正在觉醒！他现在也很想做一些飙车一样的合理但不合法的事情！他捂脸深呼吸，告诉自己后台是CEPO不是飘了的理由，但随即震惊地发现自己即使努力地去想，也想不出有什么出格的事想去做！
卧槽我真的是个铁废物啊！！
莫明陷入了自我幻灭。
“书唯，联系一下冰城城管。”尽情开车之际，墨茗忽然道。
杨书唯嗯了一声，放下鸡翅摸出手机开始摁。
莫明为了强迫自己从痛苦中转移注意力，颤声问：“你们一直说城管，是我平时知道的那个‘城管’吗？为什么要叫这个？”
墨茗点头道：“是你知道的那个，但略有不同。它本来不叫城管，后来发生了一件震动中外超能力圈的大事，等事件结束后，所有人就都开始这么叫了。对了你咋了？好像哭了？”
“没有没有，开快车心脏有点受不了……”莫明开始瞎编乱造，“对了究竟是什么事？”
“CEPO里有个S级，隶属城市管理局……”
话还没说完，杨书唯突然道：“墨墨墨墨茗！情，况不对！”
“怎么？”
“冰城城，管失，联了！”
墨茗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面部绷紧。她是在让自己冷静：“详细点！”
“冰城频，道完全静，默！”
“……星汉呢？星汉怎么说。”
“……拒，绝回答。”
莫明愣了一下，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星汉负责一切情报交换，信息互通这样的功能，而一整个城管失联，这本身就该是最高等级的事件了，而他们正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小队，这里的官方组织失踪了，星汉为什么不来警告他们？理论上这决不允许发生！
这一瞬间，莫明好像将名为线索的珠子串联到了一起，但转瞬这根推理线又自断去，真相在轻纱后显露了一下美好的线条，旋即又藏得严严实实。
不，没有，思路没有消失。
他掏出手机，点开APP，询问星汉：“你对冰城城管离线缄默的原因！”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星汉简短答道。
“我也，是。”杨书唯在一边点头。
杨书唯的权限可比自己高得多。莫明思路急转，第二个问题：“冰城离线的时间点！”
星汉这次没有停顿：“八个小时前。”
八小时……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停！停一下！”莫明直接道，“在路边停一下车！”
墨茗控车，灵巧地从车流的缝隙中钻出，把车停靠在路牙边。莫明看着车窗外，他们停下的地方靠着一座开放式公园，没有墙，只能看到树木青草和小道。
莫明呆呆地看着，尘嚣已经被赶出了大脑，两个大字清晰无比：目的。
目的。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抢走实验机，那么他们其实已经成功了，头也不回，跑就是了。但他们留下了上面的GPS，直到进入冰城。而一定会有CEPO的人追入冰城的。现在，做这件事的，是我们。
失联，冰城城管失联。
星汉，星汉压住了消息，不告诉我们。
傻逼张文磊。他搞的，我发誓。
好了。这不是目的问题了，而是胃口问题。他们吃下一个实验机根本没有饱，而是要再吃一个冰城城管，最后把我们仨当餐后甜点。
“是我们。”莫明回头，道。
“什么是我们？”墨茗认真问。
“我们弄错了一件事，对方绝不仅仅是来抢实验机的。他们要么是为了收尾方便，要么是为了展示力量，我们现在就在他们的猎杀名单上。这里张文磊推波助澜了一下，他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何，就派我们来探路。我们在来时的火车上收到了新行动细则对吧？里面提及已经安排好了冰城城管，原因有二，一是阻止我们直接联系冰城城管，拖后我们察觉不对的时间，二是在察觉不对的时候能立刻意识其严重性。那么现在——”莫明尽量用最简单的话阐明事实。
墨茗想说什么的样子，但莫明摇摇头，止住她后继续道，“现在，冰城城管凶多吉少了，我们则随时会受到袭击，对面毕竟已经等了我们八个小时。我不想死，同时也想为团队负责，战斗我插不上嘴，你们有什么手段就都用出来吧——他们是超能力恐怖分子，他们是来杀我们的。”
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车下地面隆起，像指尖般顶住底盘，刹那间奥迪便四轮悬空了。墨茗在感觉到颤抖的一瞬间便开始踩油门，但除了引擎轰响外毫无作用。感觉到己方在升高时，她的身上便倏忽冒出一线银光，割断了安全带，同时喊道：“弃车！”
但就这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里，一根土石捏成的柱子便隆隆升起了接近二十米，在顶端的奥迪就如同一辆被孩子顶在指尖的微缩小车。这条路一边是公园，另一边是六层高的居民楼，几乎转瞬，奥迪就成了附近最高的单位，柱子在升高到二十米的时刻戛然而止，奥迪被惯性顶得微微腾空。车里的三人都感到瞬间的失重。就在此时，杨书唯忽然伸手，狠狠按下莫明的脑袋，同时自己伏低身体。他力量大得惊人，甚至足以抵抗那一刻的失重！
嘭！一声爆响，在莫明骤缩的瞳孔中，一颗闪着铜色的子弹击穿杨书唯一侧的车窗，在两人坐着时的头部高度划过，击穿另一边车窗而出。
狙击。左右窗的破洞一样高，平射。方向两点一连就知道。把我们举这么高就是为了狙我们啊，也太……
“平常”二字还没在脑中划完，杨书唯按着莫明的手猛地一松！
在莫明眼中慢放数倍的世界里，杨书唯的行动忽然变得舒畅至极！他从肩膀上摘下肩袋（好吧前面没有提肩袋，拜托大家就当我提过了……），顺势拉开拉链，顺手取出其中的四根白色短棍，几乎在取出的刹那它们就被杨书唯的指尖带的旋转，首尾根根相接拧实。最后一根尖端带着比手掌略窄但略长的菱形锐物，莫明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一柄冷兵器长枪。
长枪拼装完成的时刻，它的长度也延伸到了前座，枪头就悬在墨茗的肩膀上边，但此时的墨茗“弃车”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更对自己肩膀上瞬间出现的东西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幕莫明莫名觉得眼熟，记忆定格在了初次与杨书唯见面的场景，那不能用“眨眼”来形容的后退，以及用开挂速度戳过来的纸棍。
试想，在慢放十倍的世界中，有一个人正以正常速度运动。走神的也许会以为是一阵风吹过，眼力好的可以看清是个高速移动的人形物体，但你可以看清他的动作，只是身体跟不上。
莫明现在就是这样。
“别停是预判狙击！”杨书唯喝道。同时他运起长枪，眼神专注，用平常人的速度，出枪。
莫明若有所悟，杨书唯那诡异的断句刚刚完全好了——在十倍的加速中——
长枪的颜色是一种很舒服，不刺眼的白，莫明想了一下才记起这是木头的白，那种摸上去能用指尖感到舒适的轻微粗糙，想狠狠再摸上几遍的木材。想来作为枪杆，握住它的人也一定会很满意吧。
在对于这柄快有两个人那么长的长枪来说狭小逼仄的车内空间里，杨书唯凝目上方，双手抱枪，两手近得几乎贴在一起，膝盖缩紧，腰也微微弯曲扭转，在不可能的角度摆出了可以完美发力的姿势。这一瞬间，他美得像一尊古罗马的士兵浮雕，肌肉鼓胀，青筋毕露，目如狮虎，剑如雷霆，时间就定格在那一瞬间，那力量呼张欲出的一瞬间。
莫明屏息。
杨书唯出枪。
噗！枪尖很普通地戳进铝合金制的车顶，像用裁纸刀戳破一张纸。杨书唯瞪眼嗔怒：“起开！”扭转的身体此时猛地扭回来，像松开压扁的弹簧。劲力如刀，带着枪尖囫囵画了一个大圆！
就像一块橡皮被切开，奥迪中间迸出一道圆弧形的火花，被车中的一柄利器剖为两半！
前半和后半截奥迪在重力作用下往两个方向倒去，像一张嘴猛然张开，墨茗莫明杨书唯三人的位置都随车发生了变化，第二发子弹呼啸而来，再次从莫明上方飞过，那是刚刚奥迪完好时两人伏低身体所在的位置。
原来这就是“预判狙击”，用子弹逼出走位，第二颗子弹就可以卡你位，卡而再卡，按照预测顺序扣动扳机，就能轻松致人死地。破法则像杨书唯这样，进行一次打破常规的闪避……莫明心想。
莫明没看出来，杨书唯这般破车而出，证明他对发劲对控制对爆发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把控，长枪是用来刺的，枪尖能够作切削之用的就一掌多那么长，仅仅对距离的微操就已是极难，用圆规画圆容易，但用圆规一瞬之间画一个不规则图形则难如登天。
莫明看见熟悉的白光亮起，那是墨茗推进器的光芒。它生成的同时发力，蓝白色的尾焰直直烧穿了椅背，墨茗悬浮到了空中，身边银色粗十字聚合，那是墨茗的“云灭”启动器之一，厚实的结构让它也可以担任物理防御的效果。
墨茗根本没理后排的两人，她相信杨书唯就如相信自己。
护目镜也出现在墨茗眼前，她回头一扫，面色一变，一句【心语】无视时间差传进了杨书唯和莫明心里：『远离柱子！』
奥迪车还在缓慢的视角里缓慢坠落，莫明感到后颈一紧，杨书唯拽住了他的后衣领大力一拖，把他从安全带的束缚里拉了出来，杨书唯再一踩车，把半截残车踩得向下坠的同时，连带莫明一起炮弹般飞离了柱子。
墨茗的视野里，一根竖直的棒子正插在石柱中心，一直通到地底，看来整根石柱不仅仅是超能力作用，这根细柱也功不可没。但问题是，墨茗的红外视野里，它正在急速变亮！不是急速的化学能释放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墨茗一眼就明白，这不仅是根柱子，还是根大号炸弹！来不及多生成一个银十字了，墨茗尽力蜷缩身体让唯一一个银十字遮挡自己，推进器最大出力，远离爆炸中心。
爆炸发生了。亮光爆闪，土石捏成的巨柱被自内的力量炸为碎块，冲击波首先掠过所有接近它的东西，再者是破片——这里的破片指的是大块的土石方。石方如雨，砸在路一侧的六层居民楼，砸在另一侧的露天公园，砸在晚高峰的车流中。
车流在巨柱升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阻滞趋势，有些人停下车来下车拍摄。但还没等这里面动作最快的人第二只脚迈出车门，柱子就炸了。
冲击波掀飞了几辆车，砸在另几辆车身上，带着里面的人。还没等血味儿溢散开来，土石方落下，砸中了更大范围里的车和人。
莫明被揪着后领，以自己不敢想像的高速远离爆心，除了冲击波，没有土石碎片能追的上杨书唯。在缓慢的世界中，莫明慢慢低头，看到仓皇失措却来不及逃跑的人，看到在慢镜头里被石块砸在下面的人，看到一些人正从翻倒的车里爬出来，一些人目定口呆像是被爆炸震傻，一些人哭叫着转身。更远些的地方，有人正举起手机，在主路的尽头，莫明恍惚间看到了警车的红蓝闪灯……不过应该是错觉，这件事才发生了几秒。
莫明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那像一个比爆炸冲击波慢上一点儿，但是膨胀的同样快的气团，里面充满了要爆炸的负面因子，恐慌痛苦茫然，还有血的腥气儿。
他咬牙，却知道自己没法救所有人。完全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也无法可想。他知道，冰城的暴力之夜就要开始了，从巨柱和爆炸开始，更多的伤亡会出现，若没有人阻止，可能建国以来最恶性的伤亡事件就要刷新纪录了。而作为来解决这些事件的他们三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最快速度解决这一切！
那条线！莫明脑中掠过击穿左右车窗的那发狙击弹，好似灵魂离体，莫明脑中的全景图旋转着放大，定位到目前位置，那根虚描出来的线被详尽分析，尾端速度，高低差，弹头口径等一一冒出，那条虚线也延伸到了远方一处黑暗着的区域——
『杨书唯，把莫明放在安全地带，立刻追击，我马上与你汇合。』两人心中响起墨茗的声音。
风向立变，杨书唯顺着已经衰竭的抛物线落在了路边的居民楼上，单手随意触了两下墙壁作借力之用，翻身上了楼顶，把莫明搁了下来。双脚一挨地，莫明就解除了弱感性状态。高反射神经解除，夜风流速重归正常，感觉像风突然剧烈了一下子，莫明有些不适应地晃了晃身子。
光焰腾起，墨茗只身落地，肩膀上有一丝白烟，细看是一道伤口，正被银月矩阵修复着，连带衣服里穿的作战服一起，眨眼收了口。她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两枚树脂镜片，银光凝聚，组成了一副眼镜，她扔给莫明，道：“把你的平光镜换成这个。战术眼镜简化版，效果不比我那副原装，互相联系够用了。杨书唯，战斗记得找没人的地方，能往城外引就往城外，保证低烈度和一击致命。还记得城市作战守则吧？去。”
莫明手忙脚乱地接住，说了声“等等”，伸手一指，道：“准确方向北偏西11°03′80″，就那儿，狙击枪射程最远3500米，疑似目标是一片无人平房区。”
杨书唯看了莫明一眼，点点头，跳出天台，倏忽不见。
莫明摘下眼镜换上，问：“你呢？”
“我去救人！”墨茗转身跳下了楼。
莫明呆了一呆。眼镜附带了耳机部分，同时还向头顶部分延展出去老大一块固件，像是外挂上去的辅助装置。莫明一戴好，它的耳后部分就自动收缩，贴合了头型。
刚一戴上，墨茗的指令劈头而来：“莫明，帮我规划救援路线！按伤势严重程度来！”
莫明一个激灵，扑到楼顶边沿向下看去，墨茗浮在半空，背对着自己，面对着灾难现场，像那一日校园决战时，义无反顾冲上天空的身影。
莫明眼中已没有了事物的具体形状，只有数据，记忆，情报。所有的脑力都围绕“伤势严重程度”注入进去：“你左手边十米远处，和你人差不多大的一块半锥形石头！驾驶室！”
“收到。”
墨茗背后喷口推进，来到车辆跟前的瞬间已经将手按在了石头上。这辆车被锥形石头的尖头压得死死，里面的人生死不知。
轰！墨茗盯着石头，在心中虚画了一道将石头截为两段的竖线。立刻，想像如实发生，实心的大石按她心里的那道线居中两断！这是【弹指归尘】的力量，断开处的岩石结构被迅速击溃，断面就像毫无关系的两个部分一样，一丝切割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本质上来讲，这并不是切割，是“将一个东西分为两个东西”的重新定义。
重物断开，压在底下的车也露了出来。墨茗手不停歇，一把按住不成样子的车顶，能力所至，墨茗清晰知晓了内部的情况，包括人的位置，车体变形处详细数据，以及人身上可能的，不能触及的伤处。
墨茗眼中微光一闪，嘴唇轻抿，【弹指归尘】全力发动！
扭曲残破的车体表面忽然出现了许多细线，那些线有横有直，但共同的特点是全部在扩大！嘁里哐啷一阵乱响，车体四分五裂，像被切好的土豆七零八落散了一地，这些都是阻碍救人的变形部位，连带车体内部看不见的部分，只要不会致使起火爆炸，都被墨茗的能力干净利落地破坏。在破坏达到最大值时，车门竖着裂成两半，车里的人随着车门一起倒了出来。
墨茗一手托起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司机，视线留驻在他脸上，瞳光凝聚，轻轻一眯！
等级C【心语】全力发动，类似精神冲击的无声呐喊直直冲进司机的脑海，司机被强行唤醒！
重伤的司机茫然无措，除了身体的伤痛外，他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人在何方。
墨茗取出一根针剂扎在司机脖颈，口中飞快道：“保持清醒！想想你家里人的名字，生日，喜欢吃什么！救护车就快来了！”
药液刚一入体，司机就呻吟出声，听起来痛苦至极。莫明通过通讯链路听得一清二楚，问：“那是什么？”
“止痛，凝血，抗生素，还有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那样会……”
“微量。重伤的时候，保持清醒比什么都重要。”
交谈间，墨茗已经将伤者摊平放好，身上最大的两处伤口也做了简单包扎，动作之快简直像从业多年的战地护士。
“已经叫了救护车，恐怕这会儿120已经被打爆了吧，但我还是打了一通，尽可能说明了这里的情况。”莫明道。
墨茗再次眯眼，又对濒临昏迷的伤者发出一记“活下去！”的精神冲击，起身接着道：
“下一个。”
“回头，你能看到的最大的一块土石方下面，家用SUV，车内七人，存活五人，其中一人伤势严重，发动机已经起火了……”
银尘凝聚，墨茗拔剑！
墨茗横着挥剑，巨剑“云断”的光辉如活物般砍进巨石底部，墨茗嘿地发力，斜压着SUV的巨石刹那间掀开躺在一旁，底下被压住的车重见天日。云断转而下劈，轻而易举斫断了整辆家用车的车头，银光顺着砍进去的剑锋流进去一点点，火焰只明灭了两下便彻底熄灭。墨茗撕开车门，将里面的人包括两个孩子一一移出救治……
莫明站在楼顶，现场尽收眼底：“右手边卡车内司机还有生命体征。”
剑光连闪，驾驶室洞穿，人顺着裂口滑落了下来。
“回头三十米，除去司机外的两人。”
银光反身扑去，削开车顶，将里面的人拎了出来。
银月矩阵全功率运转，纳米微械们聚集成股，盘旋在少女身周随时待命。银光缭绕的少女穿行在阿鼻地狱，拉回一个个徘徊在死亡路口的人。
很多年后他们都无法忘记那个被昏黄路灯和车辆火焰映照的银色背影，还有那句句振聋发聩的“活下去”。他们坚信自己看到的，是天使的身影。
封面：https://www.pixiv.net/artworks/76864890
花木兰长城小队上中下